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成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午后两点。
会议室窗帘半拉,阳光被切割成整齐的几道光影落在长桌之上。茶水未动,空调温度恒定在22度,仿佛这里不欢迎任何多余的热度。
松明宏坐在主位,笔挺的西装、略显锋利的发际线和不动如山的气场,使得整间会议室气压低得近乎令人屏息。
而对面,阮玉禄穿着一身淡灰色长风衣,随意地坐着,单腿叠起,修长的手指翻着桌上的那份文件。
他扫了几眼,笑了一声,轻飘飘地:“…你对婚姻的理解还真是法律文本式的精准。”
松明宏抬眼,看了他一眼:“合作关系,就要事先厘清边界。”
“你这是‘划清边界’?还是给婚姻戴上镣铐?”
他没回应,只抬了抬手指。
文件封面上是四个字:婚前协议。
阮玉禄看得津津有味,但每看一页,嘴角就挑得更高一点。
他念出来:“一、婚姻期限暂定三年,期间不得单方面解约。若提前离婚,需支付赔偿金……”
他抬头,“你这是婚姻还是合同工?”
松明宏:“期限是为了保障双方的投资价值。”
阮玉禄:“那我算资产?可变现那种?”
松明宏不动声色:“你是不可替代资源,风险更大,自然需要更高规格的保障。”
阮玉禄笑得几乎拍桌:“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哪儿不对?”
松明宏看着他,语气极稳:“不觉得。这份协议是建立在双方理性共识上的。你有选择不签。”
阮玉禄挑了挑眉,没接这话,他继续往下翻,声音里带着点讽刺:“第二条:婚内各自名下资产独立,彼此不干涉对方公司经营权和财务支配权。”
他点点头:“还行,知道我不会让你动我的股份。”
“第三条:公开场合须保持亲密形象,需配合拍摄品牌联名相关影像资料;如因私生活争议造成商业损失,由责任方独自承担。你担心我私生活混乱?”
松明宏看着他:“我担心媒体没下限。”
阮玉禄:“那你是不是也该签一个‘每月提供媒体所需亲密合影数量’?别到时候又高冷又无情,照片都拍不出效果。”
“可以商议。”松明宏平静道,“必要时可设立专属公共形象管理团队。”
阮玉禄愣了下:“…你真能谈感情谈出公司架构感。”
“我没在谈感情。”松明宏答。
阮玉禄没理他,翻到最后几页,那里写着:“第四条:双方在婚内不得发生未协商的感情纠葛。未经双方同意,禁止一方与第三人建立亲密关系。违者视为违约,赔偿额由本协议附件二中列明。”
“第五条:本婚姻关系建立在双方合作意愿之上,不涉及感情承诺;若三年后双方达成一致,可选择解除或续签。”
这两条让阮玉禄陷入了几秒的沉默。
他盯着纸面,不知为何,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是反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算计得太干净的无力感。
他们真的要把“婚姻”这两个字,变成一个合资公司吗?
“没有情感…没有义务…但要配合表演,不能爱上别人。”他缓缓念道,“你这是什么?精神独占权?”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删掉那一条。”松明宏淡淡地说。
“我不是不喜欢。”阮玉禄微笑,“我是太喜欢了——你连限制爱不爱的人都能写进条款,松总,你到底是有多怕情绪这东西?”
他这句话说得不重,但像针扎进心里。
松明宏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这不是‘怕’。”他低声,“这是‘控制’。”
“你要控制我?”
“我控制风险。”他说,“你太不可预测。”
阮玉禄将文件啪地合上。
“我签。”他站起身,声音清朗,“但我也要加一条。”
松明宏望着他。
“婚内,如果一方提出——必须一起出现在某个场合,另一方不得拒绝。”
“理由?”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把‘假戏’演到底。”
两人对视。
气氛像一条被绷紧的弓弦,随时会炸裂。但终究,松明宏点了头。
“加上吧。”他说,“你要演,我奉陪。”
签字笔被阮玉禄摘出,他潇洒地在协议末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如风。
松明宏紧随其后,落笔无声,字迹冷静端正。
合同夹好,场面仿佛恢复平静。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纸“合作”,不是开始,而是引爆的倒计时。
婚姻不是感情。
但他们将用这段无感情的联姻,拆解彼此。
到那时,谁先动心,谁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