灰袍男子正是之前给陆衔霜在醉仙楼贡献了一桌美味的大善人,想到双方的身份,陆衔霜不由得眯起眼睛,“你是来状告本捕快的?”
陆衔霜乐的不行,想到从前在大禄朝的时候那个贪官最常说的话便是——堂下和人状告本官,她如今也是公职人员,面对从前的同行,心里怎么这么微妙夹杂着好玩呢,率先往酒楼方向走去,路过男人的时候他还在愣着,“还不跟上。”
陆衔霜现在住的地方是养父母留下的房子,周围邻里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富安府的普通人,比地里刨食好一些,又比不过那些富户,勉勉强强能穿戴整齐挣得温饱。
醉仙楼作为富安府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和她住的地方是富安府对角线的两边,大晚上和一个中年男人去酒楼吃饭,虽然她本人不在意,还是得为原主考虑,干脆随便在路边叫了两碗馄饨,“婆婆,在给我来两个烧饼,李叔,拿一坛烧刀子。”
吃喝都上齐了,陆衔霜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热腾腾的馄饨推到一旁,刚出锅的烧饼还冒着热气,一口下去酥的掉渣,烫的她一边吹起一边吞咽,直到一个烧饼下肚,抽动的胃袋才终于安生下来,抬头对上男人呆滞的双眼。
陆衔霜没好气瞟了他一眼,等这么半天就是发呆来的,刚拎起酒坛,男子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急忙起身接过酒坛,给她满满当当倒了一碗酒,之后又给自己面前的碗里满上,踌躇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来之前的路上他想了无数种开场白,也设想过陆捕快无数种的应对方式,但这么多预设中,绝对没有眼下这种情况。
事实上,从衙门门口陆衔霜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开始,他脑子就被对方别具一格的行事作风震得成了一团浆糊。
老天爷,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偷竟然和捕快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虽然这个捕快很不对劲的样子,偷东西的手法比自己都熟练,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陆捕快,在下陆鹏,之前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赔罪。”说着端起大碗轻轻在陆衔霜酒碗下首磕了一下,咕嘟咕嘟几口干掉一碗烧刀子,等把碗放下,已经被辣的眼睛发直,赶在流口水之前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才堪堪没那么丢脸。
要说他为什么这么怂,还得从之前说起,下九流这个行当的人,但凡给在外出手,就做好了不会被人发现的准备,他们挑选对象也是要仔细观察的,碰到惹不起的人连碰都不会碰,万一对方是个硬茬子,就不是剁手跺脚那么容易过去的。
当初他选择陆衔霜,一来看到荷包里的银子,二来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住的地方是富安府的平民聚集地,三来嘛,小姑娘眼神清亮端正,一看就是天真无邪被偷走银子也只会哭唧唧的主。
谁知道,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完全没有问题的小姑娘,在他眼皮底下快速换了荷包中的银子,还把他褡裢里面的银子都顺走,在江湖也没有几个这么漂亮的功夫。
陆鹏不可否认当初自己是想找对方麻烦的,但在醉仙楼门口看到她拿出钉骨针处置漕帮混混的时候立马收了心思,在得知漕帮混混被废了一双手之后,更是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偷富不偷贫,一直以来都是盗门心照不宣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尤其带大盛朝的盗门,神偷凤毛麟角,更别提盗圣这种祖师级别的人物,根本没有。
这就导致大家手艺不行,偷富容易被逮,只能朝着普通人下手。
普通人才有几个钱,偷来偷去不过是贫苦人为难贫苦人。
绺子被抓之后要十倍赔偿,如果那天陆捕快没有把荷包里的银子换成石头的话,他拿了多少,要十倍补充。
陆鹏当下就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再想到对方捕快的身份,当即一个念头成型,原本还以为有的等,谁知道竟然在路上碰到那为崔捕头,这才让他搭上线,终于见到陆衔霜。
