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下晚自习,桑采宜坐公交回风华别府。脑子乱哄哄的,她既没有背单词,也没有听听力,趴在窗边看了一路风景。
到家后,桑惠已经在房间等她了。
“饿不饿?我熬了燕麦粥。”桑惠用瓷白的小碗盛出来,放到她的书桌上。
桑采宜接过,小口小口抿着,嘴里却尝不出一点味道,她深吸一口气,放下调羹决定和桑惠好好谈一谈:【昨晚在咖啡屋和你见面的那个男人是谁?】
桑惠没太意外,“你都看到了?”
桑采宜:【刚好路过。】
“这件事你有知道的权利,原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的。”桑惠双手交叠着搓了搓,似在整理措辞,“他姓祝,是我的初中同学,离婚好几年了,不久前他到平溪工作,我们出去吃过几次饭。”
桑采宜:【我听王阿姨说,你们快结婚了?】
“你别听她们胡说,没有那么快,我们刚刚确定关系。”桑惠看她一眼,语气小心翼翼,“不过我对他确实很满意,如果后续相处顺利的话,我们会考虑结婚。”
“采宜,你介意吗?”
桑采宜没答,反而问:【如果你们结婚了,你会把我送到爸爸那边去吗?】
“不会。”桑惠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她。
【如果祝叔叔不同意我继续跟你生活呢?】
桑惠:“采宜,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祝叔叔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以后在一起了你们会不会生小孩……但听到桑惠那么说,她眼睛一酸,又觉得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了。
她害怕的不是桑惠再婚生子,而是桑惠组成新的家庭后,自己会被剥离疏远。而桑惠的回答,无疑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桑采宜道:【那我没意见。】
“其实他人挺好的,改天带你出去一起吃顿饭,你也帮妈妈把把关。”
这一晚,桑采宜没再失眠。第二天出门时,她给桑惠发了一条短信:【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我真心希望你幸福。】
她不知道未来桑惠和祝叔叔能不能修成正果,那也不是她该管的,就像时驭风说的,专注当下就好了。
走到车站,正好赶上9路公交,桑采宜投币上车。
车上乘客不多不少,她在后排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来,掏出小册子记英语单词。五六分钟后,公交车到达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司机猛地一个急刹。
桑采宜背单词太专心了,脑袋砰地砸在前排座椅上。
她疼得龇牙,手掌捂着脑门朝外面看去,无意中看见了时驭风。
春晓弄堂距离风华别府很近,在这里看见他并不奇怪。十二月,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今天他在校服外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脖颈上围灰色围巾,这身穿搭非但不臃肿,空荡荡的衣服缝隙反而衬出他的清瘦。
时驭风站在路边打电话,不知电话那头是谁,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桑采宜趴在窗户上,定定地观察他,无意间想起昨晚他们被困艺术楼时,时驭风突然压近的呼吸。
温热的,仿佛自带电流,让她颤栗——
光是回想那个画面,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快起来。
这时,红灯变为绿灯。公交车启动,同一时间,时驭风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路上没再遇到红灯,公交车和时驭风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并排行驶一段距离后,越拉越远。
窗户玻璃蒙着一层白雾,桑采宜伸出食指,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
没人有知道,在某个清晨,她曾这样安静地注视过他的背影。
-
学校并不阻止学生午休时间外出,上午放学,蒋思楹想去校外买言情小说,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午饭也在外面吃。
“你今天看起来正常一点了。”蒋思楹挽着她的胳膊,关心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状态好差,我也不敢问。”
桑采宜摇摇头,打字说:【家里的事。】
“那解决了吗?”
【差不多。】
蒋思楹算个乐天派,“没什么烦恼是美食解决不了的,你想吃什么,这条街上的盖饭和酸汤饺都不错。”
正犹豫,言悦和李硕忽然从路口冒出来。言悦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你们也出来吃饭?”
“是呀,食堂吃腻了。”
言悦向来大方,指着一家网红火锅店说:“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吧,李硕请客。”
李硕自然没意见,“人多热闹点。”
蒋思楹也不客气:“那就谢谢学霸啦,下次再回请你们。”
四人进店找好位置,坐下后,李硕按照每个人的口味,点了菌汤和麻辣锅底,桑采宜和蒋思楹捧着一本菜单,勾选想吃的菜。
忽然,李硕朝门口喊了一声:“时驭风——”
桑采宜握笔的手指一紧,画的勾便歪了,她抬头看去。
时驭风和宋骁柏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之前从未见过。他们看起来很熟,说说笑笑,时驭风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神态放松。
李硕和时驭风都是竞赛班的,平时关系不错,既然遇上了自然要问候一番。他起身,笑着说:“这么巧。”
“有几个朋友从北京过来玩,请他们吃饭。”时驭风主动介绍:“这是张汉熹,这是楚桓,这是楚桓的妹妹楚灵。”
李硕:“那要不要拼桌一起吃?”
时驭风没意见,他看向宋骁柏等人:“你们觉得呢?”
