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都是男的,你不会介意吧……
院子里的游长海突然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有人闯进来了, 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反应过来放松地坐下。
“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有别人来了。”
烤肉香飘得满院子都是, 冀星洲一开门就闻到了。
游长海看看来人, 又看看手里刚刚吃了一口的最后一串烤肉,咽下嘴里的肉, 对他笑笑:“你来晚了,我已经快吃完了。”
他的袖子随意挽起,一段光洁白皙的小臂暴露在阳光下,如羊脂玉般细腻柔软,鼻头冒着几颗汗珠, 是一副很惬意的模样。
方才冀星洲心里还有些阴云, 转眼看见他这副模样, 又阳光普照起来,故意调笑:“那就把你手里的让给我。”
游长海:“我已经咬过了。”
“嗯,显而易见。”冀星洲走到他手边坐下, “不过我没有洁癖。”
“那就给你了。”既然他不嫌弃,游长海大方地把肉串递给游长海, “对了,你刚刚说给我买了新衣服?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东西了。”
“咳咳, 经过成衣铺子的时候正好瞄到了, 觉得特别合适。”冀星洲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三两口吃完手里的肉串, 拿出一个锦盒, 里面装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衣,衣服上方放着压襟。
游长海拿起压襟翻来覆去地端详:“我见师尊戴过,这是放在胸口的吧,还挺别致的。”不过不知道叫什么。
放下压襟, 他捏着衣服的肩膀处将衣服提起来。
“这么红,会不会不太适合我啊……诶,是文武袖!”
冀星洲目露期待:“就是因为这个颜色,我才觉得特别适合你。”
但游长海本人显然没有这种自知之明,平常很少穿艳丽张扬的颜色。
“穿上试试吧。”
“行。”既然冀星洲都这么说了,游长海脱下外套,伸手去拿衣服。
“再脱一件吧,这套衣服有两件。”
文武袖里面一件是窄袖,外套是单边宽袖,两件叠在一起穿。
游长海:“我里面没衣服了。”
他夏天一贯穿得少,而且,上一次在冀星洲面前换衣服的时候,他很不自在。
“要不你先在……”外面等着。
没等他说完,冀星洲神情自然地挥挥手:“没事,都是男的,怕什么。”
游长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既然他不在意,游长海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看来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冀星洲有好好和朋友们相处呢。
游长海站在镜子前换衣服,冀星洲待在旁边等。
他脱去最后一件贴身的上衣,不等伸手放到三米外的衣架上,冀星洲就主动接过:“我拿着就行。”
手里的衣服染着主人的余温落在冀星洲手上,修士敏锐的嗅觉甚至能令他闻一股隐隐的幽香。
只是游长海身上的味道本来就很淡,他刚刚又吃了烤肉,味道一熏,就更难辨别了。
冀星洲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闻到了,还是说只是自己的幻觉。
从冀星洲的角度,能看见游长海大半个后背与小部分前胸。
他身量修长,平时的修炼不如冀星洲那样运动量大,耗费体力,因此身上只覆着一层隐隐约约的薄肌。
游长海能从镜子里同时看见自己和抱着衣服站在旁边的冀星洲。
即便是裹得严严实实,冀星洲一身锐利如剑的气势也很难遮掩。
宽肩窄腰,上半身呈倒三角,肩膀处的肌肉鼓鼓囊囊的,结实的大腿仿佛一脚就能踢断一棵树。
游长海自惭形秽地低头,看见自己略显贫瘠的身材……
更自卑了。
这肌肉不像练出来的,像瘦出来的,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和冀星洲一样的肌肉就好了。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冀星洲的目光通过镜子与游长海对视,墨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个纤长的身影。
一条略微凹陷的纵沟从后颈下方开始延伸,突兀地消失在横亘于腰部的衣料下,宛如世世代代居住在广袤草原的游牧民族用于狩猎的弯刀。
自从游长海上一场擂台赛之后,他的名字渐渐开始在众多参赛者之间口口相传。
用以指代的称呼不再是“仙尊伏江的小弟子”,而是“那个在空间法术上极有天赋的游长海”
他的身上渐渐带上象征力量的标签。
连带着那看似脆弱又不堪一击的身体,也染上了别样的光彩。
“你身体好结实,我羡慕嫉妒恨。”
一边说,游长海一边穿上里面那件衣服,用手掌抚平褶皱,整理好之后再套上外套,戴上压襟。
“怎么样?真的合适吗?”游长海侧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压襟链子在胸前晃荡,他伸手拨了拨,有些不自在,“我还是觉得太高调了。”
冀星洲走近两步,把衣服挂在自己左胳膊肘上,右手按着游长海的肩膀轻轻使劲,游长海会意,顺势缓缓转了一圈。
“我觉得你穿这个特别好看,你应该多试试这种风格的衣服。”冀星洲甚至提议,“我可以给你简单地上一点妆,一定会更帅的。”
想起自己之前为了不在别人面前出丑,自己挑灯夜战,奋力学习化妆的场景,冀星洲此时此刻只想感叹一句:技多不压身,古人诚不欺我。
“我一个男的有什么好化的,你净……”瞎说,等一下,游长海脑子里突然突然灵光一现,盯着冀星洲的眼睛,严肃地质问,“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之前女装的事?”
