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穿成古早虐文里的炮灰长公主,原著里她因陷害女主被千刀万剐。
睁开眼,她正被押上刑场。
系统哭唧唧:“宿主快逃!”
容宁反手掏出化学课本:“逃?本宫要让他们跪着看我逆袭。”
摄政王慕秋水抵着她轻笑:“殿下连本王腰窝的痣都清楚……不如解释一下?”
1
断头台的木板硌着我的肩胛骨,铁锈混着血腥气往鼻腔里钻。
我费力地抬眼,看到的是乌泱泱的人头,和刽子手手里那把磨得锃亮的鬼头刀——刀刃上倒映着我那张惨白浮肿的脸,还有头顶灰蒙蒙的天。
“时辰到——行刑!”
监斩官的吼声像一把重锤,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系统小统子在我脑子里哭成了漏风的破锣:“宿主!快跑啊!再不动手就要被千刀万剐了!!”
跑?
往哪儿跑?
我被粗麻绳捆得像个粽子,身后是杀气腾腾的刽子手,身前是等着看我笑话的百姓。
原主容宁,大周朝最金贵的长公主,此刻却成了人人喊打的毒妇,罪名是陷害“天命之女”苏宇姮,毒杀皇嗣。
可笑的是,这些事她一件都没做过,不过是替真正的幕后黑手挡了枪,还被原著作者一笔写死,落得个凌迟的下场。
而我,一个刚考完大学化学的倒霉蛋,莫名其妙穿成了她,还正好卡在刑场上。
“小统子,”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哭能救命吗?”
小统子噎了一下,带着哭腔:“不、不能……”
“那就闭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台下——很好,风向是东南风,刽子手脚下的石缝里长着几株不起眼的灰绿色苔藓,旁边的墙角似乎堆着一些……生石灰?
就在刽子手举起大刀,风声呼啸着朝我脖颈砍来的瞬间,我猛地弓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慢着!!”
2
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竟让刽子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疑惑、鄙夷,还有看好戏的期待。
“长公主还有何遗言?”监斩官皱眉,不耐烦地敲了敲惊堂木。
遗言?我要是说“我是穿越的,这剧本不对”,怕是会被当成疯子,直接砍了了事。
我挣扎着,后背在粗糙的木板上磨出剧痛,却死死盯着自己被绑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我的掌心竟紧紧攥着一本硬壳书,封面印着熟悉的“化学必修一”四个大字。
系统小统子也惊呆了:“欸?宿主,你手里怎么会有……”
“别问!”我压低声音,心脏狂跳。
管它怎么来的,这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飞快地翻动书页,指尖划过“氧化还原反应”、“气体制备”
目光猛地定格在“金属钠与水的反应”那一页。
不行,这里没水。
再翻——“生石灰与水反应放热”!
等等,生石灰!
墙角那堆白色粉末,极有可能是生石灰!
而刽子手脚下的苔藓,说明那里潮湿!
“我……我有冤情!”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悲怆又坚定,“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我容宁真犯下滔天罪行,便让我血溅当场,魂飞魄散!但若我是被冤枉的……”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监斩官身后那队骑兵的方向——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摄政王常服,墨发束起,只露出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气场冷冽得像淬了冰。
是慕秋水。
原著里权倾朝野、心机深沉的摄政王,也是原主暗恋多年,最后却亲手将她送上刑场的人。
很好,他来了,我的“表演”就更有看点了。
“……若我是被冤枉的,”我提高音量,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就让上天示警,保我一时清白!”
3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腕上的麻绳在断头台的木刺上狠狠一磨!
绳子本就因年久有些松动,加上我不要命的狠劲,“啪”地一声,竟真的磨断了一根!
我的右手瞬间获得了一丝活动空间。
我飞快地从化学课本里撕下几页纸,卷成筒状,然后趁着所有人都被我的话吸引,注意力分散的刹那,身体猛地向右侧倾斜——那里离墙角的生石灰堆最近!
“她要跑!”刽子手反应过来,怒吼着再次举起大刀。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仅能活动的右手,飞快地抓起一把墙角的白色粉末——没错,是生石灰!
