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舟站在福利院铁门前，定制皮鞋碾过一片枯叶。暮色中的小楼爬满紫藤，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宿命的轮回。
"林总，到了。"助理小周的声音惊醒了他。林今舟回过神，目光掠过福利院斑驳的铜牌，心中泛起涟漪。铜牌上"育德福利院"几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与记忆中那个暴雨夜的冰冷铁门重叠。三年前，正是在这里，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
院长亲自迎出来，身后跟着个穿蓝布裙的小女孩。她垂着头，发梢沾着福利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当林今舟的皮鞋踏上大理石台阶时，女孩忽然抬头，黑葡萄般的眼睛映出他西装笔挺的身影。
这双眼睛——林今舟呼吸一滞。上一世临终前，正是这样的眼睛噙着泪目送他被推入抢救室。此刻它们平静如深潭，却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泛起涟漪。他注意到女孩左手无名指微微蜷缩，那是长期被虐待的应激反应。
"林总，这就是您要找的温觉意。"院长将女孩往前推了推，"阿意，这是林先生，以后他就是你的监护人。"
女孩抿着嘴唇，指尖绞紧裙摆。林今舟注意到她指甲边缘泛白，那是长期被虐待留下的痕迹。他放柔声音："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林总。"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蝇。
林今舟没有纠正，只是将手中文件递向院长："手续办好了？"签字时，钢笔尖在"监护人"一栏停顿了三秒，仿佛要将这个身份刻进骨髓。他记得前世温觉意正是在这份文件上，用口红涂满"爸爸"二字，然后割腕自杀。
回程的迈巴赫里，温觉意像只受惊的幼鹿蜷缩在角落。林今舟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发现她正盯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当车子转入别墅区时，女孩忽然开口："林总，这里的树和福利院的不一样。"
"这里的树有人修剪。"林今舟淡淡回应，目光却始终落在她攥紧的小手上，"就像你以后会有人保护。"他停顿片刻，"以后叫我今舟哥，或者林今舟。"
女孩沉默片刻，轻声唤道："林今舟。"
林今舟心头一暖，面上却不动声色："阿意，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指着车窗外的哥特式别墅，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幽光，"二楼中间那间画室，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温觉意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这个细微动作刺痛了林今舟——前世她正是用这双手，在精神病院的墙上画满扭曲的向日葵。他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旧伤，那是温卿妤用烟蒂烫的，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别墅玄关处，智能管家216鞠躬迎接。温觉意盯着这个银白色机器人，忽然后退半步撞在罗马柱上。林今舟伸手扶住她，触到她冰冷的指尖，仿佛触到了前世太平间的金属床。
"别怕，它不会伤害你。"林今舟将她冰凉的小手包在掌心，"就像我不会伤害你。"
温觉意怔怔望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西装领口蹭了蹭。这个动作让林今舟僵住——这是前世她被噩梦惊醒时的习惯性动作。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那是他前世最爱的香水味道。
晚餐时，温觉意将牛排切成整齐的十二块，每块大小几乎相同。林今舟看着她机械的动作，喉结滚动。前世医生说，这种强迫症是长期精神虐待的后遗症。他注意到她切牛排时，无名指始终不接触刀柄，仿佛在逃避某种疼痛。
"阿意，"林今舟放下刀叉，"我联系了圣心女中，下周就转学。"
温觉意握刀的手猛地收紧，牛排汁顺着瓷盘边缘滴落。林今舟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旧伤，那是温卿妤用烟蒂烫的。
"可以吗？"温觉意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在问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当然可以。"林今舟将她的手覆在掌心，"从今往后，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像颗惊雷在温觉意耳边炸开。她猛地站起，餐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林今舟还没反应过来，温觉意已经扑进他怀里，滚烫的泪水浸透衬衫。
"不哭。"林今舟轻抚她颤抖的后背，就像前世在精神病院安慰歇斯底里的她，"哥哥在这里。"
温觉意哭到抽噎，最终在林今舟怀里沉沉睡去。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林今舟抱着她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他注意到她睡梦中仍在无意识地蹭着他的领口，仿佛在寻找某种安全感。
书房里，林今舟盯着监控画面。温卿妤正在酒吧买醉，猩红的指甲在吧台上抓出刺耳声响。他拿起钢笔，在"温卿妤"三个字上画了个叉，墨水滴在纸上晕开，像朵妖冶的曼陀罗。
"216，"林今舟对着空气开口，"启动一级安保程序。"
"已启动。"机械音在空旷的书房响起，"需要联系沈凛先生吗？"
"暂时不需要。"林今舟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通知法务部，明天开始调查温卿妤的财务状况。"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温觉意的日常：早餐要七分熟煎蛋，睡前必须检查门锁三次，每周三下午会去福利院旧址...这些细节都是前世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少爷，小姐醒了。"216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林今舟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剧痛让他清醒——这不是梦，他真的回到了三年前。
温觉意站在画室中央，指尖轻轻抚过崭新的油画颜料。听到脚步声，她转身露出怯生生的笑："林今舟，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都是给你的。"林今舟望着她眼中跳动的光，"阿意，你可以画任何你想画的东西。"
温觉意沉默片刻，忽然抓起最艳的朱红颜料，在画布上狠狠涂抹。扭曲的线条交织成漩涡，像极了前世她病房里的壁画。林今舟注意到她画画时，无名指始终弯曲着，仿佛在抗拒某种本能。
"阿意，"林今舟轻声说，"我会陪你走过每一道暗巷。"
温觉意回头看他，眼中的漩涡渐渐平息。窗外，暮色正浓，而别墅里的灯火，正温柔地照亮每个角落。林今舟注意到她裙摆下若隐若现的脚踝，那里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与前世太平间尸体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