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发难
竭尽全力维持住表面的体面, 送别赵芙夫妻。
许家主回去的时候,许三夫人正指着许二夫妻的鼻子大骂。
“若非你们当初做了蠢事,许赵两家的关系何至于到今日仍旧冷淡, 两个蠢货!”
许三夫人常年操持各项事务, 虽然比许二夫妻年轻,气势却足足高出二人一倍, 毫不留情地直压过去,叫二人抬不起头来。
许三夫人把能想出来的话都骂了一顿,许家主冷眼旁观。
他一直希望时间能抚平当初的伤痕,慢慢与赵家修复关系,然而那个孩子的再次出现, 无意义重新撕开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痕。
“蠢货, 真是蠢货!”他也忍不住跟着骂了几句, “你们自己说,当初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活着?”
许二夫妻也是一头雾水:“我们当初把孩子交给买通的接生婆,让她埋在乱葬岗里, 等她回来的时候,说事情已经办成。”
而且后来东窗事发的时候, 也挖出了尸体,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那孩子还活着。
“滚滚滚, 去把当年的人都找回来, 一个不落!”
骂走二人之后, 许家主气得连喝三杯茶压火。
许三夫人:“他们俩不是靠得住的, 我们也得早早准备起来。”
“自然自然。”许家主喘了几口气,敛眉沉思,“库房不是有回溯时间的法宝么,拿合适的出来用。”
“我也不是没想过, 但我们一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姓甚名谁,二也没有他身上毛发一类的物品,仅仅知道生辰八字,同天出生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媒介,几乎不可能找到。何况是回看二十年前的情况。”
来自被寻者身上的媒介越多,与被寻者关系越紧密,回溯就越快,反之速度越慢,准度越低,消耗越大。
尤其是那孩子八成是外地长大的,范围一广,搜寻难度直线上升。
“赵芙的血倒是能用,唉……”还没说完许家主就叹了口气,用膝盖想也知道赵芙肯定不会搭理他们。
许家主对身边的管家吩咐:“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谁手里有更高等级的法器,到时候我们上门去借。”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不抱多少指望,许家的法器已经是上乘的宝物了。
要是真借不到,只能硬着头皮用库房里的法器将就一下,到时候一个个排除,只是这样做,时间就难以保证了。
管家应了一声,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家主,我记得,群峭碧摩天七峰的伏江仙尊手里有一件回溯法器。”
正好前些日子他突破,许家虽与他没有深交,但一位修医道的仙尊,放到哪里都是极为难得的,打好关系总没错。
挑礼物之前,他特地了解过伏江仙尊的背景,以防送礼送到伤口上。
许家主坐直了:“噢?仔细说说。”
“伏江仙尊早年在一处秘境中得了空间传承,那处秘境实际上有时间与空间两份传承,兼有对应的法器各一件。
时间传承与空间法器已经被人取走,伏江仙尊便只能取剩下的两样东西。那东西是天生地养,自然形成的法器。他手头又不缺钱,这么多年一定重新改造锻打过,是世间难寻的珍宝。
他有一个小弟子在空间术法上极有天赋,若是伏江仙尊不愿意借,不妨从他的小弟子下手。”
“在理,在理。”许家主与许三夫人眼前一亮,“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办成了算你大功一件。”
“在下定竭尽全力去办。”
管家自许三夫妻二人没有管家的时候就在他们身边了,这么多年来,也算有些资历,很得器重。
赵芙和刘肃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生气,狠狠地捶了几下坐垫泄愤。
“看见那两张猪脸我就来火。”
刘肃靠着她坐,一手搂腰,一手轻拍肩膀:“别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当。”
赵芙:“回去之后把消息放出去,不管他们问谁家借法器,都不准借,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拦下来,我非得让他们好好出一出血。”
若是他们能在一个月真能办成,必然要消耗大量灵石,若是不能,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把消息放出去——许家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到,不知是无能,还是有意为之,若是有意为之,是否瞧不起赵家。
刘肃:“当然当然,我这就让人吩咐下去。娘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赵芙:“过些日子是母亲五百岁的诞辰,我想在诞辰前几天告诉娘,顺便一起认亲,好好大办一场,让爹娘好好高兴高兴。但是我又很担心,你说星星会不会有想法,觉得我连一场单独的认亲宴都不给他办?”
“到时候问问他的意见就是了,至于要用的东西,我们可以先筹备起来。”刘肃放缓了声音说,“现在要操心的,还是给他准备什么见面礼吧?”
赵芙每一年都会给这个早夭的孩子准备礼物,放在一个专门的屋子里。
不仅仅是生日,还有一些节假日,总之,赵乐会收到礼物的日子,大儿子必然也有一份。
现在人找到了,她反而惴惴不安地不敢拿出礼物。
他万一不喜欢呢?万一他有什么伤心事,看见我的东西正好触景生情呢?万一……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不愿意认我。”赵芙垂头丧气地揪住衣裙,虽然概率很小,但谁知道呢?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赵芙就揪心地觉也睡不着,修炼也修炼不下去,什么都做不了。
比起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之前的种种问题,一瞬间化作天边的浮云。
刘肃凑过去与她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坚持最能打动人心,即便是他现在不愿意,也不代表他以后不愿意,一定会有团聚的一天的。”
赵芙眉宇间的郁气散去一些:“你最狡猾了,用你的脑子帮帮我。”
“为夫人效力,乐意之至。”刘肃手腕一翻,摸出一朵香气四溢的白兰,插在赵芙发间,“花香最能抚慰人心,多闻一闻吧。”
许氏的动作比赵芙想得更快,可能他们也明白夜长梦多道理吧,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伏江瞄了一眼眼前的一堆东西,都是俗物。
“你们走吧,办事遮遮掩掩,我是不会借给你们的。”
这几个许氏的人来了之后也不说具体原因,只说要借用法器查人,其中牵涉到的东西一概不说,做事藏头露尾,若非是许氏来的,伏江都懒得理他们。
“东西都带走,我还没有沦落到这个份儿上。”
那几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居然还落下了一件,伏江敲敲桌子说道。
管家说:“这是给令徒的礼物,小小心意,仙尊只管收下。”
“拿走。”
管家还想再争取一下:“这……”
伏江语气冷淡地重复:“拿走。”
他平日里和颜悦色,真冷下脸来却十分渗人,管家身上的汗瞬间浸湿后背,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此事很快便传入了赵芙的耳朵,许家人前脚刚走,赵家人后脚便过来了,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正好伏江不想牵扯进他们之间的纷争,承诺:“法器我不会借,你们的东西也拿走,我只当今日没见过你们,也没见过他们。”
打发走两拨人,伏江转身进了游长海的房间,他还在睡,之前药方在不断改进,之前易发热的问题已经大大改善,他睡得很安稳。
房间里开着恒温法器,不冷也不热,游长海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也踢在一边,伏江伸手扯了一个被角盖在游长海肚子上。
他中午吃得多,现在肚子还有点圆鼓鼓的。
伏江心中思忖:等他醒了问问他在哪里吃的饭,把厨师挖过来。
临走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腕,忍不住顺手号了个脉。
微弱,但相较起之前,更有力量了。
在好转,是好事。
若是他的修为境界能快速增长,说不定有奇迹发生。
伏江满怀慈爱地拿开手腕,转身走出房间。
游长海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骨头都软了,在床上扭曲爬行大叫了好一会儿后才起床。
“爽!”
游长海收拾好自己就去院子里练功,伏江看见后冲他招手,他抹了一把汗,小跑着过去:
“师尊,有什么事吗?”
伏江柔声叮嘱:“最近赵氏和许氏之间有一些冲突,如果有两家的人来找你,或者送什么礼物,不要收,也不要往外说,明白吗?”
“嗯嗯。”
许氏有意遮掩,赵芙恰恰相反,动起手来没有丝毫遮掩,动静不小。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连一般不管事的赵老夫人和赵老先生都忍不住过问。
“老大,你最近在弄什么,动静不小,我老太婆都知道了。”
赵芙在母亲这里丝毫不遮掩地撒娇:“哎呀,娘还年轻呢,哪里像老太婆了。这件事你先别问了,过段时间给你一个惊喜。”
此话不假,修士大多面容年轻,虽赵老夫人已经将近500大寿,却依然是中年人的模样。
“哦,惊喜?”
“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你可别拖太久,吊我的胃口。”
赵老夫人膝下三个孩子,老二老三都是儿子,三个孩子里,赵芙是她最疼爱的一个。
因此,当初赵芙产后孩子被换的事令她无比愤怒,当即就想接她回赵家。最近她突然开始刁难许家人,赵老夫人不怕得罪许家,只怕她命苦的女儿又沉浸在当初的伤心事中。
第62章 第 62 章 “游长海,我……我…………
时间一日日过去, 论道会在无数来自天南海北修士,或悲或喜的声音中结束。
短暂热闹过后,一切回到从前按部就班的生活。
吃饭, 修炼, 睡觉。
伏江仙尊挑了个天朗气清,和风吹拂的日子带游长海出去采买物资, 为接下来外出求医做准备。
游长海特意把咪咪也带上放风,他本想让它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可它懒得很,走两步就躺在地上,只愿意躺在游长海怀里。
游长海一边抱着它轻柔地撸, 嘴上一边骂:“懒猫, 懒猫!”
路过成衣铺子,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新款,只此一家”,伏江有些意动:“我去给你买两件新衣服吧。”
“不用了, 师尊上次买的我都穿不过来。”更别说那些用于搭配衣服的饰品,几乎没怎么动过。
伏江想了想, 认为定做的更好,便没坚持, 一边走, 一边细数所有要准备的东西。
“口粮找杨大厨做, 零嘴钱老板准备, 洗漱用品……”
其实很多东西家里都有。
比起给自己准备东西,游长海想给咪咪买个新窝,添一些口粮。
上次冀星洲给的小鱼干两三天就被咪咪和金子吃完了。
“师尊,我想去买点小鱼给咪咪做小鱼干。”
“行。”伏江瞅瞅连路都懒得走的小黑猫, 劝说道,“它吃得多,平时又不运动,一直这样下去会长成肉球的。”
平时游长海总喜欢带他一起睡觉,伏江有次看见咪咪把屁股坐在游长海脸上,这是只很会顺杆往上爬的小猫。
游长海看了看怀里的无辜的小猫,片刻过后,把它放到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它,口中吐出冷漠无情的话:“你确实该运动了。”
喵呜~
狡猾的小猫开始在游长海脚边蹭来蹭去。
伏江:“我们走,它是只聪明的灵猫,不会丢的。”
二人肩并肩,留下小黑猫一个人在原地。
往外走了一段距离,游长海忍不住回头,发现咪咪还是没有跟上来。
“它应该没事吧,会不会让人偷走了。”
“放心没事。”伏江留了一缕神识在咪咪身上。
“买完鱼去找孙师傅。”
孙师傅是一位专门制作棋子棋具的工匠,手艺极好,伏江接下来准备拜访的人就是一位痴迷收集各种棋子的收藏家。
孙师傅的工坊坐落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隐蔽性极强。
伏江带着自家小弟子跟着引路侍女一路走到客房。
“二位贵客可以暂时在此处歇脚,孙师傅正在招待其他客人,劳烦二位稍等片刻。”
“有劳。”
侍女快速走到孙师傅招待客人的那个房间前,告知门口的侍卫:“伏江仙尊来取棋子。”
侍卫思索过后敲门进入,房间内赵芙正和孙师傅商谈事务。
侍卫附在孙师傅耳边说了几句话,孙师傅:“把东西拿过去。”
“是。”
侍女走后没多久,便又有一位侍女叩响大门:“二位贵客,门外有人带着一只黑猫,声称是二位丢失的灵宠。”
游长海瞬间坐直身子:“师尊我现在过去。”
伏江:“行,待会不用回来了,我拿到东西就走,直接在门口等我就行。”
侍卫走后,孙师傅对赵芙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一般接待客人不会让人中途进来,有人进来便代表来人身份不一般。
“无碍。”赵芙不是小气之人,而且二人之间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棋罐用色泽温润的翠青釉……”
游长海跟着侍卫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叫出来:“怎么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冀星洲怀里抱着小黑猫,见他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是啊,怎么这么巧。”俊朗如朝阳。
“你上街干什么?”
