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祝青山庄的人都温和有礼吗?这个怎么一言不合就出剑了?”
“我哪知道啊,就是那个什么师祖确实看起来脾气挺好。”
“那个谁的态度这么差也没有对我们发难啊。”
“那确实哦。”
……
谈论声小声响在身后,祝云青听的有些不耐。
什么人啊,还在后面议论师祖。
真是没规矩。
祝云青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不显。
仍然是低着头跟着祝无心的脚步。
路上树木摇晃,风声清浅。
他们往前走着,但没走远,连半里不到,祝无心脚步猛然一顿。
风在这时候好像停了。
像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祝云青!”他声音和平常比起来好像放大一倍 。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
像是下意识,也像是骨骼记忆。
祝云青单膝跪地,对着祝无心恭敬的问。
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哪怕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跪下的那么快。
“师祖,需要我做什么?”
祝无心轻轻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祝云青,眸色顿了顿,却没有把人叫起来。
反而是不客气的发号施令。
他转身面对着后面赶来的两个门派的人。
手遥遥指着他们。
“让他们远离奚家。”
“是。”
云朝着祝无心飘来,头顶的天黑了一大片。
白绡遮住的眉眼压着,祝无心心中沉重。
他往东看了看,奚家现在的方位是那里。
祝无心心里想着,不能让其他人卷进来。
不然之后大概很难圆啊。
祝无心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想要杜绝这种可能。
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愿。
“那师祖怎么停在那里了?莫不是等急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但确实让众人加快了脚步。
祝云青说让他们止步,却被淹没在了风声中。
怎么回事?
风有这么大吗?
大的听不清话?
他猛然转头,一阵更强劲的风卷着飘落的叶子扑在他的脸上。
声音大的像是不留余力的一巴掌。
把祝云青打的懵逼。
所有人在眨眼间被传送到了奚家大门面前。
在不知所措左右张望时,只有祝无心两人与两个领头人脸色低沉。
就算是目的就是奚家,但是意外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
在风声呼啸中。
祝无心胸前的布料内的东西隐约闪了闪光。
一瞬而过,让人怀疑是否出现过。
祝无心觉得这些事就是折磨他来的。
要是能用定身还不会加深联系,那这些人就不会一起进入这次幻境。
虽然加一些人不会影响他的计划,但是死了几个人就会了。
而且这因就会挂在他身上啊。
他需要被迫保护他们。
是谁呢?
妄想改变一切。
“云青,”祝无心低沉着声音,“记得要跟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是叮嘱,不是命令。
祝云青愣了一下,感觉心脏莫名其妙有些酸胀,转而低声回答“是。”
“你们两派我不纠结目的,我不在意。”
祝无心看着面前漆黑的大门说道,声音不大却所有人都能听到。
是在敲打谁呢?
在某些人心里心知肚明。
“但是。”
“不要让我生气。”
除去这些,祝无心还说了一句话,但是却被风湮没。
话音未落,门忽然开了。
一股比刚刚强劲很多的风卷了出来。
把所有人都发丝卷的乱飞。
连祝云青脸上的白绡都被卷起来一瞬,马上又落下。
祝无心却纹丝不动,连一根发丝都没有飘起来。
好像事不扰人。
一行人闪身进入了奚家。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戛然而止。
祝无心说的话被风吹远,一切归于平静。
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连祝云青都没听清。
藏匿在长逍派的某人倒是听清了。
“不要给我惹事。”
多么,某人跺了跺脚想,多么自负的一句话啊。
总是觉得所有人都是他计划的绊脚石。
急利攻心,这可不是好习惯。
算了。
那人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就这样把人惹怒。
那就先不惹事吧。
在世界平静下来的那一刹,奚家宅院里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便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一直直通到一眼看不到头的地方。
幻境里的奚家是黑夜。
灯笼里发出的红色的光浅浅的映在祝无心脸上,照着只露出鼻子嘴巴的却显得无喜无悲的脸。
“这只是一场幻境,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这本来是只有祝师要经历的。”
叹了口气,祝无心认命般的解释道。
祝云青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他觉得师祖说的不够明白,这两派的小孩一看就不会真的听话。
他再怎么说也有一百岁了,比这些小孩来说是长辈。
“如果没有破这个幻境,那你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
没有直接的武力攻击在师祖来看不就是没有生命威胁吗?没差的。
但是对他们这些心比天高的小子来说可就不是这样了。
一辈子出不了幻境都是好的,有的人生生世世蹉跎在这里呢。
祝云青心里有些讥诮的想,毕竟只是时间很长而已,又不是被折磨至死。
怎么不算没有性命之危呢?
