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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这个讨厌鬼这辈子缠上你了

作者:楠木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城区有处不起眼的咖啡馆,连着几年播着同一个人唱的曲子,叫作《苦情》听了却总觉得奇怪,因为他只有半首。


    交通不便地处不佳,导致来这的人并不多。


    听本地人讲,这家咖啡馆本来要倒闭,换了个老板后,就那么撑了下来,时光飞逝周边的店铺倒闭的倒闭,这家店却毫不受影响,不论多么冷清,照旧开张。


    就在十几年之后的今天小店生意突然火爆起来,无数人来打卡拍照。


    火爆的原因源于不久前被填补完整的曲子在网站发布,一起案件伴随两张照片在网上疯传,竟一跃成了全网讨论的热门话题。


    周念忙碌一天,总算是有了空闲盯着一处位置发起了呆,往常坐在这里的常客不见了,换成了青涩稚嫩的两张生面孔。


    这首歌的主人在七年前含冤自杀,恰恰是最近这段时间,人人紧盯着的热门话题中,这位红遍一时的演员就是案件的受害人之一,有人称这起案件为:


    “廉价玩物”


    经过万能网友的深扒,这首歌曲子没有写完人就自杀了,下半部则是由另外一个人完成,如果说上半曲是暖阳照射下的温水,那么下半曲就是深渊之下的孤独刺骨,极致割裂。


    结合之前这位演员有过同性恋人,经历大规模网曝,另一半恋人的基本信息仍被保护得很好,看来是位素人。


    恰恰因为网曝的遮盖下,这名演员的自杀倒不显得突兀。他的死如同石子落入深海,作品专辑纷纷下架渐渐淡出了大家视野,好像一个瞬间除了个别人,世界都淡忘了他。


    回到这首歌讲起,猜测之下或许它的下半曲,是由“他的爱人”完成的也不一定,完成他,弥补掉心中那份遗憾奔赴新的生活,有人反驳这个人这么久没有讯息,会不会已经逝世了?


    大部分倾向于这一种,如同童话故事一般大家为他编撰出最完美的结局,众说纷纭无论别人怎么猜想,唯一不变的是;这处老城区是两位少年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指尖在评论区上滑动,最后点开置顶的照片,图片已经有些年头了,甚至有些模糊,照片上两位青年坐在咖啡店内相对的位置,她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位笑容肆意张扬的青年,正是每天都会来的奇怪大叔;坐在青年对面的男人则露着淡淡浅笑,眉眼温润静静注视着青年。


    滑到另外一张图片,同样的位置上照片上的人变了很多,不变的是桌子上依旧摆放着两杯咖啡,男人望着窗外面容尽管憔悴但眼睛明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然不觉有人这个时候有人偷偷拍了他。


    三十来岁的年纪白发混着黑发,眼头圆润眼尾下垂,很单纯的一双眼睛,如果不是周身颓败阴郁的气质的话,鼻梁高挺脸颊有些瘦削的苍白,下巴处泛着不甚明显的青色胡茬,破碎又漂亮。


    这张照片正是这段故事火爆的关键,无他,不输现在偶像明星的颜值,周身的气质沉淀让人愿意去深扒他背后的故事。


    “姐姐,这个照片上的男人您见过吗?”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姑娘走到周念面前,腼腆笑笑问道。


    周念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移到自己的手机上,赶忙按灭手机站直身子,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先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再往后不管年轻姑娘再怎么打听他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她只当又是一个来打探别人私生活的人,不再理睬,转身走到咖台前准备继续忙碌。


    年轻姑娘声音有些抖,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就像这首歌里面讲的那样,缘分那根线会将他们紧紧缠绕,生生世世不会将他们分开,姐姐我想说他们总会相遇的吧?”