冀星洲:“我来买点生活用品。”
他喜欢和游长海聊这些。
别的话题他也喜欢,只要是和游长海在一起,他一颗心就像长久隐匿在阴暗处的幼苗突然照到阳光般舒畅。
游长海:“我和师尊一起来买东西,过段时间我和师尊一起外出求医。”
听完,那温热的阳光仿佛瞬间离开了冀星洲,他眼眸黯淡一瞬:“总会有办法的,我感觉你的身体在慢慢变好。”
游长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还反过来拍拍冀星洲的肩膀,语气大有安慰之意:“都是小事,就当我外出游玩好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特产,我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冀星洲嘴唇动了动:“你挑就好,我都喜欢。”
咪咪不满二人居然都不关注自己,大声叫嚷。
听它一叫,游长海忆起自己刚刚买的小鱼。
“有个事请你帮忙。”
冀星洲:“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好。”
冀星洲:“那你现在告诉我。”
“我想请你再做一点小鱼干,因为我过段时间要走了,得给他留点口粮。”
游长海把咪咪抱起来,冀星洲伸手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毛皮,说:“不如把它放在我那里,我有空,可以照顾它。”
“真的,太谢谢你了,真是我的好兄弟!”
冀星洲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听见他说“好兄弟”,又不太笑得出来了。尤其是得知他即将远行,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不会见面,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涌上心头,冀星洲向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离:“游长海,我……我……”
游长海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他,耐心地等着他的话。
一声惊呼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冀星洲与游长海抬眼望去,是赵芙和伏江仙尊。
“师尊,这里。”游长海朝伏江仙尊招手。
伏江对赵芙点点头示意,二人本就是在路上遇见了,才顺路走一段,没什么交情。
赵芙没想到会突然在这里见到冀星洲,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发饰衣着。
她看见伏江仙尊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三个人其乐融融地交谈,自己却只是一个局外人,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赵芙脚就已经走向三人。
“你叫冀星洲对吗?”
询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冀星洲意外地看向赵芙:“是的,赵夫人好记性。”
“乐乐经常和我提起你,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你们同龄的孩子之间,应该挺聊得来的。”
赵芙从没感觉赵乐这么有用过。
“多谢夫人的邀请,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赵芙嘴巴不受控制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冀星洲感到明显的不对劲:“今日有事,不便登门,改日,改日一定。”
伏江想起赵许两家的暗流涌动,看向赵芙与冀星洲的眼神多了一份探究。
赵芙有心想要多说几句,但话到嘴边,她又卡壳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
她若再说两句,怕是要落下眼泪。
冀星洲与游长海并肩走在一起,侧首交谈,言笑晏晏,姿态亲密又自然。
她没有错过一开始二人站在外面的时候,冀星洲尚未说完的话。
游长海,我……我……
我什么?
赵芙是过来人,她一眼便知道冀星洲在想什么,她敢说伏江仙尊也一定看出来了。
赵芙问身边的侍女:“伏江仙尊新收的小弟子,你了解多少。”
侍女毫不犹豫地开始讲述:
“此子名叫游长海,在空间法术上极有天赋,比冀少小一岁,二人同年拜入宗门。
冀少在凡间时,是游长海府上的长工,是他将自己入宗门得名额给了冀少,冀少才得以进入痴绝处。
在仙尊出关之时,他意外被波及,身遭雷劫,寿命无多。伏江仙尊有意带他四处求医。”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一场可能尚未开始,或者刚刚开始就会结束的爱恋。
赵芙:“他为什么要帮星星?”
“根据从游府打探到的消息,是因为游长海倾心于冀少,但冀少当时并不喜欢男子,二人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
赵芙敛眉:“刚刚的画面,看起来不太像啊……罢了,回去看看库房有没有什么能用的药材。”
总归是得他相助,冀星洲才能踏入仙路,自己才能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
只此一件,便值得赵芙鼎力相助。
至于感情,强求不来,爱与不爱,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伏江的余光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冀星洲眼底燃着火热的爱意,但自己那个小弟子……对此一无所知。
“师尊,冀星洲有空,我过会儿把咪咪送到他那边照顾。”
“对了,我们这次要去多久啊?”
伏江本想说数月,看见旁边竖起耳朵,满脸透着紧张的冀星洲,话在嘴边一转,变成了:“不顺利可能是数年吧。”
这下不只是冀星洲的心狠狠一沉,游长海也惊得大叫:“什么!多少!要那么久吗?!”
伏江:“顺利的话就不会了。”
冀星洲忍不住开口询问:“不知仙尊这次要找的是什么药材?”
“红垂柳露。”
红垂柳是一种柳树,日夜交错之时,叶片上凝结的露水便是红垂柳露。
露水只能在红垂柳活着到时候取,而这种树到培育条件极为苛刻,几乎没有人为种植成功的可能,只能靠它自己长出来。
这种露水对经脉的修复效果很好。伏江手头的存货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冀星洲听完眼神更加黯淡,这种珍贵的药材,仙尊手里都没有,靠自己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伏江嘴角轻微勾起又落下,摸着游长海的脑袋对他说:“若是取不到,可能还得去其他地方,对修士而言,三五年,不叫长。”
冀星洲急得想说话:游长海怎么能和其他修士比?
第63章 第 63 章 “我与他,已经同床共枕……
赵芙回去之后, 越想越觉得自己那会儿很没出息,多说两句说不定就把人邀请过来了呢。
“唉……唉……”
“娘,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唉声叹气?”
赵乐从进来到坐下也有一刻钟了, 赵芙来回踱步唉声叹气就没停过。
赵乐一发声, 赵芙立刻用一种渴望中带着纠结的眼神看他,赵乐不明所以, 吃点心的动作都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正襟危坐在原地。
赵芙走向赵乐,阴影压在小儿子身上,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娘,娘……”
“乐乐, 让娘先说话, 娘问你, 若是哥哥找回来了,你要怎么做?”
赵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当然要对他好,好东西都先给哥哥!”
“真是娘的好儿子, 机会就在眼前,你听娘说……”
……
赵乐在痴绝处绕了一圈, 从魏文耀口中得知冀星洲外出去群峭碧摩天找游长海了。
魏文耀:“正好我没事,陪你一起去好了。”
赵乐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无关人等, 一律退散, 尤其是魏文耀这种能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人。
“你最近也有空闲?你家里不是忙得很吗?”
魏文耀被赶走又回去, 哪怕在痴绝处韬光养晦,也有的是人看他不顺眼,大小手段不断。
魏文耀眯着眼睛笑了,眼下带着一丝疲惫, 但目光明亮如星,看得出心情颇好:“都处理干净了。”
一边说,他一边盯着赵乐:“有事瞒我?”
“没有啊,我就是找朋友玩。”
“噢?”
赵乐不想和狡猾的狐狸多交谈,生怕老底被揭开,转身急匆匆就往群峭碧摩天赶,结果才走出去三五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如惊雷般的询问:“是去找哥哥吗?”
赵乐:“!!!”
他怎么知道!我刚刚啥也没说啊!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但僵硬的身体还是将心中的意外暴露无遗。
魏文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把按住试图逃离的赵某人:“喜欢这个惊喜吗?”
赵乐脑海中灵光一现……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二十年年难得一遇”,“非金钱能衡量”,原来,说的是冀星洲。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魏文耀反问:“你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母亲说,是看见他的脸感到很熟悉,与许大公子十分相似,所以心中有所猜想。
是了,魏文耀年长自己好几岁,想必是见过许大公子。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跟我一起去吧。”赵乐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孔,魏文耀嘴巴可好使,等会儿让他也出出力。
魏文耀:“你还没告诉我要干什么呢?”
“边走边说。”赵乐不忘叮嘱他,“这件事要保密,除了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待会儿想办法把哥哥请回家里去,就说是邀请朋友一起做客。”
“都有谁?”
“赵承允受伤了,卫九要照顾他,两个人都走不开,就只有哥哥一个人去了。你要是得空,也一起过去呗。”
魏文耀:“不去。”
群峭碧摩天七峰。
“这是咪咪的窝,这是还没吃完的口粮,这是玩具,它最喜欢这个老鼠和小鸟。”
游长海一样一样给冀星洲介绍,咪咪坐在旁边,看见老鼠和小鸟被掏出来立刻伸着爪子去够。
门被敲响,游长海去开门。
“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赵乐:“我们来找冀星洲。”
魏文耀冲他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都进来吧。”游长海侧身让路,“冀星洲有人找你。”
冀星洲放下手里已经被咪咪咬得秃了一半的老鼠,迎上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乐自生下来就是被人捧着惯着长大的,像星星不给月亮,泡在爷奶爹娘的爱里,一路顺顺利利长到十几岁。
除了学习练功的苦,再没吃过别的苦。
同样是娘的孩子,对面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人生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出生便遭逢大难,长大后在别人府里的做下人,得贵人相助,才一路走到今天。
面前的冀星洲身姿挺拔,比自己高出不少,一路摸爬滚打的坚毅,与剑修独有的凌厉浇筑成他的脊梁,往那里一站,便是人中龙凤。
从自己与冀星洲过往的交谈中他隐约可以窥见这位失散已久的哥哥,那段已经过去的艰难时光。
赵乐突然失声了,说不出话来。
冀星洲挑眉:“嗯?不是有事找我吗?”
魏文耀笼着袖子:“他想请你去家里做客。”
“做客?”
冀星洲不久前才从赵夫人口中听见这两个字。
“你们慢慢聊。”
扔下这句话,魏文耀直直地往游长海的方向走去。
“你在干什么?”
