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到站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车门滑开。
陈移山站起身,没有再看身旁那滩已然安睡的蓝色。
他沉默地随着稀疏的人流下车,走入傍晚湿冷的空气里。
站外街角有一家小小的花店,暖黄色的灯光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格不入的温馨。
突然间,陈移山不想去管那什么蓝不溜秋的东西,他现在想去买束花。
推开花店的玻璃门,风铃轻响。
店内弥漫着浓郁的各种花香,甜腻得让陈移山有些窒息。
他目光掠过那些鲜艳繁盛的花朵,最后停在角落桶里那些花瓣边缘已微微卷曲的白色雏菊上。
陈移山指了指那些白雏菊,“一束,谢谢。”
店主是个笑容温和的中年女人,熟练地抽出几张素色包装纸,一边整理花枝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复:“白雏菊啊,安静,挺好。”
陈移山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动作。
包好花束,店主报出一个不算贵的价格。
陈移山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按上屏幕,却只触到一片冰冷死寂的黑。
电量耗尽的板砖。
陈移山动作顿住了。
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种更深沉的疲惫笼罩了他。
他拿着那束安静的白花,站在温暖的灯光和甜腻的花香里,就像一尊突然断电的机器,与世界脱节。
“抱歉,”陈移山有些局促,“手机,没电了。”
店主包花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其实她更想快点把面前的人送走。
就在这时,花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影裹挟着外面冰冷的空气走了进来。
那人很高,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风衣下摆沾染着几处深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污渍。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裸露的皮肤上,几乎都缠绕着干净的灰色绷带。
而他手里,随意地提着一把长度惊人的长刀,刀身暗哑无光,唯有靠近刀尖的部分,正一滴接着一滴地坠下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店主的脸瞬间煞白,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的目光扫过僵住的店主,又落在尴尬的陈移山身上,最后看了眼地上那几滴新鲜的血迹。
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造成的恐怖效果,径直走到柜台前,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包,抽出一张钞票,按在了台面上。
他的手指也缠着绷带,动作却稳定利落。
“他的花,一起。”虽是这么说,今他却并没有买花的打算。
店主几乎是屏着呼吸,颤抖着接过钞票,飞快地找零。
绷带男人看也没看找零,提着他那把仍在滴血的长刀,转身就推门出去了,仿佛只是顺手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方走得快,不等陈移山道谢,就飞速出了门。
陈移山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束侥幸得来的白雏菊,又抬眼望向门外。
那个提着凶器的绷带身影正步伐稳定地走向不远处一栋老旧的居民楼。
陈移山收回目光,对着脸色惨白的店主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道谢,也抱着花沉默地走了出去。
怀中的白雏菊花瓣在风中细微地颤抖,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陈移山抱着花,沉默地跟在那个提刀的高大邻居身后,走向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这地方是他的另一个住处?陈移山打量着四周,破旧掉灰的墙面,缺口水泥的台阶,还有满是杂物的楼梯间。
就在那缠满绷带的手即将推开铁栏门的瞬间。
“不许动!警察!”
“把武器放下!立刻!”
尖锐的喝令声从身后和侧面同时响起。
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刺破夜色,精准地锁定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拖拽在掉灰的墙面上。
至少三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穿着防刺背心的警察以车门为掩体,手中的枪械稳稳指向这边,尤其是邻居手中那把仍在滴血的长刀。
花店老板娘惨白的脸在店铺玻璃窗后一闪而过,而后,迅速躲藏起来。
场面瞬间绷紧,一触即发。
陈移山停下了脚步,怀中的花束成了此刻最不合时宜的存在。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眯起眼,适应着刺目的光线,浓重的疲惫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前方的邻居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立刻放下刀,也没有过激反应,只是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将滴血的长刀换到缠满绷带的另一只手上,这个动作引得警察又是一阵紧张的警告。
“把手举起来!让我们能看到!”
邻居照做了,将空着的那只手慢慢举起,另一只提着刀的手则自然下垂,让刀尖远离地面,避免溅射。
他的动作稳定得不像正被数把枪指着,绷带缝隙中露出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漠然,仿佛这只是个无聊的流程。
一个经验老到的警官谨慎地上前,示意同事保持警戒,目光锐利地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那把凶器上。
“你这这刀上的血是哪来的?”警官的声音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邻居沉默了一下,沙哑的声音透过绷带传出,内容却出乎意料:“鸡血。”
警官皱眉:“什么?”
“楼下张姨杀鸡。”邻居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刀钝,鸡挣扎,溅到了。帮忙按住,沾多了点。”
这个解释过于生活化,甚至有点滑稽,与他手中那把煞气十足的长刀和满身绷带的形象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几个年轻警察的表情都有些错愕。
警官显然不信,目光转向抱着花的陈移山:“你呢?你和他什么关系?这花怎么回事?”
陈移山的嘴唇动了动,不太自在:“邻居。”
他顿了顿,补充道:“手机没电,他垫了花钱,想道谢。”
“只是这样?”
警官的目光充满怀疑,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一个提滴血长刀的绷带怪人,一个抱白花脸色死寂的年轻男人,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有人报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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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持械伤人者进入这片区域,描述和你们很像。请配合调查,我们需要查看你们的身份证件,并检查一下这把……杀鸡的刀。”
邻居似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像是厌烦了这种无谓的纠缠。
他配合地报出一个名字和身份证号,地址正是这栋老楼。
显然,不是真的,陈移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眼,没有戳破。
同时他也乖乖地报上自己的姓名,身份。
核对基本信息的间隙,另一个警察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接过那把长刀,刀尖的血滴落在地上,颜色确实比人血更暗红一些,闻着也确实跟鸡血差不了多少。
初步检查,刀身上除了疑似动物组织的残留,并无其他明显可疑痕迹。
警官的眉头依旧紧锁,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眼下确实没有足够证据继续发难。他盯着邻居缠满绷带的手和脖颈:“你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
“过敏。”邻居的回答快得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盘问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细节翻来覆去,但两人的说辞都没有明显漏洞。最终,警官似乎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同事收起枪。
“保持电话畅通,近期不要离开本市,可能还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他严厉地警告道,目光最后在陈移山怀中的白雏菊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某种探究,但很快就又移开视线。
警车终于呼啸着离去,强光消失,街角重新陷入昏暗。
单元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邻居率先走了进去,没有回头看陈移山一眼。
陈移山抱着那束纯白的花,沉默地跟上。
楼道里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空气中,只剩下陈旧楼道的灰尘味。
昏暗的楼道里,感应灯因为短暂的寂静而熄灭,将两人彻底吞入黑暗。
陈移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
“真的只是鸡血?”
陈移山没有问“你杀没杀人”,而是换了另外一种并不高明的询问方式。
黑暗中,邻居的呼吸声似乎停顿了一瞬。
随即,是布料与绷带摩擦的细微声响,他似乎调整了一下握刀的姿势。
“不然呢?”邻居反问道,语调依旧平直,却比刚才面对警察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你以为是什么?”
“人的血。”陈移山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我能看到。”
「类别:刀,人血。」
陈移山没有细下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
邻居在黑暗中似乎轻笑了一声,“你听起来很懂。”
“见过一些。”陈移山回答。
沉默再次降临。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动静。
“那家花店,”邻居忽然转换了话题,声音里带着探究。
“老板娘报警很快。你进去的时候状态就不对。她怕你。”
陈移山没有否认。“很多人都怕。”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