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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蜘蛛提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平述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清清浅浅,一眼就能望得见底的透彻。


    被这双眼睛注视时,不仅很难生出坏情绪,还会不可抗拒地信任他,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是一个圣洁善良、毫无阴暗面的好人。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平述,宿柳的记忆渐渐被拉回一周前。


    E08区的夜晚远比白天热闹。


    没有浮空磁能屏障的保护,白日的炽热太阳几乎能要人性命。即便是无家可归的拾荒者,也不会选择在夕阳降临前外出。


    夜幕垂垂时分,她离开租住的蜂巢小窝。


    夜市一周只开放一次,她背上自制的编织袋,想去淘一些喜欢的东西。


    只是刚走出巷子,宿柳就被一个披着破旧袍子的女孩拦下。女孩一语道破宿柳的代号,“你是橙色死神吗?”


    “嘘!”


    宿柳急了。


    她捂住女孩的嘴巴,左顾右盼确定附近没人,才鬼鬼祟祟地把人拉到巷子里,“不要喊出来啊!”


    女孩点头,宿柳确定她听懂后,才放开手。


    “你谁啊?为什么知道我?”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但稚嫩的声音和娇小的身材还是出卖了她。


    似乎是怕宿柳跑掉,女孩紧紧抓住她的袖子,“我有委托给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


    穿进联邦的第一年,宿柳发现捡垃圾并不能养活自己,考虑到E08区的混乱与封闭,她认真做了职业规划,最后选择重操旧业。


    穿越前,她是官方赏金猎人组织的员工,带编制、稳定、工资高昂。但联邦市场不好,赏金猎人属于灰色行业,有单开张无单饿死,并非长久之计。


    “我早就不干这一行了,你去找别人吧。”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女孩死死抓住她不松手,“我有委托给你。”


    如此反复纠缠了半天,饶是宿柳向来好脾气,都有点遭不住。


    她看了一眼光脑,夜市马上就要闭门。不想再和女孩拉扯,她警告道:“松手,不要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不打你。”


    宿柳还作势挥了挥拳头,以为这样就能把女孩吓唬走。可女孩无动于衷,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嘴里重复着“我有委托给你”。


    像一个小机器人。


    这个想法在宿柳脑子里转瞬即逝,她用力掰开女孩的手,飞也似的撒腿就跑。


    “求求你了,姐姐。”


    带着哭腔的哀求从身后响起,宿柳回头,才发现女孩已经泪流满面。


    她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时间,终究还是心软,说:“五分钟,我真的有急事哦。”


    “我想请你帮我报仇,找到那个屠杀了我们整个村子的凶手。”


    女孩用布满皴皱的手抹去眼泪,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档案。


    “我不识字。”看到她的动作,宿柳提前打预防针,“你讲给我吧,别用长难句,我听不懂。”


    女孩名叫爱丽丝。在她呜咽但逻辑清晰的简洁叙述中,宿柳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一个遍体鳞伤的青年倒在爱丽丝的村庄外,被村民救下后,他在村子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


    当时她在镇上的寄宿学校读书,并没有见过青年,只在家人寄来的信件中零碎听过一些有关他的消息。


    她没想到,再回家,看见的却是全村人的尸体。


    荒芜的土壤颗粒难收,干裂的黄土上,肠子内脏黄黄红红流了满地,血液滋润了这片大地,却未能造福荒村的居民。


    被村民救下的那个青年神秘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


    联邦警局将这起惨案定性为宗教仪式,说那名青年从始至终都不存在。


    他们认为村民信仰了某位象征着繁衍与生命的邪神,死亡是为了向那不可名状的救主献祭,最终草草结案。


    爱丽丝并不接受这个说辞。


    把村民一个一个地收殓埋葬,她掘地三尺,搜遍了整个村子的所有地方,终于拼凑出有关青年的草图。


    年轻男人,黑发、身量高、容貌俊秀、气质优越,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被救下后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曾说,送他去鸢尾花疗养院。


    “那你现在找到他了吗?”宿柳敏锐地捕捉到问题关键,“我只擅长杀人,别的活儿干不了。”


    “没有,不——”意识到宿柳又想走,爱丽丝急忙话锋一转,“不是要你找人!”


    她把这个委托的好处揉碎,一一仔细地分析给宿柳听。


    鸢尾花疗养院低调又神秘,常年招收清洁工,待遇极其优越,注册编制、六险二金、包吃包住、不做背调,唯一的缺点就是入院后禁止使用异能。


    而宿柳的“橙色死神”名号便是由于——她没有异能,只靠一把垃圾金属熔成的橙色长刀,就在污染区大杀四方。


    “你不觉得这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岗位吗?”


    打听了宿柳良久,爱丽丝知道她退圈的理由——想要安稳的生活。


    她循循善诱,在此刻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圆滑,“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有把握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杀了他。”


    其实不用爱丽丝再劝说,在听到“编制”这个词的时候,宿柳就已经心动。


    没办法,她自小被奶奶养大,老人家临终前都期盼着她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这份工作简直符合宿柳的所有诉求,堪称她梦中情人般的岗位,于是她决定暂时出山,干完这单就金盆洗手,留在鸢尾花疗养院安生地做清洁工。


    “怎么确认谁是他呢?符合条件的都杀了吗?”她问。


    爱丽丝沉默了一瞬,说出最关键的线索,“我父亲说,那个人胸前,盛开着一朵黑色的大丽花。”


    *


    盯着平述的胸口,宿柳苦苦思索。


    隔着衣服根本看不出来哎。


    如果直接上手扒他衣服的话,她会被投诉立刻赶出去吗?