“我要外出求医一段时间,咪咪暂时寄养在冀星洲那里。”
“我看看。”
魏文耀捏着它的后颈把咪咪提起来,四只粉爪垫暴露无遗。
没有人能拒绝小猫爪垫,魏文耀毫不犹豫地伸手揉捏。
“它脚底毛有点长,该剪剪了。”
咪咪爪子乱动,游长海看不见,便凑近伸手抓,被咪咪抗拒地用两只爪爪抵住脸颊,一只按在侧脸上,一只按在鼻尖。
游长海深吸一口气:香香的小猫爪。
魏文耀:“臭爪。”
“!”不能忍
“是香的!”
魏文耀:“埋粑粑的脚怎么会香。”
“它每天洗十遍脸。”
魏文耀毫不留情地指出:“小猫嘴巴比脚臭多了。”
游长海:“……”无法反驳。
他捏着咪咪爪子送到魏文耀面前:“你闻闻,明明很香。”
魏文耀顺从地凑过去闻:“嗯,是挺香的。”
说话时,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游长海。
“你眼睛里有东西吗?”
魏文耀:“有你。”
“哈哈哈,我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学到了学到了。”
魏文耀:“……”
唉……
冀星洲虽然在和赵乐说话,但这不代表他聋了,四个人在一个院子里,拢共这么大点地方,魏文耀居然对游长海说这种话,简直把自己当空气。
“我最近比较忙,等有空一定去。”
游长海就要走了,冀星洲希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和他相处的时间,否则,下次再见,可能就是一两年后了。
见冀星洲迟迟不松口,赵乐心里急得冒火,用余光瞪了一眼在把游长海逗得笑嘻嘻的魏文耀。
说好了过来帮忙呢。
心里一急,赵乐忍不住开始用在家里对付爹娘的那套。
“冀星洲,你就跟我回去吧,求你了求你了,到时候会很热闹的,很多人一起。”
冀星洲:“啊……”
他真不太招架的住,下意识递眼神给游长海求助。
游长海挺身而出:“去一趟没什么的,就当散心了。”
冀星洲下意识想找借口,但想到刚刚魏文耀说话那么直也没能让游长海有任何疑心,他干脆一咬牙,说出心里话: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马上要走了,我想多陪陪你,不然下一次见面,不知是多久以后。”
游长海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赵乐眼前一亮:“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去好了,多个人更热闹。”
游长海皱眉,他和赵乐不熟悉,与赵乐的那些朋友就更不熟了,去了会很尴尬吧。
赵乐好不容易找到突破点,立刻腻到游长海身边:“好哥哥,好哥哥,你就去吧,求你了求你了。”
这下轮到游长海求助冀星洲了。
冀星洲假装看不见。
游长海被赵乐缠了一会儿,没法子只能无奈答应:“行,行。”
魏文耀这时突然说:“我也去,到时候我们一去吧。”
赵乐下意识想反驳:“你刚刚明明说……”不去的。
魏文耀咳嗽两声,直接打断,眨眨眼反问:“说什么?”
赵乐:“……没什么。”
既然事情办成了,赵乐也没留,迫不及待地小跑着回去和赵芙报喜,乐颠颠的模样,像一只快乐游戏林间的小鹿。
魏文耀没走,蹲在地上摸猫。
“这只猫很不一般,哪儿来的,我也养一只。”
游长海:“捡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三人聊了一会儿,冀星洲带着咪咪的一堆东西准备离开,魏文耀也没有多留,二人一起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魏文耀突然问:“你还记得当初的事吗?”
冀星洲没说话。
魏文耀自顾自地说:“我要他来我府上,你无能为力……”
冀星洲神色紧绷起来。
魏文耀继续说,他神情怀念,仿佛又回答那个安静的夜晚:
“……我让他把几块蓝色的石头磨成粉,那是用来做颜料的。
本来想给他点教训,自己都保不住,还想去保别人,便让他睡在外面,结果他一直在磨。
我没收了他的东西,没过多久,他靠在外面睡着了,我把他抱到床上……”
说到这里,魏文耀突然笑了一下,感慨道: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他第二天的表情真的很精彩,那时候他多喜欢你啊。可惜了,我真该谢谢你的一身傲骨,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机会。”
说到这里,冀星洲的表情已经完全沉下来了。
不欲多留,冀星洲抬脚就走。
魏文耀快走几步跟上去:“急什么,情爱一事终究得是你情我愿才行,这么久了,你和他,就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魏文耀!”
“我没聋。”
冀星洲越生气,魏文耀就越高兴。
冀星洲冷哼一声:“你还不如我,至少我在他心里真的有一席之地,而你,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至于从前,那时我是没有能力,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有空不如管好自己。”
说完,冀星洲突然掏出来一个天秤——测谎法器——对魏文耀勾起一个笑:“我与他,已经同床共枕,接过吻了。”
天秤没有反应。
魏文耀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
第64章 第 64 章 你猜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尽管事实看起来十分骨感, 但从游长海的反应来看,他距离成为断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魏文耀迅速收拾好心情,脸上又扬起笑容。
兴许是因为收拾好了家族里的那些人, 原先一直萦绕在眉眼间隐隐约约的郁气此刻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点闪烁的星光。
“那又如何,他喜欢你吗?”
冀星洲毫不留情地反问:“他喜欢你吗?”
“哈, 问得好。”魏文耀慢悠悠地笑说,“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有得是办法把他留在身边,而且,是心甘情愿地, 留在我身边。”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
魏文耀经过冀星洲身边的时候, 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不痛,但挑衅感十足。
随后, 扬长而去。
冀星洲嫌恶地拍拍魏文耀接触过的地方,心中生升起十二分的警惕。
来者不善。
游长海对此一无所知。
约定之日, 游长海与冀星洲结伴赴约。
赵家作为盘踞在白玉京的三大家族之一,势力之强大, 不言而喻。
这还是游长海与冀星洲第一次进入白玉京。二人来得很早, 打算在周围逛逛再去赵家。
白玉京富裕繁荣, 相对应的, 物价也很高,好在二人都不缺钱,不至于出现付不了帐的情况。
游长海花蝴蝶似的四处闲逛,冀星洲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长期在这里做生意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二人不是本地人。
否则那样出众的两张脸,他们岂会不认识。
宰客便也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掌柜的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游长海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不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的,他便把心里本就抬高了一截的价格再次猛抬:
“8888个灵石一份。”
看看眼前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形似果冻,顶上还放了一片小绿叶装饰的点心,游长海凭借自己的超高素质克制住了骂人的欲望:
“你拿我当智障宰呢?”
老板脸上是客客气气的微笑:
“若是觉得这份太贵了,可以考虑最下面的点心,那些价格相对较低,只要6666个灵石一份,如果这也贵的话,那两位客人可以去别家看看。”
虽然他在笑,游长海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笑意,有的只是被暗讽的愤怒。
“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游长海一把拉起冀星洲的手腕:“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嘀咕咕:“这种黑店谁爱来谁来……”
冀星洲一言不发,任由游长海拉着往前走,仿佛身体所有的热量都集中在手腕肌肤相接的那一片小小区域,瘙痒感从皮肤钻进心里,惹得冀星洲心神不宁。
游长海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买东西,好歹见过些世面,真黑心肝的东西。”
“确实很黑,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旁边一位扎着高马尾,腰间佩着一柄短剑的英气女子将方才之事尽收眼底,眼见游长海走近,便主动上前搭话。
游长海循声望去:“姑娘也被宰过吗?”
“嗐,从前初来乍到,吃过几次亏。”沈潋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沈潋,敢问公子名讳?”
这个名字勾起游长海潜藏在大脑深处的回忆,沈潋,是原著冀星洲的后宫之一,性情豪爽,心直口快。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冀星洲,把攥在手里的手腕放开了。
“我叫游长海,他叫冀星洲。”
听见这个名字,沈潋神色意外,“是群峭碧摩天那个游长海吗?”
“你说过我?”
游长海有些惊喜,难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播得这么广泛了吗?
他成名人了。
“我妹妹是沈滟,我听她说起过你。”
沈滟:那个俊俏的小郎君特别乖,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感觉把他化成小姑娘他都不会反抗,哈哈哈哈哈……
游长海还未来得及浮现的笑容消散些许:“啊,是她啊,这么巧。”
“要一起走走吗?”
游长海转头看冀星洲。
冀星洲:“我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
秉着不可以接触男主的女人的原则,游长海主动让冀星洲站中间,自己和沈潋站两边。
冀星洲的手不知何时牵上了游长海的手腕,细细白白一截,因为久病负伤的缘故,显得格外脆弱,手脚冰凉。
冀星洲手心恰恰相反,温热到几乎发烫,他握着游长海的手腕,像握着一捧冰凉的雪,热量源源不断地从冀星洲手心传递到游长海身上。
热热的,很舒服。
游长海选择放任冀星洲的行为,毕竟,朋友之间,牵个手也很正常吧,又不是亲嘴。
沈潋的好眼力没有错过这个微小但类似宣示主权的行为。
真是敏感啊,她可不会对只见过一面的人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哪怕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之一。
“你们相恋了吗?”
“没有啊。”话题跳得太快,游长海起初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摆摆手才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冀星洲没说话,静静地等游长海的手腕垂下来,然后,十分自然地重新握上。
游长海下意识挣动两下,没挣脱,便随他去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别见怪,我就是这样的人。”
“和沈滟小姐差别很大呢。”
沈滟小姐看起来就是大家闺秀,不过多接触一会儿也会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游长海和沈潋隔着冀星洲聊了好些话题,夹在中间冀星洲只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是些“好”“对”“嗯”之类极为简单字眼。
游长海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说了好些话,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干巴的嘴唇。
冀星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间甚至比游长海本人还要早:“喝点水吧。”
“哦,好。”
游长海接过冀星洲递过来的水壶,“屯屯屯”干了一大口。
游长海把水壶口擦干净,交还给冀星洲。
冀星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赴宴吧。”
游长海聊得尽兴,几乎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一看时间确实是差不多了:“对对对,还是你细心,沈小姐,我们先走了。”
临行前,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沈潋冲二人挥手告别:“有空来家里坐坐,随时欢迎。”
目送沈潋离开后,游长海把联系方式递到冀星洲面前,示意他加一下。
冀星洲:“怎么了?”
“加一下。”
“你加就好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我很少看见你有什么女性朋友哦。”
冀星洲地脸一下就冷下去了:“现在这个阶段,修炼最重要,不考虑男女私情。”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也一样。”
原著中,沈潋虽然家世不算高,但身手不错,在一次高规格的赏花宴中,沈潋多次在冀星洲被人嘲笑时替他出头。
正常来说,冀星洲身边应该已经有好几个爱慕他的红颜知己了,他们俩关系这么好,自己从没见过,除了不知情况如何的孔长老。
“冀星洲,你看我们关系这么好,我问你个问题。”
冀星洲脸色稍稍和缓:“你问吧。”
“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你……”冀星洲气得一顿,这人简直是故意戳自己伤口,“你猜!”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赵家去,赵乐已经等在门口了,远远地就看见冀星洲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游长海在旁边赔笑。
赵乐:“你们来了,快跟我进来。”
他主动去拉冀星洲的胳膊,游长海见状便去拉另一边,冀星洲抽了一下,没抽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以后不说了。”
赵乐在旁边竖起耳朵侧耳细听。
两个人闹脾气了?
