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荷挺烦的,只想快点拿走家具,所以干脆算账:“两套新被褥,就值六十多吧。那两床被子可都是十斤重的。
就两床被子,就二十斤新棉花,加上里外三成新布。
还有两条褥子,一共六斤棉花。
这要那么的价格还是按照供销社棉花的价格算的。
如果供销社买不到,要是去别的地方买,那价格可是要翻倍的。
这是新的。至于旧的,那也是九成新。还有两块新布,被你包孩子的那两块花布,也值八九块钱吧。
就这些新的,值多少钱?那些九成新的,又值多少钱?”
冯解放在旁边也仔细听了,现在买棉花都要票,如果黑市,就这两床十斤的被子,可能都要八、九十元钱。
其实曲荷就是那新被子都不打算要,她如果拿走,也是便宜送去旧货市扬。
没别的,就是嫌弃。
所以,就是个合理的价格给了他们。
至于其他的,也实在没有什么了。
那些旧衣服,当抹布都不吸水。
可以说九十元,没多要也没少要,就是个合理的价格。
这也是冯解放一个半月的工资。
李春枝不说话了。
她一个女人会算这个账。
反正摸下脸没糊弄过去,那就拿钱。
所以,曲荷拿过九十元钱,把自己的所有木制家具都拿走了。
好嘛,整个房间除了一铺炕,什么都没有了。
就是他们吃饭的地桌,在曲荷要搬走时,冯解放实在看不下去,就拿了十二元钱买了下来。
当然,五斗柜是在她婆婆屋里找到的。
曲荷让冯解放把五斗柜里的东西都倒到炕上,然后让帮忙的小伙子都搬走。
冯解放的娘眼看着曲荷指挥着人把家具搬走,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这里的风俗,媳妇的嫁妆婆家是不能占用的。
这离婚了搬走家具,理所应当的。
当然,这也就是北方 。
无论是建国前后还是后世,北方女人的权益都高于南方。
北方女人的嫁妆是女人自己支配,北方女人的受教育程度也普遍高于其他地方。
就说现在的曲荷。
她和她大姐可都是在私塾里学习、后期在学校里读书的。
那时候他们那个村子里不读书的女孩子还不到一半。
不说城市,就是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真的很少。
如果哪家女孩子不读书,是会被人笑话的。
而嫁出去的女人,那真的是当家做主。
北方男人‘怕’老婆的特多。
他们也打老婆,但是,北方女人挨打,可不是懦弱的受气似的挨打,而是体力原因,打不过男人而挨打。
当然,很多女人打不过男人挨了打,那过后也要在男人睡着了后,再找补回去。
这绝不是夸张,也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
总之,北方媳妇嫁到婆家被欺负,有!但很少。
像曲荷这样,那是她个人没想开,纯粹是被冯解放给忽悠了。
话说回来。
他们冯家出不起三百元买家具,那就让人家搬走。
看着家里空荡荡的,整个家里除了曲荷留下的地桌和一个八仙桌、两个长条凳子以外,什么家具都没有了。
冯解放偷着问他老爹:“爹,那些家具如果按外面的价,值三百元吗?”
冯解放的爷爷耳不聋眼不花,听见孙子问话,没等冯爹回答,他就接话说:“听说当初他们这套家具花了三百八十五元,那还是看面子。
要说现在要三百,的确多。但也没多多少。
这三百要是买同样的家具,也不见得能买来。”
冯解放一听,看了看这几乎空了的屋子,对他爹说:“不然就把家具买下来吧,三百就三百。”
冯爹:“我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当初家里的钱都被你弟媳妇娘家给偷走了。哼,他们家就是一群土匪。”
原来,曲荷拿走冯家的财产,也是她命好,正好那天两家打仗。冯解放他弟媳妇娘家来了二十多个人,和他们打了一架,又挨个屋子把那弟媳妇的东西都拿走。
一家人累了一天,当天晚上很快就睡了。
等第二天发现东西都没了后,就去找说法。
钱当然没要回来,两下里扯皮呢。
而且,他们还不敢说自己家丢了金元宝袁大头的事。
冯解放听完冯爹的话,他手里也就二百多元钱。
这还是部队给他的工资和前面出任务结算的奖金。
于是,冯解放就出来和曲荷打商量。
最后,冯解放把手里的二百元外加他的一个新钢笔和一件新军大衣买下了曲荷的家具。
正合曲荷心意。
不然,她的家具也是去旧货市扬,根本就卖不出几个钱。
曲荷利索地给了孙老头三元钱和几个帮忙的人每人两毛钱后,就离开冯家村,往自己娘家走去。
娘家父亲不太爱说话,母亲对自己是恨铁不成钢。
两个弟弟也是。每次农忙,知道劝不听自己,所以他们就轮番换着过去帮自己把自留地的活都干完,然后到地里帮自己忙,只为了自己在地头上歇一歇。
有时候,看弟弟顶替自己在干活,自己歇在地头,婆婆就阴阳自己,公婆都在下地干活,儿媳妇却在地头享福。
而有的顺着婆婆的话说,有的却说了公道话,人家歇着,那是娘家弟弟心疼姐姐,来替姐姐干活。
如果姐姐还下地,那人家弟弟还能帮着出力?
婆婆是会算账的,曲荷再能干,也不如弟弟赚的工分多。
所以,婆婆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嘴脸。
而且,她那个婆婆 ,每年也就农忙的时候下地。
毕竟那时候,是村长强行要求的,每家每户,除非瘫在床上不能动的,否则都要下地。
想想原身就是个傻的。
她因为两个弟弟总不给她好脸,所以后来那几年,除了农忙弟弟来帮忙,她几乎都和娘家断了联系了。
可弟弟不给好脸,那也没断了这么多年,在一年最忙收获的农忙季节过来帮她干活减轻她的负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