同时,我屈起膝盖,狠狠撞向刽子手的小腿!
他吃痛踉跄,大刀砍偏,“哐当”一声劈在断头台上,溅起一片木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将生石灰粉末塞进事先卷好的纸筒里,然后朝着东南风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将纸筒甩了出去!
同时,我大喊一声:“看!天象!”
生石灰粉末在空中散开,虽然没有水,但东南风裹挟着地面的潮气,与粉末发生了微弱的化学反应,瞬间腾起一小片白色的、带着灼热气息的烟雾!
烟雾不算大,但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又恰好借助了风向,直直飘向了人群前方!
“啊!什么东西?”
“好烫!眼睛睁不开了!”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骚动。
虽然生石灰与潮气的反应远不如与水剧烈,但突然的烟雾和灼热感还是引起了混乱。
骑兵队的马匹也受了惊,不安地刨着蹄子。
“抓住她!”监斩官气急败坏地喊道。
但我没打算跑。
我知道,在重兵把守的刑场,单凭这点混乱根本跑不掉。
我要等的,是那个人的反应。
4
混乱中,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稳稳地落在我面前。
慕秋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他手里把玩着一柄玉骨折扇,扇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与他周身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
“长公主好大的本事,”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刑场上也能掀起这般风浪。”
他身后的侍卫已经上前,正要将我重新捆住,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殿下如此急切地证明自己的清白,”慕秋水俯身,凑近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是真有冤屈,还是……换了副皮囊,就忘了自己是谁?”
我的心猛地一沉。
换了副皮囊?
他看出来了?
不等我反应,他用折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眼神锐利如刀:“本王记得,以前的长公主,可没这么大的胆子,也没这么……有趣的歪点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更何况,”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
“……殿下连本王腰窝的那颗痣都清楚得很,不如趁此机会,跟本王解释解释,嗯?”
5
腰窝的痣?!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炸开。
原主暗恋慕秋水,确实偷偷幻想过他的样子,但怎么会知道他腰窝有痣?
这根本是原著里都没提到的细节!
是原主临死前的记忆碎片?
还是……慕秋水在试探我?
慕秋水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只要我回答稍有不慎,恐怕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不能慌。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化学课本还藏在袖口里,硌得我手心生疼,却也给了我一丝力量。
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扯出一个苍白却还算镇定的笑容:“摄政王说笑了,”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混乱渐息的人群,以及远处脸色铁青的监斩官,“眼下是讨论‘痣’的时候吗?方才天象示警,难道摄政王没看到?”
我巧妙地避开了他的问题,转而将话题引向刚才的“意外”:“我容宁对天起誓,绝未犯下毒杀皇嗣、陷害苏宇姮之事!今日若死于刀下,便是含冤而死,怨气难平,恐于国不利。摄政王权倾朝野,何不带我回去细细审问,也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慕秋水盯着我,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在评估我的话有几分真假。
片刻后,他直起身,收起折扇,淡淡道:“也好。既然长公主如此坚持,本王便‘护送’你回王府,慢慢‘审问’。”
他口中的“护送”和“审问”,谁都知道是软禁和监视。
但至少,我活下来了,离开了刑场。
两名侍卫上前,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却在我手腕上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冰冷的铁链硌着皮肤,我却觉得无比踏实。
被侍卫押着走过人群时,我听到了百姓的窃窃私语,看到了监斩官的愤怒,还有远处角落里,一抹白色身影——苏宇姮,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勾了勾唇角。
坐在前往摄政王府的马车里,我悄悄摸出袖中的化学课本,指尖划过“氧化还原”四个字。
刑场只是第一关,接下来,我要用这满脑子的化学知识,在这吃人的古代,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至于慕秋水腰窝的那颗痣……呵,或许可以成为我拿捏他的第一个“化学方程式”。
6
醒来时,刺鼻的草药味取代了刑场上的血腥气。
我躺在一张铺着柔软锦缎的雕花大床上,身上的囚服已被换成了一身素净的襦裙,手腕上的镣铐也不见了踪影。
可这精美的房间,四周紧闭的门窗,还有门外隐约传来的侍卫脚步声,都在提醒我——我只是从一个刑场,换来了另一个华丽的囚笼。
系统小统子在我脑海里小心翼翼地冒泡:“宿主,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慕秋水没把你怎么样吧?”