好在冀星洲还算好哄,游长海说几句好话,神态就软和下来。
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自己的错,若非当初自己的态度太过决绝,游长海也不会一直坚信自己只喜欢女子。
而且,他很快就要走了,冀星洲也不愿因为这么点小事浪费时间。
他反手牵住游长海的手腕:“是我失态了,走吧。”
见二人和好,赵乐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你待会坐在我左手边。”
游长海:“那我坐他右手边。”
赵乐眉心一揪:右手是娘想坐的。
“我记错了,你在我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中间空给娘。
冀星洲:“行。”
三人进去的时候,赵芙在和魏文耀说话。
正厅采光极好,宽敞明亮,中间是两张柔软的兽皮椅,两边桌椅交错排开,抬头便可见顶上繁复的雕花图案,房间内置奇花异草点缀,气派至极。
傅家的事赵芙早有关注,魏文耀的母亲魏氏与赵芙是闺中密友,但魏文耀毕竟是傅家的人,个中争端,她不好插手。
如今,见他不仅好端端地回来,而且在傅氏稳稳地站住脚跟,赵芙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现在稳定下来了,文耀考不考虑找个好姑娘成家?赵姨给你介绍几个。”
魏文耀眉眼柔和:“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呢。”
“方便透露一下吗?赵姨肯定不往外说。”
魏文耀摇摇头,脸颊染上带上羞赧。
“哈哈哈,不打听了,不打听了……来了!”
赵芙的视野瞬间只剩下赵乐和冀星洲。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赶路累了吧,桌上有果饮,茶水,点心,先垫一垫。”
赵芙根本无法将目光从冀星洲身上挪开。
冀星洲看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个,不禁好奇:“其他人呢?是我们来早了吗?”
赵芙:“不早不早,他们都在后花园玩呢,也就文耀愿意陪我聊聊天。人差不多齐了,我带你们去后花园。”
赵乐把冀星洲带到赵芙右手边,然后自己跑到赵芙左手边和魏文耀一起。
第65章 第 65 章 吻
赵芙一手挽一个, 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不得了。
刚刚到后花园入口,刘肃便从一旁的小路冒出头来, 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 迅速递给赵芙,赵乐伸着脑袋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连我也瞒着。”
“你也有, 放在你房间里。”说完,刘肃朝站在赵芙两边的四个孩子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你们也有,放在你们的座位上,落座便知道了。”
看见刘肃过来, 冀星洲自觉将手从赵芙臂弯抽出, 往旁边跨了一步, 将位置让给刘肃。
赵芙心中虽然失落,但也不能说什么,刘肃轻拍妻子的肩膀, 以示安抚。
众人走到后花园一处空旷的场地,此地是特意为了今日的宴会清理出来的, 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时常会举行类似的宴会, 目的是巩固与其他家族之间的联系。
而此次宴会, 邀请到人大多是与赵家关系密切的势力中的年轻子弟, 是以, 众人猜测赵芙可能是打算替赵乐提前相看合适的姑娘。
因此,有姑娘的家族基本都把姑娘送过来了。
随着赵芙刘肃入场,众人依次落座,赵芙站在最前方, 最高处,举起酒杯:“此次宴会大家不必拘谨,没有外人,大家尽情玩乐。”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冀星洲安排在靠近赵芙很近的右手边,游长海挨着冀星洲坐。
每一桌都安排了两位侍女伺候。
游长海刚刚把手伸向酒壶,侍女就上前一步:“游公子,交由我来便好。”
“不必了,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游长海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寒石铸就的酒壶上,冰得眉毛一挑,“这酒烈吗?”
“并不,只是寻常烈度。”侍女从容退下。
游长海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浅尝一口,酒水在饱满淡红的唇肉上留下湿痕,脸颊很快泛起红霞。
游长海托着脑袋,虽然有些晕,但还在可控范围内,经过几次醉酒经验,他已经基本能够摸清自己喝多少酒会醉了。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鱼脍。
味极鲜,鱼肉被片成薄薄一片,经过调料腌制,肉质细腻,入口即化。
游长海眯了眯眼睛,又吃了一块。
来这里的人没几个是正经过来吃饭的,因此,本就是生面孔,容貌又格外出挑的游长海免不得多得了些关注。
吃过冷盘,又吃了几道热菜,最后鱼汤收尾。
游长海吃得心满意足。
冀星洲没吃几口,心思全放在旁边都游长海身上。
吃了半盘鱼脍,剩下的热炒,蒸菜也都尝了几口,比较青睐偏辣的菜,最后喝了大半碗汤。
见他放下筷子,冀星洲满意点头:今天胃口还不错。
魏文耀在对面和赵乐坐在一起。
魏文耀看一眼游长海,吃几口菜,看一眼吃几口菜,俨然一副把游长海当下饭菜模样。
过了一段时间,赵芙刘肃为了让大家玩得更尽兴,主动找了个借口离席,大家也逐渐开始四处游玩。
赵芙命人在花园中准备了许多可供玩乐的东西,胜者还会获得一些彩头。
冀星洲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挪到游长海身边,把手背贴在他的脸颊上:“你醉了吗?”
“没有,我有数,只是有一点晕,多起来走走就好了。”说罢,游长海猛得起身,晃了两下才站稳。
看见冀星洲在游长海身边嘘寒问暖,魏文耀也不甘示弱,立刻放下筷子占据游长海的另一边。
“需要解酒汤吗?”
“不用了,我起来走一走,玩一玩就清醒了。”
游长海推开两个人,朝最近的一处人堆走去。
一圈人围在一起,游长海找了个缝隙站着,桌上的一只笔正好指向自己这个方向,周围人一哄而散,只留游长海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怎么了?”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
转笔之人眼前一亮:“是个俊俏的小公子,来来来,快选吧。”
游长海更懵了:“啊?选什么?我才刚刚来。”
“很简单的,你随机选一张牌,选到什么就得按牌上写的做。”
游长海:“我还没说要参加。”
但那执牌之人却是个没脸没皮的:“好弟弟,来一把吧,赏个脸。”
游长海本就泛红的脸现在更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也不是不行,左右不过是个游戏。
游长海走上前去随意抓了一张牌,牌上写着:自罚三大杯。
魏文耀和冀星洲也凑过去看,二人不约而同地皱眉。
魏文耀对这些小把戏很熟悉,这酒必然是上百年的烈酒,以游长海一杯倒的酒量,不等喝完直接倒在这里了。
冀星洲:“他身子不好,不能喝太多酒,我替他喝可以吗?”
冀星洲也跟着帮腔:“确实如此。”
执牌人虽然不认得冀星洲,但魏文耀的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最近可谓如雷贯耳。
他是凭着手腕自己爬上去的,和普通的纨绔子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执牌人两根手指夹着笔左右晃了晃:“规则就是规则,不如这样,他再拿一张牌,但下一张牌的惩罚得做两遍,怎么样?”
游长海:“行。”
他第二次抽出的牌是“任选周围一个接吻。”
魏文耀试图抢先一步把游长海拉走,但冀星洲又岂是反应慢的,一步也没拉下地跟在游长海身边。
三人往外走了一点。
魏文耀蛊惑游长海:“你选我,他们会给我面子的,到时候只要亲亲侧脸就好了,不用亲嘴巴。”
冀星洲不甘示弱:“选我,我们关系这么好,你难道要抛下我去选他吗?而且……我长得又不比他差。”
执牌人与周围一众年轻的男男女女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期待。
“这个小公子太俊了,不怪人抢。”
“不知道谁能抱得美人归。”
“他们怎么还没好,看得我都想上去试试了。”
执牌人等不及了,催促道:“好了吗?大家可都等着呢。”
三人回来的时候,游长海还不死心地试图挣扎:“一定要选吗?”
“当然。”
没招了。
“我选他。”
游长海指尖的方向是冀星洲。
执牌人突然有点不敢看魏文耀的脸色了。
“那就开始吧。”
决定是一回事,真正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游长海慢吞吞地转过身,垂着脑袋,甚至不敢把脸抬起来对着冀星洲。
耳朵里突然充满了流水奔腾而过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只短短几秒,便隔绝了周围的人声。
本就红的脸颊因为紧张更红了。
冀星洲没有给他很多反应的机会,按照约定地那样,主动伸出双手,抱起冀星洲发烫的脸颊,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尽管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但冀星洲还是感受到了何为目眩神迷。
在众人围观起哄下,一切触感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柔软至极的唇瓣,近在咫尺的脸颊,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地像一场梦。
一旁的魏文耀脸色难看至极,几乎要拔腿离开,周身的黑气压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好了吧?”仿佛是要掩盖自己紧张至极的,一分开游长海就赶紧转身问执笔人。
执笔人眼珠子一转,对游长海说:“你要执行两次,还得再找一个呢。”
游长海失声大叫:“再找一个?!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知道呢。”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赵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游长海说:“母亲有事找你们,快跟我走吧。”
游长海瞬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对着那执笔人说:“真是不好意思,既然事关赵夫人,那我不得不走了。”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走远后,游长海狠狠拥抱了一下赵乐:“太感谢你了,简直是及时雨!对了,赵夫人找我什么事。”
赵乐:“没事,我娘没找你,是魏文耀,他刚刚传音给我让我过来救场。”
游长海一愣,惊讶至极地反问魏文耀:“是你!”
“对啊,是我,很意外,觉得我会趁人之危?”
游长海连忙赔笑:“没有没有,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那我的拥抱呢?”
若是平常,游长海抱就抱了,但刚刚魏文耀那么直白地说让自己亲他,游长海就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看出游长海的犹豫,魏文耀笑了笑,直接上前一步抱住游长海,速度极快,快到游长海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放开了。
“好了,我的报酬我自己讨到了。”
留在这里实在有些憋屈,魏文耀告辞后随着赵乐一起离开。
现在只剩下冀星洲和游长海两个人了。
刚刚魏文耀是什么样,冀星洲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不是喜欢……我?”这话说起来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游长海脸色紧绷,不知道自己是该期待冀星洲点头,这样才不显得自己自作多情,还是该期待他摇头。
冀星洲很想不顾一切地点头,大声说:“是,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游长海的脸色是那么糟糕,完全不是能够接受的样子。
冀星洲不敢沉默太久,很快便挣扎着否认了:“不是。”
奇怪的是,游长海居然没觉得有多少高兴,只是有些怪异感盘踞在心头。
游长海忍不住追问:“真的?”
“真的!”