说着从背后将褡裢在桌子上推过去,“还请您收下。”
陆衔霜以为是赔罪礼物,漫不经心掀开一个角,手顿在半空中,轻笑出声,之后捏着鼻梁笑的打颤,“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衙门的锁被偷了竟然没人发现,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褡裢里一把阴阳锁,一个百纳囊,和一百两银子上面放着一枚替罪钱,这不是赔罪,而是盗门拜师仪轨。
在大禄朝屡见不鲜,但在大盛朝已经绝迹的一种古老仪式。
陆衔霜从来不朝穷苦人下手,她只盯着贪官污吏,为富不仁鱼肉百姓的富商下手,虽然在朝廷中名声不好听,但在民间救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有一个县的百姓曾经给她立过长生牌。
盗者,侠义也。
是寻常小偷小摸不能比拟的。
陆鹏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声音比之前还要低:“有您在衙门,寻常时候我也没机会,是之前那位七爷让门子扶着崔捕头进去的时候,正好没人,我就顺手嘛,取下来了。”
阴阳锁须盗取衙门铜锁与青楼闺阁银锁各一,象征“官民两道皆可开”。
锁芯必需完好无损,考验“下手轻如羽”的指功。
陆衔霜捏着锁头借着月光看向锁芯,锁芯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锁口的地方有一点变形,让她看不上眼,“你慌什么,既然动手就知道后果,心不静,手永远稳不下来。”
陆鹏要解释,陆衔霜随意摆摆手:“还是手上功夫不到家,回去指头绑着石头抽千丝多练练就好了。”
说话间把百纳囊抽出来,仔细看歪歪斜斜的针脚和碎布头子,嫌弃的撇撇嘴:“可着老眼昏花的婆婆偷是吧,不合格!”扔到陆鹏怀里,端起碗大口喝酒。
百纳囊要用七户不同人家的碎步缝制盗窃时候放工具的包,这些碎布要在主人家眼皮底下拿到手,考验的就是顺手牵羊的功夫。
陆鹏这个百纳囊的布上一闻就是股发霉的味道,想也知道是贫苦人家的婆婆眼神不好,才让他得手。
陆鹏擦擦额角的汗,默默将百纳囊收到怀里,眼看陆衔霜掀开褡裢看了一眼纹银百两又把掀起的一角放去,原本以为会得偿所愿,现在看来不行,心猛地沉下去——她对自己不满意!
“这些不够吗?”陆鹏惴惴不安,视线一直跟随陆衔霜手指上下翻飞的借命钱而动,手真快,完全看不出来路线。
越看就越是佩服,越看就越是紧张,这样老道手法,须得经年累月方能练成。
据他这几天打听的消息来看,陆衔霜的父亲陆林生前是个捕头,母亲是大夫,她怎么练就这么一手功夫。
陆鹏不懂,但不好奇,谁还没有点秘密,尤其是他们这行当里的人,冒犯别人的秘密,等于在找死。
他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不收自己,脑子里把富安府有数的富户都想了一遍,看看还能去谁家借点拜师银。
“替罪钱的目标必须是恶人,偷足足够买对方命的前,留下一枚写着‘借’字样的铜钱在失主枕边,你告诉我,哪个恶人一百两纹银就足够买命。”
陆衔霜手指微微用力,“嗡”的一声铜钱向上弹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叮当”落入空空如也的酒碗中,目光漫不经心扫在陆鹏脸上,陆鹏端坐原地连手都不敢抬。
一百两,要么,失主不是恶人,或者不够恶,同时也不够有钱,院内防卫不够,才能让陆鹏得手。
要么,这钱根本就不是什么买命钱,而是他从前偷老百姓或者小有钱人家攒下来的。
陆衔霜到底从小尸山血海里走过的人,一旦认真起来眼神格外迫人,看了他几眼发现没意思,一口一口喝着凉掉的混沌,吃的喷香。
陆鹏则吓的吃不下饭,尤其在她好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他俩就是正常的吃饭状态下,更是坐立不安,在陆衔霜吃掉最后一个混沌之后,把自己面前的混沌和烧饼推过去,小心翼翼:“您再来点不?”
“那钱从哪来的?”陆衔霜摇头,擦手的空挡随意看了他一眼。
陆鹏正襟危坐,丝毫不敢隐瞒:“那钱是从城东有缘布业的东家贾连城?借的,他本来是赘婿,结果吞了老丈人的家产之后虐待发妻,我这才朝他下手。”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陆衔霜从原主记忆中还真知道城东有缘布业的两口子,在外感情经营的不错,陆鹏一个小绺寻常偷不到这个级别的生意人身上去,也不可能有交集,这么私密的事情,他不会是道听途说吧。
“那个老东西的小妾以前是我相好。”
“噗~”陆鹏扭扭捏捏小声说道,陆衔霜一时没忍住嘴里的酒喷出来,两眼放光,满是八卦:“真的?”
