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一觉再次睡到日上三竿。
他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恍惚，直到在镜子里看清自己红肿的双眼，昨夜的记忆瞬间回笼。
他居然在景临川面前哭鼻子，简直……丢死人了！
磨磨蹭蹭终于收拾完的司砚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时间点，景临川肯定去了公司，楼下不会有人的。
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司砚才一鼓作气打开门迈出去。
一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就看见门口一地的烟蒂，结合昨晚的情况，这些成果的制造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抽这么多……”司砚眼睛又开始泛酸，他记得景临川以前从来不碰烟酒的。
昨晚他把人赶出去，难不成景临川就在门外抽着烟没走吗？
“我去！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岑风看着他红肿着眼睛出现在门口，瞬间如同被点着的炸药包。
“先让我进去。”司砚推开他走进屋子。
他那点儿力道根本不能把人推开，岑风是自己往后退开的，要是搁以前他高低得嘲笑个五分钟不带停的。
“不对啊?谁能把你欺负成这样?”岑风说着说着脑子里那根弦终于被拨动了一下，“景临川是不是?他把你睡了?睡完还不想负责?”
“闭嘴！乌鸦嘴！”司砚听不得他说的这种可能。
“好好好，我乌鸦嘴，不是就好，凶什么?”岑风难得顺着他，“那你要不要打游戏?”
司砚拿起茶几上的手柄，“要。”
岑风嘴角一抽，但还是选择了舍命陪君子。
司砚在游戏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岑风都毫无招架之力。
接连被K.O十几盘，这下真是舍命陪君子了，岑风都想哭，“我说大哥，你杀够了没?”
司砚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盯着他，可怜、滑稽又瘆人，实在复杂。
岑风举双手投降，“得！来来来，继续！”
接连三四十把，把把输，岑风真的要哭了。
又一局碾压局结束，司砚终于大发慈悲喊停，“你吃饭没？”
“没有。”岑风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他:“要点外卖吗？”
司砚扔下游戏手柄大手一挥，“我请客，走，带你下馆子。”
“吃什么都行?”岑风眼前一亮。
“随你。”司砚说。
岑风瞬间满血复活，觉得刚才那些“死”都值了，“等着，我马上去换衣服。”
“五分钟，过时不候。”司砚拿出手机开始倒计时。
“三分钟！”岑风脚踩风火轮冲进了房间。
两个人前后脚出门。
岑风仰头望天，“感觉很久没晒太阳了，挺怀念的。”
“好好晒晒，杀菌。”司砚瞥了他一眼。
“看在你今天请客的份儿上，小爷不跟你计较。”岑风冷哼一声，“等着，我去取车。”
司砚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岑风掏出车钥匙一摁，不远处立马传来嘀嘀两声提示音。
司砚循声看过去，表示怀疑，“你确定这个能载人?”
“怎么就不——应该可以吧?”岑风被他看得开始自我怀疑。
“一个头盔，违规。”司砚给他一张黄牌警告，“坐我的车。”
“你的车不是都抵债——我去?”岑风险些被闪瞎钛合金狗眼。
“上车。”司砚绕到驾驶位，还不忘提醒他。
“你哪儿来的?”岑风双眼发亮，恨不得变身二哈。
“景临川的。”司砚也没瞒着。
“啧！车都送了，房子也给你住了，你——”岑风险些从座位上弹起来，瞪着大眼睛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们该不会是昨晚太激烈——唔唔唔！”
司砚果断捂住他的嘴，“你再胡说八道，我看不用去吃饭了，吃土吧！”
岑风立马放弃挣扎。
司砚这才收回手，“老实坐好，安全带系上。”
岑风立马拽过安全带扣上，手动给自己的嘴巴上了拉链，表示自己真的很想吃饭。
司砚豪气地点了一桌子菜，全都是岑风的最爱。
岑风口水流出二里地，搓着手冲他暗示性十足的眨眼睛，“原来这是喜宴?”
“我已经想通了。”司砚郑重宣布，“我要追他。”
岑风嘴里的排骨咕噜噜滚到桌上，他疑惑问出口:“追?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司砚看上去充满了斗志，“不过也快了。”
岑风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以后出门别说我认识你。”
司砚看着他，然后瞥了眼桌上的菜。
岑风立马改口:“这顿饭吃完才生效！”
司砚噗嗤一笑，“好。”
岑风被他笑得直冒鸡皮疙瘩，“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没过多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追?”
“送饭。”司砚打了个响指，“我觉得你上次的提议不错，我今晚就去送。”
“送外卖?”岑风翻了个白眼，“你是追人还是想体验外卖员的日常生活?”
“我亲自下厨。”司砚说。
“还不如外卖。”岑风忍不住吐槽说:“你是想干脆把人毒死，一劳永逸?”