“!?”冀星洲被问得脑袋一空,“……我是真心夸你,不信你出去问问别人。”
游长海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可疑的东西:“那是我多疑了,不好意思。不过这两天还是少出门吧,老是有人找我。”
冀星洲没好气地说:“都是些不安好心的人,是该远离。”
冀星洲见过一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小姐,身边总是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爬床。
他们中的许多人,几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将对钱权的渴望摆在明面上,而那些公子小姐心中也无比清楚。
但掩饰如何,不掩饰又如何呢?都是各取所需,一场交易。
“我的下一场比试,你会来看吗?”
冀星洲偷偷来看过游长海的比试,担心他紧张就没说,可他比赛时一次也没从台下找到游长海的身影。
游长海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我会去的。”
“穿着这身衣服怎么样?毕竟是我亲自挑的,我很想看你穿出去的样子。”
“行。”
次日。
游长海找了个地方坐下,周围人已经很多了,他还担心会找不到好位置,但很幸运的是,有一个好心人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
“这个位置是不是你帮朋友占的?”
好心人:“啊,他不来了,你坐吧。”
距离好心人五米远的朋友本人:“……”
不能接受,走过去一把提起好心人拖到一边,经过激烈的讨论,好心人被驱逐出局,朋友占据好心人的位置,坐在游长海旁边。
“公子,有对象吗?”
游长海:“我……”
“长海,帮我看一下衣服。”冀星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着外套递给游长海。
为了方便打斗,一些参赛选手会脱掉外套,群峭碧摩天为此设置了专门存放选手物品的柜子。
游长海抬手接过衣服,叠几叠放在腿上:“好。”
然后转头回答:“没有。”
朋友看了看冀星洲,发现他正在对自己和善地笑:“!”真的吗……
咽了一口口水,在冀星洲走远后,他又凑上前去问:“你和刚刚那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是朋友吧。”
游长海:“嗯,是朋友。”
“你们认识多久了?”
“挺久了,还没入宗门就认识了。”
竹马竹马?
朋友:“那真的挺久的。”不再多想,他打算专心看比赛,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台上。
游长海发出一声惊叫:“怎么是他们!”
朋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怎么了吗?公子,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认识呗。”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没什么,我叫游长海。”
“是你,就是游长海!”他惊叫起来。
他之前听见传言一直没往心里去。
人嘛,都是慕强的,有实力和身份两大前提在,对颜值的要求就没有那么高了,不丑就能夸帅。
虽然有关他的容貌的传言夸张得不行,但他也没想到能帅到这个份儿上。
妈呀,我运气这么好!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这件事通知“好心人”。
“哈,哈哈,我这么出名吗……”
本来是不尴尬的,他一叫出声,就有点尴尬了。
游长海密切关注台上的战况,在冀星洲将对方的医修击落之后,原本陷入僵持的场面开始逐渐化解,轻视乐观起来。
随后赵乐与卫九乘胜追击,再次击落一位对手,对方见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只能认输。
游长海在台下为冀星洲卖力地欢呼。
冀星洲一下台就直接往游长海这边赶。
刚刚剧烈活动过,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汗津津的,浸湿了衣裳,贴身的布料隐隐约约勾勒出饱满流畅的肌肉线条。
一路过来,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冀星洲拿过衣服随意披在身上,游长海乐呵呵地朝他道喜:“恭喜恭喜,又拿下一局!”