“嗯,我相好以前是醉红楼的头牌,后来被那老东西赎了回去。”
“醉红楼的头牌能是你相好?”陆衔霜不信。
“她……桃花以前是我邻居,后来她娘没了,娶了后娘,有了后爹和弟弟,这个世道你也知道,就那样了呗。”陆鹏不愿意叫她的花名,停顿一下还是叫回从前的名字。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偷银子被揍,好不容易掏出来,满脸是血拿钱去看桃花的时候,那个时候真年轻啊,还有力气幻想以后能够带她脱离苦海。
“一百两拿少了。”恶人是恶,就是买命钱太少。
陆鹏脸色扭曲一瞬,“大人,我本事不够,就这儿还是在他府里凑得。”他真没那个本事去人家私库就跟回家似得。
逛皇宫都跟进自家后花园似得,陆衔霜表示小子你还得练。“行吧”陆衔霜从褡裢里取出七个银锭子扔回去,看见陆鹏手忙脚乱捡的时候眯着眼十分嫌弃:“你的手会不会跟着脑子一起动,快一点,你抖什么抖。”
“是,师父。”
“先别着急改口,等会把银子给被你顺布头的婆婆家送过去,然后凭自己本事再缝一个。”陆衔霜表示拜师仪轨还没完成,压根不算。
但陆鹏很兴奋就是了,反正没拒绝就是答应,只要自己把百纳囊完成好,就可以拜师了。
陆衔霜冷笑,想的真简单,就算仪轨完成,还有入门考核,真进盗门简单呢?
看他乐呵的样子也懒得泼冷水,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解决一桩心事,陆鹏终于有心思吃饭,一大勺馄饨带着汤,再咬一口凉掉依然酥脆的烧饼。
陆衔霜又叫了一碗酒喝,最后陆鹏付了钱跟在她身后往家里送,“您这院子,下雨会漏水,我找兄弟给您修整修整行吗?”
“明儿个我上职之前你带人过来。”陆鹏连连点头,陆衔霜也不介意再多叮嘱一句:“盗门和偷不同,我们拿的多,却也不缺良心,你那点手艺简直不能看,回去多练练吧。”
陆鹏连连点头,表示等会把银子还了,回去就练,之后又再三和陆衔霜说明明早会带早饭来,让她别着急,之后看着陆衔霜院子里灯灭了才离开。
上层社会讲道德,下层社会看规矩。
下九流拜师不同于那些有钱人家讲究利益捆绑,姻亲互助之类的关系,就是两个字儿——夹磨。
夹磨是江湖中人把师父管教徒弟本领叫做夹磨,夹磨这两个字分开来看都知道不好,合在一起更是磋磨人。
但是没办法,这年头谁有个手艺不藏着掖着,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事情屡见不鲜,那群官老爷提拔了学生之后双方之间为名声所累不会翻脸,互相结为一党。
但是下九流?不好意思,翻身捅一刀是常事,侍奉师父要比侍奉父母还要精细,就这也不可能一进门就教真本事,得熬着。
前几年光是洗衣做饭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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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家,如果师父上了年纪还得端尿盆子。
恶心吗,自然是恶心的,但这是孝顺,别说拒绝,就是脸色稍微难看点都不行。
厚道人家平时时不时教导一些简单的,不厚道的且有的熬,别说月钱,不往里头贴钱都算好的。
这些还是普通的营生,比如木工,厨子那类,给师父当牛做马十几年,如果师父有幸去世的话,就能自己干这一门的营生,没去世的话就得在跟前伺候,敢拒绝就让你臭名声。
再比如下九流里面的相声,拜师三年效力两年,五年里一分都没有,之后看师父厚不厚道,才能见到银钱。
而盗门在江湖上很少有人提起,更多则是称呼为荣门——小绺行窃,简单来说就是扒手,江湖上直接叫人小偷也不好听呐,那叫什么呢,就叫老荣吧。
这一行则比其他下九流的营生更加严苛,也更加丧良心,陆衔霜一向以自己是盗门自居,她劫富济贫,义薄云天,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百姓。
今天猛地看见陆鹏上门自荐愣住很正常,因为荣门这个行当,从来都是师父找徒弟,她还从来没见过徒弟找师父的。
一般的小绺要么指头长,中指和食指这两跟指头得有劲、要么身法灵活,便于开天窗入室行窃。
但陆衔霜轻功一绝,没入夜色如同黑猫行走,就算冬季照样踏雪无痕,她自然看不上小偷小摸。
陆鹏来之前都想好成功或者失败之后该干的事情,给未来师父修屋顶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这才是表现他孝心的好时候呢,毕竟盗门师徒一辈子绑定,徒弟坏了事师父要担着,徒弟行窃,要给师父上贡一半。
