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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作者:西门无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小魔一睁眼,发现自己被亲奶奶五十两卖了!


    反手一锄头敲晕老光棍,逃回破茅屋,竟发现体内有个灵泉空间?


    种水稻亩产千斤,养鸡鸭天天下蛋,顺手还捡了个失忆美男——啥?


    你是王爷?


    不管,先帮我犁完这亩地!


    1


    麻袋里的腥臭味钻得我天灵盖直疼时,我听见了我亲奶奶的声音。


    “老五,五十两一分不能少!这丫头片子看着瘦,实则筋骨好,能给你生娃还能下地,划算着呢!”


    我浑身一僵,后颈的麻绳勒得更紧了。


    昨儿个奶奶说给我煮了鸡蛋,让我趁热吃了补补,我没防备,一碗蛋羹下肚就晕了过去。


    合着不是补身子,是给我断了后路?


    “姜老太,你这孙女才十五,要是跑了我找谁去?”王老五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粗哑得让人发怵。


    他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四十好几没娶上媳妇,去年还因为偷鸡被打断过腿。


    “跑?她敢!”奶奶啐了一口,“这地界儿都是我的亲戚,她腿打断了也跑不出十里地!你先把银子给我,人现在就带走,省得夜长梦多。”


    银子碰撞的脆响钻进耳朵,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麻袋的霉味直冲喉咙。


    我爹娘死得早,是奶奶把我拉扯大,我以为她再刻薄,总不至于把我往火坑里推——还是王老五这种打老婆出了名的火坑。


    2


    麻绳在我手腕上勒出红痕,我蜷在麻袋里数着心跳,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老五的粗嗓门透着得意:“那我可就领人了,过几日请你喝喜酒。”


    “快去快去,别在我家门口碍眼。”奶奶不耐烦地挥挥手,脚步声渐远。


    麻袋被扛上肩时,我胃里翻江倒海。


    王老五的肩膀硌得我肋骨生疼,我能感觉到他往村西头走——那是他家方向,离村子老远,周围都是荒田。


    不能等。


    我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锈柴刀,是我昨儿个砍柴忘摘的,奶奶搜身时竟没发现。


    刀刃很钝,但划麻绳足够了。


    我咬着牙,用尽全力在麻袋里蜷起身子,让手腕贴近刀柄。


    “嘶啦——”麻绳磨破布面的声音很轻,王老五正哼着荤段子,压根没察觉。


    走出半里地,手腕终于挣脱束缚。


    我悄悄掀开麻袋一角,看见路边有个歪脖子柳树,树根处堆着些干农活的家什,其中一把锄头还插在泥里。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麻袋里滚出来,王老五没防备,被我带得一个趔趄。


    他骂骂咧咧转身时,我已经抄起了锄头。


    “小贱人!还敢跑?”他伸手来抓我头发,满脸横肉挤成一团。


    我想也没想,举起锄头就往他脑门上砸。


    “咚”的一声闷响,像敲在熟透的西瓜上。


    王老五的眼睛瞪得溜圆,直挺挺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彻底没了声息。


    我握着锄头的手止不住发抖,手心全是冷汗。


    看了眼地上的人,我不敢多留,拔腿就往村东头跑——那里有间爹娘留下的破茅屋,是奶奶嫌晦气没要的,如今倒成了我唯一的去处。


    3


    跑进茅屋时,我肺都快炸了。


    反手插上门栓,我背靠着土墙滑坐在地,盯着地上的裂缝大口喘气。


    这间屋子比我记忆里更破,屋顶漏着天光,墙角堆着半筐发霉的稻草,唯一像样的家什是个豁口的陶罐,里面盛着我前几日藏的半碗糙米。


    我摸了摸肚子,饿得发慌,却没力气生火。


    恍惚间,手肘撞到了那个陶罐,“哐当”一声,罐子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怪事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陶罐碎片下面,竟渗出一汪清冽的泉水,水珠子像活过来似的,在地上聚成个拳头大的水洼,还冒着丝丝白气。


    我凑近了看,那水竟透着股甜香,像是雨后山涧的味道。


    更奇的是,水洼中央慢慢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光膜,我伸手一碰,指尖像是穿过了一层温热的雾气。