    “会的。”她过身,笑了笑回答道,会吗,回的吧,她心想。


    外面的雪还在不停下着……


    如果这些还没有发生,或许那位先生在他的印象里,可能依旧是个怪人,他每天都会过来,或早或晚,每次点两杯咖啡也不喝,一动不动地在那里一坐就是半晌。


    周念不止一次和店内好友吐槽过这位奇怪男人。


    她记得最后一次再见这位先生便是照片中的样子,往日里颓败的男人那次打扮得清爽不少,依旧坐在原先坐着的位置上,黑压压的眼睛这一天亮晶晶的。


    那个时候店内没有什么人,电脑断断续续播报着近日一位明星的案子翻了,以猥亵罪断断续续进去了好几个人,事情一经报道引来不小的轰动。


    而这位先生这次只是坐了半个小时不到,在他结完账准备离开时叫住他。


    利落的装扮,周身阴霾驱散了些,如同大雾过后的蒙蒙细雨,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可能不会再来了,于是那个时候他的嘴巴快过脑子,叫住他说道:“先生,祝您今天开心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您也是。”略微沙哑的磁性声音,他笑了笑同样回道。


    “您不是……”哑巴吗?周念那个时候被这个笑绕得慌了神,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一笑百媚生。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外面的雪还在下,望着逐渐被大雪吞噬掉的背影。她记得这位先生,她的直觉也没有错,接连几天直至辞职他都没有再见到过这个奇怪男人,事情过去那么久,她没有后悔过暑假兼职时的那番话。


    而奇怪大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只是新闻上新增了个内容【曾经的生物医疗董事长,在他的助理交接工作,同时,发现已经腐烂生蛆的躯体,经过排查附近发现别墅附近区域空地,发现一具蜷缩着抱着奇怪盒子的男尸,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


    陈程呆坐在沙发上,半晌没有回过神,细瘦白皙地手臂红了大片,痛的。


    他不仅重生了,还回到自己与李温简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个时候他才二十岁,李温简二十六岁,一生坚持无神论的人被这样玄乎的事情打得猝不及防,他信了那句话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躺在冰冷雪地上的刺骨感,以及毒药在体内翻滚搅动,这些感觉仿佛还没有消失,身体不受控制地细密抖着生理性泪水不断往下落。早知道这样就死得干脆点了,陈程不禁有些后悔当时做的愚蠢决定,又想到一切重新开始,呼之欲出的喜悦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半天前:


    他在一处山间别墅前停下,外面的雪下得格外大,拍掉堆积在身上的雪,推开别墅大门屋子内部的温暖气息,连着淡淡酒气直扑面门。


    越往里走酒气越重,房间内部酒气弥漫透出来的尽是奢靡,他生理性的厌恶这个地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与客厅与沙发上左拥右抱的男人视线碰撞谁也不让着谁,脏污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留下一个个泥印子。


    哒哒的皮鞋声,打破了这股萎靡气息,气氛僵持着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男人眯了眯抬手示意,身边的姑娘立马会意,含水的眼睛落在陈程一张俊俏的不似真人的脸上,小脸红了一瞬轻轻推了男人一把说道:“讨厌。”


    她上下打量着陈程,黑色长款羽绒服湿了大片,落在头发上的雪花融化,发梢上滴落些许水珠,有些狼狈,但在这张脸的衬托下又显得格外好看,好像无论怎样自己也不吃亏。


    精致漂亮的女人摇晃起身,含了口酒水在嘴中走过去,柔弱无骨的要往陈程身上靠,陈程没有躲开,身上裹着寒意,她被冻得哆嗦了下,接着抬手就要讲他的外套拉下,陈程抬手握住女人的手指捏了捏,低头似笑非笑问道:“冷吗?”


    力道有些重,女人痛呼一声,对上那含笑的眼睛时赶忙移开视线,脸蛋红了个彻底,语气也是变得越发娇柔:“冷的。”


    “冷就离我远点。”声线骤然冷沉,陈程松开钳制住她的手,向后退了半步面无表情地在一旁沙发上坐下。


    跷起腿视线落在一堆撬开酒瓶中唯一没有动过的酒瓶,问道:“这瓶酒怎么不喝?”