“暂时还活着。”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房间布置得雅致奢华,墙角放着一个燃着安神香的香炉,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但我没心思欣赏这些,目光迅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梳妆台、衣柜、床底,最后定格在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几上,那里放着一个半旧的陶瓮,里面似乎装着……动物油脂?
“小统子,”我压低声音,“你说,摄政王府的厨房里,会不会有草木灰?”
7
小统子还没回答,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慕秋水身着一袭月白常服,没戴官帽,墨发松松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却多了几分慵懒的压迫感。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看来长公主休息得不错。”慕秋水走到桌边坐下,示意侍从将汤药放在我面前,“喝了它。”
我低头看了看那碗汤药,浓黑的汁液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这是什么?”
“安神汤,”慕秋水拿起桌上的一块桃花酥,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眼神却似笑非笑地落在我身上,“免得殿下夜里做噩梦,梦到断头台。”
我心里冷笑一声。
安神汤?
怕是监视我的药吧。
但我不能拒绝。
我端起碗,装作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我强忍着没皱眉头。
慕秋水似乎对我的“配合”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看来殿下学乖了。”
“在摄政王的地盘上,不学乖点,怎么活下去?”我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角,“不过,一直这么‘软禁’着,未免太无聊了。我听说摄政王日理万机,不如给我找点事做?”
慕秋水放下桃花酥,用餐巾擦了擦手指,眼神锐利起来:“哦?殿下想做什么?”
“听说王府的下人……似乎不太讲究卫生?”我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他侍从的袖口,那里似乎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污渍,“我倒是有些‘奇思妙想’,或许能让王府的‘清洁’之事,变得简单些。”
8
慕秋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我这话的真假。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哦?本王倒想看看,殿下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果然感兴趣。
我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我需要一些材料:动物油脂、草木灰、一口小锅,还有火源。”
“油脂和草木灰?”慕秋水的眼神更加深邃,“殿下要这些做什么?”
“做‘肥皂’。”我坦然道,“一种能去污的好东西。若摄政王肯提供材料,我可以先做个样品给您看看。若是效果不好,我任凭处置。”
慕秋水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要拒绝,他才终于挥了挥手:“好。福安,去库房取些猪油和草木灰来,再给长公主准备一口铜锅和炭炉。”
侍从福安领命而去。
很快,所需的材料便被送到了我的房间。
看着眼前的猪油、草木灰,还有那个小巧的铜锅,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步,就是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让福安将炭炉点燃,把铜锅架上去,然后将猪油放入锅中加热。
猪油很快融化,散发出一股油腻的气味。
我屏住呼吸,慢慢加入筛过的草木灰,一边加一边用木勺不断搅拌。
“这是做什么?熬猪油粥?”慕秋水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摄政王稍安勿躁。”我专注地搅拌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根据化学方程式,油脂在碱性条件下加热,会发生皂化反应,生成高级脂肪酸盐和甘油。
草木灰中的碳酸钾,正好可以作为碱性催化剂。
随着搅拌,锅中的混合物逐渐变得粘稠,颜色也从浑浊的黄色慢慢变得均匀。
我加了一点水,继续搅拌,直到混合物表面出现细密的泡沫。
“可以了。”我熄灭炭炉,让混合物冷却。
然后,我取来一个陶制的模具,将冷却后的膏状物舀进去,压实。
“等它彻底凝固,就知道效果了。”
9
第二天一早,我就迫不及待地查看模具里的“肥皂”。
它已经凝固成块状,颜色是朴素的灰白色,表面还有些粗糙,但已经具备了肥皂的基本形态。
我端着这块“肥皂”去找慕秋水。
他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看到我进来,头也没抬:“东西做好了?”
“是。”我将肥皂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摄政王不妨试试。”
慕秋水放下朱笔,拿起那块其貌不扬的东西,眉头微蹙:“就这?”