冀星洲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有意无意落在游长海身上的目光,隐蔽地扫视一圈。
比想象的还要多。
他动作自然地搂住游长海,声音疲惫:“借我靠靠,刚刚累死了。都是男的,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靠吧。”
朋友看着落在游长海腰侧的手:帅的人都这样相处吗?
第52章 第 52 章 孤男寡男
周围喧嚣声更甚。
冀星洲压在游长海肩上, 好奇地问:“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不等游长海回答,朋友:“啊,我有事, 我朋友要吃饭了, 我得去帮忙,先走了。”
目送他离开, 冀星洲压着游长海坐下。
游长海感觉团体赛还是挺有意思的,一边看比赛一边与冀星洲搭话。
冀星洲趁着游长海不注意,用目光在周围扫视数圈,不少人歇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人群中的董黛将一切收入眼底,神情凝重。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 冀星洲明明口口声声地说赵承允才是他的恋人, 这才过去多久。
她的神色沉下去, 起身离开座位。
找到赵承允,把他拉到一边。
赵承允不明所以,赵乐以为董黛是爱慕者, 贴心地说:“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董黛拉着赵承允一直走到一处十分偏僻, 人迹罕至的角落才停下。
“董师姐,究竟是什么事?”
董黛开门见山:“你和冀星洲还在一起吗?”
赵承允心中暗道:果然, 他与董师姐能说的话题也就是冀星洲的事了, 帮人帮到底。
“当然了, 我们感情特别好。”
然后, 他就看见董黛沉默了,过了没多久,她扔下一句:“行,我知道了。”随后离开。
赵承允挠了挠下巴:“应该糊弄过去了吧。”
董黛回去的路上, 正好远远地看见二人亲昵地站在一起,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一股正义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不行!她一定要好好观察,看看姓冀的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要是真如她所想,那她断不能让游师弟陷入泥沼。
一想到冀星洲可能脚踏两条船,董黛就觉得自己从前瞎了眼,连带着那张从前令人魂牵梦绕的脸也变得不再有吸引力,反而透着一股油腻。
“难怪你这次比赛特意叫我过来。”游长海在看见那两个人的时候便了然了,“虽然他们另投队伍,但,谁让我不如别人厉害呢,有更好的选择,自然就不愿意和我组队了。”
那两人原先通过冀星洲搭线与游长海见面,约好一起组队,没过多久那两人又说与柏沙清搭上线,不与游长海组队了。
人往高处走,何况,强扭的瓜不甜,游长海没有强留。
“不过,我看他们今天的队伍里也没有柏沙清啊?”
冀星洲嗤笑一声:
“柏沙清身边多的是想要和他组队的人。
帮他们牵头的人为了多赚一点钱,和他们两个保证一定能成。搭上线之后那人告诉他们,柏沙清介意他们已经有队友了。二人便迫不及待地抛弃了你,想赌一把,结果最后柏沙清没选他们。
两个蠢货。”
柏沙清师承韩稹,韩稹是玄光阁长老,主修合欢道,但身为亲传弟子的柏沙清却并没有走韩稹的路子,修了无情道。
性格也与他的师尊大相径庭,出了名的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居然是这样。”游长海感慨一句,没有过多在意,“但还是要谢谢你有这份心。”
“我连队友的庆功宴都没去,你是不是该奖励我。”冀星洲顺杆往上爬,揽住游长海的肩膀,将下巴搭在上面,“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奖励当然是没问题,只要是游长海力所能及的,都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你想要什么?”
“我想,我们一起吃顿饭,去我那吃。”
游长海思索过后问:“想我给你做饭吃?没问题是没问题,不过我的手艺很一般,不能说难吃,但也不是太好吃。”
谁知冀星洲拒绝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来做,你来吃。”
游长海诧异地反问:“这是奖励吗?”
冀星洲叹口气:“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最近在学做饭,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也不敢拿给别人看,就想让你帮忙试试,评价评价。”
游长海明白了:“没问题。”
尾随一路的董黛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心中怒浪翻腾。
她太清楚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想想从前的自己就知道了。
一定不会错,冀星洲就是心怀不轨,一边和赵承允在一起,另一边又与游师弟暧昧,自己从前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种人。
但现在正是论道会期间,如果自己直接把真相告诉赵承允与游长海,他们会不会因此大受打击,影响发挥呢?