    再睁眼时,我竟站在一片雾气缭绕的地方——脚下是黑得流油的泥土,不远处有口泉眼正汩汩冒水,泉边还长着几株不知名的青草。


    这是……什么?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能摸到泉水的清凉,能闻到泥土的腥气。


    这地方不大,也就半亩地的样子,却像个独立的小天地。


    我舀了捧泉水喝,入口甘甜,顺着喉咙滑下去,刚才逃跑的疲惫竟消了大半。


    低头看时,掌心里还沾着几粒从破罐子里带出来的稻种——那是我打算留着春耕的最后一点念想。


    鬼使神差地,我把稻种撒在了泉眼边的黑土里,又浇了些泉水。


    4


    从那片“空间”里退出来,外面天已经擦黑。


    地上的水洼和碎片都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心里又惊又乱。


    奶奶靠不住,王老五被我敲晕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正发愁时,窗外传来几声鸡叫。


    我猛地想起,家里还有两只老母鸡,是爹娘留下的,奶奶嫌它们不下蛋,扔给我当念想。


    我赶紧摸黑去鸡窝看,两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鸡正哆哆嗦嗦缩在草堆里。


    看着它们,我忽然有了主意。


    要是……要是那空间是真的呢?


    泉水能解乏,黑土能种东西,说不定能让鸡下蛋,让稻子丰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似的疯长。


    我找出家里仅有的一个破竹筐,把两只鸡抱起来,试着往空间里送——果然,手臂穿过那层光膜,把鸡放在了黑土边。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管明天会怎样,至少现在有了点盼头。


    我用最后一点糙米煮了碗稀粥,喝下去暖暖身子,躺在稻草堆上,睁着眼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我就冲进了空间。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手里的破碗“哐当”掉在地上。


    昨天撒下的稻种,竟长出了半尺高的禾苗,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更让我震惊的是,两只瘦鸡旁边,多了三枚圆滚滚的鸡蛋,蛋壳泛着健康的光泽。


    灵泉!这一定是传说中的灵泉!


    我蹲在泉眼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不是伤心,是激动。


    有了这东西,我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再也不用怕被卖掉了。


    我能靠自己活下去了。


    5


    天大亮时,我已经冷静下来。


    这事太离奇,绝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只会招来祸事。


    我把鸡蛋收起来,又从空间里摘了片鲜嫩的菜叶喂鸡。


    看着那片长势喜人的禾苗,我心里盘算着,得把屋后那几分薄田重新翻种了。


    家里没有耕牛,我只能自己用锄头一点点刨。


    刚刨了没两下,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尖利刻薄,是奶奶!


    “姜小魔!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老五在我家等着呢!”


    我心里一紧,抄起锄头就往外冲。


    王老五醒了?


    还敢去找奶奶?


    刚打开门,就看见奶奶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个捂着脑袋的男人——正是王老五!


    他额头上缠着块破布,上面渗着血,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人。


    “小贱人,敢打老子!”王老五一步冲上来,伸手就要抓我,“今天非把你捆了送去官府,让你吃牢饭!”


    我举起锄头横在身前,手都在抖,却梗着脖子喊:“是你先买我的!官府要抓也是抓你这个买人口的!”


    奶奶在一旁跳脚:“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你奶奶,卖你怎么了?赶紧跟老五走,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6


    拉扯间,王老五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锄头,狠狠扔在地上。


    我没了武器,被他攥着胳膊往院外拖,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放开她!”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和王老五都愣住了,转头看见院门口站着个男人。


    他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衫,却沾满了泥污,头发散乱,额角有块明显的淤青,像是从山上滚下来过。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却很亮,直勾勾地盯着王老五。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老子的事?”王老五骂了句,没松手。


    男人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


    他身形很高,站在那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王老五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奶奶见状,又开始撒泼:“你是谁啊?我们家的家事你也敢插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男人没理她,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愣住了。


    他看起来不像村里的人,穿着打扮也不像农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说不知道自己是谁?


    王老五大概是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又怕把事情闹大,啐了口唾沫:“算你倒霉!”拉着奶奶骂骂咧咧地走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揉着被捏红的胳膊,看了眼陌生男人,他正捂着额头,像是头疼得厉害。


    “你……”我刚想问他是谁,他却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


    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再看他那身衣服,料子摸着滑溜溜的,不像凡品。


    这人看起来伤得不轻,总不能扔在这儿不管。


    我叹了口气,看着屋后那片还没刨完的地,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男人——体格倒是结实。


    等他醒了,先让他帮我把地刨完再说。


    我蹲下身,试着想把他拖进屋里,刚使劲,就听见他闷哼一声,睫毛颤了颤。


    看来,我的好日子,还得再等等。


    7


    把那男人拖进屋里时,我的胳膊差点脱臼。


    他看着清瘦,骨头却沉得像块石头。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挪到稻草堆上,累得瘫坐在地,盯着他那张沾着泥污的脸直喘气。


    这人脸型生得周正,眉骨高挺,哪怕闭着眼,也透着股说不清的气势,不像村里那些弯腰弓背的庄稼汉。


    我找了块破布蘸着凉水给他擦脸,擦到额头那道伤口时,他睫毛颤了颤。


    我心里一紧,攥着布巾往后缩了缩——这人要是醒了不认账,不肯干活怎么办?