“请摄政王取些清水和脏手帕来。”
福安很快取来了水和一块沾了墨渍的手帕。
慕秋水将信将疑地拿起肥皂,在手帕上擦了擦,然后放入水中揉搓。
奇迹发生了——原本顽固的墨渍,竟然真的随着泡沫慢慢分解、脱落,手帕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洁白!
慕秋水的动作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试探和玩味,而是多了几分审视和兴趣:“这东西……叫肥皂?”
“是。”我点点头,“用油脂和草木灰熬制而成,去污效果远胜皂角。而且,”
我故意顿了顿,“若加以改良,加入香料和花瓣,还能做成香气宜人的‘香皂’,供贵人使用。”
慕秋水放下手帕,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他在评估这件东西的价值。
这个时代,清洁用品简陋,一块高效的肥皂,不仅能改善生活,更可能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甚至影响民生。
“你想要什么?”良久,慕秋水开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想换一点‘自由’。”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可以为摄政王制作更多的肥皂,甚至研究其他‘奇技’,但我需要一个能自由活动的空间,比如……王府的一间空库房,作为我的‘实验室’。此外,我需要一些书籍,尤其是关于矿物、植物、医药的典籍。”
10
慕秋水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这是我争取生存空间的关键一步。
“可以。”最终,慕秋水开口了,“本王给你一间库房,也可以给你找你需要的书。
但你要记住,”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带着警告的意味,“你现在是本王的‘阶下囚’,你的一切‘奇技’,都只能为本王所用。若你敢耍什么花样……”
“我明白。”我打断他,语气诚恳,“我只想活下去,不想再上断头台。”
慕秋水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他挥了挥手:“福安,带长公主去挑选库房。另外,去藏书阁找些她需要的书送过去。”
“是,王爷。”
离开书房时,我无意间瞥见书案一角的垃圾桶里,似乎有一些熬煮过的药渣。
出于化学专业的本能,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里面有丹参、当归、川芎……还有一味颜色深紫的草药,看起来像是紫草。
这些药……似乎是用来活血化瘀、调理气血的?
可慕秋水看起来年轻体健,为什么要喝这种药?
难道他有什么隐疾?
这个发现让我心中一动。
或许,这就是慕秋水腰窝有痣之外,另一个可以探究的“秘密”?
就在我跟着福安走向库房的路上,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见到福安,急忙行礼:“福安公公,不好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听说长公主被带到王府,大发雷霆,正往这边来了!”
王妃?!
我一愣。
原著里好像没提到慕秋水有王妃啊?
福安的脸色也变了,连忙看向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
麻烦,总是接踵而至。
看来,这摄政王府的日子,不会比刑场轻松多少。
而我手里的这块肥皂,恐怕只是我在这深宅大院里,打响的第一枪而已。
11
“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浓烈的龙涎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
我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正红色翟纹礼服的女子,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如同一团烈火般闯了进来。
她面若银盘,珠翠满头,只是那双杏眼此刻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就是你这个狐媚子,竟敢勾搭上王爷,还住进了王府?!”女子叉着腰,声音尖利,震得我耳膜生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跟本王妃叫板!”
福安在一旁低声提醒我:“长公主,这是王爷的正妃,刘婉娘刘王妃。”
刘婉娘?原著里确实没这号人物。
看来慕秋水的后院,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我压下心中的惊讶,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礼:“见过王妃。我乃戴罪之身,蒙摄政王收留,不过是暂住此处,并无半点非分之想。”
“暂住?”刘婉娘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王爷从不在府里留宿女客,偏偏对你这个罪公主另眼相看,当我是傻子吗?”
12
说话间,刘婉娘身后的丫鬟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翡翠酒杯,杯中盛着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刘婉娘拿起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妹妹初来乍到,姐姐敬你一杯,权当接风洗尘了。”
我看着那杯酒,心中警铃大作。
这刘婉娘来者不善,这酒怕是没那么简单。
系统小统子也在我脑子里尖叫:“宿主小心!这酒可能有毒!”
