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提前知会就擅自来找我了?叫人看见可怎么办!”
白芸驱散下人,三个丫鬟低头退下去,顺手关了门窗,似乎很习惯这人的到来。
隔着窗户纸,只能看见房里两人靠近的影子,宁宣激动地捏紧拳头。
林夫人竟然趁林老爷不在偷会男人!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彻底反转了宁宣对二人关系的判断。
男人的声音压低,低沉中透着严肃:“夫人近三日只推荐了一名信徒,莫不是懈怠了?两位大仙十分不快,夫人若是没有这个能力,可退居副堂主之位,罗夫人这个月拉了足足十人,按照这个速度超过您是迟早的事。堂主的位置能者居之,这个月的仙药,恐怕就没您的名额了。”
白芸声音焦急:“雪儿的情况你也知晓,断了仙药就是要她的命啊!劳烦替妾身说说好话,让大仙再宽限几日。这城里大大小小的人家妾身都跑遍了,除了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实在是找不到新人了!”
男人思量一会,开口道:“夫人的诚意我晓得,但是规矩不能破。若你在人数上比不过罗夫人,可以引荐仙缘深厚的信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妾身一介凡人,如何看得出哪些人仙缘深厚?”白芸困惑道。
“那画上的仙人哪个不是长得神姿高彻,眉清目秀,夫人可从这方面入手。”
白芸恍然大悟。
她不由想起,家中不正有现成的人选吗?
那女子年纪虽小,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将她的青儿衬得什么都不是,能得沧澜中人青眼,算是仙缘深厚吧?
“请大仙放心,我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不日便带给大仙过目。”白芸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志在必得。
“你心中有数便好。”
“夜已深,你先回去,青儿的事莫要烦忧,我会劝劝她。”
“那就劳烦夫人了。”
谈话戛然而止,吱呀一声门开了,宁宣跳下树尾随“丫鬟”,那人步子又快又大,极其熟悉宅内方位,显然来过许多次。
这个时辰下人们还没歇下,正是伺候主子们洗漱的时间,那人却能精准地避开丫鬟婆子的路径,自由穿梭其间,转过一处拐角后,突然凭空消失,连片衣角都看不见。
宁宣正一筹莫展,针落可闻的四周响起不重的脚步声,在夜晚里格外清晰。
来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她,宁宣心脏咚咚跳起来,匕首从衣袖滑出握在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后方刺去。
不料那人身法更快,几乎看不清他的招式,便被来人捂住口鼻拖到阴影处,两只胳膊被他反剪到身后,似有若无的冷梅香钻入鼻尖。
宁宣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手掌,齿尖陷入肌肤,耳边传来男子的闷哼声。
“牙口不错。”
陆知衡恼火地扭住她的下颌,阻止她下咬的动作,手心渗出细小的血珠。
淡淡血腥味混合梅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脊背抵在坚硬的胸膛上,宁宣呼吸一滞,渐渐松开牙关,齿间还留存着咸腥味。
男人的手略带薄茧,强硬地固定住她的两腮,带着她往右看,厢房内默默走出一个人影,正是男扮女装那人。
走廊一盏昏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那人面部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相貌,他疑惑地在原地观察片刻,见没人跟着,才关了门往深处走,路过一处围墙时身手利落地翻越而出。
人走远了,陆知衡才放开她,脸色称不上好看。
“没找到药渣?”
宁宣心虚地不敢看他:“……没找到。”
“此事不怪你,方才他和林夫人说话时我也在。”
听到陆知衡说不怪她,宁宣才希冀地抬起下巴,圆溜溜的大眼无辜地眨了眨,然而下一秒陆知衡就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伸到她面前,面上写着“你想怎么死”五个大字。
宁宣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抱住头。
陆知衡叹气:“我何时说要打你?随我来。”
宁宣小尾巴似的地跟在他身后,方才跑得太急,一时忘了脚伤还没好,现在疼得厉害,只能单脚跳着前进,奈何腿比他短一截,跟不上他的速度,竟是越离越远了。
陆知衡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垂在腿侧的手在路面留下血点。
等她辛辛苦苦跳回房里,已是大汗淋漓,双颊染上酡红,额发湿漉漉黏在脸上,胸口剧烈起伏。
另一边,陆知衡已经另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手心捏着罐膏药。
“过来上药。”
宁宣惊了惊,有些不习惯陆知衡难得的体贴。她不好意思地跳到他面前,羞涩道:“要不我先去洗个脚,免得脏了你的手。”
陆知衡头疼地瞪她一眼,沉声道:“是你替我上药,想什么呢?”
宁宣伸出的左脚默默缩了回去,耳根子蹿起火来,小声嘀咕道:“知道了。”
她寻了个小绣墩坐到陆知衡右前方,接过膏药用小木勺挖出一团在掌心化开。
膏体状的药在体温的催化下变为粘稠的液体,表面泛着淡黄色。
陆知衡的右手搁在膝盖上,宁宣尽量抬起手臂不碰到他,指腹轻轻在掌心画圈。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有时与人打架身上难免擦出小伤口,师傅总是温柔地替她上药。宁宣从未有过照顾人的经历,只能尽力模仿师傅的动作,嘟嘴朝伤口吹了几口气,边吹边安慰道:“不疼不疼。”
宁宣说完便觉得不太妥,陆知衡会不会觉得她轻视他,将他当作小孩儿?
