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被丈夫警告过,有什么事就和自己打电话,他一定尽可能去接
“不要随便带女儿来学校,这里人那么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她不是没想过怎么会有那么离谱的理由,根本没有被说服,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她不能主动来,但要是他叫自己来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两天,军训就要结束了,为了最后的汇演,卢教官也终于忙碌起来,他还要去监管场地,什么都要他来看着,游泳馆需要他,操场也需要他,连搭个台子也叫他,问他要摆多少椅子。
“我哪里知道会有多少领导要来啊,你们自己去问,反正给我留一个就行了!”
卢教官从来没有进入宋允的视线,因为他实在想不通缘由。
从阿青那里回来,在楼下碰到又有人忘记了带钥匙。
“阿姨,三零七。”
“在这里登记,写明白是几号床。”
宋允认出来就是前几天被赶到楼道吃榴莲的男生,他边写边念叨着:“一号床,安然,我是第一次来借钥匙,阿姨也不能通融一下吗?”
“这就是通融了啊,要不是看你还算乖,我都不会答应的,呐,你们宿舍多出来的一把,快点开了门给我还过来。”
多出来的一把?
安然没有在意,倒是让宋允停下了脚步,他借口自己也忘记带钥匙,趁着萧君和她聊天的空当,翻到了三零七的宿舍名单。
他们最后也没拿到钥匙,萧君装作无意翻口袋:“小允,我带了,你看看我这脑子,麻烦阿姨了哈!”
正如宋允所料,与一号正对床的,就是蒋怀治,刚才多出的那把钥匙就是因为他的离开而余出来的,看来,现在还没有再搬进去新的人。
真可怜,和那样的人同住一个宿舍,看到他的床不会想到那张广为流传的照片吗,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不是已经辟谣了吗,正常转学而已。
“终于快要忙完了,咱们今晚出去吃吧,带上囡囡,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接到丈夫的消息,她并没有多想,从幼儿园把女儿接来,本来想要去超市的车子调转了头,直接去了学校,西门离旧游泳馆更近,她下车以后,还和新来的保安打了个招呼。
“要找卢老师啊,就在旧馆呢,我刚才还看见他了,多好啊,这一家。”
真奇怪,要不是听他的话,她一定要打电话问一下的,场馆外面搭起了手脚架,虽然工人都已经下班,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点危险的,她会以为闲人免进,但是场馆大门又是开着,看样子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她犹豫着,拉着女儿的手,还是慢慢走了进去,要是新馆还要找一会儿,但这里她再熟悉不过,她按动灯的开关,没有亮,也没关系,应该也是断电了吧,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场馆里还是能辨得清方向。
他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因为空旷无人,女儿也就大胆地开始走一步就叫一声爸爸,声音回荡得悠长,她越发觉得好玩,拒绝了妈妈的拥抱,挥着双臂小范围地跑来跑去。
西南角楼道里的光线昏暗,她不放心,唤着女儿:“过来拉着妈咪的手,不要玩啦。”
她没收到任何回应,回头,四处打量,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可是此时,她还没有发现不对劲,只原路返回,在每一个门洞里张望,没走几步,就瞧见一个人坐在长凳,走近了,才发现除了女儿,还有另一个人。
是丈夫吗,她哭笑不得,“你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
她伸出手臂要接过她,只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消失不见,连带着小小的女儿。
这里原来是有电的啊,她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得一时睁不开,有亮光就好了,她清楚地看到泳池对面的看台上,高大的男人紧紧把怀里的女孩箍在手臂,她没有半分呼叫,看样子陷入了昏迷。
这一次他没有躲,就等着女人焦急地绕过半个泳池逐渐靠近。
卢教官推门进来时,正看到她被什么东西绊倒,连带着机关的沙袋两面夹击,她只闷哼了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了泳池边,接着因为身体重力,自然地滑入了水中。
幸好,虽然许久没有清理,泳池即便布满脏污也还是没有干涸,他根本来不及绕,小跑两步就跳了进去,很快就把人托举上岸。
卢教官很会记人,认得出他就是站在蒋怀治旁边的那个男生,他们身形相差不大,他也只是比蒋怀治矮了几公分而已,刚入学的时候甚至就染着一头的七彩,让他在校门口堵住,当场让他找地方恢复。
“安然。”
“真是荣幸啊,卢教官还记得我,那你一定也认得这是谁吧,您女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相片,从母女俩进校门开始,一直到刚才对准她的小脸,一张一张都写着威胁,卢教官捡起来,站直了身子就要找他拼命,安然显然早有准备,卢教官的脚下,就是一根电线,并不多大电流,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
安然把她放到一边,居高临下,静静看着他在水里尽力地挣扎。
“我说,你都不问问我的条件吗?把你的家人叫来,再把你骗过来,难不成我真有那么闲,跟你闹着玩呢,你教了多少年,又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呢,你还记得学习的过程吗,该怎么在水里呼吸,你能憋气多久呢,要不要试试呢?”
