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衍被悸言那句冷飕飕的“解释”钉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墙上那两个还在冒烟（一个冒寒气一个冒热气）的黑洞在无限循环播放。操！这破戒指！坑爹啊！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怎么解释？说这玩意儿是祖传的王冠，自己是被迫上岗？说它自带防御系统差点把同桌轰成渣？谁他妈信啊！
就在气氛僵得能冻死人，全班同学大气不敢出，连陆黯煜都忘了拍照的时候，教室后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挤了进来。那哥们儿一看就不是善茬，寸头，眉骨到下巴有道狰狞的疤，眼神凶悍得像头刚下山的野狼。穿着隔壁班的校服，但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一看就是常年打架的主。他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的烟（学校禁烟，纯装逼），吊儿郎当的，显然是来找茬或者看热闹的。
这人叫雷烈，职高转过来的，据说是北边某个狼族分支的刺头，平时就跟顾闻衍不太对付，觉得这个混血小白脸凭什么在初中部称王称霸。他本来是听说顾闻衍昨天被职高的阴了，特意过来嘲讽两句，结果一进门，目光就被顾闻衍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右手吸引住了——更准确地说，是被他右手食指上那枚戒指吸引住了！
雷烈那双凶悍的狼瞳猛地一缩！叼着的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又难以置信的东西，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惊骇和……敬畏？
他死死盯着那枚戒指，特别是戒指上那两条相互缠绕的银链金链，以及那颗不断流转着蓝红光芒的奇异宝石。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屏住了。几秒钟的死寂后，雷烈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低吼：
“源…源心之戒？！”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难以置信和一种源自血脉的恐惧。
整个教室更安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被雷烈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反应搞懵了。源心之戒？啥玩意儿？听起来就很中二啊！顾闻衍这地摊货戒指这么大来头？
顾闻衍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操！这二傻子怎么认识？！他下意识就想把手藏起来，但被悸言那冷冽的目光锁着，愣是没敢动。
雷烈根本没管其他人的反应，他像是被那枚戒指摄去了魂魄，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顾闻衍手上的戒指，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源心之戒……王权象征……怎么会……怎么会戴在你手上？！”
“王权象征”四个字一出，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王权象征？！”
“顾哥是王？！”
“啥王啊？□□老大？”
“听着像玄幻小说啊！”
“那戒指刚才还发光打洞呢！肯定不是凡品！”
议论声嗡嗡作响，所有人都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顾闻衍和他手上那枚戒指。
顾闻衍脸都绿了！他恨不得冲过去把雷烈那破嘴缝上！这傻逼是嫌他不够丢人吗？！“闭嘴！雷烈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尾巴因为紧张和愤怒炸得笔直。
雷烈被他吼得浑身一激灵，像是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顾闻衍那张又羞又怒的脸，再看看那枚散发着古老威严气息的戒指，眼神极其复杂。恐惧、敬畏、不甘、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以凶狠桀骜著称的狼族刺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彻底掉地上的举动——
他猛地单膝跪地！右拳重重捶在自己左胸口！头颅深深低下！用尽全身力气，用一种近乎嘶吼、却又带着无比敬畏的语调高喊：
“北境狼族雷烈！拜见吾王！”
“轰——！！！”
整个教室彻底沸腾了！核爆级别的沸腾！
“卧槽槽槽槽！！！！”
“跪了？！雷烈给顾哥跪了？！”
“拜见吾王？！我他妈没听错吧？！”
“顾哥真是王？！什么王啊？！”
“拍下来！快拍下来！年度魔幻大片现场直播！”
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此起彼伏。陆黯煜激动得手都在抖，疯狂在小群里刷屏：【卧槽！核爆升级！雷烈给顾哥跪了！喊吾王！戒指是真的王冠！顾哥是隐藏大佬！我他妈人傻了！】
顾闻衍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惊呼议论！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右手食指上那枚“源心之戒”变得滚烫无比，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窘迫和无处可逃！
完了！全完了！他苦心经营的（自以为）普通校霸人设彻底崩塌了！这他妈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唯一还坐着的人——悸言。
