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甩开陆黯煜那帮八卦精,再费老大劲才把黏在屁股后面、试图“护送”他回家的悸言那张冰山脸给瞪走(虽然那混蛋临走前还硬塞给他一盒写着“按时吃药”的草莓味药剂),顾闻衍感觉自己快虚脱了。手腕疼,心更累。他七拐八绕,确认没人跟踪后,才一头扎进城市边缘一片被古老结界笼罩的森林深处。
眼前豁然开朗。不是什么原始部落,而是一片依山而建、融合了现代科技与古老图腾的巨大建筑群,灯火通明,能量光路在透明的建筑体里流淌,看着倍儿高级。这就是猫狼联营的本部——外人眼里顶级的生物科技公司,实际是两族抱团取暖的老巢。
顾闻衍熟门熟路地穿过能量屏障,门口站岗的几个高大护卫一见他,立刻挺直腰板,右手握拳捶胸:“王!”
顾闻衍眼皮都懒得抬,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回应,脚步不停,直奔中央那座最高最气派、形状像个巨大猫科动物盘踞又带着狼头浮雕的建筑——王庭议事厅。
推开那扇刻满符文的沉重合金大门,好家伙,里面灯火辉煌,跟白天似的。几十号人(或者说妖?)齐刷刷站着,清一色的宽肩窄腰大长腿,颜值高得能闪瞎人眼。银发的猫族长老,金瞳的狼族统领,红毛的医疗主管……白天在学校门口晃悠的那几个帅哥全在,还有一堆生面孔,但气场一个比一个强。
大厅尽头,是个贼拉风、贼有压迫感的黑曜石王座,上面铺着不知道什么猛兽的皮毛,看着就硌屁股。顾闻衍撇撇嘴,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大喇喇走过去,一屁股坐上去,也不管什么王者仪态,直接翘起个二郎腿,受伤的手腕就那么随意搭在扶手上,白色的绷带在深色王座上格外扎眼。
“啧,”他扫了一眼下面鸦雀无声的众人,语气那叫一个不耐烦,“又出啥幺蛾子了?灵泉眼炸了?还是灰狼崽子把你们家祖坟刨了?有屁快放,老子作业还没写呢!” 最后一句“作业还没写”从一个坐在黑曜石王座上的“王”嘴里说出来,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底下站着的精英帅哥们集体嘴角抽搐了一下。白天那个银发猫族长老,叫白夜的,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王息怒。并非紧急事务,而是……关于‘源心之戒’的传承仪式。”
“源心之戒?”顾闻衍掏掏耳朵,一脸“这又是什么破玩意儿”的表情,“说人话。”
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繁复古朴长袍的老猫妖颤巍巍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流光溢彩的水晶盒子。他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庄严肃穆,仿佛捧着的是宇宙核心。“王啊,”老猫妖声音带着点激动,“此乃我猫狼两族先祖共同血脉所铸之圣物,‘源心之戒’!唯有身负纯正双族血脉、且被先祖意志认可的真王,方能佩戴!它能助您掌控本源之力,沟通祖灵,统御万妖……”
“停停停!”顾闻衍听得脑仁疼,赶紧打断老猫妖的咏叹调,“说白了就是给我个戒指戴戴?行吧行吧,拿来拿来。”他一脸“真麻烦”的表情,伸出那只好着的右手,意思很明显:赶紧的,戴完老子好走人。
老猫妖被他这随意的态度噎得差点背过气,但也不敢违逆,小心翼翼打开水晶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那玩意儿造型有点怪,像两条相互缠绕的细链,一条是流动的银白,泛着月光般的清冷,另一条是深邃的暗金,透着熔岩般的灼热。两条链子最终交汇,托着一颗小小的、不断变幻着蓝红双色的奇异宝石,像极了顾闻衍那双异色瞳。
戒指一出现,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下,一股古老而浩瀚的威压若有若无地弥漫开。连顾闻衍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感觉体内那股属于猫和狼的混血力量有点蠢蠢欲动。
老猫妖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极其庄重地捧起那枚戒指,走到王座前,嘴里念念有词,全是听不懂的古语。他托起顾闻衍的右手,就要往他食指上套。
顾闻衍本来还想着这戒指看着挺酷,戴戴也无妨。可就在戒指接触到指尖皮肤的那一刹那——
“嗡——!”
