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透彻,平静,看不出一丝挣扎。
便如那朵莲花一般,即使周身都是淤泥,都不会沾上半分泥泞。
北溯很讨厌这样的表情,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便是用这种自以为看透一切的表情,给她定下祸乱苍生的罪名,杀不死她,转而去迫害她身边的人,还要将她封印。
而现在她醒来,那群老不死的居然已经死了,该说他们是幸运的,否则,等她为鳞舞治好伤,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他们。
“北北,梦境好像对他不起作用。”小蛇仔细观察成镜,没感知到他有丝毫动摇。
北溯哼笑,笑声越来越大,像是听到什么令她愉悦的话,将她逗笑。
笑声骤然停下,她打了个响指,遍地的尸体不见,血气消散,莲池又恢复成那般美好静谧,成镜身上的血迹褪去,一身薄衫垂坠,发丝柔顺地垂落,眉心莲花印记依旧那么圣洁。
他只站在那,便让人联想到那洁净的莲,亭亭净植,只可远观。
可北溯偏要折下这朵莲。
莲池之上,连月光都是皎洁的,只有她,依旧一身血,猩红的眼眸迸发出兴奋,抬起的手还在滴着血水,落到地面堆积成血泊,逐渐蔓延到成镜脚下。
“唔,梦境影响不了他,那就逼他一把。”
像曾经她被逼时那样,逼迫他去亲手去杀。
北溯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头顶,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是疯狂。
最讨厌这种自视清高的人,真的好想好想,将他踩在脚下,看着他脸上这副清高的表情破碎,被她蹂躏到无法反抗只能忍着。
手中力气忽然加重,站着的人被按下,他的身体僵硬,似乎还存有自主意识,坚持着抵抗她的力量,不向她屈服。
他的膝盖微微弯曲,一直都没有被压着跪下。
北溯蹙起眉,轻启唇,不耐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莲池咕咚咕咚冒泡,水面破出一条血色尖刺,血荆棘从莲池里爬出来,缠住他的身体,绞住他的双腿,将他往下拉。
莲花印记忽然闪烁,夜空中圆月倒退,逐渐转缺。
血荆棘断开,他站直了身子,缓缓转动脑袋,偏向她的方向,那双眼瞬间清亮。
眼前并无活人,只有一地的血尸,而他浑身是血,指尖黏腻,血里混着其他液体,他只一眼,便看出那是什么。
成镜虚虚握住掌心,抿唇看着周围,是他熟悉的莲池,但是从未见过的血海。
幻境?噩梦?
他抬手拂过眉心,感知印记发烫,眉宇蹙起,越发觉得怪异。
印记有反应,并非是他在做梦。
但显然这里并非现实。
突然冲过来的人打断他的思绪,那人一身的血,双目猩红,口中还有血流出,四肢并用冲他跑过来,还是人的身体,却与野兽无异。
距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那人一跃而起,张开牙都被染红了的嘴,朝他撕咬。
一息之间,那人拦腰截断,在塘埂上滚了一下,坠入莲池里,荷花都被震得摇晃。
成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情绪少见地波动,就在方才那人冲过来时,自己的手不可控制地斩断了那人的身体。
失神的片刻时间,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人,那些人中有他认识的面孔,他们或是质问,或是怒骂,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同门,骂他丧尽天良,抛弃道义堕魔,屠戮无辜之人。
他站在那,满身是血,被包围着,谩骂铺天盖地而来,他却无所反应,清醒地认知到这是假象,闭眸定神,寻找破绽。
男人敛眸抬手,莲花印记泛着晶莹的光,为他添了几分神性,如同神像,平静地将众生怨言尽数收下,却无半分不耐。
北溯哼声,细细打量他,对他的实力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比上次挣脱我的梦境迟了些。”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被包围的男人,目光扫视周围,寻找异常之处。梦境是她造的,但被她拉入梦境中的人内心最渴望或是最惧怕的东西,在无形之中会显露出来,以某种意象展现。
他没能如上次那般很快挣脱,定然是意象出现,削弱了他的力量。
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莲池?他这个人?还是——
北溯仰头,夜空中的圆月被挖了一道口,缺了三分之一。
“鳞舞,我们进来时,月亮是满的吧。”
小蛇点点头:“是的是的。”
“你看,它现在缺了一角。”北溯抬手指向那轮月,低声道:“他的梦境里,一直都有月亮呢。”
小蛇挠头,疑惑看向还在施法的男人,听见北溯说:“现在的月亮,和现实中恰好一样呢。”
一样的盈缺。
北溯低低笑出来:“原来你的弱点在这。”
那就好办了。
她向小蛇勾了手指,小蛇缠到她手腕上,尾巴尖在她小指上绕了半圈。
“再试一次,我就能彻底知道你的弱点。”
她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径直跳入莲池中。
水声响起,成镜骤然抬眸,眼中金芒闪过,偏头看向北溯方才跳水的方向。
那里并无一人,水面平静。
周遭的谩骂于他而言并无实质影响,他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入目已经是寝殿。
身体依旧是自己休息前的姿势,寝殿内静悄悄的,被他锁着的发簪还在,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成镜抬手扶额,灵力荡开,迅速笼罩整个莲池,所有莲花与他通感,将他休息后莲池内发生的一切传达给他。
如昨晚那般,并无异样。
成镜重新躺回去,阖上眼帘,却骤然睁眼撑起身,薄衫滑落肩头,气息微乱。
带着命令的强硬语气,一道女声突兀在脑海中响起:“跪下。”
成镜扶额,头顶似乎有一股压力压下来,逼迫他跪下。
“是谁……”
*
刑罚堂迎来了贵客,王堂主亲自迎接,一听成镜来意,立刻带他去领人。
“道君要亲自看管,我等定然是要将人交还给道君的。”刚走到牢房前,一看里头精神极佳的人,王堂主面露诧异,不过没多说什么,直接叫人去给她松绑,还提议他将人送去重莲殿,被成镜拒绝。
被吊着的人跌坐在地上,仰头看过去,普通的容貌下竟然有一双极其灵动的眼。
此刻这双眼里没有求饶,只有惊讶。
北溯很惊讶,他会把自己提走,带去重莲殿。
“北北,他发现你了吗?”