“王妃客气了,”我没有接酒,而是轻轻咳嗽了两声,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瞒王妃,我刚喝了摄政王赐的安神汤,大夫说我体虚,不宜饮酒。”
“哦?是吗?”刘婉娘挑眉,眼神更加阴冷,“一杯薄酒而已,难道长公主是看不起我这个王妃,不肯赏脸?”
她步步紧逼,周围的仆妇也跟着起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我知道,今天这杯酒,怕是不喝也得喝了。
但就这么喝下去,万一有毒,我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快速扫过房间——桌上有昨晚剩下的茶水,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墙角的炭炉还剩些余温……等等,那盆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好像是紫茉莉!
紫茉莉的根和茎,在酸性条件下会呈现红色,遇到碱性物质则会变蓝,这不就是天然的酸碱指示剂吗?
“既然王妃盛情难却,”我忽然笑了笑,伸手接过酒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13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没有直接喝酒,而是端着酒杯,走到窗台边,装作欣赏花草的样子,趁人不备,飞快地掐下一小段紫茉莉的根茎,藏在手心。
然后,我转身回到桌前,拿起自己用过的茶杯,里面还有小半杯喝剩的凉茶。
“王妃,”我举起茶杯,对着刘婉娘笑道,“光喝酒太单调了,不如我用这凉茶,给王妃变个‘戏法’助助兴?”
刘婉娘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戏法?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我微微一笑,将手心的紫茉莉根茎悄悄放入茶杯,然后拿起那杯酒,做出要倒入茶杯的样子。
就在酒液即将接触到紫茉莉根茎的瞬间,我手腕微转,让一小滴酒先滴在了根茎上。
奇迹发生了——那截白色的根茎,在接触到酒液的刹那,竟然缓缓变成了诡异的蓝色!
“哎呀!”我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手一哆嗦,“酒杯”差点掉在地上,“这……这茶怎么变色了?难道是我手滑了?”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凑过来看,当看到那截变蓝的根茎时,纷纷发出惊呼。
刘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能做什么手脚?”我放下酒杯,拿起那截变蓝的根茎,展示给众人看,“不过是用这紫茉莉的根罢了。听说这东西遇碱变蓝,遇酸变红,没想到滴了王妃赐的酒,竟然变蓝了……”
我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刘婉娘苍白的脸:“难道说,这酒里……放了什么碱性的东西?”
14
“碱性的东西”几个字一出,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婉娘和那杯酒上。
要知道,在酒里放碱性物质,除了去污,就是……下毒!
刘婉娘浑身一颤,指着我尖叫道:“你胡说!是你自己搞鬼,想陷害我!”
“我一个阶下囚,哪有什么本事陷害王妃?”我淡淡一笑,将那截变蓝的根茎放在桌上,“不过是随手变个戏法,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来这酒,我是无福消受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吵什么?”
慕秋水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脸色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像冰锥一样,扫过现场。
刘婉娘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了上去:“王爷!您可来了!这个妖女她……她用妖术污蔑我!”
慕秋水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拿起桌上那截变蓝的紫茉莉根茎,又看了看那杯酒,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刘婉娘,谁让你到这里来撒野的?”
刘婉娘愣住了:“王爷,我……”
“还不快滚?”慕秋水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敢来长公主这里胡闹,本王就罚你去家庙抄经三年!”
刘婉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慕秋水冰冷的眼神,终究是不敢再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带着仆妇们灰溜溜地走了。
15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松了一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
慕秋水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护身符’。”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迎上他的目光,“不过,我倒是好奇,王妃为什么会突然针对我?我与她无冤无仇。”
慕秋水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拿起桌上那截变蓝的紫茉莉根茎:“这东西……真能验毒?”
“只是能检测酸碱性罢了,”我解释道,“很多毒物都是碱性的,比如……砒霜的水溶液就呈弱碱性。不过具体是什么毒,还需要更详细的检测。”
慕秋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忽然落在我身后的窗台上,那里摆着我昨天让福安找来的几盆草药,其中一盆,正是开着紫色小花的紫草。
“你要紫草做什么?”他忽然问道,语气有些异样。
我心中一动,想起昨天在他书房看到的药渣里也有紫草。
紫草有凉血活血、解毒透疹的功效,常用于治疗血热毒盛、斑疹紫黑等症。
难道慕秋水真的有什么隐疾,需要用到紫草?