她能感觉到陆知衡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只好将动作放得更轻更慢,免得惹火了他。
陆知衡的手实在不像修仙人的手,指尖修长白皙,骨肉均匀,倘若不是手掌过于宽大,会叫人误会为女子的手。
现下掌心最白嫩的地方多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牙印,像是画卷被人乱涂鸦一笔,令人惋惜。宁宣越发羞愧地抬不起头,下巴快要磕到他手上。
头顶传来陆知衡不耐的声音。
“困了就动作快点。”
宁宣啊了一声,没敢反驳他,小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陆知衡冷笑一声,“若是故意的,你以为你能毫发无损地站在此处?”
宁宣讪笑着转移话题道:“公子,你说那丫鬟是什么来头?我听他和林夫人密谋要招揽什么信徒,还有什么仙药,古里古怪的,总觉得不是好事。”
陆知衡原本就对白芸生疑,久久不见宁宣回来便准备亲自去偷药渣,路过一处廊桥时刚好瞧见那丫鬟行踪诡异,于是也同宁宣一样躲在暗处偷听。
两人对话悉数进了他耳朵,宁宣没听懂其中玄机,他倒是明晰得多。
抬眼打量一番眼前女子的相貌,陆知衡心中有了成算,道:“明日你找个借口前去拜访白氏,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如果她提出带你出门,便说要过问我的意思,晚些再回复。”
“那你呢?”宁宣懵懂地点点头,“你是要去找那男扮女装的丫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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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算太笨。”陆知衡蓦地抽回手掌,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拿起盘子里的药罐,余光瞥见还剩下一半,便扔到眼前人怀里,冷淡道,“扔了吧。”
宁宣“哦”了一声,欢喜地将药膏收进荷包里,陆知衡没看见似的默认了她的动作。
寝屋旁有个专供守夜丫鬟睡觉的隔间,宁宣沐浴完就抬脚朝隔间走,才走出一步就被陆知衡叫住。
宁宣绕过屏风便见陆知衡穿着雪白的寝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眼神意味不明。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宁宣现在已经很适应侍女的身份了。
清风县夜间依然很冷,屋子里的银丝炭烧得很足,寻常人置身其间甚至会觉得有些发汗,但陆知衡面上仍没什么血色,嘴唇泛白,撑在床沿的指尖趋于乌紫色。
他沉默片刻,扔了一床铺盖卷给她,然后便翻身上了床。
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床靠外的位置留了片一人宽的空位。
宁宣抱着厚重的被子,站在原地踌躇半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既没说让她打地铺,又没允许她上床与他同睡,这是让她自己做抉择?
在男女之事上,宁宣是没什么羞耻心的。
虽然心底有些怵他,余光瞥见手臂上越来越长的黑线,宁宣迅速吹灭灯芯,咚咚咚跑到床边,果断卷着被子睡到他身旁。
陆知衡没有像平日一样斥责她,他的呼吸很轻,闭上眼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冰冷的床板因为她的到来迅速温暖起来,像是底下有火在烤。
这一夜,宁宣睡得十分克制,几乎没有移动过,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陆知衡将他吵醒。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摸清一点陆知衡的性子。倘若没有允许贸然触碰他多半会引来反感,不如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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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宁宣睁开眼时,身旁床位空荡荡。她想起陆知衡的计划,麻利地换了身出门的衣裳,草草吃了块糕点便赶去白氏的院子。
不比第一次见面的冷淡,这回白芸极其热情地与她说话,还端出陈记的糕点款待,走的时候送了宁宣一对东海的珍珠耳饰。
不出陆知衡所料,白芸果然提出过几天陪她一道去寺庙祈福的事。
宁宣按着陆知衡的话回了,白芸便说如果他不放心可以与他们一道前往青龙寺。
回到寒梅苑已经是中午,宁宣在那边用过午饭,一回到院子里便看见陆知衡坐在桌前用饭,和他的性子一样,桌上都是些清炒笋片这样清淡菜,几乎没有油荤。
宁宣一看就没有食欲,反观陆知衡,不仅吃得津津有味,动作还极其优雅,细嚼慢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简单的菜在他筷子下仿佛变成什么山珍美味,宁宣看着看着竟也咽了下口水。
陆知衡余光看见她来了,也不与她说话,待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才问:“事情如何?”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林夫人约我三天后去青龙寺礼佛,我只说要问过你的意思。为了劝说我,她还说叫你一同前往,大约是很想让我陪她。”宁宣疑惑道,“那我去还是不去呢?”
“不去岂不是辜负她一番苦心?”
陆知衡慢条斯理净手,擦干水便推开门往外走。
桌上的饭菜自有林府的仆人收拾,宁宣只需要听从陆知衡的吩咐,于是也跟着他来到院子前的梅林消食。
“公子今日有什么发现吗?”宁宣十分好奇男丫鬟的身份,“查到那人是谁了吗?”
“过几日你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