    “我如果真喝了,那么早死了,等你来了可就解不了你的心头之恨了,况且我还想在死前看看我这好弟弟的狼狈样子。”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找了个空酒杯,敲开倒了满满两杯,递过去:“马上要死的人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男人收起笑,接过那杯递过来的酒水,眼神晦暗:“你就不怕你今天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助理会在三个小时后将证据交上去,或许几年后十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他被放出来了,他等不下去也不想再等了,所以这次计划做得万无一失,他今天一定不能活,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被清了出去,男人拿起酒杯猛灌几口,眼睛赤红,笑着问道:“我喝了你不给个面子?”见陈程毫无动静想想也不可能,可他杀了自己那他又能好过到哪去。


    “你比我可怜,从小到大你未必比我好过多少,一切的一切你真以为是我一个人的手笔,陈程你太单纯了。”说着说着仰头咯咯笑了起来,越笑越是疯狂,语带嘲讽:“挣扎着挣扎着,你和我不还是那笼中的雀儿!”


    陈程直视着他,接过那杯酒放在自己面前,低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他执拗地说他和他不一样,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的,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狠辣,一样不择手段。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的,不论怎样一切不都结束了吗,我想他了。”陈程轻笑出声说道。


    “哈哈哈,结束了,可是他们都该死,多少年了,你还活得那么单纯,你以为我想吗?你因为我想吗!”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癫狂地笑出声像是疯掉了。


    不久后毒素发作男人倒在地上,死死捂着腹部,死死咬着牙冒冷汗不住地往下冒,喉咙处冒出细碎声音,整个人狼狈滚在地毯上,他试图想要表现的轻松些,也挽回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


    “好久没喊你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陈程端起另一杯酒,在他惊愕的视线下和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多足够他找到自己想过去的地方,出了别墅门他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男人看着这个曾经的弟弟逐渐远去,张了张嘴,最后勉强坐起身,抖着手拿起桌子上的香烟,几次掉到地上,最后疼痛让他连拿起香烟的力气也没有了,最后趴在地上狼狈咬起烟,重新坐好。


    “帮我点支烟,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我不会说出去什么,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你才是最后赢的人。”


    身前被黑影笼罩,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打火机替男人点燃叼着的香烟,他仰头深深吸了口,望向陈程离开的方向,说道:“我早就被你折磨的活不下去了,我从不欠你们,不用救我了,你走吧……”


    陈程直至找到一处阳光能完全照射到的小片空地,靠在老树旁坐下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被黑布包裹住的长方形物体。小心翼翼打开露出白玉白玉一样的盒子摸了又摸,脸颊靠上去轻声说道:“哥,我是不是笨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什么都没做好。”


    雪还在下,身体冷到接近麻木,借着光秃秃的树梢他看向天空,白茫茫的,或许在他死后会成为某些动物的食物,或许被大雪掩埋静静等待开春冰雪融化,到那个时候他会成什么样子,他不敢多想。


    他们都有家,可他没有,他不知道该回到哪个地方,他抱着盒子靠着树动了动,身上的积雪抖落了些。


    “说来你可能早就投胎去了吧,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临走前一定恨死我了,你说让我好好活着遇到难过的事情就晒晒太阳出去走走,你看没有太阳了,哥我活不下去了我每天都好痛苦……”


    他一个人慢吞吞地说着直到日落黄昏,“让我自私这回吧,就这一回,我这个讨厌鬼这辈子都缠要你,下辈子躲我点不然到死还要被我缠着。”


    他慢慢闭上眼,渐渐身上不冷了,身上暖烘烘的。


    大雪还在下着,鹅毛般的雪花,在他周围越堆越高直至将他整个人掩埋,白花花的就像是浸入到棉花中般,看着温暖实际是刺骨的寒。


    “你没事吧?”


    身上被披上什么东西,脸颊上的泪水被人抹去,陈程呆愣愣地看着地面,视线渐渐聚拢眼前人的身形逐渐清晰,入目是张温润俊秀的熟悉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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