“紫草可以染色,也可以入药,”我不动声色地回答,“我打算研究一下它的其他用途。”
慕秋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藏着许多秘密,却又没有说破。
他转身走向门口,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以后离刘婉娘远点,她……脑子不太清楚。”
说完,他便离开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截变蓝的紫茉莉根茎,和窗台上的紫草,陷入了沉思。
刘婉娘的出现,显然不是偶然。
她的嫉妒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的挑唆?
比如……苏宇姮?
而慕秋水的隐疾,又和他腰窝的痣、书房里的药渣有什么关系?
我走到窗台边,拿起那盆紫草,指尖轻轻拂过它毛茸茸的叶片。
看来,这摄政王府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而我手中的化学知识,不仅要用来制作肥皂,还要成为我解开这些谜团、保护自己的武器。
就在这时,系统小统子突然惊慌失措地喊道:“宿主!不好了!检测到强烈的能量波动!好像是……苏宇姮来了!她就在王府门口!”
我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苏宇姮,这个原著里的“天命之女”,又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紫草——看来,这场古代的“化学战争”,才进入白热化阶段。
16
系统小统子的警报声还在脑海里回荡,院门外已经传来了苏宇姮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听闻长公主身体不适,宇姮特来探望,不知王爷可否通融?”
我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苏宇姮身着素白襦裙,头戴一支简单的玉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仿佛真的是来探望“好友”的。
可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算计,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这副“白莲花”做派,和原著里如出一辙。
慕秋水的声音从正厅传来,听不出情绪:“进来吧。”
苏宇姮盈盈一拜,提着一个食盒,在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来。
她一见到我,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快步上前:“长公主!您真的在这里!那日刑场一别,宇姮担心了好久……”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伸来的手,淡淡道:“有劳苏姑娘挂心,我命大,死不了。”
17
苏宇姮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她随即打开食盒,里面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最显眼的是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糕,上面还点缀着几片玫瑰花瓣。
“这是宇姮亲手做的水晶糕,长公主尝尝?”苏宇姮拿起一块,递到我面前,眼神“真挚”,“就当……为以前的误会道歉。”
误会?
我心里冷笑。
原著里,毒杀皇嗣、陷害我的罪名,多半就有她的手笔。
现在送点心,怕是没安好心。
系统小统子也紧张起来:“宿主小心!这糕点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可能含有□□!”
□□?!
我瞳孔一缩。
苦杏仁味是□□的典型特征,比如□□,少量就能致人死亡。
苏宇姮果然够狠,一上来就下死手。
“苏姑娘有心了,”我没有接糕点,反而拿起桌上的茶壶,“只是我刚泡了新茶,不如用茶点配茶,才算不辜负苏姑娘的心意。”
我提起茶壶,往两个琉璃盏中倒满了茶水。
这茶水是我今早用紫茉莉根和少量白醋泡的,呈淡红色,正好可以作为酸碱指示剂。
“长公主这茶……颜色倒是奇特。”苏宇姮看着琉璃盏中的淡红色液体,眼神有些闪烁。
“不过是随手泡的罢了。”我拿起一块水晶糕,做出要放入口中的样子,却在即将入口时,“不小心”将糕点掉入了琉璃盏中。
水晶糕沉入茶水,周围的液体瞬间泛起了一圈诡异的蓝色!
18
“呀!”我惊呼一声,拿起琉璃盏,对着光看了看,“这茶怎么变色了?难道是水晶糕里有什么东西?”
苏宇姮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慌乱地解释:“怎、怎么会呢?一定是长公主的茶有问题!”
“我的茶有问题?”我放下琉璃盏,拿起另一杯没放糕点的茶水,递到她面前,“苏姑娘不妨尝尝这杯,看看有没有问题。”
苏宇姮看着那杯淡红色的茶水,迟迟不敢接。
慕秋水一直沉默地坐在主位上,此刻却忽然开口,声音冷冽:“宇姮,你做的糕点,为何会让茶水变蓝?”