北溯不觉得,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但不确定就是她。
不过么,直接将她带去重莲殿,他就不怕她吃了他?
这个念头刚起,就听他清冷嗓音,北溯觉得这声音确实好听,能让人瞬间清醒。
“起来。”
北溯顺从地站起身,眼前一道残影闪过,身体被一条柔软的绳子缠紧,小蛇勾了勾,惊叹道:“北北,这玩意还有弹性。”
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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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锁住她?
他还真是单纯。
邪神怎么可能会被凡物锁住呢。
见着男人一抬手,阵法浮现,下一秒人站在了凉亭内,且自己站的位置,恰好是那晚查看禁阵时的位置。
他在试探。
北溯无所谓,除非她自爆,等他试探出来,她已经确认他的弱点,将他劫走了。
成镜却没立刻审问她,而是将她关在一处与外界隔绝的囚牢内,四周全是禁锢阵。
他要离开时,北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了一句话:“我食道君的莲,道君就这么放过我?”
他的脚步停顿,却未转身,声音淡漠:“那些并非以我灵力滋养的莲,与普通莲花并无差异。”
北溯诧异,他自己的灵力可以养莲,那会是什么滋味?
她的眸弯了起来,转而去看小蛇。
小蛇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一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听见了吗,他的灵力可以滋养莲花。”
小蛇愣愣点头,那又咋了?
“那他的身体,除了成为你的容器,还能生出新的金莲,对吧?”
小蛇想了很久,觉得不太对。
他是公的,他能生小金莲?
北溯眼中的笑意扩大,即使被关在更黑的囚牢里,也看不出一丝怒意。
“今晚,我就能知道你的弱点。”北溯抚摸着小蛇的鳞片,眸色晦暗:“寻了三个月,我都快要等不及了。”
……
陆微璎是被弟子叫醒的,一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屋顶,全身凉嗖嗖的,一点都没有自己怎么上去的记忆,连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只觉得四肢酸痛,骨头散了一般。
“被关进去的人呢?”
弟子回答:“裴云霄已经被道君提去重莲殿审问,陆执事不必担心。”
陆微璎冷笑,以道君公正不阿的性子,那偷莲贼必然会被重罚,她就等着看裴云霄哭着求饶。
傍晚时分,吞云殿来人问她裴云霄是否已经被处置,陆微璎如实回答,那人却惊诧道:“道君将人提走了?”
陆微璎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震惊,正要说这不是更好吗,她转身就要回去复命。
陆微璎心中一颤,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不该让裴云霄被带走,追上去问:“可是哪里安排得不妥?”
那人急急道:“宗主下令由你去解决偷盗之人,便是不想打扰到道君,你怎么连这都做不好,还惊动了道君?”
陆微璎呆滞,她并未想到此事不可被道君知晓,连忙跟着一起去吞云殿请求宗主宽恕。
“你,唉!”那人心头隐隐不安:“希望宗主不会怪罪下来。”不过道君知道身边伺候的弟子有盗窃行为,定然不会放过,她也不懂,为何要绕过道君去处理这件事。
被她们惦记的人此刻还在禁锢阵中,思考今晚该如何入成镜的梦。
“一旦他有所防备,我便不太容易能控制他的梦,他清醒着,随时可以挣脱,唔,有些难办啊。”
小蛇兴奋:“北北你要是有五成把握能找到他弱点,我们直接动手吧,怕什么!”
只要成镜用不了灵力,还不是仍由他们摆弄,届时只差一个护宗大阵,又有何惧。
北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那就将他拉入我的梦中,换我来禁锢他。”
她抬头望着看不到夜空的顶,小蛇的身影时大时小,在这无亮光的囚牢里,显得狰狞可怖。
“月快要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