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魔气从小破屋里冲出来,令人不安。
颀长的身影并未有所动静,“他”淡漠地望着里头快要入魔的人,眼中没有一丝施救的倾向。
眼见珩断就要彻底入魔,危害道宗,陆微璎立即上前,手指自身上衣襟拂过,数道银针齐发,混着灵力射向屋内的人。
小蛇哎咦一声,看到银针破开魔气,射中珩断,定住他的身体,随后跑进小破屋。
“她的法器还有这用途呢,这么轻易就能找到入魔之人的命脉?”
北溯还记得那日陆微璎朝自己射来的一针,威力确实不可小觑。
“聚灵境能做到如此程度,勉强算得上有天赋。”
她垂下眼,抬起手,小蛇顺从地缠住她的手腕。
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她抬手击出一颗星子,星子迅速膨胀,将小破屋内缠斗的两人笼罩在内,随后渐渐隐没,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北北,你不直接嘎了她吗?”
北溯抬起眼瞧着月,音色空渺:“那可不行,被他们发现道宗里死了个执事,看守变严,再要带走那朵莲花,就会很麻烦。”
这几日成镜的力量会慢慢削弱,根本反抗不了她。
要防的是天綪。
北溯瞥了眼里头,不再停留,直接回重莲殿。
小蛇担心道:“你刚才见珩断的时候用的裴云霄的脸,他会不会说出去啊?”
越接近月圆,月光越明亮,地面只一道拉长的影子,缓缓移动。这道影子走出院子,走过繁茂的树,来到莲池。
“他不会。”
心有愧疚,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夺走了亲妹妹的生存机会,他怎么可能还会将“救”了自己的人说出来。
北溯行走在塘埂上,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有些扎脚。
抬起脚一看脚底板,凹进去一块,踩到了一块尖头石子。弯腰捡起来,朝池塘里一抛,扑通一声,坠入池塘里,再无踪影。
“他不穿鞋走路,不会硌脚吗?”
小蛇嘿嘿一笑:“北北你没发现吗,他是悬空着的!”
北溯确实没发现,指尖托着下巴,忽然说:“那他应该比看到的再矮一些。”
话音刚落,后方冲出极为强烈的魔气,比起先前还要浓郁好几倍。
小蛇激动:“珩断的心魔被催化成熟了!陆微璎绝对打不过入魔的他!”
北溯并未回头去看,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在塘埂上,走进凉亭内。禁阵开启,雾气散开,水栈显露出来。
她踏上水栈,手里提着那串风铃。走一步,风铃晃动一次。
“铃……铃铃……”
清脆的风铃声在夜色下回荡,如同少女在呼喊。
北溯没有去囚牢,她走之前在囚牢设了禁阵,加上成镜一直被困在梦境里,不用担心他会出来。
她走入大殿,瞧见那莲台,好奇走过去,双手撑着坐上去,变回了原本的容貌。
莲台有点高,她坐在上头晃着小腿,看起来心情还算还不错。
小蛇在殿内晃来晃去,一见里头空荡荡的,只有那座被北溯坐着的莲台,有些扫兴。
好无聊啊,什么时候才能吃了莲花恢复真身,让北北带着它横扫三界!
它忽然跑回去,问北溯:“北北,凤鸣的毛还在囚牢里,要拿回来吗?”
北溯拒绝。
“凤鸣身上的毛多,这根品质差,不要。”
小蛇不再管发簪,扭捏好久,爬到北溯肩膀上,脑袋蹭蹭她脸颊,讨好道:“那你还要把我炖了吗?”
摇晃的腿停下,北溯垂眸,睨了眼它。
小蛇眨着他翠绿的眼,学着那些灵宠卖萌,努力讨好:“蛇蛇不好吃的,蛇蛇都是苦的,北北你别吃。”
北溯抬手,在小蛇要缠上来时,两指捏合,弹开它。
小蛇被弹飞,又跑回来,倒是不敢离得太近,隔着一条小蛇的距离暗戳戳看她。
北溯跳下来,转身面对大殿正中央,看着殿内唯一算的上精致的陈设,白绿相接的莲台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可以想象到那人成日坐在莲台上打坐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哼笑一声。
“不愧是道君,无欲无求,一丝世俗的欲望都没有。”
若是有修士走到他这个高度,定然欲求更多,即便不贪,寝殿内也不会只有这么点不值钱的东西。
扫兴地去了成镜寝殿,里头别提丹药秘籍,便是连衣衫都瞧不见一件,当真是光着身子来,也要光着身子去。
她直接走到床边,施了个洁净诀,将小蛇扔到床上滚了一圈,才躺下。
方要闭眼,发现床头位置正对着窗,一抬眼,恰好便能看见几近完整的圆月。
北溯蹙起眉,盯着窗户看了会,低声呢喃:“他是特地将窗开在这的吗?”
夜夜观察明月,时刻提醒自己的弱点就在此处?
