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是觉得……我也说不出来……”
手抚上心口的位置,心脏跳得有些快。
“没想到望月国还建了这么大一座神庙。”
伽弥没有对这个问题深度讨论,而是在四周转悠起来,很是悠闲。
“还有壁画呢!”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拍了拍我的肩,将我的思绪拉回来。
我转身看了过去,四周的墙面和顶部都用油彩一般的颜料描绘着一些场景。
墙皮掉了很多,只能大致猜测上面画的应该就是这几位神明了。
“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走进细细端详许久,也无法判断他们在做什么,只能大概猜他们站在云端,四周排列着星宿,那星宿图和广场上的应该一样。
“这壁画的画师靠着传闻和想象画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画面。”
一旁的伽弥冷不丁说道,他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壁画上,顺着祥云往一个方向慢慢划去。
“若是太阳神不在,这幅画或许可以以假乱真,偏偏加上了他,这就不可能是真的……”
我没有打断他,看起来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这和平时大咧咧的他不一样,我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说。
“还有他,他们,离她那么远,都要远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一位走在最前面的神明的衣袖上,就像是拉着祂不让祂继续往看不见尽头的云雾中走去似的。
“这是谁?”
我问。
他看了那模糊的画像很久,最终摇摇头,又转头看向我。
“看不清。”
……
“合着你刚说那么多,是瞎扯?”
我有些无语。
他摆摆手躲避我的视线,“那不也是听传说的嘛,这画师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嘛……”
我看向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神明,身后的神明们都在祂身后,看起来有些距离,祂们都看着祂都背影。
“望月国,那这位被特地和其他神明分开画的应该是月神?”
我大胆猜测,又凑近了些看这壁画,被伽弥往后拉了拉。
“灰尘大,别凑太近。”
“哦……”
他说的有道理,我便移动脚步继续看其他的。
“月神身后的这几位,有太阳神,还有谁呀?”
我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却停留在一位身穿深色衣袍的神明身上。
“他看起来不大好相处的样子哦……”
我脱口而出的话让伽弥“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在神庙严肃些!”
我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
他难忍笑意捂着嘴连连应声。
“但这是画师画的,他们自己想象的。”
我又说道。
“你说的对。”
我们在神庙待了会儿便下了山,我对伽弥分析道。
“按曲澜锦的性格,他不会留前朝最重要的和最有代表性的建筑到现在的。”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难走,我两条腿直打颤,心口还有些呼吸不过来的痛感。
伽弥要过来背我,被我拒绝了,我总是要成长的,不能总是要他又或是阿月帮我。
“而且广场和神庙虽然被肆意破坏,但我猜那是他们那时反军围攻上山造成的,之后他们是没再上过山。”
“他不信神魔,甚至表现出来的是蔑视,可他没有再对神庙做什么。”
“是不是代表他在忌惮神庙的什么?”
听了我的话,伽弥认可的点点头。
“只是神庙里面并没有其他气息的存在,或许多年前有过,但早就已经散去了。”
“所以他在怕什么?”
“……不……不是他在怕,是……”
他看了我一眼。
“国师。”
我们异口同声。
“接下来我们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找到适合担任下一任君王的人选,还有一个就是找到国师背后的人是谁。”
他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一拍即合,思路清晰之后就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再到山下的时候,因为今日天晴温度比较高,满头大汗的我正抬手擦汗,忽的一阵清风吹来。
我回头看向被树木遮挡住的山峰,看向我目之所及最远的地方。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伽弥见我在原地没动,便走回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好。”
过了好几天,曲澜锦要么就是在朝堂上为难大臣诛人九族,要么就是发配人去边疆充军,还没有人敢出面解围,毕竟他是曲澜锦,一个有名的暴君。
我每天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一下朝就赶紧跑,想着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没再见过辜所思,伽弥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问我要不要派人去找他,我说不必了,他身份特殊,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或许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从前的记忆,我们已经道过别了,所以没关系的。
祭祀大典的祭祀台就要搭建完毕,又过去将近半年。
春节在皇宫之中,在曲澜锦举办之下草草了事。
那时伽弥还去了战场,一战到至今他都没有回来。
小离有时会来找我聊天给我带点心,如同那时在村子里一样。
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不久前种下的那棵月桂树总是会因为它的成长发出感叹。
其实它根本没什么大变化……
转眼间到了夏至,我因为在朝堂上和一个身处高位的大臣发生争执被曲澜锦下令前往祭台监工。
我本就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期望,所以对这样的命令也见怪不怪。
“陛下设祭台为民祈福是我朝之幸事,你身为天女怎可不明事理!”
见我被侍卫压制挣脱不开,那大臣继续添油加醋,指着我鼻子骂了几句。
“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被侍卫按住肩膀无法直起身子,但心里憋着一股气咽不下去。
“设祭台为大厉祈福?你在向谁祈福?葬身在祭台的百姓吗?还是你自己?”