    关于黑色大丽花,爱丽丝也只是听说而来,并不知道那究竟是纹身还是异能效果。


    如果是前者还好,扒掉衣服就能验明正身。假如是后者就很糟糕,这里不能使用异能,她该要怎么验证?


    和加西亚不一样,平述穿着整洁的白衬衫,每一颗扣子都严谨地扣着。他里面似乎还穿了内衬,白皙的肌肤和挺阔的胸肌都藏得严严实实。


    几番权衡利弊,宿柳最终没有轻举妄动。


    但她炽热专注的眼神还是引起了平述的注意。


    意识到她在看哪里,热意渐渐染红耳根。平述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宿柳?”


    宿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失礼——她只学了职场情商学,别的一概不通。


    “哦对了,刚才说到哪了?”她这才回神。


    平述无奈地摇头,提醒道:“你问我霍兰德是病人还是工作人员。”


    她确实问了这个问题。


    加西亚的病人身份令她想起,昨天霍兰德走进的房间门牌号是001。


    已知员工宿舍都在一楼,那住在二楼的霍兰德究竟是什么身份?


    “所以他是病人吗?”


    已经回答过一遍,但平述还是耐心地再次解释道:“他不是病人,你把他当作工作人员就好。不用疏远霍兰德,他虽然看起来比较冷漠,但也算得上一个好人。”


    宿柳学以致用,将信将疑地问他:“我能相信你吗?”


    平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他教的“防备心”实践在自己身上。


    “这个就要你自己来判断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欣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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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怀疑的心,好好保护自己。”


    他说得太过诚恳了,仿佛真情实感地希望宿柳好。


    “当然。”望着平述温和的眼睛,宿柳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又聊了一些有关8号房病人的消息,宿柳在平述这里停留了不少时间。喝完这壶茶,她起身向他辞别,推着小推车向最后一个病人走去。


    如平述所言,8号房住着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整间屋子黑漆漆一片,只有宿柳的小推车屏幕散发着莹莹光芒。


    青年缩在墙角,及腰的黑色长发拖在地上,过长的刘海遮盖住眼睛,看起来阴森至极。


    “您好,我是新来的清洁工宿柳,负责给您打针。”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正常人,宿柳谨慎地先自报家门。


    他并不说话,藏在黑发下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但好在他似乎也没什么攻击的意图,只在宿柳靠近时沉默地伸出手,撸起袖子任由她操作。


    黑色的宽大外袍下是瘦骨嶙峋的手臂,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红色符文,密密麻麻的,令人头晕目眩。


    青年的左手一直紧抓着袖口,虽然看不到脸,但紧攥着发白发青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心情。


    宿柳对语言和表情钝感力十足,但某些情况下,她对肢体语言却十分敏锐。


    意识到他的紧张,她笑着安抚道:“别担心,不疼的,我会尽量轻一点,你不要怕哦。”


    她猜测青年应该是社恐。


    联邦或许没有社恐的定义,但穿越前她见到过不少,很能理解这种畏惧生人的行为。


    她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动作轻柔地给青年打完针,全程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最大程度的尊重青年的诉求。


    “拜拜,祝您今天愉快。”


    礼貌地告别,推上自己的小推车,宿柳心情愉悦地朝外走去。


    打针任务比她想象中简单很多,真希望每天的工作都能这么轻松。


    哼着歌,她走到3号房门前。


    还有一些有关疗养院的事情想要咨询,她与平述约好共进早餐,两人并肩朝楼下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餐厅,手环上就传来AI助理的通知,要求她去6号房打扫卫生。


    6号房?


    宿柳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平述。他的脸色冷了几分,身侧的手指也微不可查地蜷缩了起来。


    他并没有说话,只对着宿柳点点头示意她别慌张,迈动长腿跟在她身后朝6号房走去。


    6号房门前,穿戴整齐的胥黎川站在门口。他身姿挺拔,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静静地注视着宿柳与平述一前一后走来的身影。


    直到两人走近,他才出言嘲讽道:“这么快就形影不离地传教了?”


    听他这样说,宿柳一头雾水。


    平述却很平静地走上前去,没有什么表情地说:“你把他杀了。”


    是陈述句。


    早在看到宿柳车上的6号药剂瓶时,他就猜到打针的名单是胥黎川故意安排的,也预料到交换后迈克的结局。


    虽说对于这个结果,他毫不意外,但当事实真的来临时,一抹暗色还是不由自主地从眼底划过。


    宿柳没有发现的,胥黎川却捕捉到了。他似笑非笑,“拿我教你的对付我,你该厌恶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


    见他二人莫名其妙地就呛起声,宿柳毫无身为导火索的自觉。


    她若无其事地从平述身后走出来,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微笑,“您好胥先生,能否请您先让一下,让我进去帮您打扫卫生呢?”


    胥黎川身后,银白色的金属门大开着,屋里的光线很暗,从门外望过去黑洞洞的,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门内,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依稀可见流淌到门边的血肉淋漓。


    在胥黎川充满恶意的目光下,宿柳面不改色地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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