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4章寒冬里的暖意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沈佳婷正和高欣月在棉田里收拾最后的残茬。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尖。
"收工啦！"远处传来生产队长的喊声，"明天开始冬闲安排！"
高欣月欢呼一声，扔下手里的耙子："终于不用挨冻了！佳婷，咱们快回去，我脚都快没知觉了。"
沈佳婷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北方的冬天比她记忆中的更加寒冷，上海带来的棉衣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北风。
两人踩着薄雪回到知青点，屋里比外面强不了多少。煤炉子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杨小兰和其他两个女知青围在旁边，不停地搓手哈气。
"煤又用完了？"高欣月失望地看着将熄的炉火。
杨小兰没好气地说："这个月的配给早用光了，王婶说再想要得拿工分换。"
沈佳婷默默走到自己的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布袋。这是她前几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煤精，燃烧时间长，热量大，而且没什么烟。她一直没敢拿出来用，怕太显眼，但现在...
"试试这个吧。"她把几块乌黑发亮的煤精放进炉子，"我爸厂里的试验品，据说很耐烧。"
高欣月好奇地凑过来："这是什么？看着像煤又不像煤..."
沈佳婷没解释，只是用火钳拨了拨炉火。煤精一遇火苗，立刻"呼"地一声燃起蓝汪汪的火焰，整个屋子很快暖和起来。
"天啊！"杨小兰惊呼，"这什么神物？一下子就热了！"
"小声点！"沈佳婷连忙制止，"就这一点，别让外人知道。"
几个女知青立刻会意，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任何好东西都得藏着掖着。她们默契地围坐在炉边，享受着难得的温暖。
"佳婷，你爸厂里还有什么好东西？"高欣月眨巴着眼睛问。
沈佳婷笑而不答，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不过我倒带了些别的。"她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几包挂面，一小袋白砂糖，甚至还有几块巧克力。
女知青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杨小兰咽了咽口水："这...这哪来的？供销社半年没见着巧克力了！"
"上海带来的，一直藏着。"沈佳婷撒谎道，其实这些都是空间里的存货，"今天太冷了，咱们煮点热汤面吃吧。"
高欣月欢呼一声，立刻去拿锅。其他几个女知青也行动起来，有人去打水，有人去门口望风，生怕这顿"奢侈"的晚餐被外人发现。
沈佳婷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前世她独来独往惯了，如今却在这个简陋的知青点里，体会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面条在锅里翻滚，沈佳婷偷偷加了一点点灵泉水。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屋子。她把面条分成五碗，又在每个碗里掰了一小块巧克力。
"面条加巧克力？"杨小兰一脸疑惑。
"尝尝看。"沈佳婷神秘地笑笑。
高欣月第一个动筷子，刚吃一口就瞪大眼睛："天！这汤...这汤怎么这么鲜！"
其他人也纷纷尝试，随即发出惊叹。普通的挂面在灵泉水的加持下，变得鲜美异常，巧克力的加入更增添了一丝醇厚的甜味。在这个常年不见油水的年代，这碗面简直是人间美味。
"佳婷，你一定是厨神转世！"高欣月边吃边嘟囔，"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沈佳婷笑而不语，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空间里的物资，帮大家度过这个寒冬。
第二天一早，沈佳婷就去了大队部。冬闲期间，队里会安排一些手工活，让社员们挣点额外工分。
"李队长，我有个建议。"沈佳婷找到正在记账的李爱国，"咱们知青点的女同志都会些针线活，能不能领些毛线来织手套袜子？听说县里供销社收购这些。"
李爱国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想法不错，但毛线紧缺啊..."