悸言依旧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是场无聊的闹剧。但顾闻衍清晰地看到，悸言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质问，也不是探究，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翻涌着复杂暗流的审视。仿佛要透过他炸毛的金发、羞愤的表情和手上那枚惹祸的戒指，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悸言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敲在顾闻衍紧绷的神经上。
顾闻衍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被雷烈当众下跪喊“吾王”还让他心慌！悸言……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顾闻衍张了张嘴，想对悸言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苍白的“这傻逼认错人了”，但声音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上课铃像是救命稻草般尖锐地响起！
“上课了！都回座位！”班主任夹着教案冲进来，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雷烈还单膝跪在地上，全班同学跟打了鸡血似的。
雷烈像是如梦初醒，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上还残留着震惊和敬畏的余韵，复杂地看了顾闻衍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像避瘟神一样，转身挤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室。
班主任莫名其妙，但也没空深究，开始维持秩序。
顾闻衍像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右手死死攥成拳，想把那枚该死的戒指藏进掌心，可那冰凉的触感和蓝红宝石的光芒却像烙铁一样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荒谬一切。他不敢再看悸言，只能把脸扭向窗外，异色瞳里一片混乱和生无可恋。
旁边，悸言的目光终于从顾闻衍身上移开，落回摊开的课本上。但他握着笔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深处那片汹涌的、无人能懂的暗流。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师讲课的声音。
但顾闻衍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手上这枚甩不掉的破戒指，彻底把他拖进了水深火热的“王”生。而旁边这座沉默的冰山……顾闻衍用余光瞥了一眼悸言冷硬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
下课铃一响，顾闻衍跟屁股底下装了火箭似的，“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把旁边正打瞌睡的陆黯煜都惊醒了。
“顾哥？你……” 陆黯煜揉着眼睛刚开口，顾闻衍已经只留给他一个火烧屁股般狂奔出教室的金色后脑勺，还有那根因为极度烦躁而炸毛竖起的尾巴尖儿。
操！操！操！顾闻衍心里骂声就没停过。雷烈那傻逼一跪一嗓子，直接把他底裤都扒干净了！现在全班看他的眼神都跟看动物园里新来的珍稀动物似的，好奇里带着敬畏，敬畏里还掺着点“这哥们儿是不是脑子有坑”的怀疑。他顾闻衍纵横市一中初中部一年多，靠拳头和成绩打下的“校霸兼学霸”人设，稀碎！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最好能原地消失！
目标明确——天台！那地方平时鬼都不去，清净！
顾闻衍一路狂奔，跟逃命似的冲上顶楼，用肩膀狠狠撞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带着点铁锈味和灰尘味的风“呼”地灌了他一脸。他反手“哐当”一声把门甩上，背靠着冰凉粗糙的水泥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跟要炸出来似的。
他低头，恶狠狠地瞪着右手食指上那枚罪魁祸首——“源心之戒”。银链金链缠绕，蓝红宝石幽幽闪光，一副岁月静好、与我无关的死样子。
“都是你这破玩意儿！”顾闻衍咬牙切齿，用没受伤的右手使劲去抠，去拽！指甲都抠疼了，戒指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指根发红。他气得抬起脚想踹墙，又顾忌着手腕的伤，最后只能烦躁地抓乱了自己一头金毛。
不行！得把这破玩意儿的能量给封了！不然再来一次自动防御，把悸言或者哪个不长眼的同学轰个对穿，他这学真别上了！直接去局子里蹲着吧！
顾闻衍闭上眼，努力平复下翻腾的怒火和羞耻感，意识沉入体内。属于猫族的轻盈灵巧和狼族的狂暴力量在他血脉里奔流，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像编织一张无形的网，朝着戒指涌去。
这感觉贼别扭！就像自己跟自己拔河！他得用力量去压制戒指本身的力量！那戒指跟个黑洞似的，贪婪地吸收着他送过去的力量，还隐隐传来一种抗拒和不满的情绪波动。
“妈的！老实点！给你吃的还挑？！”顾闻衍在心里怒骂，咬着牙加大了力量输出。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边要压制戒指，一边还得小心别牵动左手腕的伤，整个人憋得脸都有点发红。
折腾了好几分钟，感觉身体都快被掏空了，那枚一直微微散发着能量波动的戒指，光芒终于彻底内敛，宝石也变得黯淡无光，摸上去冰凉一片，跟个普通的金属疙瘩没啥区别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感也消失不见。
“呼……”顾闻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后背的校服都被汗湿了一小片。他靠着墙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比打十场架还累。