冀星洲扬起笑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游长海对自己的信任:“你难道不了解我吗?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为你挺身而出。”
游长海思索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他确实是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第66章 第 66 章 你都不知道他有两副面孔……
游长海冲冀星洲扬起笑容, 哥俩好地搂住他的肩膀:“好兄弟,我会记住你今天的牺牲的,日后有事我肯定你。”
冀星洲努力扯出一个笑, 一种无力感充盈全身,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突然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有勇敢一点。
“游长海……”他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 我们去其他地方玩玩吧。”
“好。”
“做得好,去领赏吧。”
赵芙一边摆弄手里的吊坠,一边对下面回话的人说。那人得了肯定,乐颠颠地领赏去了。
若是游长海与冀星洲在这里,定能认出那张脸就是方才的执笔人。
赵芙宝贝至极地将吊坠翻来覆去地抚摸, 本想系在脖子上, 手抬到一半又放下, 然后将吊坠多绕几圈系在手腕上。
这正是刘肃塞到赵芙手中,冀星洲带来的伴手礼,一枚有清心凝神之效的水滴形吊坠。
这吊坠是当初冀星洲刚刚拜师, 孔玟玉长老带他去老朋友那边露露脸,其中一位前辈送的。
冀星洲没戴过, 拿出来送赵芙也不算寒碜。
赵芙把手往刘肃面前一伸,吊坠在半空中晃荡, 反射出一闪一闪的光:“特别好看, 还是你懂我。”
刘肃:“幸好他送的东西不大, 大了我可带不过来。”
笑着笑着, 赵芙突然开始叹气:“唉,没想到文耀那孩子也喜欢游长海。”
若是没有冀星洲,赵芙肯定乐意出力撮合他二人,毕竟魏文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经历又相当坎坷,有心上人她没道理不帮忙。
只是,他终究比不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
刘肃:“给他多介绍几个的公子姑娘,总有合适的。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
“此言有理。”
赵芙没犹豫,直接让人着手安排起来。
魏文耀此时身边正围了几位年轻的傅家小姐。
现在傅家年轻一辈中,没有能和魏文耀相匹敌的,她们都清楚,如无意外,下一任傅家实际掌权人会是魏文耀。
这次来的几位傅家小姐平日不受重视,但容貌甚美。
魏文耀:“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办得好,保你们下半辈子平安。”
“是。”
这几位傅姑娘都是旁支,在家族中很难出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们自然要牢牢把握住。
魏文耀手心的追踪符发热,将游长海的具体位置传递给冀星洲。
“跟我走。”
很快,几人便到达距离游长海三十米处,这里的活动是,猜字谜。
字谜被依次挂在架子上,每一个猜出来都有对应的彩头,难度相差不大,彩头的大小是随机分布,好坏全看运气。
游长海与冀星洲正朝着这里走来。
游长海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魏文耀,嘴唇蠕动数次也没发出声音,抓着冀星洲的手腕,把他拉去距离魏文耀较远的方向,假装没看见他。
魏文耀:“……”
嫉妒如酸水腐蚀包裹着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吞噬,将折磨拉得无比漫长。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的情况,游长海依然能对冀星洲笑脸相迎,见到自己却像是见了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冀星洲表白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吗?
我,来晚了吗?
不,不会的。
魏文耀生生压住那口即将从口中涌出的酸水,丢给几位傅姑娘一个眼神。
众人立刻开始行动,参与到猜字谜中,魏文耀站在人群外围,看起来就像是来陪几位妹妹的好哥哥。
游长海在问过管事的,确定猜错也没有任何惩罚之后,安心地开始猜字谜。
这才是适合他的安全游戏。
游长海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字谜,身边就传来一阵香风,傅家几位小姐边看字谜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游长海身边了。
游长海很快猜出一个谜底,管事的给了他一个系着红丝带的瓶子,晃一晃能听见水声,他迫不及待地打开。
“这是……”
“是什么?”冀星洲见他愣住了,也往瓶子里看了一眼,瓶子里是某种液体。
“……是红垂柳露。”
“!那不就是你要用的那种露水。”
游长海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惊诧不已:“真大方啊。”
冀星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还走吗?”
“不知道,等回去问问师尊吧。”
“”哦。”
旁边几位傅小姐听见游长海的彩头居然这么珍贵的药物,忍不住搭话:“这红垂柳露有价无市,一个字谜活动,居然有这样的彩头。”
游长海:“我也没想到。”
“能给我们看看吗,我还未曾见过这样珍稀的药材。”
“你看吧。”
游长海大方地把瓶子递过去了。
她看了一眼,很快就还回来,就在二人的手同时握在瓶身上时,傅小姐手腕上的手链垂落一截,恰好搭在游长海的手指上。
一阵灼烧感迅速蔓延到大半个手掌,游长海惊叫一声,一下把手甩开了,好在傅小姐还未松手。
冀星洲一把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原本白嫩的皮肤迅速泛起大片红色。
“怎么回事?!”
冀星洲心中担忧,说话也带着三分怒气冲冲。
那位傅小姐也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连忙解释:“我自生下来便有不足之症,常年身体寒凉,这手串是特地炼制的法器,可源源不断地提供热量,但照理来说是不会灼伤皮肤的。”
冀星洲伸出手指摸了一下,确实是温热的,应当是游长海身体弱于旁人,才会被烫伤。
魏文耀此时也走了过来:“烫伤了?”
“哥哥……是我的错。”
魏文耀:“先去请医师,这件事是我傅家的原因,我们会负责。”
他伸手试图从冀星洲手中接过游长海,但对方显然没有放手的想法。
“我也去。”
那位带着手串的傅小姐立刻上前一步,楚楚可怜地说:“扰了一位公子的兴致我已经很愧疚了,怎么能再耽误您的,还请放心把这位公子交给傅家。”
冀星洲:“那……行。”
魏文耀立刻把游长海抢过来,揽在怀里带走。
除了带着手串的傅小姐一并离开,其余几位都还留在原地。
“公子,如不嫌弃,接下来暂时与我们几位同行吧,等事情解决再分开。”
冀星洲心说:魏文耀传递消息肯定是先传给这几位姑娘,而且,万一他不怀好意,可以把这几个人扣下来当人质。
“好。”
魏文耀带着游长海走到最近的一处客房,医师过来检查后开了一些外敷的膏药。
魏文耀挖了一块用指腹一点一点抹开。
药膏冰冰凉凉的,涂上去立刻就不疼了。
游长海眉眼舒展开来:“好多了。”
他不欲久留,涂好了药就打算离开。
“这就走了,再多歇一会儿吧,我记得你过了午时是要小憩片刻的,今日都没休息,不如趁此机会眯一会儿。”
游长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不用了。”
他怎么敢在魏文耀面前睡觉。
“游长海……”魏文耀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傅小姐听出他这是说正事了,立刻走到角落里降低存在感。
“为什么你还能对冀星洲笑脸相迎?你喜欢他?”
“不!!”游长海的脑袋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抢先一步否认,“我只喜欢女子。”
“那你为什么待冀星洲还如从前那般?”魏文耀又问了一遍被游长海忽略的问题。
“因为他说了,他不喜欢我,只是为了帮我才那么做。”
“我也不喜欢你,我也是为了帮你,你如果选我,根本用不着接吻,不比选他冀星洲好!”
游长海弱弱地反驳一句:“你胡说。”
魏文耀冷笑一声:“他就是心善,我就是胡说,你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游长海脸上,关注着他每一个微表情。
他毫不犹豫地反驳:“是第一次。”
“……哈。”果然,冀星洲所谓的接吻和同床共枕,其实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他亲口告诉我的,他在我面前放狠话,说你们已经同床共枕,接过吻了。”
游长海的表情逐渐不可思议起来。
魏文耀的表情陡然转化成被击中柔软要害的可怜:
“他根本就是两副面孔,在你面前装得无私高尚,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我也帮你了很多,可你总是不待见我。”
魏文耀一步步逼近,游长海被说得抬不起头来,只能一直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地跌坐在床上。
魏文耀蹲在他面前,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假装是游长海在主动抚摸自己。
“你知道的,我也很不容易,家族里年轻一辈总是瞧不起我这这个外姓人,我要比旁人付出更多才能得到和别人一样的东西。”
俯视视角下的魏文耀褪去压迫感,变得格外柔软。
游长海最是吃软不吃硬,伸着手不再挣扎,任由他蹭。
“感情之事强求不来,你可以去找更合适的。”
“你赶我走……”
游长海似乎在魏文耀的眼圈里看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红色?
他瞬间慌了神:“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的意思是,你值得更好的。”
“你既然说不喜欢冀星洲,那为什么不试试我?我不比他差。”
游长海脑子里一团乱麻,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不逼你,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魏文耀掏出一个卷轴递给游长海,游长海没敢伸手,他便直接塞到他的怀里。
“收下吧,算作今日意外的赔礼。”
“哦。”
游长海见他不再说那些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暗暗松了口气,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敢说。
第67章 第 67 章 我们好兄弟是这样的
冀星洲在另一边焦急地等待, 在他问过第四次:“游长海什么时候回来?”后,游长海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魏文耀二人走在后面。
冀星洲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好些了吗?”
“好多了。”游长海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已经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粉色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冀星洲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仔细查看,确认没有问题后在他手上转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
“我们先去别处玩吧。”
二人朝魏文耀一行人告别过后。
走出好一段距离,冀星洲才问:“他有说给什么赔礼吗?”
可别夹带什么私货,魏文耀那人心眼子多,游长海玩不过他。
“没有,他说之后直接遣人送到群峭碧摩天去。”
“噢。”
虽然他没起疑心, 但游长海还是心虚地往储物戒指里瞅了一眼, 卷轴还在。
又走出一段距离, 冀星洲再次发问:“他和你说什么话了吗?”
“就一些慰问和表达歉意的话。”
“真的?”冀星洲的视线紧紧盯住游长海的眼睛,不肯错过任何可能出现的线索。
“嗯!”游长海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应了一句, 然后就看见冀星洲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游长海不知不觉中开始压抑呼吸,随后极为缓慢地低下头, 望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只要自己动作够慢, 就不会被发现。
二人之间安静的氛围仿佛在周遭形成一个透明罩, 隔绝周围的一切声响。
连风都眼力劲十足地不吹了, 安安静静地等二人开口。
不知安静了多久, 游长海颤颤巍巍地又说了一句:“真的。”
他实在是心虚极了,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储物戒指。
然后游长海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只手,手心朝上,安安静静地摊在自己面前, 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但他什么也没说。
游长海慢慢吞吞,犹犹豫豫地,把自己受伤的,依然泛着薄红的那只手放上去,手指微微蜷缩,软嫩的指腹在冀星洲手心激起极轻微又直入心尖的瘙痒。
看在我手受伤的份儿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好不好?
冀星洲避开游长海的受伤的部位,缓缓收拢手掌,由于长期练剑生出的茧子摩拭着游长海的皮肤。
“他说什么了?”,冀星洲放软了语气,好声好气地同他讲,“我又不会怪你,我们关系最好了,是不是?”