"可以用旧毛衣拆线，"沈佳婷早有准备，"村里不少人家有穿不下的旧毛衣，我们可以用劳动换。"
李爱国想了想，点点头："行，我去问问。真要成了，工分按件计算。"
走出大队部，沈佳婷迎面碰上了肖晨逸。他今天穿了件军大衣，衬得身材更加修长，鼻尖和耳朵冻得微微发红，却丝毫不减清俊气质。
"沈佳婷同志。"他微微颔首，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
"肖队长。"沈佳婷点头回应，突然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植物生理学》，还是英文原版的。
肖晨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下意识把书往怀里收了收："找李队长有事？"
"嗯，关于冬闲工作的建议。"沈佳婷简单说了织毛线的想法。
肖晨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很好的提议。不过..."他压低声音，"这种自发性的''小副业''最好别太张扬，最近政策风向有些变化。"
沈佳婷心头一凛。前世的历史知识告诉她，七五年前后正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最严的时候，连农民养几只鸡都可能被批判。
"谢谢提醒。"她真诚地说。
肖晨逸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又转身："对了，听说你们知青点取暖有困难？"
沈佳婷一愣："还...还行，大家互相挤挤就暖和了。"
肖晨逸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大步走进了大队部。
三天后，李爱国果然带来了好消息——村里收集了二十多件旧毛衣，愿意交给知青们拆洗重织，每完成一副手套或一双袜子，记两个工分。
女知青们欢天喜地地领回了一大包旧毛衣，当晚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沈佳婷前世经营过服装公司，对纺织工艺了如指掌，很快就教会大家最省线的编织方法。
"佳婷，你这手艺绝了！"高欣月看着自己织的第一双手套，虽然歪歪扭扭，但总算成型，"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沈佳婷笑着帮她纠正针法："家里奶奶教的。对了，我有个想法——咱们织些特别好看的，托人去县里卖，说不定能换点零花钱。"
"这...这不算投机倒把吧？"杨小兰有些害怕。
"咱们不私下卖，"沈佳婷早有打算，"通过正规渠道，就当是给集体创收。李队长说了，多劳多得。"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接下来的日子，知青点的女孩子们白天拆洗毛线，晚上围坐在炉边编织，有说有笑，竟把寒冬过得热气腾腾。
沈佳婷则偷偷在空间里种植了一些速生蔬菜。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短短几天，小白菜和菠菜就已经成熟。她趁人不注意时，把这些蔬菜混入集体食堂的食材中，虽然量不多，但总算让大家碗里多了点绿意。
一个飘雪的傍晚，沈佳婷独自在知青点整理毛线。高欣月她们去大队部交成品了，屋里只有煤炉子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敲门声突然响起，沈佳婷打开门，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肖晨逸站在门外，肩上落了一层雪，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能进去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沉。
沈佳婷侧身让他进屋，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看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这年代可是大忌。
肖晨逸似乎明白她的顾虑："放心，我绕了路，没人看见。"他放下那个包裹，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是给你的。"
沈佳婷疑惑地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条厚厚的羊毛毯，质地柔软，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更让她惊讶的是，毯子下面还有一小袋精煤和几本书。
"这..."沈佳婷抬头，对上肖晨逸深邃的眼睛。
"听说你特别怕冷。"肖晨逸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些书可能对你有用。"
沈佳婷翻开书，一本是《农村医疗手册》，一本是《农作物病虫害防治》，还有一本竟然是英文的《现代农业技术》。
"这些书..."她心跳加速，尤其是那本英文书，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大忌。
"我知道你懂英语。"肖晨逸轻描淡写地说，"你在档案里填的是''略懂''，但你看我那本《植物生理学》时，瞳孔的反应是读懂了内容。"
沈佳婷倒吸一口冷气——这人观察得也太细致了！
"不用担心，"肖晨逸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需要这些。"
沈佳婷抚摸着那条毛毯，手感细腻温暖，绝不是普通商店能买到的："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就当是感谢你救了全队的猪。"肖晨逸转身准备离开，"煤省着点用，精煤燃烧值高。书...看完告诉我，还有别的。"
他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对了，刘雨芯最近可能会找你麻烦。她...听说我送了你一些东西。"
沈佳婷心头一跳："你之前也送过她东西？"
"没有。"肖晨逸的回答干脆利落，"但她父亲是公社副主任，有些事...不得不应付。你小心些。"
说完，他推门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纷飞的雪花中。
沈佳婷抱着那条毛毯，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清冷的松木香，像是肖晨逸身上的气息。她将脸埋在柔软的羊毛中，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这份温暖持续到高欣月她们回来。
"哇！这毯子哪来的？"高欣月一进门就惊呼，"太漂亮了！"
沈佳婷正犹豫怎么回答，杨小兰已经认了出来："这是军用毛毯啊！我叔叔在部队当官，去年带回来一条，说是特供干部用的！"
"你从哪弄来的？"高欣月好奇地问。
沈佳婷支吾着："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朋友？"杨小兰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该不会是...肖队长吧？今天刘雨芯在队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有人不知廉耻勾引干部..."