得先探探二人的口风。
冀星洲与游长海又往前走了一截,在一个分岔路口分别了。
董黛抓住机会,赶忙跟上去。
这是条小路,距离游长海的院子不远了,路两边是茂密的花草,隔一段便伫立着一棵树。这片地很得小黑猫咪咪的青睐,它时常在这里巡视领地,扑蝴蝶捉蚱蜢。
碰上游长海回来,它还会撒着娇地蹭他的小腿,在人脚边绕来绕去,弄得游长海路也不好走。
果不其然,一只黑色的身影小跑着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四耳黄猫。
“金子,咪咪,你们俩交上朋友了,难怪我前几天没看见咪咪。”游长海一手捞一个,两只全部纳入怀抱,在怀里颠了两下,“是不是出去野了?嗯?是不是?是不是?”
“两只到处蹭饭的大肥猫。”
两只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舔自己的小爪子。它们只要略施手段,人类就会迫不及待地献上猎物,说到底都是人类不争气,守不住自己的猎物,怎么能怪小猫咪。
游长海站在大树阴影的边缘,半边身子露在阳光里,半边身子隐没在树荫下,微风刮过,草木摇晃,怀里的猫儿发出细细的叫声。
分明是一身张扬的红衣,分明是那样明艳的长相,董黛却是硬生生看出了几分温良。
难怪冀星洲会动心,不过这不是他妄图脚踏两条船的理由!
她还喜欢钱呢,总不能去抢钱庄吧。
胸中一股气,董黛大步走到游长海面前,张嘴的那一瞬间,那股气突然漏了:“游师弟,我,我想问问你,在这次比赛想争个什么名次?”
游长海眼尾略微上挑的眼睛稍稍睁大,不明白董黛怎么突然跑过来问这个:“随缘,第一次参加,重在参与。”
董黛眼前一亮,那就好办了。
“你知不知道冀星洲和赵承允在一起的事?”
游长海眼睛瞪得比怀里的猫都圆,失声惊叫:“……什么?!谁和谁在一起了?!你有什么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我相信吧。”
董黛拿出身份牌,按了一下,方才她与赵承允的对话清晰传出。
那句“当然了,我们感情特别好。”仿佛一道惊雷,将游长海里里外外都劈了个透彻。
“什么!!??!?!!”
冀星洲弯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居然从来没发现,他怎么会弯了呢?这怎么可能?
董黛被他的叫声吓得一激灵,回过神后仔细观察游长海,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类似伤心痛苦的神情,纯粹是惊讶。
她心里有数了,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游长海:“你千万别和别人说,也不要说是我说的,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走在回去的路上,董黛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赵承允。
毕竟冀星洲现在还不能算真正行动起来,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游长海也没有意识到冀星洲对他有心思。
而且自己以前喜欢冀星洲,万一赵承允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捏造谎言想要拆散他们趁虚而入怎么办?
沉浸在爱河里的人,有时证据摆在眼前也能装瞎。
算了算了,赵承允那边就先不说了。
树下,金子和咪咪突然从游长海怀里掉到地上,茫然地冲着游长海喵喵叫。
游长海还沉浸在董黛刚刚带来的爆炸性消息中。
冀星洲,弯了?
还和赵承允在一起??
游长海游魂一般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连门外的金子和咪咪都心思没管。
他可能好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冀星洲和赵承允了。
后续赛事压力逐渐增大,加上游长海刻意躲着冀星洲,一直到前三十二强赛,两人才重新见面。
冀星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那天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游长海就一直躲着自己,他堵了好几次都没堵到他。
冀星洲:“你为什么躲着我?”
游长海讪笑两声:“哈,哈哈,我没有啊,是你的错觉吧,我忙着准备比赛,最近一直没见客。”
“不对,你就是躲着我。”冀星洲上前一步,拉近距离还不足一秒,游长海就仿佛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一大步。
退完游长海才想起来看冀星洲。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睛的余光:“……”
冀星洲的脸色难看地吓人:“……你还说不是。”
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表情不对,抬手摸了摸,缓和神情。
“你总要告诉我原因,我才好改。”
游长海:“不是你的错,是我个人的原因,再过几天就好了。”
不管冀星洲如何询问,游长海都坚守诺言,没有把董黛供出去。
冀星洲:“……行,那我们这次比赛之后就按之前约定好的吃饭吧?”
游长海眼珠子一转:“你是想给谁做饭?”