    8


    “水……”


    沙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是极深的墨色,茫然地扫过破屋顶,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


    “你是谁?”他问,声音还有些发虚。


    “我是救你的人。”我抱起胳膊,故意板着脸,“昨天你晕倒在山脚下,是我把你拖回来的。”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果然失忆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松了口气。


    想不起来才好,省得他跑了赖账。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指了指门外,“我这庙小,养不起闲人。你伤好之前,帮我干活抵债,管你三顿饭,怎么样?”


    他沉默地打量我,目光从我的补丁衣服扫到墙角的锄头,最后落在自己沾满泥污的长衫上,缓缓点了点头。


    “行。”


    就这么答应了?


    我倒有点意外。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是个爽快人。


    我起身给他倒了碗水,水里偷偷掺了点灵泉水——看他伤得重,好得快点才能早点干活。


    “我叫姜小魔。”我报上名字,“你暂时想不起名字,我就先叫你阿忆吧。”


    他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重复:“阿忆……”


    9


    阿忆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快。


    灵泉水大概起了作用,第二天他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脸色还有点白。


    我把那把最重的锄头扔给他,指着屋后那亩板结的荒地:“今天的任务,把这片地翻了。”


    那地常年没人管,土硬得像块石头,我自己刨了半天也只弄出个小坑。


    本以为他至少要磨蹭两天,没成想阿忆拿起锄头,姿势算不上熟练,却格外有力道。


    “呼——”锄头落下,带起一大块泥土,连草根都被翻了出来。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力气,比村里最壮的汉子还厉害!


    早知道他这么能干,昨天就不该心疼那点灵泉水。


    趁着阿忆翻地,我溜进了灵泉空间。


    里面的景象又让我吃了一惊——昨天刚抽穗的水稻,今天竟沉甸甸地弯了腰,谷粒饱满得快要炸开。


    两只母鸡在黑土里刨得正欢,旁边堆着七八枚鸡蛋,比普通鸡蛋大了一圈。


    我摘了把最饱满的稻穗,用手搓开谷壳,米粒白得发亮,还带着股清香。


    这要是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能换不少银子。


    我把鸡蛋揣进怀里,又灌了瓶灵泉水,刚要退出空间,就看见泉眼边冒出几株嫩绿的芽。


    仔细一看,竟是我前天不小心掉进去的几粒菜籽。


    这才两天,就长这么大了?


    灵泉的效力,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10


    中午我用灵泉水煮了锅糙米饭,又炒了个鸡蛋。


    饭刚盛出来,阿忆就扛着锄头回来了,额头上全是汗,贴身的里衣湿了一大片,却半点没喊累。


    “先吃饭。”我把一碗饭推给他,还破天荒地多夹了一筷子鸡蛋。


    他接过碗,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却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吃起来。


    这人吃饭也规矩,不像村里汉子那样狼吞虎咽,连咀嚼声都很轻。


    “你以前……是不是从没干过农活?”我忍不住问。


    他那双手虽然沾了泥,却修长干净,不像常年握锄头的样子。


    阿忆抬眼看我,眉头微蹙:“不知道。但拿起锄头时,好像……有点熟悉。”


    我没再追问。


    谁还没点不想提的过去呢?


    我现在只关心他能不能把地种好。


    吃完饭,阿忆歇了没一刻钟就又要去干活。


    我叫住他,把那瓶灵泉水递过去:“喝点水再去,这水……解渴。”


    他接过水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眼睛亮了亮:“这水味道很特别。”


    “祖传的井水,甜着呢。”我随口胡诌,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要是让他用灵泉水浇灌土地,庄稼会不会长得更快?


    正想着,院门外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是奶奶!


    “姜小魔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阿忆往屋里推:“你先进去躲躲,别出来!”