季温礼注意到了祝无心说的那句本来是祝师要经历的话。
“为什么我们会被卷进来?”
他明白了祝无心的意思,所以顺着往下问道。
所以本来他们不会进这个幻境。
只是…
祝无心低着头,声音比较低。
“这是命定的。”
他已经很努力的离这些人远些了,谁叫他们一个劲的在靠近他呢?
他本来出客栈是想把话说开,让他们离自己远点。
但真正进了幻境,他就懒得解释了。
季温礼于是不再发问,只是眼神无意划过长逍派的弟子。
就算祝无心没有点出来,但他也必须明白,这大概是有人在做小动作啊。
“要破局需得找到命魂之契。”
祝无心轻声说明。
命魂之契转而言之就是天命。
如今江湖上的人有两个修行方向:道行和武行。
道行是人与天俱来的,是血脉里的线,是命定的。
武行是后期可修炼的。
而命魂之契是一种契约,也是一种枷锁。
如果某一天,这些小辈真正去经历一些身不由己,那或许会懂。
但对现在心比天高的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祝无心收回视线。
这命魂之契对他来说也很难办的。
也不是契难找,主要是因为这个幻境的主角是奚宵逝。
这点对祝无心来说很棘手。
但是祝无心半点没有表现出来。
他还偷偷把神魂放出来了。
奚家很大,祝无心偷摸着用神魂摸着窗棂,神魂像一阵风,带来一阵清凉。
发丝微动脸颊,没人知道那是一个人对过去的怀念。
他曾在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是他生命中很短的一段时日,却像木刻三分,始终镌刻在原地。
那契不难找,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哪里。
不过奚宵逝不醒,那契就寻不到啊。
毕竟那契就附在插在奚宵逝心口的那把剑上。
而那把剑就是祝无心自己的那把剑——转魄。
祝无心叹了叹,奚宵逝不出现,契何以得寻?剑又何以得寻?
逼也逼不得。
算了,在奚家转一转吧,反正大约明日奚宵逝就该醒了。
反正这一点点时间稍微耗一耗就过了。
灯笼微红的光照着偌大的院子。
那里种的是一颗枇杷树,不知多少年了,只见树枝遮天蔽日,交差相错。
在风的脚步过后,树叶的沙沙的声音像人群的低语。
身后的人群也确实短暂骚乱着。
不过祝无心两个都没搭理。
“你们给自己门派的小辈下一个结界,让他们呆在原地。”祝无心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些糟心的家伙,于是对着两个门派的领头人命令道。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些。
“你们跟着我。”
再说了,结界不是又怕有人伤害他们,只是怕他们乱跑而已。
说完祝无心就转头就走。
季温礼和柳夕照显然是大差不差的明白祝无心的想法,脸色稍显尴尬,但还是照做并跟上了祝无心的脚步。
祝云青是从头到尾都寸步不离的跟着祝无心。
说东往东,说西望西,绝无二心。
是很听话的小孩了。
祝无心在心里止不住认可点头。
祝无心比其他三人更熟悉奚家,抬脚就先往卧房走去。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觉得,就该先去那。
季温礼和柳夕照就各怀心思的跟在后面。
两个在江湖上说的上名号的门派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
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他们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真是令人奇怪,明明在奚家身上应该寻不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连奚宵逝都已经没有了该有的价值。
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房间里的烛火在祝无心走进来的那一刻亮了起来。
淡淡的微光照着祝无心的脸。
房间里的陈设不多,有着一张书桌和一张床。
除此之外就是书桌前的人和床上的人,两者最为显眼。
床上躺着一个人,书桌前也坐着一个人。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一种暧昧不清的联系。
季温礼发现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皱了皱眉,心下疑惑。
而祝无心脸上的感情似乎是惆怅。
“师祖我们看不清他们的脸啊?”