戒指上那颗蓝红宝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两条链子像是活了过来,瞬间缠绕上他的手指!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戒指上传来!顾闻衍只觉得一股滚烫又冰冷、极其霸道的力量顺着手指疯狂涌入体内,和他血脉深处那股混血力量狠狠撞在一起!
“操!”顾闻衍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就想甩手把戒指扔出去!
晚了!
那戒指像是生了根,两条链子死死勒进他的皮肉,光芒暴涨!顾闻衍整只右手都亮了起来,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银白和暗金的光芒在他手臂上疯狂流窜、碰撞!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和掌控感同时压了下来,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数模糊的画面和苍老的低语碎片般闪过!
几秒钟后,光芒骤然收敛。
戒指稳稳地戴在了顾闻衍的右手食指上。两条链子完美地贴合着他的指根,那颗蓝红宝石静静嵌在指背,光芒内敛,温润如玉。只是仔细看,会发现那链子和宝石似乎已经与他手指的皮肤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顾闻衍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这玩意儿,又试着用力拔了拔。纹丝不动!那戒指就像长在他肉里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顾闻衍猛地抬头,异色瞳里全是震惊和怒火,瞪着下面那群同样目瞪口呆的长老和统领们,“摘不下来了?!你们搞什么鬼?!”
老猫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激动得老泪纵横:“成了!成了啊吾王!源心之戒主动认主!与您血脉彻底融合!这是先祖的意志!您是我两族当之无愧的唯一真王啊!”其他长老和统领们也纷纷激动地跪倒一片,高呼“吾王”。
顾闻衍看着自己手上这枚甩都甩不掉的“王冠”,再看看下面跪了一地的狂热粉丝,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妈的!这算什么?强买强卖?!他一个初一学生,作业都没写完,手腕还吊着绷带,现在莫名其妙被个破戒指绑定了?!
“真王个屁!”顾闻衍气得从王座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手腕疼了,指着下面的人就骂,“老子同意了吗?!啊?!谁问过老子意见了?!这破玩意儿戴着怎么打游戏?!怎么打架?!怎么……怎么抄作业?!”(最后一句暴露了真实想法)
他越说越气,尾巴炸得像个刺猬球:“赶紧想办法!给老子把这玩意儿弄下来!不然老子把你们这破王座拆了当柴火烧!”
底下跪着的人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白夜硬着头皮开口:“王……源心之戒一旦认主融合,除非……除非您陨落,或者……”他看了一眼顾闻衍杀人的眼神,把后面“或者有更强大的血脉继承者”给咽了回去,“否则……是摘不下来的。”
“陨落?!”顾闻衍差点气笑了,“意思就是老子死了才能摘?你们这是咒我呢?!”他烦躁地在王座前来回踱步,那枚戒指随着他的动作,宝石偶尔闪过微光,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狂怒。
“王息怒!”红毛的医疗主管赤炎赶紧开口,试图转移注意力,“戒指融合后,您对力量的掌控会更上一层楼!伤势恢复也会加快!您看您这手腕……”
不提还好,一提顾闻衍更来气。他猛地停下脚步,举起自己吊着绷带的左手,又指了指右手上那枚碍眼的戒指:“加快恢复?有个屁用!老子现在两只手都废了!一只真废!一只被这破戒指废了!”他越想越憋屈,尤其是想到明天上学,悸言那混蛋要是看到他手上多了个摘不下来的戒指……操!那画面简直不敢想!那冰山肯定又要用那种“你又搞什么幺蛾子”的眼神看他!说不定还得逼问他戒指哪来的!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顾闻衍心烦意乱,挥手赶苍蝇似的,“看着你们就烦!没事别来烦老子!有事……有事也先憋着!”他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回那硌人的王座,翘着二郎腿,受伤的手腕和戴着戒指的手就那么随意搭着,满脸都写着“老子很不爽,生人勿近”。
长老统领们如蒙大赦,赶紧行礼告退,溜得比兔子还快。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顾闻衍一个人,对着手上那枚甩都甩不掉的“源心之戒”大眼瞪小眼。
他试着用左手去抠,戒指纹丝不动,还勒得他手指生疼。他又试着调动体内那股混血力量去冲击戒指,结果力量刚涌过去,就被戒指吸了个干净,宝石还舒服地亮了一下,像是在说“再来点”。
“操!”顾闻衍彻底没脾气了。他瘫在王座上,望着大厅穹顶闪烁的能量光路,生无可恋。这都什么事儿啊!白天被悸言管着吃药抄笔记,晚上回来还要被个破戒指绑定当什么破王!他这初一生活,怎么就过得这么水深火热呢?!
