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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君”

作者:逐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初春的即朝城空中总弥漫着一层白雾掩盖住人眼前的景象。


    一缕白烟徐徐升起融入雾霾之中,空气中是潮湿清新的寒气。


    少年人坐在院子中眼前的火盆灼烧着一卷卷书籍于火中化作灰烬。


    “啪!”


    身旁的婢女将一摞书放在施瑾身边跳跃地火心映在少女的眸子里但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少爷,您这是做甚么?”


    十二三岁的女孩蹲在他身侧盯着那张俊俏的脸庞,很难得见到他家少爷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这话像是点醒了他,少年唇角上扬起一些弧度眯着眼笑看她:


    “没什么,就是收拾一下旧书。”


    “哦——”


    身份有别鹊儿也不好追问,回忆着最近的事情转移了话题。


    “对了少爷,我听闻您前不久在临霜门的入门比试中得了头魁。”


    “还不知少爷您想入哪位仙上门下?”


    施瑾将一卷宣纸放入火中瞥了眼鹊儿眉眼弯弯的笑着少年心事像一场欲来的风雨乌云下掩盖不住的闷热潮湿。


    “半神之誉,慈悲怀仁的沉云上仙。”


    “哇,”鹊儿抬手给施瑾递上书册忽然想到了问题,“但沉云上仙不是已经闭关了很多年了吗?”


    “嗯,我在赌。”


    鹊儿的目光略带惋惜的看着火盆中燃烧着的火星,“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倾慕沉云上仙很久了,很珍惜这个机会。”


    施瑾将纸放入火盆中淡淡回应着。


    “不,”鹊儿递书的手收回盯着册子上的书名沉默片刻直达施瑾皱眉歪头疑问她才继续道,“我只是不明白沉云上仙与您的书有何关联,为何一定要销毁它们。”


    往日聒噪的少女忽的变得沉默,施瑾笑了笑自顾自的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在闭关的话临霜门给的答案不应该是让我等。”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有两种解释:一,沉云并没有闭关;二,施瑾会被调剂或者再协商。


    朦胧的雾太深话题终止于此,洁白的纸鹤由院中飞出隐没于空中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随之袭来。


    “他杀父弑母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以一把烈火斩断前尘往事。”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短暂的停顿间只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


    “初入天宫之时许多人都对此事颇有异议,众人不明白此等蔑伦悖理之辈为何会被昭示为神。”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潮湿的空气引得人困乏四周透露着沉闷的静。堂中坐的宾客不多本也是为消遣而来,这本就枯燥无趣又重复了上百遍的故事早就不能留住人心了。


    施瑾食指刮着杯沿碧绿的茶水倒映出他的身影,少年索性支着脑袋靠着窗沿边嗅着空气中寒冷清新的味道,瞧着那打在屋檐上滚落的雨水。


    一抹嫣红蓦地出现在视野中,那人步伐悠闲缓慢即使雨已经有了渐大的趋势也没让他有一丝着急。


    那道身影忽的停住朝着施瑾的方向看来,红伞微微倾斜露出那张脸。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双黑眸映着点点星光身上的温和感几乎要溢出来,一张勾人心魄的瘦弱文人模样。


    是故事的主人公,桑淮沉云上仙。


    弑父杀母的神,不,已经不是了。但即便如此民间却还是敬他一句半神。


    隔着雨帘施瑾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了片刻,瓢泼大雨模糊他的脸雨点打入室内桑淮离开了。


    “于虚无之中的相遇是意料之外,只是那时的彼此处于对立的位置……”


    捏着手中的茶杯施瑾愣愣的发着呆思索着。


    桑淮是为了国师的生辰宴而来。


    沉云上仙一直都没有闭关他知道的,只是……他还在犹豫什么呢。如果不愿意大可直接给他一个痛快却依旧拖延了这么久,还是有什么顾虑呢?


    “少爷,今日是国师大人的寿辰,家主令小的唤您回去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走到施瑾身旁垂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着。


    “知道了。”


    少年顿了顿才放下茶杯起身,拢紧了身上的外衣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人刚刚驻留的方向看去。


    “少爷?”


    见施瑾定定的看着窗外侍从又提醒了一遍。


    “无事。”


    醉香楼的楼梯建在外边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盛开的白梅,这场大雨也属实无情惹得院中满地白。


    “本是两条不相交的线,因为天命连接到了一起……”


    日光沉没入山后紫色的红霞短暂的停留于天边。桥边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躁动的湖面上倒映出它与络绎不绝的人们的影子。


    “国师大人生辰吉乐。”


    “能为国师大人贺寿真实老夫此生之幸啊!”


    “吴大人言重了,今日诸位能来我已经高兴了……”


    ……


    都是一些恭维和寒暄,大厅内一片热闹酒水飘香室内一阵闷热。


    很意外的是在大厅里没见到桑淮,原本激动汹涌的情绪于此刻消静。还挺让人失落的。


    施瑾很讨厌酒气,不知为何从小就很讨厌。借着出去透气的理由他离开了大厅于府邸中闲逛了起来。


    后院。


    一阵悠扬的曲声自花园中传来,少年人一袭紫衣端坐于琴前指尖拨弄着琴弦他似乎在此坐了许久以至于身上都沾了几片粉。


    “你倒是格外悠闲,留着傀儡给你招待客人。”


    桑淮倚靠在红柱边审视着朝阳待着的这一方小角。一条小溪隔开了和这边的距离那颗桃树屹立于墙角,嫩绿的草地上映着点点粉花。


    倒是个好地方。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傀儡在省的我和那群人说些有的没的了。”


    朝阳顿了顿补充道:“耗费心神。”


    桑淮歪了歪头思索一瞬将伞置于一边自己则随意的坐在台阶上,“那你怎么还是举办了这场生辰宴?”