是柳夕照疑惑。
季温礼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赞成这个问题。
毕竟他可不太敢之间问祝无心问题。
“不是局内人的原因。”
祝无心的声音包含着一种遥远的漠然。
因为不是局内人,才会看不清他们的脸。
只有是局内人才会被接纳,被接纳才能参与,只有参与才能进入。
话说着,祝无心走进房间,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床边。
动作毫不迟疑,但却始终没有对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人投去目光。
床上的的人本来是发着呆的,在感受到祝无心后,转过头来看着祝无心。
季温礼明明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总觉得对方是目不转睛。
“你来了。”
淡漠的声音,转瞬即逝。
季温礼觉得很耳熟,但是却想不出到底是像谁。
只是,就只是觉得很熟悉。
祝无心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探到那人的身前。
拿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玉佩。
很多年前,他弄丢了这枚玉佩。
他也找过很久,最后还是认命不再去寻找。
结果在这么久的现在,只能在这样的幻境里缅怀几秒。
床上的人低低笑着,大约是觉得祝无心的行为有些好笑。
“月见啊,我们怎地落到这个地步?”
他的视线投向坐着的祝无心,而后又转向书桌前的那人。
祝无心仍然不说话,只是把玉佩放回了那人的手里。
抬起一直低着的眉眼。
别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他可看的分明啊。
自己戴着白绡,面前这人没有。
可是露出来的鼻子嘴巴,耳饰,哪个不是与自己如出一辙。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自己了?
哪还记得啊。
只是感觉怀念又沉重。
好像当时自己重伤未愈,是奚宵逝日夜照顾的。
当时自己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很真实,偏偏又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醒来了也就过了。
现在想起来,原来当时做的不是一个梦啊。
世间的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
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定下了所有。
祝无心突然特别惆怅。
可心里却并不茫然。
没等到坐着的自己的回话,以前的祝无心也不觉得怎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了,只是看到你,看到以后这般的我自己,”
“我又知道了。”
“但也不算很知道。”
其他的人,听的一知半解。
有些话听的清有些又听不清。
云里雾里的,不甚清晰。
大概是因为他们不是局内人的原因,连声音都被模糊了许多。
“你是在找契吗?”
这句他们又听得清了。
三个人急切的挺直身子,想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嗯。”
祝无心简单的回答了。
看起来漫不经心,眼睛却第一时间发现书桌前的人放下笔,站起身,往床走去。
熟悉的眉眼,甚至衣角浮起的弧度都像是刻在记忆里一样熟悉。
那是奚宵逝。
他站定在床前,还没说话就先捞出床上那人的手往怀里塞。
那枚玉佩就夹在两人手中。
“月见,”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在踟蹰着,停顿一下。
最后声音低了很多才憋出来一句话。
“我要走了。”
手的力度越发紧了。
似乎自顾自的不舍中。
床上那人却没有回答。
这段对话,其余三人也听清了。
虽然没头没尾。
但是至少还有些参与感在。
现在他们已经听到了两句“月见”,一个是称呼祝无心,另一个则是床上的那人。
两个人是有什么关系吗?
但是这祝无心不熟和奚宵逝有仇吗?
想不通,搞不懂。
良久,房间里才有低低的声音响起。
“决明。”
“你走不走干我何事?”
冷淡的声音一出季温礼和柳夕照身形猛然一震。
决明?!
好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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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把往日情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