冀星洲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一个同辈人。”
游长海瞳孔一缩:对上了,赵承允真是同辈人。
但他还是有点纠结:“冀星洲,我们孤男寡男一起吃饭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句话冀星洲委实没有想到,他从前挂在嘴边的,不都是“都是男的,没什么好在意的”之类的话吗,怎么突然开始孤男寡男了?
冀星洲下意识说了一句:“都是男的,这有什么?”
第53章 第 53 章 不能和有对象的人同床共……
游长海用力抿了抿唇说:
“我觉得这个想法太狭隘了, 现在风气这么开放,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也不少见,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当然了, 吃饭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你, 就肯定不会反悔,这次过后, 我们还是不要单独吃饭了。”
毕竟他是有对象的人了。
冀星洲又急又气。
狭隘,那他从前还动不动挂在嘴边,冀星洲无比肯定,游长海就是有问题。
他按捺不下,再次靠近游长海, 眼眸中流窜着压抑至极的复杂感情, 反问:“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你对朋友就是这种态度?还是说单单对我是这样?”
他一靠近, 游长海就忍不住想往后退,脚跟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就被冀星洲一把抓住上臂。
冀星洲冷声命令:“不准躲, 回答我。”
游长海心中莫名有股止不住的心虚,把脸转到一边, 视线落在地上,声音发虚:“自然是对其他人都这样。”
冀星洲还想再说什么, 等在远处的便赵承允走了过来:“比赛快开始了!”
不等他回答赵承允, 游长海就像是触了电一样, 飞快地用力甩开冀星洲, 然后连退三步,飞快地拉开距离,仿佛冀星洲是什么脏东西。
“既然比赛要开始了,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再会。”
游长海扔下这句话飞快地离开现场,快走两步后直接小跑起来。
冀星洲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掌心流失的温度与穿过指缝的风宣告游长海近乎嫌弃的举动。
赵承允也怔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观察冀星洲的神情,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冀星洲缓缓收紧手掌,用力握成拳头,艰难地说了句:“没什么。”
赵承允看看已经跑远的游长海再看看明显不对劲的冀星洲: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比赛,此次对手不容小觑,正是柏沙清一队。
韩稹极擅幻术,身为他的弟子,柏沙清也不遑多让,百强赛中,他只对他的对手说了一句“下去”,对面的人便自己走下了台,兵不血刃便解决了一支队伍。
他的幻术主要通过语言施展,瞳术辅助,极为难缠。
“不出意外,这会是他们最后一场比赛了。”高坐台上的苏绮对伏江仙尊说,“韩稹的这个弟子,是相当棘手的对手。”
伏江也是这么想的:“以他们的实力,能走到这里已经是相当出人意料了。”
所有晋级的选手中,他们这支队伍的平均年龄最小。
“你的小弟子也很令人意外,现在很多人都在议论他呢。”说起游长海苏绮忍不住又开始羡慕了,“你运气真好,要不让他去我那里待几天,交交朋友?”
“改日吧,最近要试新药。”
伏江不反对游长海交友,苏绮的的几个弟子都是修炼空间类法术的,游长海与他们多交流,有利于精进修炼。
但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苏绮略显失望,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
天下天赋出众之人不知凡几,她们这些年长者行走世间,见过许多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修士,然而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缺陷。
慧极必伤,亦是同理。
从游长海身上,更是能一眼望见早夭的命运。
她明白,伏江始终为连累游长海受伤的事内疚。然而在苏绮眼中,游长海迟早会有一劫,不是那场雷劫,也会是其他劫难。
天赋,容貌,财力,背景,游长海样样都占,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天道是公平的,所有得到的东西,都势必要付出代价。
擂台上的角逐即将进行到分出胜负,形势已经很明朗了。
游长海那一队,仅有一位样貌平平的年轻人还在擂台上,他似乎对幻术有超乎寻常的抵抗力,因而比他的三位队友坚持地都要久。
虽败犹荣。
随着柏沙清前冲,矮身,伸腿,扫踢,卫九也被击落下台。
胜负已定。
苏绮的目光落在柏沙清身上。
他也早早地付出了代价。
冀星洲下台后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游长海的身影。
赵承允好奇道:“闹矛盾了吗?需不需要我这个点子王给你出出主意?”