安然就在岸上,还有妻子和女儿,卢教官的小腿抽得痛苦,几乎分不出是哪一边:“你……你是想要什么?”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安然指指他的妻子和女儿,又把目光投向泳池,“就看你舍不舍得了,两个人换一个人,你会怎么选择呢?”
他的意思是,既然卢教官已经在水里,那就不必再上来了,反正他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我来计个时,结束之后你还能自己爬上来,就可以带她们走,怎么样?”
半个钟头之前。
陶瑜挂掉卢教官的电话,说自己有急事需要去趟旧馆,肯定会赶上大部队去给副院长过生日的。
亲自请假,陶瑜让阿青稍微等一等,先不要那么着急下楼开车,应该也不会多久。
阿青正在和萧君两人小群聊天,随口就抱怨一句,我都把空调关了。
大群里有消息发来:咱们学校还有这种勤工俭学吗?
宋允不感兴趣,正要划走却不小心点了进去,一看,竟然是在旧馆外面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生。
“这,”他举起手机给萧君看,“这不是刚才三零七的人吗,我没有看错吧?”
经过萧君确认后,他便在群里问阿青,“您刚才说卢教官去哪里了?”
正门不好进,两人在侧面临时开出来的一扇小门钻了进去,才几天不来,这里怎么就变得乌烟瘴气,几乎是废墟了。
宋允远远认出站在池边的安然。
一号床,他的声音很低,指了指方向,萧君看懂了他的意思,很是担心,你会游泳吗?
“当然,不要犹豫了,你比我要壮,我只能去救人。”
萧君只好照做,弯着身子大致看清了路线,一点点往看台的方向挪去,宋允屏住呼吸,随时准备给他打配合,还好,不多一会儿,萧君就绕到了安然的背后,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就是现在。
宋允看着浑浊一片,还是毫不犹豫跳了下去,他们刚才只是远远看到水里的人,岸上的女人,还有躺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是走近了才注意到,萧君一时有些慌张,但他也只能尽力和他对抗,倒是让安然更兴奋了。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履行自己的话,在几分钟之前,卢教官就赌输了,只差膨胀飘起而已,那现在他能看到自己了吗,那个一礼拜之前被他按在这片水池里的人。
“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绝望,你是个老师啊,就只是因为我拍了几张照片就要这么对我呢,哈哈哈,真是活该啊,你也该尝试一下我当时的感觉!”
“什么意思?”萧君感到怀里的人逐渐脱力,他没想知道真相,只是转移注意力给宋允争取时间而已。
“蒋怀治那个混蛋,刚来第一天就盯上了卢教官的女儿,差点要对她下手,正好被卢教官发现,就在这里,就在那天晚上,他没回宿舍,卢教官也没回家,看着他在这里游了一晚上,第二天,他还不死心,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要挑衅和卢教官一决高下,他怎么会惯着他,你们知道那张照片,却不知道吧,那照片就是我拍的,是我上传的,没想到他死心不改,借我的手把大家的**暴露出去,还有那晚的保安,也是我。”
“你……你是谁?”
“现在当然是安然。“
“那蒋怀治呢?”
先倒下的竟然是安然,他的手指正是蒋怀治的方向,卢教官当然无法救回来了,萧君顺着看过去,蒋怀治在宋允身后出现了几秒,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军训汇演结束的当天中午,宋允还没换下制服就昏倒了,阿青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跑来指挥萧君把人背到医务室。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瓶里的药水替换成了自己的,他就坐在那里等着,萧君被陶瑜支使离开,阿青静静回忆着。
他应该不会看错的,昨晚,他赶到旧馆的时候,水里的那根电线连接的,除了蒋怀治魂飞魄散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就在这里。
宋允真的会变得和萧君一样么,很快就知道了。
“真体贴,还会买晚饭过来。”
萧君快步走进来,把一份鸡肉饭递给他时还不好意思笑笑:“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上次看到您吃的是这个,就想应该不会错的。“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阿青的手臂,他抬头看,这孩子整张脸都是汗津津的,阿青正要掏纸巾,就注意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你醒了。”
“你是?”
“我是陶青,你的辅导员,你们两人的辅导员,而你,是宋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