    11


    没等阿忆藏好,奶奶就掀开门帘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瘦猴似的男人,是村里的二赖子。


    “你把老五打晕了,还敢藏在这里?”奶奶叉着腰,三角眼在屋里扫来扫去,“赶紧跟我走,老五说了,要么赔他五十两医药费,要么就跟他回去当媳妇!”


    我往门口挡了挡,不让她往里看:“我没钱,也不会跟他走。是他先买人口,官府知道了要坐牢的!”


    “你还敢提官府?”奶奶跳着脚骂,“你爹娘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卖你五十两怎么了?那是你的福气!”


    二赖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小魔妹子,跟老五有啥好?不如跟了我,我保证不打你。”


    我恶狠狠地瞪他:“滚!”


    “嘿,还挺横!”二赖子伸手就要来抓我,“让哥摸摸,是不是长了反骨……”


    他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阿忆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沉得像要下雨,抓着二赖子的手腕,眼神冷得吓人。


    “放开她。”


    二赖子疼得嗷嗷叫:“你谁啊?敢管你爷爷的事!”


    阿忆没说话,只是手腕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二赖子惨叫着蹲在地上,抱着胳膊直哆嗦。


    奶奶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阿忆说不出话:“你……你是哪来的野小子?”


    阿忆没理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阿忆不光力气大,还会点功夫。


    我挺了挺胸脯,对奶奶说:“他是我找来的帮工。你们再敢来闹事,我就让他把你们送去官府!”


    奶奶看着蹲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二赖子,又看了看一脸冷意的阿忆,终于怕了,骂骂咧咧地拖着二赖子走了。


    12


    等人走远了,我才松了口气,看向阿忆:“谢了。”


    他摇摇头,松开手,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他们经常来欺负你?”


    “以前是。”我捡起地上的锄头,“以后有你帮忙,大概不会了。”


    阿忆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一个姑娘家,不该这么辛苦。”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不辛苦怎么办?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下午阿忆翻地时,我把灵泉水倒进了水桶里,让他用这个浇地。


    他虽然觉得奇怪,却没多问,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太阳落山时,那亩荒地竟真的被翻完了,黑黝黝的泥土透着湿润的光泽,看着就喜人。


    我煮了两大碗面条,卧了四个鸡蛋,全推到阿忆面前:“今天辛苦你了,多吃点。”


    阿忆看着碗里的鸡蛋,又看了看我,突然说了句:“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我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月光从窗缝里照进来,映得他瞳孔发亮,不像在说假话。


    心里忽然有点暖。


    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轻轻“嗯”了一声。


    13


    鸡叫头遍时,我蹲在灵泉空间里,看着满地金灿灿的稻穗发愣。


    昨天才抽穗的稻子,一夜之间竟熟透了,谷粒饱满得压弯了秸秆,凑近了能闻到甜丝丝的米香。


    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这灵泉的效力,比我想的还要邪乎。


    两只母鸡在旁边咯咯叫,脚边又多了五枚鸡蛋,蛋壳泛着淡淡的粉光。


    我数了数,加上前几天攒的,已经有二十多个了。


    这些东西要是拿到镇上去卖,足够我换些好种子和布料了。


    14


    天大亮时,我背着半袋偷偷脱粒的新米溜出村。


    阿忆还在屋里补觉,他昨天翻地累坏了,我没叫醒他。


    路过村口老槐树下,听见几个婶子在嚼舌根。


    “听说了吗?姜老太家的小魔,好像发了笔横财,把破茅屋修得亮堂堂的。”


    “我也看见了!前儿个还见她穿着补丁衣服,昨天就换了身新的青布衫。”


    “该不会是勾搭上什么有钱人了吧?毕竟是个没爹娘管的……”


    我攥紧了背篓带子,加快脚步往镇上走。


    人言可畏,看来以后行事得更小心些。


    镇上粮铺的掌柜见了我的新米,眼睛都直了。


    “小姑娘,你这米是哪来的?颗粒饱满,米香醇厚,可是上等好米!”


    我含糊说自家种的,掌柜也不多问,给了我比市价高两成的银子。


    二十斤米换了三百文,够买十斤好麦种了。


    我又去布庄扯了块粗麻布,打算给阿忆做件新衣裳——他那件月白长衫虽然料子好,却破了好几个洞,干活实在不方便。


    回村路上,我在山脚下买了只受伤的小羊羔。


    那羊羔后腿被狼咬了,奄奄一息,摊主正打算扔了。


    我看着可怜,用五十文钱买了下来,心里打着算盘:灵泉水能治人,说不定也能治牲口。


    15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争吵声。


    是奶奶的大嗓门,还有阿忆低沉的回应。


    我心里一紧,推开门冲进去。


    只见奶奶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王老五,他额头上的伤疤红通通的,显然又动了气。


    “你这野小子,占着我家小魔的便宜,还敢拦着我?”奶奶指着阿忆的鼻子骂,“我告诉你,这丫头是我养大的,她的东西就是我的!赶紧把她藏的银子交出来!”