“王爷,我……”苏宇姮看向慕秋水,眼中泛起泪光,“宇姮也不知道……或许是玫瑰花瓣的缘故?”
“玫瑰花瓣遇酸变红,遇碱变蓝,”我打断她,拿起那片掉在桌上的玫瑰花瓣,放入茶水中,“苏姑娘看,花瓣在茶水里还是红色的,说明茶水是酸性的。而水晶糕让茶水变蓝,只能说明糕点里含有碱性物质——或者,”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含有能在酸性条件下释放出碱性物质的毒素,比如……□□?”
“□□”三个字一出,苏宇姮浑身一颤,差点站立不稳。
慕秋水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看向苏宇姮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19
“王爷,您要相信宇姮!宇姮怎么会下毒呢?”苏宇姮跪倒在地,拉着慕秋水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一定是长公主陷害我!她嫉妒我,所以才用这些妖术来污蔑我!”
“妖术?”慕秋水甩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拿起那杯变蓝的茶水,“本王只看到,是你送来的糕点有问题。容宁用常理推断,何错之有?”
我惊讶地看向慕秋水。
他竟然……选择相信我?
慕秋水没有看我,而是冷冷地盯着地上的苏宇姮:“你三番五次针对长公主,究竟是何居心?”
苏宇姮没想到慕秋水会如此偏袒我,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王爷……您为了这个罪公主,竟然怀疑我?”
“本王只信证据。”慕秋水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福安,把这盘水晶糕拿去,找府医化验。若真有毒,就把苏姑娘……送官法办。”
“不要!王爷!”苏宇姮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听容渊的话,来陷害长公主!求王爷饶了我这一次!”
容渊?!
我心中一凛。
果然是那个觊觎皇位的三皇子在搞鬼!
慕秋水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更冷了:“滚。以后不准再踏入摄政王府半步。”
20
苏宇姮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慕秋水,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你怎么知道……她用的是□□?”慕秋水忽然开口,看向我的眼神深邃难懂。
“只是猜测罢了。”我避开他的目光,“苦杏仁味是关键。”
慕秋水沉默了片刻,忽然走近我,身上的龙涎香气息将我包围。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知道本王腰窝有痣。”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个问题,我终究无法回避。
“因为……”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我不仅知道你腰窝有痣,还知道你这痣……是紫草染出来的吧?”
慕秋水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怎么会……”
“你书房的药渣里有紫草,”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紫草可以用来染色,也可以入药,治疗某些因血热引起的隐疾。而你腰窝的‘痣’,颜色深浅不均,边缘模糊,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用紫草汁长期涂抹形成的伪装。”
慕秋水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你很聪明,”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错,那不是痣,是本王为了掩盖一道旧伤留下的疤痕,用紫草染的。当年……本王被容渊算计,中了一种奇毒,虽保住性命,却留下了这道疤,也落下了病根,需要长期用紫草调理。”
原来如此!
难怪他书房里有那么多紫草药渣,难怪他对紫草如此敏感。
“所以,”我看着他,“你一开始怀疑我,是因为我知道这个秘密,怕我是容渊派来的奸细?”
慕秋水点点头:“但现在看来,你比奸细……有趣多了。”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暖意。
我忽然意识到,从刑场到王府,从肥皂到毒酒,我不仅用化学知识保住了性命,还意外地揭开了这位摄政王的秘密。
“容宁,”慕秋水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认真,“以后,留在本王身边,如何?”
我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心中百感交集。
留在他身边,意味着卷入更深的政治漩涡,但也意味着有了一个强大的盟友。
“好啊,”我微微一笑,拿出袖中的化学课本,“不过,我可有个条件——你得给我找更多的化学原料,比如硝石、硫磺……”
慕秋水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了起来:“没问题。只要你想,本王都能给你找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我们身上。
我知道,我已经彻底改写了炮灰的命运。
而接下来,我将和这位摄政王联手,用我的化学知识,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科学风暴”。
至于腰窝的“痣”和紫草的秘密,不过是这场逆袭之旅中,一个小小的注脚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