我仰着头不愿低下,盯着曲澜锦的眼睛问道。
他只是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我挥挥手。
“爱卿,即使你这模样要将我视作仇敌,我还是会原谅你,因为我爱你啊,爱卿。”
……
国师不动声色的扶了扶他的手臂,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我不能理解的同情和虚伪。
“天女大人,陛下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能接受他的真心。”
我真服了……
曲澜锦和这国师在玩过家家吗?
这样下去多大的国家也禁不住他们这么造的……
我懒得再和他争论什么没有结论的东西,被侍卫押走,到殿门外的时候被国师叫住。
“大人留步。”
说实话我真不想理他,这笑面虎搁在我那个时空也是让我不想正眼看的人物。
但奈何他是重要人物,我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作什么妖。
他把侍卫叫退远,才笑眯眯的望着我。
“大人,今日您在殿上所言可叫鄙人听的惊心动魄啊……”
“您是天上神仙,与我等凡夫俗子不一样,凡尘俗世您还是不要插手,对您也没好处不是么?”
他对我卑躬屈膝话语中却没有一点尊敬模样。
我笑道,“大人,最初说我是天女的人是您,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啊。”
他依旧弯着腰杆没有半分动静。
“所以您为什么一开始就笃定我是神仙?”
“大人,您神通广大,那能否算一算,大厉国运还有多久?”
话音刚落,他立马直起了身子抬手将侍卫唤来。
他走到我面前,双手掩在宽大的灰棕色衣袍里,交叠放在身前,眼皮抬了抬看着我。
“鄙人好言相劝,大人您为何不听呢?”
“既是如此,那鄙人就期待您如何以一己之力撼动陛下的天子之气了。”
侍卫走来将我压制住。
夏日烈阳着实不容小觑,顶着这大太阳晒了二十来分钟我就开始晕眩了。
原本在村里锻炼的体力已经好了很多,按理说这一段路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经过沙漠那一趟,我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体力和精神都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我想,我和伽弥总得回去吧,我也想让他回去,如同他想带我回去一样。
“咳——”
我嗓子忽然一痒,猛的咳了起来,侍卫显然是被吓到了,松开我让我扶着宫墙缓一缓。
我缓缓地蹲在地上捂着心口调整呼吸。
几滴血滴到我洁白的衣袖上,我心里一惊。
不是吧……这么夸张嘛?
咳几下就咳出血了?
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时站不起来,侍卫在一旁不耐烦的催促,显然是将我这个没有权势还被赶出皇宫的挂名大人不当回事了。
我撑着膝盖歪歪倒倒的站了起来,晃晃脑袋尽量保持清醒,掩盖住衣袖的血迹。
“走吧。”
他们多半是觉得一个路都走不稳的人还能跑了不成,便没有再押着我,让我一个人在前面慢慢晃着走,不时给我指路。
这段从庆云殿到城门外的距离,我仿佛走了几天几夜般久,分明那时候和伽弥一下午就能逛好几个“景点”。
夜色降临,我终于到了祭祀台建造地点的落脚处。
侍卫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我站在这座建筑前打量观察着。
这很像上学那会儿从书本上见到过的一个古代祭祀建筑物。
四方台阶,高达十余层楼的距离,工人们在内外修建,梯子并不牢固,但却也无人在意,任由它晃动。
“你便是陛下派来的天女大人?”
一位手里拿着图纸的人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也看了过去,那图纸我能看懂一二,和现代的建筑图纸相差很大但内里是没变的。
“大人,你这样修建和图纸上绘制的确定一样?”
我扭头看向那些被鞭打的工人。
“他们按照你的命令做事,再打也打不出个结果。”
说完就转头去找自己的“员工宿舍”,他却上前要拦住我的路。
“你看得懂?”
他面色惊讶却压低了声音怕别人听见。
“皮毛罢了,自然没有大人懂。”
对他行了个礼抬脚绕过去。
他又上前,欲言又止。
我有些恼了,本来身体就不适,他还总在拦我的路,当真当我好脾气的吗?
我站定,咳了几声,抬眼看着他,“大人,我不记得与你有什么过节。”
他惶恐,连连解释,“大人,您有所不知,这祭祀台不是什么好地方……”
带我到祭祀台正前方,烛火点点照明,汗水与血腥味隐隐飘在空气中,让人呼吸不畅。
“大人,有话直说。”
我不打算再跟他一起往前走,站在被灯光照明的地方盯着他。
见此,他自己好叹了口气走了过来低头打开手里的图纸。
指向类似剖面图的那个板块,“您看,这里和如今正在建造的有何不同?”
我找了个能支撑我身体以至于不会脱力倒下的石柱靠着。
“你正在造的那中间是空心的,图纸上……”
咳了几声。
“图纸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他问我身体如何,我摆摆手只称作是风寒。
他攥着羊皮纸制成的图,无奈的摇着头。
“既然大人您识破了,我也就跟您说吧,这祭祀典礼不能举行……”
“用百姓的命换取他一人的帝王之位,不可行啊……”
我恨不得把他嘴用胶带粘上。
“你小点儿声!”
四下都是厉国士兵,万一给曲澜锦知道他这番话,不得给他小命噶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