    阿忆挡在屋门口,脸色冰冷:“她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反了你了!”王老五挥着拳头就要上,“看我不揍死你这不知好歹的!”


    我赶紧把羊羔往地上一放,喊了声:“住手!”


    奶奶转头看见我,眼睛一亮:“小魔你可回来了!快把银子给我,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不孝!”


    我把背篓往地上一摔,掏出粮铺掌柜给的银子,“啪”地拍在石桌上:“就这些,是我卖米换来的。你要就拿,拿了以后别再来烦我!”


    奶奶看见银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抢。


    王老五也在旁边蠢蠢欲动。


    阿忆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王老五,眼神像淬了冰。


    王老五的手僵在半空,竟没敢再动。


    16


    奶奶见王老五怂了,自己也没了底气,悻悻地抓起银子,又瞪了我一眼:“算你识相!”拉着王老五灰溜溜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蹲下身查看小羊羔的伤势。


    它腿上的伤口很深,血还在往外渗。


    我赶紧舀了半碗灵泉水,小心地淋在伤口上。


    神奇的是,泉水刚碰到伤口,血就止住了。


    小羊羔原本蔫蔫的,喝了点泉水后,竟挣扎着站了起来,还蹭了蹭我的手。


    阿忆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水……”


    “祖传的秘方,治牲口很灵。”我赶紧打岔,把小羊羔抱进屋里,“你别告诉别人。”


    阿忆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突然说:“以后她们再来,我会保护你。”


    我心里一暖,却故意板着脸:“保护我可以,今天的活可不能少干。屋后的地还没整平呢。”


    阿忆嘴角似乎勾了一下,拿起锄头就往后院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发现,他那件破长衫的袖口,绣着一朵很淡的云纹,不像普通人家会有的样式。


    17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阿忆分工合作。


    他负责地里的重活,我负责照料灵泉空间里的作物和牲口。


    空间里的水稻一茬接一茬地收,我又种了些蔬菜和玉米,长得都极好。


    小羊羔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很快就痊愈了,还长得膘肥体壮。


    我偷偷把这些东西拿到镇上变卖,换了不少银子,把茅屋重新修葺了一遍,还垒了个猪圈,打算买两头小猪仔。


    这天我从镇上回来,刚到院门口,就看见阿忆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玉佩。


    那玉佩是我前几天在空间角落里捡到的,看着像个值钱物件,就随手放在了窗台上。


    “这是你的?”阿忆问,声音有些发颤。


    我摇摇头:“在屋里捡的,可能是你的吧?你戴着试试,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阿忆把玉佩攥在手里,指节泛白。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突然,他闷哼一声,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我赶紧跑过去扶他。


    “头……头疼……”阿忆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好多画面……看不清……”


    我吓坏了,赶紧去拿灵泉水给他喝。


    他喝了几口,脸色才缓和了些,却还是摇着头:“想不起来……只记得一些碎片,好像有很多人对着我下跪……”


    我心里咯噔一下。


    对着他下跪?


    难道他是什么大人物?


    18


    阿忆的异常让我心里七上八下。


    我既希望他能想起自己是谁,又怕他想起后会离开。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已经习惯了有他帮忙干活,习惯了晚上吃饭时两个人的沉默相伴。


    这天夜里,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


    窗外有马蹄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提到了“王爷”、“失踪”、“搜查”之类的字眼。


    我心里一紧,赶紧推醒阿忆:“快起来!外面好像有人!”