游长海眼神乱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问我为什么对你和对他不一样,说自己在傅家过得很不容易之类的话。”
“就这些吗?”
“就这些。”
冀星洲松了口气,魏文耀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棘手,只会卖卖可怜这种低等技巧。
又逛了一会儿,游长海身子有些乏了,冀星洲随手抓了一位下人问最近的客房在哪里。
那人将他带到一处院子。
冀星洲狐疑地上下左右打量,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反倒像正经居住的院子。
游长海也奇怪得很:“我刚刚去的客房不长这样啊。”
前面带路之人擦了擦额头流出来的冷汗:“只是一个临时收拾出来的小院子,只有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具,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将二人带到主卧门前那人便退下了。
推开门,游长海张望一圈:“也不简陋啊,东西挺多的。”
最基础的桌椅床柜不用说,除了这些,角落里摆了盆栽,靠墙还有书架,只不过书架是空的。
游长海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跳上岸的鱼一般蹦跶两下,脚后跟交错摩擦着脱掉鞋袜,褪去外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抱住被子。
“你也陪我一起睡一会儿吧。”
游长海拍拍空出来的半张床,发出邀请,冀星洲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从善如流地躺下了。
游长海入睡很快,冀星洲却没有睡意,睁着眼睛看枕边人。
冀星洲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按压游长海柔软的唇瓣,直至唇瓣染上嫣红。
游长海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瓣。
连带着冀星洲的手指都染上水色。
“啊……”
心上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全身心地信任自己,穿着薄薄的衣物小憩。
这真的,非常,非常挑战冀星洲的毅力。
偷香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冀星洲的底线只会一步一步降低。
何况,他都要走了,现在不抓紧机会,难道要等几年后吗?
冀星洲成功说服自己。
一回生二回熟,他第一次做的时候提心吊胆,害怕又兴奋。现在冀星洲心中的胆怯已经去了六分不止。
游长海闭着眼睛,毫无所觉。
不久后门外来了侍女叫醒二人,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冀星洲与游长海拿着赵家准备的礼物坐在马车上。
游长海的是一种补益气血的灵芝,冀星洲的是剑穗。
回去之后,游长海将药材和一瓶红垂柳露交给师尊。
伏江仙尊眉心一拧:“这是你猜字谜赢来的彩头?”
“嗯。”
这不可能。
伏江仙尊深知这瓶露水的价值,赵家即便再财大气粗,也不会拿这种珍贵的药材当猜字谜的彩头。
他又看了看灵芝,也是价值不菲。
这灵芝是赵家特意准备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那我们还走吗?”
“应该暂时不会走了,但我也不敢保证。”
“嗯。”
游长海回到房间,拿出魏文耀送的卷轴,一拉开,是一幅人像画。
画中人游长海天天都能看见,就是他自己!
“这是我亲手所作,绘制衣服所用的蓝色正是你给我磨制的蓝色颜料。”
天知道游长海在看见那幅画后又听见这句话有多震惊。
从客观角度来说,这幅画画工极好。
人物仰躺在树下,只穿了一身轻薄的蓝色衣裳,外衣被随意卷做一团垫在脑袋下面,抬手盖在眼睛上,遮住从缝隙落下的阳光。
人物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打个哈欠。
这么好的画,要是让游长海扔了,他还真有点心疼。但被冀星洲看见,免不得又要闹一场,非得从游长海费心费力地安抚一场才算完。
罢了,自己留着欣赏就是,别让冀星洲发现。
其实今天小憩的时候,游长海是想试探试探冀星洲的,但冀星洲怎么会干那种事呢?游长海打心底里觉得不可思议。
虽有试探之心,却并未放在心上,躺了一会儿见冀星洲没动静,便自顾自睡过去了。
他们只是好兄弟而已,好兄弟睡一张床有什么奇怪的,好兄弟亲个嘴儿有什么奇怪的,都是为了脱困的权宜之计。
对,就是这样。
这段话在游长海脑海中反复循环几遍后,游长海觉得非常合理,好兄弟都是这样的。
如果有谁不是这样,说明他们的关系还不够好。
解决完这个问题。
游长海安心睡去。
次日,他突然感觉胸口闷闷的,呼吸困难,使不上劲,仿佛被鬼压床了。
一番挣扎过后,游长海终于睁开眼睛,一张黑黢黢的猫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咪咪正趴在他胸口闻他的呼吸。
人,你睡了这么久,不会死掉了吧?
看见游长海醒过来,它立刻开心地喵喵叫。
游长海将它从胸口扒拉下去,塞进被窝里一把捂住东西南北四个角,将咪咪封印在小小一块被子下。
“喵,喵,喵!”
小被子鼓动一会儿,突然静止了,游长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一只爪子瞬间从缝隙中伸出来。
游长海一把抓住,剪掉了它一个指甲。
“咔嚓”声响起的那一刻,咪咪突然愣住了,把爪子缩回被子,游长海掀开的时候,它还在愣愣地看。
游长海一把把它抱起来:“哼,叫你猫压床,这就是惩罚,走,跟我去冀星洲那边拿你的家当。”
被剪了指甲,咪咪气冲冲地从游长海怀里跳下去,通过窗户逃走了。
上一次冀星洲带走了一部分咪咪的口粮,一部分玩具,还有一个咪咪不怎么喜欢的猫窝。
游长海到痴绝处的时候,孔玟玉长老正在指导冀星洲练剑。
游长海便找了个角落坐下,顺带看看冀星洲练功。
“速度还不够快,力道要收住,不要一下冲出去。”
孔玟玉指导了几句后让冀星洲自己找找感觉,走过来问游长海:“来干什么的?”
“之前冀星洲拿走了一些小猫的生活用品,我现在来拿回去。”
冀星洲本来就是竖着耳朵听二人交流,闻言立刻跑过来:“为什么,你要把咪咪给别人带吗?”
“不是,我暂时不走了。”
“真的?!那我去把东西拿给你。”
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冀星洲快去快回,游长海清点过东西之后发现多了一大盒小鱼干,没跟他客气:“笑纳了。”
游长海不想耽误冀星洲练功,拿好东西就走了。
孔玟玉明显感觉到二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不过她可不是会让冀星洲耽误太久:“别看了,去练功,修为上去了,还担心他不喜欢你吗?他要是不喜欢你,就把他绑回家。”
什么?
冀星洲难以置信地反应了好一会儿:“伏江仙尊会打到家门口的。师尊,你从哪里看的这些东西?”
“金乌给玉鉴买了一些话本子,他这些天熬夜苦读,我也顺带看了几眼。”
“那都是瞎写的,您别当回事,真那么干会被抓走关大牢。”
“你去和玉鉴说吧,他才是那个会真的当回事的人……呃,剑。”
第68章 第 68 章 真相
距离许赵两家约定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
许家在尽力满足赵芙要求的同时, 赵芙也在暗中尽力阻挠。
“成不了是他们没本事。”赵芙一边在给冀星洲布置的院子里查看,一边说,“那边怎么是光秃秃的?”
丫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靠墙的一块地方只翻了土, 其余什么也没有周围其他地方都布置上了,那块地显得格外突兀。
“那里原是要种香睿藤的, 但花匠说前些天种出了原来只能长在极寒之地的山团,便换了,今日就种。”说完看了眼赵芙的脸色,又补充,“公子的院子是第一批种上的。”
“嗯, 都尽心些, 等公子住进来, 若是满意,我重重有赏。”
院子里的下人来去匆匆,见赵芙过来巡视, 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继续去忙自己的活。
来这里的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才进来的,都盼着能好好表现, 日后留下来伺候马上回来的公子。
赵芙每次来都会叮嘱:“管好你们的嘴,透露出去一点风声我第一个找你们问罪。”
主要是瞒着老夫人, 其他人都还好说。
赵芙在外面逛了一圈, 随后从主屋开始一间一间地查看。大到桌椅摆放, 小到角落盆栽摆放的方向, 赵芙都一一过问。
在布置房间之前,赵芙特地让赵乐去冀星洲的住处查看过。
这里的陈设是基于冀星洲在痴绝处陈设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包括练功的后院也是如此。
除了赵家内的院子,赵芙还在外面置办了几套房子。
一套靠近痴绝处, 一套靠近群峭碧摩天,一套靠近赵家,还有一套距离群峭碧摩天和痴绝处的距离差不多,如此一来,冀星洲想住那一套都行。
转了整整一个时辰,把每一处都仔细看过之后,赵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路上碰见出来散心的赵老夫人,立刻亲昵地迎上去:“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都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
“哎呀,惊喜看见了就不叫惊喜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老夫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惊喜不同寻常:“谁让你这么早告诉我,吊我的胃口,都怪你。”
“怪我怪我。”
“走吧,母亲。”
赵芙挽着赵老夫人往其他地方去。
走出去没多远,隐蔽的角落里。
赵文沂拉着赵乐不让走:“你带我去看看吧,算大哥求你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赵乐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他答应了娘要保密的。
这件事虽然大家私底下在传,但赵芙没给过准话,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究竟是谁,若是真的传扬出去,难保不会对冀星洲的生活产生影响。
“看什么?”
赵老夫人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吓得二人一激灵,瞬间转身站直,异口同声地回答:“没什么!”
在看见赵芙用凉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时候,赵文沂瞬间背后发凉。
“你们也瞒着我。”赵老夫人一人拧了一下耳朵。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走走。”
赵芙劝走了赵老夫人,在经过他们的瞬间,用眼珠子狠狠地剜了一眼二人。
两个人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她们走远了,赵乐立刻跳起来指责赵文沂:“都怪你,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对不起,别生气了乐乐。”
这件事是他的错,赵文沂不得不认。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赵文沂连连点头:“我不问。”
赵乐小跑着走远了。
赵文沂贼心不死,本想偷偷跟着,但恰好赵家老二,也就是他的父亲派人过来叫他,说是许家那边有结果了,叫他也跟着看看。
赵文沂是这一辈中最年长的,早早地就开始接触家族事务。
他们这一辈中总共就三个孩子,老大赵文沂,老二是三房独女赵湘,醉心修炼,无意接管家族事务,赵乐最小,赵芙只希望他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
因此,家族的重担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这个老大头上了。
赵文沂到的时候,赵芙还没来。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赵芙才姗姗来迟。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许家主不会怪我吧?”
赵芙摇着扇子落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心怀愧疚的样子。
许家主挤出一个笑:“不会不会。”
“那就好,调查结果如何?”