暂时搞定一个麻烦。他抹了把额头的汗，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叼了一根在嘴里，“啪嗒”一声点燃。辛辣的烟草味涌入肺里，才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他仰头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看着灰白色的烟雾在空旷的天台上袅袅散开，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这都什么事儿啊！当个破王，屁事一堆，连抽根烟都得躲躲藏藏！他烦躁地用没受伤的右手夹着烟，左手手腕的绷带在灰暗的天台背景下格外显眼。
就在他吞云吐雾，试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悲愤的心情时——
“吱呀……”
天台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顾闻衍身体瞬间绷紧！叼着烟的嘴都忘了吐气！他猛地扭头看去！
逆着门框透进来的光线，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白衬衫，黑长裤，身形轮廓冷硬得像刀劈斧凿。不是悸言是谁？！
他妈的！阴魂不散！顾闻衍心里哀嚎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把夹着烟的手往身后藏！
悸言的目光，精准地扫过他藏到身后的右手，落在他叼着烟的嘴上，最后定格在他因为慌乱而微微睁大的异色瞳上。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反手“咔哒”一声，把铁门轻轻带上了。
天台上的风似乎都凝滞了。
悸言走到顾闻衍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阳光被他的身影挡住，投下一片带着压迫感的阴影，将坐在地上的顾闻衍完全笼罩。他没说话，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沉沉地落在顾闻衍身上。
顾闻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嘴里的烟都忘了抽，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察觉。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抽烟啊？！”
悸言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水泥地上，清晰冰冷：
“戒指，能量封了？”
顾闻衍心里“咯噔”一下！操！他怎么知道？！这混蛋是装了雷达吗？！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戴着戒指的右手，嘴硬道：“关…关你屁事！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吗？！”
悸言没理会他的叫嚣。他的视线从顾闻衍脸上移开，落到了他那只藏在身后、夹着烟的右手上。他往前迈了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闻衍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他只能梗着脖子，像只被逼到角落的炸毛猫，尾巴都紧张得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悸言伸出手，不是去抓他手腕，而是直接朝着他藏在身后的右手探去！目标明确——那支还在燃烧的烟！
“你他妈干嘛？！”顾闻衍猛地想把手抽回来！
晚了！
悸言的动作快如闪电！修长有力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烟蒂和滤嘴连接处——那是烟身最烫的地方！他仿佛感觉不到那灼人的温度，手指用力一捻！
“滋……”
微弱的轻响。那支燃了一半的香烟，在悸言指间被硬生生掐灭了！火星瞬间湮灭，只留下一小截扭曲变形的烟蒂和呛人的焦糊味。
顾闻衍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空了的右手，再看看悸言指间那截冒着青烟的烟屁股，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这混蛋……徒手掐烟？！不烫吗？！
悸言面无表情地将那截烟蒂随手弹进旁边废弃的水泥桶里，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被烟灰染脏的指尖。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擦完手，他把纸巾也扔进桶里。这才重新抬眸，看向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顾闻衍。他的目光扫过顾闻衍因为震惊而微张的、还残留着烟草气息的嘴唇，眼神深不见底。
悸言微微俯身，那张冷峻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在顾闻衍眼前放大。他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寒潭，清晰地倒映出顾闻衍此刻有些惊慌失措的脸。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清晰地砸在顾闻衍的耳膜上：
“烟，戒了。”
“现在。”
顾闻衍：“……” 他整个人都石化了。脑子里只剩下悸言徒手掐灭烟头的画面，和他那句冰冷的“现在”。他看着悸言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他看不懂却本能感到心悸的暗流。
天台的风，好像更冷了。顾闻衍缩了缩脖子，尾巴尖儿无意识地抖了抖。他第一次觉得，旁边这座冰山……好像比他手上那枚摘不掉的“王冠”还他妈难搞！这日子，真他妈水深火热，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