司砚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闭上嘴，吃你的饭。”
岑风今天这顿饭不想惹到自己的饭票，老实闭上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司砚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
“咳咳！咳咳咳——！”
厨房整个冒起浓烟，屋顶的警报器发出尖锐爆鸣。
司砚捂着口鼻夺门而出，整个人说不上来的狼狈，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更是没办法再穿第二次的战损程度。
身后混乱成一团的厨房明晃晃地朝他发出嘲笑。
司砚看着被自己勉强抢救出来的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已经看不出它们生前的面貌。
他哭丧着脸，不明白自己完全按照教程视频进行复刻的，为什么结果却天差地别。
【司砚:岑风，救命】
【岑风:?】
【岑风:你终于把景临川吃中毒了？】
【司砚:图片】
【岑风:你脏到了我的眼睛，赔钱】
【司砚:怎么办?我做不出来】
【岑风:……?】
【岑风:这就是你的战绩?那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岑风:放弃吧！这条路不适合你们】
司砚坐在餐桌前，看着自己出的成品，根本没脸再进厨房。
厨房……遭了！
厨房已经被他糟蹋的面目全非，估计景临川这个房子主人回来都认不出来。
司砚尝试掩盖自己的一切“罪行”，可是烧穿的锅底根本不给他遮掩的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向着景临川下班时间转动着，眼看着房子主人就要回来，司砚脸上肉眼可见地开始出现慌乱。
时间不等人，一堆破烂的锅碗瓢盆等时间更等不出结果。
司砚焦头烂额，后悔自己还不如花钱点份外卖来得有用。
终于，他咬咬牙将那堆“物证”塞进了底下的柜子里。
时间接近九点，门外已经听不到车声，景临川还没有回来。
司砚忐忑的心情逐渐变成失望，他拿起手机又重新放下，如此动作反反复复重复了不下十次，门口依旧没听到任何动静。
景临川他……今晚是不回来了吗？
景临川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不想再见到他了?
司砚忍受不了自己胡思乱想，他急需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也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终于，他在洗了把冷水脸之后，重新打开了直播。
这次他把自己的笔记本带了过来，不过他仍旧去了游戏室，只是心底有个隐秘的期盼，期待着景临川能再次突然闯进来，揉一揉他的脑袋，期待着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用开玩笑的话把他内心最殷切的盼望公之于众，却又不会把他暴露在灯光之下。
【我去！你丫的又搞突袭?】
【主播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这衣服……主播家里破产现在开始走乞丐路线了？】
【这张脸褪去少爷光环依旧那么帅】
【这么落魄了？我差点儿没敢认】
【人设崩塌这么快？啧！我之前就说他少爷人设是自己立的，看吧?】
【怎么一脸失恋相?家里破产还被人甩了?】
【有些人嘴巴积点儿德吧？】
【你不是挺会空□□料的吗？你再爆一个试试呢？】
【粉丝真会洗地，6】
【竹马呢？竹马呢？我要看竹马?】
【什么竹马？】
【嗤！大少爷人设塌了，这下又开始走卖腐路线了么？主播可真有你的】
【想知道主播背后团队，我可以花钱外包！造势这块儿是挺厉害的】
……
直播间里讨论什么的都有，密密麻麻的字符令人眼花缭乱。
司砚盯着那些弹幕，看似认真，实则是大脑放空的状态。
【主播傻了?】
【宝宝你不要吓我！！！】
【你在看什么?弹幕某些人仗着在网络上套了层皮就口无遮拦，帅哥你不要看】
【这是什么新路数?开始走卖惨路线了呗?】
……
司砚终于回过神，他根本没有看清楚任何一条弹幕，或者说那些弹幕进入他的视野，却没进入他的大脑。
他开口说了开播后的第一句话:“怎么做菜可以避免翻车?”
【?】
【??】
【???】
……
弹幕飘过一连串儿的问号，很快那些乱七八糟的发言全部都被问号彻底刷屏。
司砚真的有认真在问，他的眼神没有半分开玩笑的味道。
【什么？】
【我没听错吧？】
【我好像听见了做菜两个字?】
【我好像也听见了】
【主播要转美食频道吗？】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还帅，你简直就是我男神！】
【粉丝别舔这么快吧？这明显还不会做吧？】
【笑死，现在什么人都能搞美食直播了】
【不要啊司少，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儿?妈妈不同意！】
【本手控的福音，我不要听这种噩耗】
……
一大堆无关弹幕中终于开始加入做饭大军的有用发言。
【主播想做什么菜?】
【主播是新手吗？刚开始做些简单的比较容易成功】
司砚眼前一亮，立马抓住这条弹幕询问道:“什么菜比较容易成功?”
【这个简单，比如西红柿炒鸡蛋】
【对对对，西红柿炒鸡蛋简直就是新手福利】
【 1！我当初刚学做饭的时候炒的就是这道菜】
司砚回想不久前才被他倒入垃圾桶的新手福利，没脸承认自己已经失败，只能对着屏幕强颜欢笑。
“……是吗？那我改天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