“都调查清楚了,证人也已带来。”许家主给出一个眼神,手下的人立刻将当年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带上来。
三个人,一个负责偷孩子的接生婆,一个负责将孩子杀掉的小厮,最后一个,若是冀星洲在这里,那他必然能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养母。
三人在下面瑟瑟发抖,脸上血色褪尽。
赵芙的笑意消退大半,眼中开始出现令人抬不起头来的强烈压迫感。
“说说吧。”
“是,是许二爷和许二夫人让我偷走孩子,用另一个死胎冒充公子,谎称早夭,是他威胁我的,我不做便要取我性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夫人,夫人饶了我吧,求求您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说着说着便惊恐地求饶,涕泪横流,一张脸害怕到扭曲,看起来狼狈又可怖。
赵芙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桌面:“下一位。”
只一句话,求饶声戛然而止,她匍匐在地上,眼睛瞪到几乎撕裂,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小厮膝行两步上前:“我拿到孩子之后,本是要活埋的,埋了一半,土盖在孩子脸上,他一直哭,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就将孩子挖出来,卖给他们家,谎称孩子已经死了。”
他的表现看起来比接生婆平和得多。
冀星洲养母接着小厮的话说:
“当时我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他说,是因为家里穷,养活不起,这才出此下策。我一时心软,便买下了。是后来机缘巧合,我才得知他说赵家的孩子。
再后来,我改嫁,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让他去打工挣钱。
他拜入痴绝处,我担心他会与夫人相认,便竭尽全力阻止,可他执意要去,我便与他断绝母子关系。”
赵芙安安静静地听完,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踱步到接生婆身边,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杀了。”
这句话虽然是处置接生婆,赵芙的视线却落在一旁的许家主和许三夫人身上。
“夫人,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夫人!”
接生婆已然吓破了胆,口中除了求饶,再说不出其他话。
接生婆走了,下一个边是小厮。
诚然,他的心软留下冀星洲一条性命,但他参与阴谋是不争的事实。
“废去全部修为,扔出去。”
修士若是年纪不大也就算了,无非是退回到凡人状态,仍旧可以如同凡人那样度过平凡的一生,但若是年纪大,修为一丢,就没多久可活了。
这小厮正是后面那种。
小厮瘫坐在地上,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冀星洲养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看见前面两个人的下场过后,她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害怕。
“你于我儿子有养育之恩,我感谢你,但你苛待他也是事实,既然你们已经断绝关系,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养母那口提了多年的气终于吞进肚子里:“我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公子面前。”
打发完三个人,赵芙将视线挪到许家主身上。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二位请回吧。”
许家主此次前来除了解决这件事,还希望能让许赵两家重修旧好。
可赵芙用完就丢的态度显然并没有这种意思。
这次寻人许家已经是出了一大波血,现在赵芙又是这个态度,偏偏这件事他们又没有任何占理的地方。
几方压力之下,许家主还是没能拉下脸求和。
至此,多年前阴谋的全貌大白于天下。
赵芙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表现地多么悲痛,她已经伤心太久了,现在应该高兴。
赵老二,也就是赵芙的二弟,问:“大姐,什么时候准备认亲?”
赵文沂也十分好奇:“是啊,我还不知道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冀星洲比赵湘年长一岁,回赵家之后,应当排第二。
“就这两日了,等我去问过他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公开他的身份。”
赵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冀星洲不肯认她。
赵乐为此天天跑去赵冀星洲,明里暗里地给他做思想工作。
赵乐:“你说,如果一个孤儿的亲生父母突然找回来了,算好事还是坏事?”
冀星洲:“视情况而定,光凭这一点,不能下结论。”
“那个孤儿虽然出人头地,但他的亲生父母也非常有钱,这样的话,算好算坏?”
“若是父母没有其他孩子,好的概率大,若是父母有其他孩子,可能存在一些变故。”
赵乐瞬间不乐意了:“啊,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一个人不是应该多一份爱吗?”
冀星洲:“多一个人,也会多一分利益纠缠的可能。”
赵乐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就不会这样,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普普通通就好,不需要大富大贵,和心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不需要大富大贵?
赵乐的头顶开始冒乌云:问来问去一句好听的都没有。
“大富大贵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喜欢?”
冀星洲耐心地解释:“我不想过太复杂的生活,大家族里人际关系太复杂了。”
譬如赵乐那个早夭的兄长。
赵乐:……
不,不复杂的……
第69章 第 69 章 足浇
说来说去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赵乐开始耍赖,破罐子破摔地说:
“我不管,你说, 家里人多很热闹, 有兄弟姐妹很好。”
他扯着冀星洲的袖子,挂在他胳膊上乱晃。
冀星洲:“……哈, 哈哈。”
“不准笑,快说!”
“哈哈哈,家里人多很热闹,有兄弟姐妹很好。”
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有意思极了。
赵乐满意地点头,继续说:“有父母, 有家人非常非常好!”
冀星洲纵容地看着少年, 过往或坎坷, 或不幸的种种重又浮现在眼前。
家人吗?
眼前最先浮现出的,是那明艳的面孔。
望着望着,视野中的游长海突然朝他咧嘴一笑, 眼底荡开稀碎闪烁的星光,弯着眼睛, 像月牙。
你会是我的家人吗?
冀星洲不知不觉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赵乐当即就想回答:“我当然……”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硬是咽了回去。
“你们说什么呢?”
游长海走到二人面前站定, 好奇问道。
他今天穿了很鲜亮的明黄色, 腕上戴了几圈细细的链子, 看得出过来前有好好打扮。
冀星洲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 惊得轻声叫了一下,后背发冷,随即平静下来。
他应当没听见。
“随便聊聊天,没什么?”冀星洲敏锐地注意到游长海的变化, “今天穿得真好看。”
“随便穿穿的。”
都是因为冀星洲总想往他身上放点精致的饰品,说戴了肯定好看,他听得多,不知不觉便进到心里去了。
回去翻翻师尊给他准备那些饰物,都是上好的材料,顶级的手艺,放着也是放着,浪费了,游长海便随手拿了一个与今日衣服配套的饰品戴上。
赵乐:“我也觉得很好看,主要是游哥哥人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
两个人说得游长海脸上发热,连忙转移话题:
“你们有什么事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我只是过来玩玩。”
“那就好。”游长海安心地拿出自己带来的一套衣服。
冀星洲帮了他不少忙,也送了他不少礼物,他不能总伸着手要,却不知道回报,正好,衣柜里有很多没穿过的新衣服,都是整套搭配好的。
“我可仔仔细细挑了一个时辰呢。”
冀星洲欣喜地伸手:“我喜欢。”矜持又艰难地压着嘴角笑。
“还没仔细看呢,说什么喜欢。”
冀星洲提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闻言低头说:“你送的我都我喜欢。”
轻轻柔柔的,落在游长海耳朵里,搔得他忍不住揉了揉耳垂。
魏文耀走到房间的镜子前,开始试衣服。反正现在房间里都是男子,赵乐又只是个半大小孩。
冀星洲对着镜子摸索了一会儿,对一旁坐着的游长海喊:“你过来看看,好像不太对劲。”
“哪里?”游长海立刻起身走过去。
冀星洲的手正捏着腰间的衣带,这套衣服的衣带要穿入一个一指宽的扣子里,然后按动机关,固定衣带。
这种扣子不算罕见,但外形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冀星洲没见过也不奇怪,游长海毫不犹豫地接手开始教他系衣带。
“就是这样从这个小洞里传出去……”
冀星洲的目光全都落在距离自己只有一拳距离的游长海身上,耳朵里说一句也没听进去。
游长海动作之间,手指难免触碰到冀星洲的腰部,纵然隔着布料,他依旧忍不住绷紧肌肉。
他身材好,游长海一直都知道,扣好了衣带,他羡慕地顺手摸了一把。
“真好看,这肌肉要是长在我身上该多好。”
男人就该壮壮的。
“那你仔细摸摸。”
冀星洲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横竖不管怎么撩拨暗示,游长海都不会明白,那还有什么必要压抑自己,大着胆子做就是了。
冀星洲扯开刚刚系好的衣带,露出内里结实却不夸张的腹肌。游长海也不跟他客气,软滑的手掌直接往衣服里钻。
冀星洲尽量平缓呼吸,毕竟,赵乐还在呢。
伸进去一只手还不够,游长海又把另一只手伸进去,从腹部逐渐往上转移。冀星洲呼吸一滞,把衣领拉得更开些。
赵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喝了五杯茶,吃了半盘小点心,屁股下面着了火一般不断调整坐姿。
游长海的手在冀星洲的衣服下面顶出两个移动的鼓包,他似乎摸到了什么,惊讶地小声说:“好……”
赵乐没听完,把手里的空水壶一放,对二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冀星洲百忙之中抽空送别了一句,赵乐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游长海不再遮掩,大声惊叹:“你的胸围这么大!”
胸肌更是鼓鼓囊囊,饱满至极,手感温热且富有弹性,捏一下十分解压。
冀星洲咬住下唇,顿了好一会儿才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羡慕的话今晚留下来陪我睡觉,摸一晚上都行。”
“不要,我晚上热。”
冀星洲不惧酷暑严寒,因此房间里也没有布置控制温度的法器。
“有凝冰符,挂在床头就不热了,我待会儿把凉席也铺上,实在不行,我晚上給你摇扇子,伺候游二少爷。”
“哈哈哈那行,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聊天。”
横灯瞎火和朋友在被窝里聊天最有氛围感了。
好好过了一把手瘾,游长海把衣服重新整理好。
冀星洲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喝汤,鸡蛋汤就好,清淡一点,其他随你做。”
游长海看他穿好了衣服,回头把饰品拿过来给他一一戴上。
“说起来,沈滟小姐邀我明日出去玩,和沈潋小姐一起。”
冀星洲:“只有你们三个吗?”
“应该不是吧。”
“我也想去。”
“那我问问她们。”
冀星洲不高兴地打断他:“直接带我过去,就当带一个下人,游二少爷。”
“怎么不高兴了?”游长海拍拍他的侧脸,笑问,“刚刚还好好的。”
“你有了她们,我还会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说什么呢?”游长海无奈至极,“我和她们才认识多久,别闹,只是普通的拓展人际关系而已。”
冀星洲不说话了:“……”
游长海给他穿戴好,围着他满意至极地转了一圈:“超帅气。”
冀星洲扯扯衣摆:“嗯,我去做饭了。”
吃过晚饭,两个人躺在被窝里说小话。
“你平常练剑练多久啊?”
游长海后背靠着冀星洲的胸膛冀星洲的手放在游长海略鼓的软肚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
他晚上吃得不少。
“八个时辰或者更多。”
与他而言,吃饭睡觉不必像游长海那样日日都做,空闲时间自然就多了。
游长海掰着指头算自己对练功时间,早上不能起太早,晚上不能睡太晚,中午还必须要午睡,一日三餐更是必须品,削削减减,算下来一天最多只有四个时辰。
冀星洲摸黑捏住他白嫩的手:“别算了,你又不是我,四个时辰已经够多了。”
他捏了捏游长海的手:“凉的,凝冰符放多了吗?”
