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将奚玉手中镇国璧当作最后一枚筹码的晴水未料到,自己把她的身份戳破,对方居然还能这样淡然。
难不成,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不!
绝无可能!
晴水才不信有人能够抵御召唤神明成为一国之君的欲望,如今既然她身上有镇国璧,又还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那么便足以证明,她无法召唤神明!
那么镇国璧放在她手里也是浪费!
自己和历任岛主们几辈人辛苦寻觅,不知付出了多少血与汗,如今一个召唤不出神明的人误入岛中,不正是上天派来的机缘吗?
岛主召唤不成,自己召唤,自己召唤不能,还有青芽……三次机会!
至少有三次机会!三次啊!
如今岛主几乎是吊着最后的一口气,晴水等不及再和奚玉纠缠什么,把匕首冲着她:“把镇国璧给我!岛主召唤神明之后,我做担保,你也能进入神国!”
她说罢目光急切看着奚玉,试图捕捉到对方一丝心动的神色。
而奚玉微微一笑:“你们便自信能够召唤出神明救苦救难吗?”
晴水不肯想失败的可能性,当即道:“神明在上,一定能知道我们的虔诚!”
“虔诚,”奚玉重复了一遍,道,“是对谁的虔诚,给谁的信仰?你们编造出来的那个神?那块大石头?”
晴水微微色变:“你想说什么!”
奚玉则笑道:“空口白牙要走一枚镇国璧,这个买卖恐怕不合适吧。”
晴水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眼见自己好言好语这么许久对方却还东拉西扯,当即把匕首狠狠抵在她的喉咙旁:“不要拖延时间!给我镇国璧!”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就要往奚玉怀中探去。
奚玉只是武力值底下,习惯给自己留足可操作的余地,却不意味着她懦弱到让人搜身还好言好语。
心念一动,正专心搜身的晴水忽觉背后抵了一个什么东西,并不锋利。
借用龙泉宝剑反向用剑柄抵住晴水后背,奚玉看着骤然僵硬的晴水道:“从见面起,你对我喊打喊杀不算少了,小妹妹。”
晴水咬牙:“你有胆就杀了我!”
很是有一番莽气。
在晴水松手之后,奚玉颇觉新奇地将龙泉剑握在手心。
其余得神明青睐者都能借用神明之力,看来自家诗仙大人,也差不多。
背后没长眼的晴水不知道这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剑是如何出现了,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思索了。
如今她满心都是,自己胁迫不了奚玉拿不到镇国璧,那么岛主怎么办,自己和青芽怎么办……
“什么?”
她猛地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奚玉则又复述一遍:“使用一次镇国璧与救岛主的命,你选哪个。”
柳暗花明又一村,晴水不过愣了一下便咬牙,恨不能生啖其肉一样丢下一句:“我选镇国璧!”
这个表情,奚玉很不喜欢。
“你是在恨我至你于两难之地,逼着你放弃最敬爱的岛主吗?”
晴水用恶狠狠的眼神回应——难道不是吗!
读懂这个眼神,奚玉轻轻嗤笑:“可我毕竟给了你选择,只是没有让你两全,你就恨我至此。”
“凭什么?”
“凭我们萍水相逢,你对我屡次出手的情谊吗。”
这几句话落在晴水耳里,炸得她一身冷汗。
却还嘴硬着:“你懂什么!岛主不会用自己的命换镇国璧,你知不知道我们究竟——”
“我没有知道你们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泪的必要,你们岛主的命也的确没有和镇国璧衡量的资格。”
奚玉漠然打断她的话,有些人是不能宽容的。
诚然,背负沉重枷锁的女岛主、为了理想抉择放弃亲朋挚友的晴水,身上都有令奚玉欣赏的地方。
只是欣赏归欣赏。
奚玉很擅长发掘他人闪光点,但她不会拿个网兜子,把这群萤火虫都兜进去给自己照明。
或许晴水等人吃过很多苦,无数次绝望又爬起。
但——
恐怕这和她奚玉没有半点关系吧。
吃了苦,流了血,便扒开伤口给人看以此来交换珍贵之物,这和强买强卖又有什么区别。
哦不对,是强抢。
奚玉说:“我刚才给了你选择的内容,现在,该是选择的条件了。”
晴水闻言心下一沉:“什么条件。”
接着,不等奚玉说出口,猛地改口:“我不要镇国璧了,换成救活岛主。”
这是发现选择有条件后主动退而求其次吗,奚玉有些意兴阑珊,但她想到什么,轻轻按下:“也可以。”
“我帮你救活岛主,而你以岛主信物发誓,给我一个东西。”
晴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岛主信物:“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很珍贵,”奚玉说着,脸上却没有多少在意,“但恕我不能告知。”
晴水还想再说什么,奚玉却道:“你认为自己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
算不上羞辱的一句反问,落在晴水耳朵里却足以让她难过,她顿时红了眼。
暗想,你不也是女子吗?为什么、为什么不体谅我们的不易!