他摸出悸言塞给他的那盒草莓味药剂,拧开一支,泄愤似的狠狠灌下去。甜腻的草莓味在嘴里化开,却丝毫抚平不了他内心的暴躁。他看着药剂盒,再看看手上那枚古朴神秘的戒指,脑子里突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不知道悸言那混蛋,能不能把这破戒指也“管”起来?
这念头一出,顾闻衍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妈的,更糟心了!他绝望地闭上眼,尾巴蔫蔫地垂在冰冷的王座扶手上。这破王位,谁爱坐谁坐吧!他只想当个平平无奇的校霸啊!
第二天早上,顾闻衍顶着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生无可恋地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左手吊着绷带,右手食指上,那枚该死的“源心之戒”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牢牢贴着,银链金链缠绕指根,蓝红宝石在晨光下幽幽闪着光,想忽视都难。
他试了所有办法:肥皂水、食用油、甚至找了把老虎钳(差点把自己指头夹断)……屁用没有!那戒指就跟长他肉里一样,纹丝不动!
“操!”顾闻衍烦躁地抓了把乱糟糟的金毛,尾巴蔫了吧唧地垂着。他翻箱倒柜,找出个黑色的运动护腕,企图把戒指盖住。结果护腕一套上去,鼓鼓囊囊一大坨,更他妈显眼了!跟藏了颗鸽子蛋在手腕里似的!
他又翻出冬天戴的厚手套……靠,这大夏天的戴手套?他怕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校服外套的袖子往下使劲扯了扯,勉强盖住半个戒指和那颗显眼的宝石。行吧,眼不见为净,只要没人特意扒拉他袖子……应该……也许……能蒙混过关?顾闻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黑着脸出门了。
一路上,他都把手揣在校服兜里,跟做贼似的。直到快到校门口,才把手拿出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插在裤兜边缘,用布料虚虚挡着。他低着头,脚步飞快,只想赶紧冲进教室,把自己埋进书堆里。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进校门,冤家路窄,就撞见了杵在公告栏旁边、跟个人形制冷机似的悸言。
悸言显然是在等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跟雷达似的,在顾闻衍出现的第一秒就精准锁定了。目光先是扫过他吊着的左臂,眉头习惯性地蹙了一下,随即就落到了他插在裤兜边缘、姿势别扭的右手上。
顾闻衍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住,硬着头皮想装没看见绕过去。
“手,拿出来。”悸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冽,直接钉住了顾闻衍的脚步。
顾闻衍后背一僵,梗着脖子:“关你屁事!老子手放哪你也要管?!”
悸言没说话,只是朝他走过来,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停在顾闻衍面前,目光沉沉地落在他那只藏在裤兜边缘的手上。
顾闻衍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右手下意识地往兜里更深的地方缩了缩,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操!这混蛋眼睛怎么这么毒?!
