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暴雨如注。林今舟被智能警报声惊醒时，温觉意正蜷缩在画室角落，左手无名指深深掐进掌心。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注意到她无名指根部有块淡褐色的茧，那是长期握刀留下的印记——与前世她在精神病院用牙刷柄自残时的茧一模一样。
"少爷，温卿妤突破西墙电子围栏。"216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今舟抓起床头的□□17，赤脚冲向画室。大理石地面的凉意从脚底窜上脊椎，与记忆中太平间的金属床温度重叠。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雨声，像前世急救室的监护仪——那是温觉意心跳停止前的最后声响。
推开门的瞬间，林今舟看见温觉意正用调色刀割向手腕。朱红颜料与鲜血在画布上交织，在《星空》临摹画上开出妖冶的曼陀罗。他注意到她无名指始终弯曲着，仿佛在抗拒某种本能。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前世她在精神病院，用牙刷柄自残时的模样。当时她的主治医师曾说："这种抗拒是创伤后应激反应的表现。"
"阿意！"林今舟扑过去夺下刀具，却被温觉意咬住手臂。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却闻到了茉莉香——与前世太平间里相同的味道。温觉意的指甲在他后背抓出血痕，像在书写某种古老的符咒。他突然想起，茉莉是曼陀罗的解药，这是否暗示着温觉意体内同时存在着毒素与救赎？
"不要...不要让火..."温觉意在他怀里呓语，睫毛上挂着泪珠与雨水。林今舟抱着她撞开落地窗，暴雨瞬间浸透两人衣衫。他听见温卿妤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混着劣质烟草的味道，那是前世温觉意自杀时吸的牌子。这个味道让他胃部痉挛，想起太平间里的烟蒂——温觉意尸体旁散落着七支抽了一半的香烟。
"林总，别来无恙？"温卿妤倚在门框上，猩红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脖颈间的蝴蝶胎记随着笑声颤动，与温觉意脚踝的胎记形成诡异呼应。林今舟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缠着纱布，与温觉意的习惯性蜷缩动作惊人相似。这个细节让他后背发凉，想起三年前的火灾调查报告——温卿妤当时声称在火灾中烧伤了无名指。
"你来干什么？"林今舟将温觉意护在身后，枪口直指温卿妤眉心。他看见对方耳垂上的蝴蝶耳钉，与温觉意日记里的涂鸦一模一样。那个涂鸦出现的日期，正是前世温觉意开始出现幻听的日子。而幻听内容，总是重复着"蝴蝶飞过∞，妈妈就会回来"。
"来看看我的好妹妹啊。"温卿妤突然甩出一把蝴蝶刀，寒光掠过林今舟耳际。他听见温觉意的抽泣声，低头看见她正用鲜血在瓷砖上画着"∞"符号。这个符号让他想起前世温觉意的病历卡，诊断结果栏写着"人格分裂倾向"。而温觉意第一次出现人格分裂，正是在火灾后——当时她声称自己是"茉莉的女儿"。
"阿意别怕，哥哥在。"林今舟扣动扳机的瞬间，温卿妤已消失在雨幕中。他低头查看温觉意的伤势，发现她手腕的旧伤竟与新伤完美重叠，形成一个完整的∞。这个符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与温卿妤的蝴蝶胎记构成某种神秘图腾。他忽然意识到，∞是莫比乌斯环的数学符号，象征着无限循环的诅咒——而温觉意的生日正是3月15日，与福利院大火日期相同。
暴雨渐歇时，林今舟在画室保险柜里发现了温觉意的日记。牛皮封面内侧贴着张泛黄的剪报："育德福利院大火致17人死亡"。翻开内页，歪扭的字迹写着："他们说我是孤儿，但我记得妈妈的味道是茉莉香"。他注意到"妈妈"二字被反复描粗，最后变成了"∞"。这个转变让他想起温觉意的绘画治疗记录，艺术治疗师曾指出她对"无限"概念的执着——每次画出∞符号后，她都会陷入长达三天的昏迷。
"少爷，"216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卿妤的财务报告显示，她每月向圣心女中转账。"
林今舟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温觉意新画的《血色黎明》上。画面中央是扭曲的∞符号，周围环绕着二十只蝴蝶。他忽然想起苏然的母亲——那个失踪的福利院护工，名字正是"茉莉"。而苏然的生日，正是2019年3月15日，福利院大火的日期。这个日期让他浑身发冷，因为那也是温觉意被确诊人格分裂的日子。更诡异的是，苏然的母亲在火灾前三天突然辞职，留下了一封遗书："当蝴蝶飞过∞，真相就会揭晓"。
"216，调出三年前的监控。"林今舟按住太阳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温觉意自杀前，曾在日记里反复写着："蝴蝶飞过∞，妈妈就会回来"。监控画面定格在2019年3月15日23:59，林今舟看见温卿妤抱着个襁褓中的女婴，消失在福利院后巷。女婴脚踝处，蝴蝶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个画面与前世温觉意自杀现场的监控形成镜像，当时她也抱着个蝴蝶玩偶——玩偶衣服内侧绣着"茉莉"二字。
"少爷，沈凛先生来电。"216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总，"沈凛的声音带着金属冷意，"苏然的DNA报告出来了。"
林今舟攥紧手机，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温觉意翻了个身，无意识地蹭向他残留着茉莉香的衣角。窗外，黎明正撕开黑暗，而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他忽然想起温觉意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永恒，是莫比乌斯环的诅咒"。这个诅咒让他浑身发抖，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温觉意和苏然可能是同一人分裂出的两个人格——而温卿妤，很可能就是她们的亲生母亲。
"林总，"沈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DNA比对结果显示，苏然与温觉意的匹配度高达99.9%。"
林今舟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画架。温觉意的《血色黎明》掉落在地，露出背面用朱红颜料写的一行小字："蝴蝶计划参与者名单"。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是"温卿妤"，第二个是"茉莉"，第三个——正是林今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