高欣月立刻反驳："胡说！佳婷才不是那种人！"
"那这毯子怎么解释？"杨小兰意味深长地说，"普通老百姓哪弄得到军用物资？"
沈佳婷心头一紧——她没想到这条毯子这么特殊。肖晨逸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拿到军用物资？又为什么要冒险送给她？
"别瞎猜了，"她平静地说，"就是普通毛毯，我上海带来的，一直没拿出来用而已。"
这个解释显然没说服杨小兰，但也没人再追问。当晚，沈佳婷把毛毯铺在床上，果然暖和异常。她小心地翻看肖晨逸给的书，尤其在英文那本上停留许久——书页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漂亮的英文写着一行字：
"Knowledge is power, but discretion is the key to its use.（知识就是力量，但审慎是运用它的关键）"
字迹工整有力，显然是肖晨逸的手笔。沈佳婷将纸条贴在胸口，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麻烦果然来了。沈佳婷去井边打水时，被刘雨芯和几个本地姑娘堵在了半路。
"听说你很会''搞关系''啊？"刘雨芯阴阳怪气地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连军用毛毯都能搞到手。"
沈佳婷平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装！"刘雨芯突然提高声调，"全村都知道了！你勾引肖队长，换特殊待遇！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一个个眼高于顶，背地里却..."
"刘雨芯同志，"沈佳婷打断她，声音冷了下来，"污蔑他人是要负责任的。你说我勾引肖队长，有证据吗？"
"证据？"刘雨芯冷笑，"那你那条军用毛毯哪来的？"
"上海带来的，"沈佳婷面不改色，"需要我拿购买凭证给你看吗？"
这个谎言很冒险，但刘雨芯也不可能真去上海查证。果然，对方一时语塞，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别得意！肖队长只是一时糊涂，他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说完，刘雨芯气冲冲地走了，她的跟班们也投来鄙夷的目光后离去。
沈佳婷长舒一口气，心里却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肖晨逸送她毛毯的举动，已经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庄掀起了波澜。
回到知青点，高欣月神秘兮兮地拉她到一旁："佳婷，我刚听说，肖队长被公社叫去谈话了！"
"什么？"沈佳婷心头一紧，"为什么？"
"听说是有人举报他搞特殊化，给知青送贵重物品..."高欣月担忧地看着她，"就是你那条毛毯的事。"
沈佳婷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想到自己的存在会给肖晨逸带来麻烦，更没想到刘雨芯的能量这么大，居然能惊动公社。
"我得去找他。"沈佳婷站起身。
"别！"高欣月拉住她，"现在去不是火上浇油吗？等风波过去再说。"
沈佳婷知道高欣月说得对，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毛毯的温暖也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半夜，一阵轻微的敲窗声惊醒了沈佳婷。她悄悄起身，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月光下，肖晨逸站在窗外，对她做了个"出来"的手势。
沈佳婷披上外套，蹑手蹑脚地溜出屋子。肖晨逸拉着她走到远离知青点的草垛后，才松开手。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他开门见山地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疲惫。
"应该是我道歉，"沈佳婷内疚地说，"要不是那条毛毯..."
"毛毯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肖晨逸打断她，"就说是我借给你的，因为你救了全队的猪，算是奖励。公社那边...我有熟人，不会有事。"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沈佳婷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显然这几天没休息好。
"为什么冒险帮我？"沈佳婷轻声问，"那条毛毯...不是普通物品吧？"
肖晨逸沉默片刻："我父亲在部队工作，家里有些特供品。"他顿了顿，"至于为什么帮你...可能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我自己。"肖晨逸的声音几不可闻，"刚下乡时的自己。"
沈佳婷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肖晨逸可能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看穿了她同样是个"异类"。
"书...还喜欢吗？"肖晨逸转移了话题。
"很喜欢，尤其是那本英文的。"沈佳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险，"其实我的英文很好，不只是''略懂''。"
肖晨逸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生动："我知道。你看书时的表情，就像见到老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无言的默契在月光下流淌。寒风依旧刺骨，但沈佳婷却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这一刻，她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至少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不再是孤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