在奚玉最后一点耐心告罄准备彻底抽身之前,晴水把自己的委屈生生咽下,轻声道:“好。”
至少,至少,这个女人不用自己声嘶力竭用尽全身去说话,也能听见她。
既然应了,晴水也不再扭捏。
她当着奚玉的面把岛主信物拿出来,而后举到她面前:“你把它拿着,我不会反悔。”
放在自己身上,或许水伯那个老不死的很快就能找到破绽拿走,放在青芽身上更是害了她。
还不如……交给这个来历成谜的女人。
至少在她暴露之前,水伯不会搜她的身。
海岛贫瘠困苦,所谓的信物,也不过是最浑圆的珍珠加上外界常见的工艺罢了。
离开了岛民世代赋予的光环,最多,成了当铺里一辈子的吃喝而已。
硕大的海水珍珠历经时光而光彩渐衰,奚玉捏在掌中把玩片刻,随手丢进李白存在的那个次元空间里。
镇国璧召唤神明之后没有消失,反而衍生出一种类似于储物空间的能力。
如果换个世界观,奚玉甚至敢去冒充一下空间系异能者。
先前她说的选择里,激发镇国璧本就只是个不可能的选项,被晴水瞄准的这块镇国璧眼下全然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其余人,就算屠了满城鸡鸭鹅,把血放干,也只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临时改口选了救活岛主,奚玉倒是要额外费一番气力。
交付完信物,晴水收起匕首,声音低成沙哑:“我带你去救岛主。”
放下一桩心事的晴水面上戾气消减许多,走出去两步转身,才发现对方居然还停留在原地。
“怎么不——”走?
常年潮湿腥咸的海风里,忽然夹杂着一缕阳光的味道。
晴水猛地转身高举匕首猛地刺向那双巨大的兽瞳!手腕却先一步传来剧烈的疼痛,痛觉自此向心口蔓延。
小山般大的鹏鸟身上每一片羽翼都舒展开来,居高临下地俯下身,无悲无喜地瞧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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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蝼蚁小人。
晴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喉咙干渴几乎说不出话来,死死与金黄色瞳孔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对视,颤抖着,战栗着,将比不上一根翎羽大的生锈匕首可笑高举着。
直到大鹏展翅冲天,载着那个给自己默认为误入阴谋为了保全自己而演戏的普通可怜人飞离此处,她在强风之中险些跌倒,方才回神。
将手上被鹏鸟爪子握住的伤口握住。
鲜血滴落在惨绿色的苔藓上,融合成肮脏浑浊的混色。
接着向下,继续渗透入黄褐色的土壤。
那只大怪、不,那只大鹏,居然是她的坐骑吗?
仿若被人狠狠丢下云层跌落平地,溅起满身干燥尘土与湿热鲜血,晴水的目光一直追着大鹏的影子,直到其没入天光不可见之高远。
她居然可以就这样离开。
她居然……
那她到底是谁?
地上昏迷的水星低低呻吟着快要醒来,晴水从惊慌中回神,在他清醒过来之前迅速离开。
巨大黑石神像前,看见晴水去而复返后有人上前几步,在虔诚闭目祈祷的水伯身侧耳语几句。
微微颔首,水伯没有睁眼,感受到身后近处有人下跪的声响也没有开口询问。
像个真正的信徒一样,不敢神像下出声,亵渎神明。
半路离开做好被诘问准备的晴水绷紧的精神毫不放松,只觉得这老不死的还真是能装。
她心下犹自暗恨,为什么自己不能把所有人全都杀尽了,余光看见跪坐虔诚的青芽脸上泪痕犹在,默默一叹。
感知到有一股视线聚集到自己身上,青芽却没有睁眼,执著地默念被人为编纂的颂神偈。
比之珍珠更清澈透明的泪珠颗颗滴下,尚来不及折射日光,便跌入沙砾。
青芽啊……
大鹏鸟的再次凭空出现让晴水对奚玉口中的那句救活岛主有了更多的一点信心,至少她能飞去远方寻来草药解毒。
可……
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
她重新打起精神,做好了对方一去不回以至于……的最坏打算,继续和水伯等人周旋。
而等那厢从昏迷中醒来的水星只当是自己的龌龊心思被人察觉,以至于奚玉用神赐的能力惩罚自己,大着胆子喊了几声,回声在山洞里冲撞着。
“奚玉大人不见了?”
水伯看着难掩惊慌的孙子皱眉:“你是不是对她不敬?”
“我,我还没来得及不敬……”
水伯当然知道孙儿的好色秉性,色胆包天的时候什么不敢干?
不过,男人吗,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罪过。
“那奚玉大人想必不仅是神国百姓,还是尊贵的神眷者,你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至少得等咱们成功去往神国才好做!”
“还有,你既然有这个心,怎么不一击即中还叫人逃脱了?”
水星讪讪一笑:“阿爷——”
水伯挥手:“别在我跟前笑,你若看上了,等我为玉带大人把事情办成自然能拿整个海岛为你提亲,眼下不许胡来。”
“多谢阿爷!”
水星激动万分,想起奚玉那张脸便觉一阵销魂蚀骨,得了这样仙子般的人物,他再不求什么了。
只是心猿已动,水星左右辗转心焦难耐,暗想,横竖等此事过了,女岛主那一群人也都没了活路。
其他也就罢了,那小青芽倒是娇娇嫩嫩的,平白死了也是可惜。
还不如叫自己让她尝口好的,不至于死了也没得趣味——反正奚玉也不会知道。
思及此,水星提了提腰带,趁着夜色往一个方向摸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