也就是说偷十两上交五两,行窃一百两还得上交五十两。
顶尖的老荣根本没多少,但徒弟但凡出师就得给师父上贡,这也导致很多老荣大肆收徒,到最后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坐在家里数钱。
陆鹏曾经就是这样被哄骗成了小绺,先带着自己吃喝玩乐,之后再露一手,彻底离不开,手艺没学多少,打也挨了很多,但钱还得上贡,对亏那老头死的早,才让他喘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陆衔霜刚开门,就看见陆鹏老老实实带着几个壮汉站在门口,看她一出来,连忙拎着早餐奉承:“您醒来啦,早饭您看吃点什么,昨儿个您吩咐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就是那百纳囊还得等几日。”他手艺是真的不行,要想一次成功,免不了在家里多练练手。
周围邻居偷偷把门口打开一条缝偷看,有那热心肠的已经悄悄拎着扫帚等在门口,万一有事方便马上冲出来。
如果不是院子太破,陆衔霜也不乐意让周围邻居收到惊吓,看着一个个打开一条缝的院门,她冲着陆鹏扬声吩咐:“屋顶漏水索性都修一遍。”
说着带人往院子里走去,院子里四间房,不算小,自从养父母去世之后,陆衔霜就住到了正房,矮矮的院墙上被爬山虎包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陆鹏刚要问问要不要往院墙上埋点尖锐的石子,就听到随着他脚步往前,不断有铃铛声传来,“这……”
“你看,你刚进院子就已经被我发现了,而你连我的防守方式是什么都不知道。”陆衔霜很不满意,虽然陆鹏很有眼光值得赞赏,但他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小绺,别说盗圣神偷,他连个中等都算不上。
陆鹏傻眼了,从未来师父眼里清晰的看到嫌弃,挥手让身后兄弟们暂停,急忙左顾右盼,终于在两侧墙边的几颗杏子树上,和院门、石桌石凳,再到门窗上交织缠绕着数不清的肉眼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的细丝。
他蹲下身轻轻触碰,细丝应声而断,“这是蜘蛛丝?”陆鹏这么一喊,他身后那些混子也凑过来看,再看向陆衔霜的时候,比之前还要敬佩。
神人。
大家每天在社会上混,来之前还以为是鹏哥的相好,结果被他揍了一顿之后才知道是师父,师父是个女的就算了,还是个小姑娘,衙门刚上任的陆捕快,道上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路上还嘲笑鹏哥春心萌动装模作样,现在才知道是真的有本事。
就在他们蹲在地上看稀奇的时候,陆衔霜悄无声息走过来,钉骨针抵在陆鹏脖子上,“你看,又不警惕,算了,干活去吧。”嫌弃转身去石桌上吃早饭,陆鹏则和他的小弟兄们后背升起一层汗:她真的没杀过人吗?
陆衔霜吃完饭去衙门当值,晨光刚染红衙门口的鸣冤鼓,靴尖就僵在了石阶上。柳婆婆枯藤似的手从牌坊后闪电般探出,那朵足有海碗大的绢制红花没给她一点准备,“啪”地糊在她交领窄袖衣上。
“使不得!”陆衔霜瞳孔一缩就要去扯红绸带的手被婆婆铁钳般扣住,围观卖炊饼的王麻子不嫌事儿大的突然嚎了一嗓子:“陆捕快前两日只虚一眼就找到小偷是谁,可不就是火眼金睛!”
陆衔霜……我那是经验之谈!
她挣扎不开,又怕伤了柳婆婆,柳婆婆把绳结勒进她锁骨,枯发里插的桃木簪簌簌掉香灰。人群里钻出个戴斗笠的货郎胡说八道:“听说前儿个那是个盗圣,就这么栽您手里啦?”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一个普通小绺咋就成了盗圣呢。
盗圣本圣盯着自己胸前那团红得像凶案现场的山茶花生无可恋,余光瞥见衙门廊柱后探出好几张的脸——昨天还围在自己身边好话不要钱的同僚们,现在正笑着看热闹。
她罗帽下的青筋突突直跳:“柳嬷嬷,我就是做了该做的,你实在没必要……”
“哎呦喂!”货郎那张破嘴突然指着她腰间惊叫,“您这做了好事儿怎么还害羞呢,怎的把锁链套自己手腕上了?”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谁都没看见陆衔霜捏碎的炊饼渣正从她指缝簌簌落下,记仇小本本上给卖货郎添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