他们当中那个唯一的女生忽然开口,“算了吧,我们人有点多,一张桌子坐不下,而且我们不太能吃辣。”
“那行。”宋骁柏拍拍李硕肩膀,“下次再一起吃。”
李硕:“ok。”
五个人一前一后,由服务员引着去了旁边一个包厢,虽然看不见,但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氛围似乎很不错。
桑采宜忽然想到早上时驭风拨打的那通电话,或许当时,他正和这几位朋友联系,所以才露出些许愉快的表情吧。
“刚刚那个叫楚灵的女生不简单。”言悦压低声音,“她是我的情敌,她肯定也喜欢时驭风。”
李硕无语:“你都没和人家说过话,第一次见面哪来的结论。”
“你不懂,这是女生的直觉。”
蒋思楹:“可能人家就是单纯不想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你想多了。”
言悦抓狂:“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啊。”
这时候锅底开了,李硕用公筷下菜,又把一块涮好的牛肉夹到言悦碗里。
他忽然话锋一转,得意洋洋道:“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准那个女生和时驭风是青梅竹马,人家感情好的很,所以才大老远跑来看他。”
“吃你的吧,尽说些我不爱听的。”言悦气归气,但还是吃掉了李硕夹过来的牛肉。
李硕:“所以你早点放弃,你才认识时驭风多久,竞争不过那个楚灵。”
言悦更气了,咬咬牙:“不行,我一定要把时驭风弄到手,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
“那你写作业写到一半交给我算什么?”
言悦:“算你厉害。”
听这两人吵架挺有意思,跟说相声似的,蒋思楹边吃边乐,桑采宜也跟着笑,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楚灵很漂亮,乍一看有点像某个明星,气质也突出。既然大老远从北京来平溪,想必和时驭风关系不错。
想到他们此刻同处一个空间,桑采宜胸口闷得厉害,喉间泛起酸苦。
她知道,这种情绪称为吃醋。
可实际上,她连吃醋的资格也没有。
吃完火锅,他们离开的时候,时驭风几人还没结束,看来好友许久不见,要说的话很多。
言悦和李硕先回学校,桑采宜陪蒋思楹去书店。然而他们来得不凑巧,蒋思楹想买的那本小说正好卖完了。
“烦死了!跑好几家书店都买不到,这本小说我只看了上册,看不到下册心痒难耐啊。”
见蒋思楹愁眉苦脸,不知怎的,桑采宜忽然想到春晓弄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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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书店。
她说:【我住的地方附近有家书店,周末我去看看,有的话帮你买。】
“谢谢,你最好啦。”
-
说到做到,周六下午,桑采宜简单收拾一番,出门去春晓弄堂。
她到的时候,发现店里竟然有不少年轻男女趴在桌子上写明信片,看起来像是游客。
老板主动介绍:“这是我们店的新业务,五块钱一张明信片,写完可以挂在书店任何地方,也可以邮寄,要写吗小姑娘?”
桑采宜摇头,指了指书架,表示自己是来找书的。
“行,那你随便看,有需要叫我。”
几个月不来,这家书店扩展的业务不少,以前只卖二手书,现在新书和文具都卖,一下午书店人来人往,但大家都有意识地保持安静,不打扰坐在店里看书的人。
桑采宜找了一圈,还真有蒋思楹想买的那本书,她把书抱在怀里,逛到文具区买了几支笔和笔记本。
本打算买完就回去的,谁知天公不作美,傍晚时竟下起了大雨。
平溪冬天不下雪,雨水却尤其多,云层低得好像要紧贴高楼,狂风碎雨扫荡小巷,一大波游客被困在书店里。
桑采宜知道,短时间内走不了了,便找到一个空位坐下,试试刚买的笔和本子。
雨声哗哗作响,她趴在桌子上无聊地写字。
桑采宜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等回过神时,才发现笔记本第一页,她写满了“时驭风”这三个字。
一笔一画,都是她不可言说的心事。
她没有楚灵那样的运气,能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也没有言悦的勇气,敢大胆地告白,所以只能当个胆小鬼,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写他的名字。
桑采宜趴在桌子上,发了好一会呆。八点多,雨终于停了。
她收拾好东西回风华别府,路上,忽然发现一件事:她的笔记本忘拿了。
笔记本上的第一页,写满了时驭风的名字,如果被人捡到……想到那个可能性,桑采宜就头皮发麻,于是匆匆往书店跑。
刚下过雨,弄堂里有好几个深深浅浅的水坑,桑采宜太着急了,一路低头小跑,完全没注意到,对面一只边牧正兴奋地朝她冲过来。
那条边牧速度极快,桑采宜抬头看见它,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这是时驭风的那条边牧吗?不过边牧都长得差不多,她不确定。
也就是这一分心,出事了。
边牧急速冲撞,她下意识想让,奈何一只脚先踩进了水坑。桑采宜感觉左脚一凉,紧接着失去平衡,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下去。
瞬间,水花四溅,她浑身都湿透了。
“智多星——”前方传来呵斥:“你闯祸了!”
时驭风本想出门遛狗,谁知还没套上狗绳,智多星就冲出了家门,他一路追到这里,正好看见智多星撞倒一个女孩。
听闻主人的训斥,智多星乖乖停下来,歪着脑袋看看主人,又看看桑采宜,一脸无辜。
时驭风没空理会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人,“对不起,您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
熟悉的声音令时驭风怔愣了几秒,他弯腰去看她的脸,“桑采宜?”
桑采宜尴尬地朝他一笑。
早在时驭风喊智多星的时候,桑采宜就知道是他了。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本想爬起来尽快溜走,谁知道时驭风先一步来到她身边。
“先起来。”时驭风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拽离水坑,“哪里疼?有没有受伤?”
桑采宜摇头。
“抱歉,它之前不会这样,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时驭风盯一眼智多星,又看看头发衣服都在滴水的桑采宜。自己的宠物闯了祸,他实在无法放任她狼狈地离开。
况且方才那结结实实的一摔,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沉默片刻,时驭风提议:“我家就在前面,不如你先跟我回去收拾一下。”
去他家?
桑采宜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