冀星洲沉思:游长海躲他有好几天了,关键是自己一点头绪也没有,问问也好。
“游长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理我了。”
赵承允立刻吐出俩字:“不信。”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就闹矛盾呢,游长海平常看着脾气也挺好的,不是矫揉造作会主动挑事儿的人。
冀星洲:“……”但他真的想不到游长海为什么突然就不理他了。
赵乐和卫九也凑过来。
赵乐建议:“你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一点细节都不要遗漏。”
于是冀星洲仔细描述了一遍他邀请游长海吃饭的经过,游长海的反应,以及分别时的场景。
三人单身狗陷入沉思。
卫九:“听起来很正常。”
赵承允:“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乐:“要不你直接买礼物送给他吧,我爹惹我娘生气就会送礼物,送的时候嘴巴放甜一点,他就没有那么气了。”
“可是他看起来不太像生气。”冀星洲更倾向于其他可能。
“不生气也可以送礼物,总之送了肯定没错,想想他平常喜欢什么,或者干脆自己亲手做,心意最重要。”
赵乐说得头头是道。
赵承允:“你爹娘平常在家就是这么干的吗?”
“当然。”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之下,赵乐遇到类似的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爹娘所用的解决方法。
卫九:“那顿饭不就是个好机会,好好做一桌美食招待他。”
赵承允大胆开口:“多上点酒,灌醉他,趁机问问为什么。”
“我爹这么干过!”赵乐压低嗓音学他父亲说话,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要想抓住爱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冀星洲升起一丝希望:“真的有用吗?”
赵乐用力点头:“很有用。最好是再小酌几杯,微醺后趁机提出让他在你那边就地休息,柔情小意地伺候他,等他心情好一点了,再拿出礼物,三管齐下!一定有用。”
赵承允听得一愣一愣的,情不自禁地就开始鼓掌了:“真是想不到啊,咱们几个人里,你才是最会的那个。”
“过奖过奖,都是爹娘教得好。”
冀星洲心里有数了:“那我就不和你们去吃庆功宴了。”
三人站成一排送别。
赵乐:“缺钱了过来找我,我是你的备用钱袋。”
卫九:“缺食材了过来找我,我去地里给你挖。”
赵承允:“不知道该怎么哄人过来找我,我一定倾囊相授。”
冀星洲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先回去把礼物选了,然后练习做菜,用精湛的厨艺让游长海回心转意。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的傍晚。
冀星洲精心布置了房间,点上香薰,把卧室换上新的干净被褥,盘子里的菜都摆出花儿来。他甚至做了一些小鱼干,准备让游长海带回去喂金子和咪咪。
游长海到的时候,冀星洲正好把炖得烂烂的黄豆猪脚汤端上桌。
冀星洲围着碎花布围裙,头发全都扎起来,袖子半挽,一副贤惠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模样。
“来得正好,最后一道菜也好了,快坐。”
游长海一进来就被满桌的饭菜惊到了,鼻尖溢满了各种饭菜的香气,他手中端着的汤刚刚出锅,更是香气四溢。
看一眼,口水流出三里地。
游长海惊叹不已:“你会做这么多菜!”看来他和赵承允的感情真的很好。
“我以后要是能找一个超会做饭的爱人就好了。”
冀星洲嘴角上翘一瞬间后被迅速压下去,淡淡地说:“没什么好提的,只是一些家常菜而已,勉强能入口。”
游长海夹起面前的炸肉丸子,个个都是圆溜溜的,比葡萄略大,色泽鲜亮,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嗯!好吃!色香味俱全!这怎么能叫勉强入口!”