悸言伸出手,不是去抓他手腕,而是直接捏住了他校服外套的袖口,然后,慢条斯理地、不容抗拒地往上提了提。
顾闻衍那点可怜的布料遮挡瞬间失效!那枚造型奇特、闪着微光的“源心之戒”和蓝红宝石,就这么**裸地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下!也暴露在悸言沉静如寒潭的视线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闻衍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冲上头顶!耳朵尖儿烫得能煎鸡蛋!他猛地想抽回手,却被悸言捏着袖口的手指稳稳按住。
悸言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几秒,眼神深得像古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起眼,看向顾闻衍那张又羞又怒、涨得通红的脸,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问:“哪来的?”
“地…地摊上买的!十块钱三个!不行啊!”顾闻衍脑子一抽,脱口而出,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借口也太他妈蠢了!十块钱能买这玩意儿?这宝石看着就不像玻璃!
悸言没拆穿他这拙劣的谎言。他松开了顾闻衍的袖口,指尖却极其自然地划过顾闻衍戴着戒指的手指边缘,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戒指的触感。那微凉的触感让顾闻衍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摘不下来?”悸言又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顾闻衍被他这洞察一切的问法搞得破防了,炸毛道:“关你什么事!老子乐意戴着!你管得着吗?!松手!”他用力甩开悸言的手(其实悸言已经松开了),气冲冲地就往教学楼冲,尾巴因为羞愤炸得像个蓬松的鸡毛掸子,在身后一甩一甩。
悸言站在原地,看着顾闻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触碰过戒指的指尖。那枚戒指的触感……冰凉又温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力量感,绝不是什么地摊货。他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最终归于一片沉静。他抬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顾闻衍几乎是逃命似的冲进教室,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把受伤的左手和戴着戒指的右手都死死压在课本底下,脑袋埋在臂弯里,试图装死。妈的!丢人丢大发了!被悸言当场抓包!还问“摘不下来”?!那混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正懊恼着,旁边椅子被拉开,悸言特有的那股清冽气息笼罩过来。顾闻衍身体瞬间绷紧,头埋得更深了。
“手,拿出来。”又是那该死的三个字!阴魂不散!
顾闻衍装死,不吭声。
下一秒,他压在课本底下的右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不容分说地抽了出来,连带课本都被带歪了。
“悸言!你他妈!”顾闻衍猛地抬头,异色瞳里燃烧着怒火。
悸言没理他,目光落在他右手食指的戒指上,这次看得更仔细。银链金链的缠绕方式,蓝红宝石的光泽流转,还有戒指本身散发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都绝非寻常。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的指腹轻轻拂过戒指冰凉的表面,动作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就在悸言指尖触碰到戒指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一直安静如鸡的“源心之戒”,那颗蓝红宝石,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爆发出两道极其刺目的光芒!一道是极寒的冰蓝,一道是灼热的赤红!光芒交织,如同两把小剑,“唰”地一下射向近在咫尺的悸言!
“卧槽!”顾闻衍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
悸言的反应更快!在光芒爆发的刹那,他捏着顾闻衍手腕的手猛地收紧,身体已经本能地后仰!那两道光芒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射了过去,“噗噗”两声闷响,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教室里瞬间死寂!所有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只见悸言身后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两个焦黑的小洞!一个冒着丝丝寒气,洞口边缘凝结着冰霜!另一个则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边缘的墙皮都被烧得卷曲发黑!
“嘶……”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顾闻衍也傻了,看着自己手上那枚瞬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戒指,再看看墙上那两个洞,脑子一片空白。操!这破戒指还会自动防御?!还他妈是无差别攻击?!差点把悸言给轰了?!
悸言缓缓坐直身体,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顾闻衍清晰地看到,他刚才捏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悸言的目光从墙上的洞移回到顾闻衍手上的戒指,最后定格在顾闻衍那张写满“卧槽这不关我事”的懵逼脸上。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顾、闻、衍。”
“解释。”
顾闻衍:“……” 解释?解释个屁啊!他自己都懵逼着呢!他看着悸言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手上这枚惹祸的破戒指,一股巨大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破王位,谁爱坐谁坐!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初一学生啊!顾闻衍在心里发出了悲愤的呐喊,尾巴彻底蔫了,无力地耷拉在椅子腿边。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