    阿忆反应很快,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月光下,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正在村口徘徊,腰间似乎还佩着刀。


    “他们在找什么?”我小声问。


    阿忆的脸色很难看,没说话,只是把我往身后拉了拉。


    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我们的茅屋走来。


    “怎么办?”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阿忆突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莫名地安下心来。


    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不管他是谁,不管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只要有他在,我就不用怕。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忆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握着我的手,拿起了墙角的锄头。


    19


    门板被踹开的巨响,惊得院角的鸡都扑棱棱飞了起来。


    我攥着衣角躲在阿忆身后,看他把锄头横在胸前,月光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划出道冷硬的弧。


    闯进院的四个黑衣人动作利落,腰间佩着银鞘弯刀,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扫过阿忆,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属下参见靖王殿下!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靖王?”我脑子“嗡”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阿忆。


    他手里的锄头“哐当”落地,墨色瞳孔里翻涌着震惊与茫然,像是被这两个字砸开了什么闸门。


    20


    “殿下,您失踪三个月,陛下和娘娘急得寝食难安。”另一个黑衣人呈上一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这是您的私令,您看是否认得?”


    阿忆——不,现在该叫他靖王了——指尖抚过令牌上的纹路,突然闷哼一声,抬手按住太阳穴。


    他踉跄两步,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锐利与威严。


    “本王……记起来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与那个帮我犁地的阿忆判若两人。


    黑衣人喜极而泣,正要再说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姜老太的尖叫:“官爷!就是她!这个小贱人拐骗了我家亲戚,还藏了宝贝!”


    我回头一看,姜老太正扒着门框往里闯,王老五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根木棍。


    这两人不知何时跟来的,竟想趁火打劫。


    21


    “闭嘴。”靖王冷冷开口,目光扫过姜老太时,那股无形的威压让她瞬间噤声。


    他转向我,眼神里的锐利柔了几分,“小魔,她刚才说的……”


    “别听她胡说!”我急忙打断,脸颊发烫,“当初是她把我卖给王老五,是你救了我……”


    话没说完,王老五突然喊:“她有个能让庄稼疯长的宝贝!就在她屋里藏着!”


    黑衣人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刀柄上。


    我心里一紧,灵泉空间是我的命根子,绝不能被发现。


    靖王却忽然抬手,阻止了属下的动作。


    他走到我面前,身高差让我不得不仰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眼底,竟有几分温柔:“小魔的东西,就是本王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这话一出,不光是我,连黑衣人都愣住了。


    姜老太更是张大了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


    22


    靖王没再理会旁人,径直对为首的黑衣人说:“李护卫,将这两人带回府衙,查查他们买卖人口、敲诈勒索的罪状。”


    “是!”李护卫立刻上前,姜老太和王老五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求饶,却还是被拖了出去。


    院外很快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稻穗的沙沙声。


    “殿下,车驾已在村口备好,您是否即刻回京?”李护卫恭敬地问。


    靖王没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我,目光落在我沾着泥土的布鞋上。


    他蹲下身,竟伸手帮我拂去裤脚的草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小魔,”他声音很轻,“本王的封地在江南,那里有万亩良田,比你屋后的地肥沃十倍。本王还没学会用锄头,你……愿不愿意教我?”


    我愣住了,心跳得像要撞开嗓子眼。


    他这是……要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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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我捏着衣角,话都说不利索,“我只会种地养鸡,去了王府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会。”靖王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塞进我手里,“这是定亲玉佩,本王给你的。你要是觉得吃亏,等收完这季水稻再走也不迟。”


    我攥着温热的玉佩,看他转身对李护卫吩咐:“让后厨准备些好种子和农具,送到这里来。另外,派人把茅屋修缮一下,别漏雨。”


    李护卫愣了愣,还是应了声“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打算……先留下来陪我收稻子?


    月光下,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靖王,倒有了几分阿忆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帮我翻地时,汗水浸湿衣衫的样子;想起他默默吃掉我炒糊的鸡蛋,说“味道不错”的样子。


    24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被鸡叫声吵醒。


    走出屋一看,差点惊掉下巴——几个穿着锦缎的护卫正笨拙地帮着喂鸡,李护卫蹲在猪圈旁,手里拿着本《农桑要术》看得认真。


    而靖王,正扛着锄头站在稻田边,见我出来,竟露出个浅浅的笑:“小魔,你看我这姿势对不对?”


    晨雾缭绕中,他素日华贵的衣袍沾了泥土,却半点不显得狼狈。


    我突然觉得,不管他是失忆的阿忆,还是尊贵的靖王,只要他还愿意握着锄头站在这片土地上,那我就不怕。


    我走过去,握住他拿锄头的手,轻轻调整着角度:“要这样,手腕得用力……”


    他的掌心很热,牢牢裹住我的手。


    远处传来护卫们压抑的低笑,我脸颊发烫,却没松开。


    风吹过金黄的稻穗,沙沙的声响里,藏着比灵泉更珍贵的东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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