“不多不多。”他还嫌少呢,再拿下去几张真的热得睡不着觉了,“我一直是这样。”
话音一落,冀星洲小腿一冰,是游长海的脚贴上来了。
“你看,我的脚也凉。”
冀星洲手伸进被子里,提着他的腿弯把脚塞进自己两腿之间:“我给你捂一捂。”
天气本来就热,捂了一会儿,游长海就热得直缩脚,意外碰到了上方的隐私地。
游长海是见过的,心里既尴尬又忍不住冒酸水。
真大呀,当男主的就是不一样,匀一点给他也好啊。
冀星洲只当没发生,催他赶紧睡觉:“很晚了,早些睡吧。”
“再聊一会儿。”他不想早早睡觉。
游长海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冀星洲,你平常,自己弄那个是多久啊?”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嗯?哪个?”
冀星洲一时没反应过来了。
“就是那个,那个……”
游长海用眼神暗示,见他一直没懂,硬着头皮用脚轻轻踩了一下。
冀星洲挑眉:“……好奇这个?”
“嗯……”
原著把男主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从天黑到天亮,游长海觉得太不真实了,哪有人时间这么长。
“没算过。”
“哦。”
房间陷入寂静,游长海尴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冀星洲,闭着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冀星洲却一直精神奕奕地睁着眼睛。
确认游长海陷入熟睡之后,他动作极轻地坐起来,爬到床尾,掀开被子,握着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扯出来。
呼……呼……
游长海睡得不太安稳,但没有醒,他素来如此,身子弱,睡过去便难醒。
他想换个姿势,动了动脚,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皱着眉轻踢了一下才成功缩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粘稠的液体落在游长海脚上。
次日起来,他的脚刚刚落在地上,便感觉到不对劲抬脚一看,脚底红红的。他伸手按了按,有很轻微的刺痛感。
这是什么?
晚上被虫子咬了?
他没急着穿鞋,坐在床上等冀星洲过来给他看脚底。
冀星洲端着早饭进来。
“你快过来看我怎么了。”
冀星洲连忙把饭菜放在桌上,快步走过来:“什么事?”
“我脚底好像被虫子咬了,但是我看不见伤口。”
游长海抬起粉白略红的脚底板给冀星洲看。
“……咳,这个啊,嗯……我看看。”
冀星洲尴尬地咳了一声,蹲下来像模像样地检查起来。
刚刚伸手按了一下脚心,游长海就像被戳了笑穴一样“哈哈哈哈”地把脚往回抽。
冀星洲握着他的脚踝,游长海没能挣脱,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划过一丝熟悉的感觉,没多想,随即抛之脑后。
第70章 第 70 章 你的意愿最重要
冀星洲温热的手心贴着游长海依旧冰凉的皮肤, 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联想到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
“你看就行,不要摸。”
游长海笑够了,双手撑在床上, 上半身后仰, 蜷缩了一下脚趾说。
还未来得及扎起来的长发发梢盘曲在床上,晨光渐亮, 穿过窗户落在游长海的半边身子上,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仿佛浸没在一池温热的泉水中。
“没有伤口,可能是半夜踢到哪里了吧。”
冀星洲磨磨蹭蹭地检查完,仰面对坐在床边的游长海解释。
说完, 他却并没有放开游长海的脚腕反而拿起放在一旁的新袜子, 自顾自地给他穿起来。
“这一双我没穿过, 是新的。”
游长海虽然是临时来这里住,但这并不代表他身上没带备用的衣物。
不过……
冀星洲蹲在地上,把游长海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一只手拿袜子,另一只手手心托住游长海的脚跟往袜子里送。
冀星洲刚刚穿了三分之一不到, 游长海突然把脚缩回床边搭着。
“这有点不太好吧。”,哪有让朋友伺候着穿袜子的, “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 游长海朝冀星洲摊开手心。
冀星洲原先托着脚跟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滞一瞬, 随即缓缓收紧, 勾唇一笑:“好。”
是他太心急了。
游长海一边穿袜子,一边回想冀星洲刚刚给自己穿袜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太过放肆,事事都让冀星洲照顾, 才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
这怎么行!
冀星洲站在旁边,等游长海穿好袜子,抬头时,他已经拿好衣服等在旁边了。
游长海:“……你先去吃饭吧,我自己可以。”
冀星洲不为所动:“我吃过了。快点穿吧,再过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说完,不给游长海拒绝的机会,直接上手把衣服往游长海身上套。
游长海本就没有防备,加上冀星洲身手又好,一下就被套上了,穿都穿上了,总不能再脱下来。
游长海想和冀星洲说说这件事,转头一看,他正在给自己抚平衣服的褶皱,头也不抬,十分专注。
冀星洲:“好了,去吃饭。”
正想说话的游长海:“……哦。”
那就吃完饭再说吧。
冀星洲不吃,坐在旁边用胳膊支着脑袋看,兴许是在自己家里的缘故,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穿戴整齐,而是只穿了一件薄而宽松的上衣。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容易窥见布料下面让游长海极为羡慕的肌肉。
游长海一边用暖呼呼的碗捂手,一边小声将粥往嘴里倒,他心里惦记着事,吃饭都慢了。
“不合胃口吗?”
“没有。”游长海连忙摇头,“很好吃,你的手艺向来很好。”
既然冀星洲都开口说话了,趁现在,游长海赶忙把碗放下,神情严肃又认真,冀星洲不知不觉把胳膊放下,坐直上半身。
“冀星洲,我觉得我平时可能太依赖你了,什么事都让你做,你又不是下人,我不能一直让你伺候我,所以……”
冀星洲一点都不想听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怪想法,直接打断,反问:“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这话直接把游长海问住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依赖我,还想依赖谁,难道你在外面有新的好朋友了?”说到这里,冀星洲突然想到沈滟沈潋姐妹二人,一阵危机感涌上心头,“是沈氏姐妹?还是魏文耀?”
冀星洲从座椅上站起来,阴影笼罩在游长海身上,乍一看压迫感十足,如果问话的语气不是类似“你在外面有人了?”这种酸气十足的话就更好了。
“不行,你给我解释清楚。”
冀星洲把游长海手里的碗拿走,气冲冲地“咚”一声放桌上,随后开始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晃。
“我只是担心你受委屈才这样说,没有别人,你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不拦着你。”
事情发展的速度过快,走向过于奇特,以至于游长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冀星洲带偏了,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开始解释。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冀星洲心满意足地放开游长海。
恰在此时,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去看看。”
冀星洲穿好衣服出去开门,游长海留在卧室吃饭。
“赵夫人,赵先生还有赵乐?三位请进,有什么事吗?”
赵芙藏在袖子的手从刚刚过来的路上就开始抖,刚刚在门口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一看见冀星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顷刻间碎成粉末。
刘肃牵着赵芙的手微微用力,以示安慰。
三人走到正厅。
冀星洲给他们泡上一壶茶。
“晚辈这里只有一些普通的茶,请见谅。”
“没事,没事。”
赵芙的眼睛根本无法从冀星洲身上挪开,她很想尝尝那杯茶,她的孩子亲手泡的茶,但只要一伸手,她的失态便暴露无遗。
“赵夫人似乎有话想说,但说无妨。”
赵芙:“我……冀星洲,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赵芙却低下了头,她不敢看冀星洲的眼神,害怕从他眼中看出类似抗拒的神情。
从赵乐转达的消息来看,冀星洲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
“……”冀星洲没有说话,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真正听见这句话从赵芙口中说出,果然还是十分惊讶啊。
赵芙没等到回答,忍不住抬头追问:“你,愿意回家吗?”
家,这个字眼在冀星洲的预设中,包含长辈孔玟玉,伏江仙尊,爱人游长海,还有一只可爱的小黑猫。
如果未来的家是这样的,冀星洲想,那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然而命运在他遇见赵乐的那一刻,便已经悄然转动。
“请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冀星洲听见自己这样说。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毫不犹豫地朝游长海所在的卧室走去。
他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盘腿坐在床上运功,听见动静,睁开双眼:“啊!你怎么了?”
一会儿的功夫不见,冀星洲变得神情恍惚,眉宇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
“是出什么事了吗?难道,孔长老受伤了?”
孔长老是冀星洲最亲近的人了,除了她,游长海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让冀星洲这样失魂落魄。
“不。”冀星洲摇头,“你能抱一抱我吗?”
“随便抱。”游长海大方地敞开胸怀,下一秒,冀星洲便扑倒在他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压得游长海朝后躺倒。
他顾不上自己,一颗心全部落在冀星洲身上,双手环抱,手掌在冀星洲背上轻拍:“你怎么了?”
冀星洲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过了很久才闷声说:“赵夫人,赵先生,还有赵乐来了,赵夫人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你怎么想,你想和她相认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他经历的短暂岁月里,不论是对待自己十分苛刻的父母,还是游长海看似疼爱实则偏心的爹娘,都给他留下了相当灰暗的印象。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赵乐和赵夫人的相处来看,她是一位好母亲。
“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很茫然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好好和我说一说。”
游长海感觉到冀星洲正用力地拥抱自己,他同样用力地抱着冀星洲。
冀星洲慢慢讲述自己的担忧:
“我的生身父亲已经死了,赵夫人也已经改嫁,我不知道她对我这份愧疚和思念能维持多久。
她多年来幻想的我,和真正的我,终究是不一样的。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有师尊,有你。
我不想面对那些素未谋面,可能各怀鬼胎的的亲戚,不想参与到他们之间的斗争。”
毕竟,当初的他,不正是因为这些腌臜的事,才被迫与赵芙分离的吗?
“那就不认好了,你的意愿最重要。”
游长海与赵芙她们不熟悉,相比起那些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他自然更偏心现在正趴在自己怀里的冀星洲。
“……我只在乎你怎么想,既然有这么多顾虑,那就拒绝好了,等你真正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未来,还很长呢。”
冀星洲在游长海身上趴了一会儿,平静后搂着着游长海坐起来。
“身上不难受吧,别压坏了。”
“哪有那么夸张。”
“我去给赵夫人回复,可能会有点久,你要是着急走,可以从后面离开,你认识路的。”
“嗯嗯,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正厅。
听见回复后,赵芙还没说话,赵乐反倒最先一个叫起来。
“为什么!哥……冀星洲,娘把你的院子都准备好了,她这些年很想你,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想。”
冀星洲做好了与刘肃,赵芙平静对话的准备,却不知道如何反驳赵乐。
他选择用沉默来逃避回答。
赵芙如何甘心:“为什么?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出来,只要你提了,我都改。”
“夫人,你不必如此,面对这样的消息,任谁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是我的原因,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师尊很照顾我,我暂时没有改变现状的打算。”
赵乐憋了憋嘴,简直要落下泪来:“可是,可是娘说了要给姥姥一个惊喜,你不去,惊喜就没有了。”
冀星洲很怕赵乐来这一套,躲开他水汪汪的眼睛,底气不足地说:
“既然是惊喜,说明老夫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换成别的也行,礼物,重在心意,我相信心意到位,老夫人不会怪罪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