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人在小摊上坐下,跟卖馄饨的婆婆要了两碗小馄饨。
“秦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缘来村的?”
他冷不丁地发问,让我猝不及防。
关于秦淑的事我只是大致了解,秦淑不是缘来村本村人,但确切是什么时候到的缘来村的,我说不准。
我喝口茶水,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嫁到缘来村的呗。”
我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也没再深究,也端起茶水来喝。
“秦姑娘可知小馄饨不是泰安本地的吃食,或许这卖馄饨的婆婆也不是泰安人。”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去看那个婆婆,仔细一想刚刚那个婆婆说话的确不是泰安本地口音。
待到婆婆给我们端来馄饨,我问道:“婆婆你做的馄饨好香啊,您是泰安人吗?”
婆婆慈眉善目,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是华京来的,儿子到这边上任,我就跟过来啦!”
婆婆去忙活后,我疑惑地看着魏洵。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点点头。
他搅着碗里的馄饨,“因为泰安确实很少人会做这种馄饨,她这个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华京的风味,荠菜馅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去过华京吗?”
“未曾,耳闻而已。”
“你耳闻的事情可真多。”
我嚼着馄饨,确实和华京的味道一模一样。
半晌,他又开口,“我曾认识一人,也爱吃这荠菜小馄饨。”
我吹着馄饨上的热气,“谁啊?”
“一位没见过几次面的……贵人。”
“贵人?他帮过你什么吗?”
“不是出手相助的贵人,是富贵的贵。”
“你还认识贵人?”我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没见过几次面你还知道人家喜欢吃什么?”
“耳闻而已。”
“您可真会耳闻。”
他展颜一笑,“或许是不经意就注意到了吧。”
吃完馄饨,我与他道了别,才想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
噢,我把秦蓝给忘哪了?
……
给秦蓝买了好看的耳坠哄她,秦蓝才大方地原谅了我。
那日下了工,天色已晚,城西的刘家在醉香居点了好些菜,李姐姐必须亲自去送。
“小秦啊,刘老爷是老客户,这单我必须到场,团儿他爹又去照顾生病的婆母了,你就帮帮我去接一下团儿好不好?我忙活完就去你家接他。”
李姐姐走不开,我自然答应了。
我让秦蓝先回了家,魏洵的私塾就开在家里,我便顺道去找他。
天色将暗未暗,我去到的时候团儿正在和魏家大郎的女儿在院子里玩耍,团儿看见我高兴得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小秦姐姐,你怎么来了?是我娘叫你来接我的吗?”
“是呀,待会去姐姐那吃晚饭好不好?”
我摸了摸他满头的汗,看着那小姑娘也是满头汗,我这才看出来是那个给我糖果的小姑娘。
“你是卖窑鸡的姐姐。”她蹲在地上,抬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真聪明!”
“出这么大汗,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
我往屋子里走去,掀开门帘后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一道扑鼻的桂花香袭来,金黄的桂花散落了一身。
“对不住,对不住,我赔给您。”
“秦姑娘?”
是魏洵的声音,我抬头看他,他也一样被细细碎碎的桂花扑在了脸上。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竹篓,里面还有些残余的桂花。
“对不起,地上那些桂花怎么办?”
他说着蹲下去,两只手掌合拢把散落的桂花拨成一堆盛回竹篓里,“没事,我正要去洗洗,洗干净就好了。”
我蹲下去,同他一起捡桂花。周身都散发着一阵馥郁的桂花香。
地上的捡完后,他抬头看着我,定睛看着我良久,“怎么了?”
“我能拿你身上的桂花吗?”
根本不等我回答,他伸手在我头发上拨弄,好一会儿,又将我衣襟上的一朵朵拈出来。
他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在我脸前翩翩翻飞,带动着一阵桂花香,堪堪扫过我的脸颊,痒痒的。
弄完我身上的,他说:“能帮我捡一下我头发上的么?”
他低头,倾身在我脸前,我抬手拈他发上那一朵朵金黄色小花。
或许是他离得有些近,吐息就在我的脖颈前,让我拈花的手都抖了抖。
“好了,弄干净了。”
他对着我笑,“多谢。”
我这时确定了,他笑时比不笑好看得多。
他舀了水缸里的水清洗桂花,我问道:“你弄桂花作甚?”