    朝阳听出来其中的意味,顿时他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这首曲子也变得无味了。


    “说起这个我就头大”,朝阳扶额苦笑抬眼看向青年。


    在这寒冷的三月天桑淮外边只穿着红色的薄纱腰间的白铃铛垂挂着。


    神并不畏惧寒冷,只是……


    朝阳眨眨眼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话说,我听闻临霜门今年的入门比试里那位头魁执意要入你门下。”


    “额,确有此事。”


    这会轮到桑淮难说了,朝阳抬眸望着他那瘦弱的身影又继续问:


    “你见过他了?”


    朝阳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抬手递给桑淮时对上这人的目光随即他垂下眼轻声应答。


    “嗯。”


    见着他这副表情朝阳挑了挑眉,倒是意料之外。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这些年桑淮都在忙碌他师父的事情很早就不收徒了,甚至连他门下的那几名弟子都难得见他几次。


    桑淮起身接茶的手一抖茶水溅烫至手心,那股疼化作暖流最终凉透起风时还惹得人掌心寒凉传到了心脏。


    “呼——”桑淮重重地吐出口气,“所以天空是真的寻不到他的身影了吗?”


    他不懂占卜卦象这些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感情这些感情让他情不自禁的期待问题出现不同的答案。


    那双深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朝阳和曾经无数次询问一般坚持,但答案明明都一样就算在问一百遍都不会改变。


    “桑淮,你的执念太深了。”


    或许是因着生辰宴人都去大厅忙了以至于这一路上都没什么看守,施瑾漫无目的逛着越过蜿蜒路上的月洞门,踏过石阶往后的庭院愈发破败荒凉一片竹林出现在视野之中。


    潺潺地流水声环绕在耳畔,明黄的路灯照出木桥上的人影。在寒凉的春里只着一件红色的薄纱,整个人都压靠在栅栏上根根分明的指尖捏着一只茶杯。


    “只是有一点相似而已……”


    对视的一瞬间朝阳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朝阳让他不要再执迷于过去,他所望之人已经消失在星空中了。


    少年身上披了件蓝色的斗篷,站在风口上狂风吹起他的衣服身影略显孱弱,高扎着的马尾连同发带胡乱飞起给人一种柔弱不堪的感觉。


    沉默半响桑淮率先开了口。


    “贵客,此处是为府中的偏院还请客人莫要在此过多逗留。”


    “啊”,少年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慌乱脸上泛起红晕垂着头双手不安的绞动着磕磕绊绊的道起歉来。


    “抱歉,我并非有意闯入。”


    施瑾朝着桑淮拱拱手抬头的一瞬间“嗖”的一声脸颊被利器划过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


    他怔怔朝前方望去一时间无数支弓箭齐齐飞来,那道红色身影迅速闪来一阵幽甜的雪松香随之而来。


    “叮——”


    一道清脆的铃铛撞击声响起,身前那人的红纱飘动着擦过脸颊清甜得味道鼻间蔓延开来。


    “躲好。”


    桑淮的声音冷冷清清,一道蓝光亮起他手中的剑瞬间化作数道虚影斩落飞来弓箭,几个黑衣人从高墙后飞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他们砍来。


    桑淮目光如炬,剑影幻动间尽数挡下劈来的刀剑。


    转动手中之剑划向他们腰身一个侧身抬腿猛地将人踹飞,他几步上前利刃割破那几人喉咙。


    即便如此这些人却分外的难缠,望着那道身影被拉远施瑾的身前上来几人堵住路不给他任何的反应机会一个箭步就扑了上来。


    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施瑾只好作防御状,只是……


    他一拳抡人脸上时这几个人硬邦邦的,打得他手疼。拉扯的空隙间施瑾瞥了一眼围在桑淮身边的人——只多不减。


    这样下去可不行。


    施瑾眯了眯眼回身一脚踹歪来人的脖子,这群人的目标很明确且刀刀致命他身上不免出现几道新伤,另一边的桑淮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直都没有使出全力估计是顾不上他了。


    ……


    眼见那几人又要一起扑上来几根银针从指尖飞出刺入几人喉中但没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就跟有不死之身一样倒下又抽搐的起身,施瑾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捏着银针的手闷出了汗。


    “啧,碍事的东西。”


    身后传来一句不耐烦的耳熟的声音紧接着空中刮起狂风迷雾四起,视角内的所有人隐入雾后方当下于的情况于施瑾而言十分不利。


    指尖的银针收起,寻着刚刚那几人的方向施瑾几步上前却是一个人也没见着甚至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院子变大了。”


    单独把他拉进幻境了?


    施瑾倒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只是他的用意在哪?


    他的脚步放慢了些刚准备停下来观察一下,四周的迷雾之中伸出来一只手握着短刀朝着施瑾就是几下鼻间传来淡淡的雪松香。


    他的位置变化不定没有规律就是纯打他却在刀刃的寒光擦过施瑾脸颊时向旁边转去,没有切实伤害到他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体力迟早给他耗光。


    袖间的银针闪着寒光,在那柄短刀再次向他打来时施瑾弯腰转身银针飞出打入雾中但却和被吞没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施瑾皱了皱眉,后退时撞到破碎的瓷器一个想法在脑中油然生出。


    他捏着茶杯的边角毫不犹豫朝着颈部划去,血液迅速涌出滴落在蓝色的圆领袍上。


    “叮——”


    又是一声铃响在寂静的空间传开,那只手抓住了施瑾的手腕还未等他开口瓷器的利角变换了角度他毫不犹豫的冲那人刺去。


    桑淮反应迅速弯腰躲过去却还是不慎被划出一个小口子,侧身施瑾抬腿一脚踹在人肚子上瞬间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回手袖中的银针飞出打向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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