小蛇见她一直看月亮的方向,跟着一起看,看着看着,被皎洁的月吸引,不由得感叹:“要是月神还在,应该会告诉那群坏家伙,北北你是被冤枉的。”
啪一声窗户合上,小蛇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北溯已经闭上眼,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
它慢慢地飘到床角,在北溯脚边盘好,翠绿的竖瞳里满是忧伤。
当初要不是北北出事,月神也不会死,北北应该还没从月神的死里走出来。
它闭上眼,本只是盘着等天亮后北溯醒来,意识却逐渐下沉,无法控制地混沌。
小蛇的身体越来越透,它额间闪着细碎的金芒,逐渐黯淡下来。起初还有拇指大小,渐渐地,只有米粒大。
它张开口,一声呓语消散在空气中:“北北……”
北溯骤然睁开眼。
入目的是高悬的月,视线一转,海面上浮着一座莲台,男人一身薄衫,盘坐在莲台上,双目阖着,周身淡淡的灵气围绕。
她再一转视线,没有熟悉的身影。
她唤了一声:“鳞舞。”
本该立刻应她的稚童声没有响起,整个空间寂静得只有她一人的呼吸。
北溯盯着成镜,半晌才抬手抵住自己眉间,星子自眉心溢出,扩散至整个梦境,却避开成镜,未碰到他分毫。
星子消散,将感知到的信息传达给北溯,那一瞬她眼底闪过克制的紧张之色。
鳞舞不能再等了。
若非鳞舞为她受下的那一击,还能再撑一个月,但现在它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待它的力量全都涣散,便再也无法修补。
北溯仰头望着这轮月,醒来后头一次觉得孤寂。
被封印前,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了,现在只剩下鳞舞,她绝不会让它死。
即使力量涣散,它还记得要维持困住成镜的梦境,却没法控制住,将成镜再次带入了她的过去。
满地的尸块,血流成河。
成镜走在血河中,望着被屠戮成地狱的妖城,这一次,他不再是随手可捏死生灵的刽子手,而是被摧毁家园的流浪者。
他认得地上的尸块属于谁。
那些都是妖界最低等的妖兽,与人界的牲畜无异。
这“无异”说的不是地位低下任人宰割,而是与牲畜一样没有危害,遇人只会躲开。
这不该是目前人族对妖兽的认知,这是梦境里他替代的这具身体主人心中所想。
他犹如局外人,旁观这一切,目之所及,横尸遍野。
心中越发确定这具身体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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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妖,且是很多年前,人族还未将妖族视为仇敌时期的妖。
眼前这一幕似乎无法与上一次梦境联系起来,那只实力强悍的黑蟒不在,且从身体主人的举动来看,“他”并非如上次那般受人敬重。
混杂着怒气的拳风扫过来,成镜抬手去挡,身子却纹丝不动,紧接着阵痛袭来,大脑眩晕,被一拳打倒在地。
血泊里倒映出一张脸,成镜脑中的弦紧绷,脑海里被这张脸充斥,连身体主人站起来又被打趴下都没意识到。
“你满意了?”
充满恨意的声音扎进脑中,刺得神经都在疼。
“非要整个妖族陪你一起送死,你才满意?”
成镜看不到说话的人是谁,记忆里也未有这个声音,他只能被动地跟随身体主人的感知,去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族何时遭遇过如此惨烈的劫难?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已经死去的会因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活吗?”
他听到那个声音几乎恶毒得诅咒的话:“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死呢?”
腹部骤痛,视线缓缓抬起,成镜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容颜苍老,目眦欲裂,他握着手中匕首,一把捅进腹中。
成镜被迫同步感受着身体与精神上双倍的痛,深刻地感知到身体主人看到那人捅自己时,爆发出的绝望。
“他”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对啊,”一道空灵的女声降临,如同陷入茫然中发出的疑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成镜霎时间抬手格挡,却轻易被握住手腕反剪到背后。
他警惕地凝视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察觉到周围再次恢复成海,他没有反抗,因为清楚地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在她手中,没有反抗的力量。
却不适地往后退,眉宇无意识紧皱。
身前的女子离他太近了,被反剪手的姿势令自己不由自主地贴近她的身体,即使及时偏开眼,也将女子撞过来那一瞬靠近的双眼看得一清二楚。
那样冷的眼神,令人头皮发麻。
成镜屏息片刻,忽而开口:“你是妖?”
话刚出口,腹部受上一拳,成镜闷哼一声,忍耐着不发出异样的声音。
越靠近月圆之夜,力量削弱得越快,甚至身体也会变弱,最终比普通人还要脆弱,对任何疼痛都尤为敏感。
北溯松开他,从他身侧绕过,坐上莲台,怏怏地说了一句:“我最讨厌妖了。”
成镜眼帘一颤,从这句话里捕捉到几分异样,他直起身,转身面向方才无故重击自己的女子,却在看见她坐在自己莲台上时,脸色骤变。
那一瞬间脸上闪过屈辱的神色,紧抿着唇,抬手掐诀,莲台瞬间消失。
北溯稳稳落地,说了句小气。
成镜捏紧手,低垂的眼里杀气逐渐弥漫。
莲台是他的伴生物,平常释放出来是为修炼疗伤,被她坐着,不仅是在羞辱他,还相当于她坐在了他——
“好了,该干正事了。”
北溯忽然出现在成镜面前,指尖凝出星子,往夜空中抛去。星子膨胀,笼罩整个梦境,聚集小蛇四散的力量,凑出一条蛇的形状。
北溯眯起眼,眼神侵略晦暗,扫视男人的身体,扬起唇。
“能成为我的容器,是你的荣幸。”
被凝聚成形的小蛇下意识地靠近他们,巨大的身躯将他们包裹,缠紧。
成镜瞳孔颤动,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被盯上。
苍白的容颜泛起薄红,那是被羞辱到极点气出来的。
长睫极快地颤动,额间莲花印记亮起,成镜看着眼前的女子,活了三百年,头一次尝到愤怒是何滋味。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