“做桂花酿,很好喝的,届时邀你同饮。”
“你怎么这么爱喝酒?还喝不醉的?”
他淘洗着竹篮里的桂花,“酒不醉人自醉,”而后看着我笑了一下,“说不定我是借酒浇愁。”
我不由得笑弯了眼,“你浇什么愁?难道是学生太难教了,魏先生头疼了?”
他翘了翘嘴角,“你可真有意思。”
他带我进了屋,魏家父母和魏大郎都在屋内朝我打招呼。而后他带我去了偏房,应该是他睡的屋子,果不其然有好些书。
“本来今日想着李老板来晚了,其他孩子不在,我好同她说说李团的事。”
“团儿怎么了么?”
他斟酌了片刻,许是在思考怎么说比较合适,“李团每次布置的课业都做得很好,但是在课上却答不出所以然,所以我在想……”
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便把团儿叫进了屋。
我抱起手臂,装作嗔怒的样子,“团儿,你跟姐姐说说,为何魏先生每次布置的课业都能做好,上课又答不出来?”
团儿听了,眼神飘忽不定,闪烁其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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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嗯?”我眯起眼,表情不太友好。
他小嘴一皱,终于肯说:“好些课业我不会,怕娘骂我,是爹爹帮我写的……”
这回答真是让我没预料到,我和魏洵相视一笑,无奈地摸了摸团儿的头顶:“不会写也不能让爹爹帮你写啊,学问是自己的,不懂可以问先生,可不能弄虚作假哟。”
团儿奶声奶气答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让团儿回院子里玩,魏洵忍俊不禁:“秦姑娘,你这样训斥孩子,可比我还像个教书先生。”
教人教习惯了,一管人就摆起了大家长的姿态,我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我教秦蓝就是这样教的。”
魏洵笑着没说话。
“魏先生放心,我回去会告诉李姐姐的,她定能解决的。”
第二日,我便将此事告诉了李姐姐,她气哄哄地说回去要把团儿他爹臭骂一顿,说怎么有他这样教坏小孩的亲爹。
我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往后一个多月,解决了团儿他爹帮儿子弄虚作假的事,团儿的功课做得越来越好了,很多难懂的诗文都能朗朗上口了。
为了感谢魏洵,李姐姐包好了两只窑鸡托我送给魏洵。
明明昨日团儿要上学可以顺便送去,怎么又要在今日休学才送?
我心里暗自想着,但我没说,正好也不知道魏洵的桂花酿酿好没有,可以顺便去尝尝。
下了工,我带着两只窑鸡去了魏洵家,他似乎很意外看到我。
我一手抓着一只鸡,向他晃了晃,“李姐姐托我给你带的窑鸡。”
他邀我入屋,他家里现在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魏大郎一家回娘家了,魏父魏母探望他生病的大姨了。
他带我去了他的偏房,榻上摆放着一方小木桌,我把两只窑鸡放上去。
“你今日来得巧,我的桂花酿正好出酿。”
他说完,就不知去哪取酒了。
我看着书架上放满了书,便走过去瞧瞧,除了好些诗词歌赋,竟有很多治国策论。
一本十分熟悉的书封引入我的眼帘——《上临策》,这不免让我恍惚想起一件事。
拿下那本策论,我翻开看看,里面都是魏洵写的注解。
“扶正固本顺异党之心,岌岌可危之社稷亟择良君,天下疲惫,恐难磨耗……”
这句话也是他写在一旁的注解,可这句话分明和我写过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一字不差。
我的心瞬时咯噔了一下,血流仿佛从头顶一瞬间流到脚底,凉了我一身,而后才缓缓回了血。
这行字我再熟悉不过,我只与一人说过。
也并非说过,是写过,在书信上写过。
我又仔细斟酌着书上的字迹,确实与那人有七分相似,笔迹遒劲有力,笔锋利落,是一手规规矩矩的好字。
跟人一样刚正不阿,不超脱不沉闷,就是像画好了界限似的,一横一撇都在它该有的位置上,从不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