冀星洲眉梢带笑:“喜欢就多吃点。”
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一杯酒。
游长海连连摆手:“我酒量不好,一杯就倒,还是不喝了,免得给你添麻烦。”
“这不是烈酒,只是一些果酒,像果汁一样好喝,试试?我不怕麻烦。”
游长海小酌一口,咂咂嘴,眼前一亮,还真是,一点酒味也没有。
冀星洲主动给他夹了一块粉蒸肉,还没送到游长海碗里,游长海就突然站起来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汤。
冀星洲只好自己吃那块肉。
巧合,一定是巧合。
等游长海喝完那碗汤,冀星洲再次尝试给他夹菜,只见游长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这个汤特别好喝,我再喝一碗。”
巧合,一定是巧合。
等游长海再次喝完汤完之后,冀星洲凉凉地开口:“别一直喝汤啊,吃菜,我做了好多呢,那边有虾,我夹给你。”
游长海哪敢让有夫之夫夹菜给自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吃你的。”
冀星洲笑笑,没说话。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灌酒。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行吧行吧,反正是果酒,游长海没放在心上,一连喝了大半瓶。
没过多久,游长海雪白的脸颊就开始浮现如夕阳般诱人的绯红,从脸颊蔓延到眼尾与耳垂。
“我,我,不行……”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游长海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天都黑了。”
冀星洲嘴角的微笑扩大:“天太黑了,不如留在这里休息吧,被褥都是干净的。”
“不,不行……”不能和有对象的人同床共枕。
第54章 第 54 章 总之,我对男的没意思……
冀星洲走到游长海身边, 以一种温柔且不容置疑的态度把人死死控制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区域。
灯光融融,映照着两张风格迥异的面孔。
冀星洲绕至游长海身后,缓缓俯身, 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大型猫科动物, 寒光凛凛的獠牙依然显露,裸露在外的爪子表面寒光划动。
“再喝一点吧, 难得来一趟。”
冀星洲低垂着头,埋进游长海的颈侧,闷声低语。
雪白,柔软,鲜活。
说话时喷出的潮湿热气落在游长海敏感的皮肤上, 痒得他忍不住朝后缩, 后背贴着冀星洲热烘烘, 肌肉紧实的胸口,身前冀星洲已然斟满了一杯酒,递到游长海嘴边。
前进无处, 后退无路。
“喝啊,快喝。”
游长海后仰着将头撇到一边, 水润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眉心微蹙, 眼帘低垂:“不, 我不喝了, 我要回去……”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游长海心中警铃大作,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冀星洲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向外跑。
啪。
门自动关上了。
这并不大的一声响让游长海陡然清醒了一瞬,他手心灵光闪烁, 用尽所有的努力去控制因为醉酒而不太听使唤的手指。
下一刻,冀星洲宽大的手掌附上来,比游长海略大一圈,由于长期练剑,指腹有一层略显粗糙的茧子。
他缓缓地收紧手指,将游长海捏到一半的法诀掐断。
游长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水光潋滟的眼眸中荡漾着些许不可思议。
冀星洲放软了声音:“你干嘛要跑,我又不是坏人。”
游长海忍不住拿手指抠门缝,不敢说:可你这会儿看起来就很像坏人,还是劫色的那种。
冀星洲手下是细嫩的皮肤,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触感,惹得人忍不住揉捏起来。游长海惊恐地把手收回去,不敢细想,酒都清醒了大半。
他抬高嗓音质问:“你干嘛摸我!”
“你现在醉了,我是担心你捏错法诀把自己送到荒郊野岭去了。”冀星洲佯装不知他在说什么,诡辩甚至倒打一耙,“你怎么能这么胡乱揣测我,我们认识也这么久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也,也是……
游长海的炸起的毛趴下去,和他认识了这么久,他确实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
一定因为骤然得知他不是直男的消息,有点应激了。
不过他没有放松警惕:“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走,你今天很奇怪,还故意灌我酒!”
“我没有啊,我不也喝了很多吗?”冀星洲满脸无辜,手却不知何时已经绕在游长海的腰上,“别走,都这么晚了,都是男的,又没有什么避讳。”
一说起这个游长海就有点来气:“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洁身自好?男的怎么了,男的也得注意!”
也是有对象的人了,若不是与他认识这么久,对他有几分了解,游长海早就忍不下去。
说罢,游长海又开始抬手敲门。冀星洲手臂肌肉绷紧,单手将人提起来,往床的方向走。
游长海的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圈,敲了个空,没落到门上。
“你干什么!”
游长海今天吃了不少东西,喝了酒,被他这么一勒,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落在腰上,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股一股往上涌。
“我要吐了。”
冀星洲把他往一颠,手顺势下移到屁股下面,单手拖着他。
真瘦啊。
坐在小臂上几乎没什么分量。
游长海感受着下面软肉被挤压的奇怪触感,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有病是不是!”
今天晚上的冀星洲实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游长海惴惴不安,现在的姿势真不像好兄弟之间该有的。
他从来不会坐在好兄弟手臂上。
冀星洲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则站在床边,高大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住游长海,像看见冀星洲的脸,游长海必须抬头。
仰视视角下,冀星洲的眉眼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尤其是他现在唇角紧绷,是一个并不放松的神情。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话?”除此之外,冀星洲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令游长海在短短几天内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定是有人挑唆了。
定是有人知道他二人之间关系甚好,想挤掉自己上位,才故意编造出一些谎话,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游长海眼睛眨也不眨地反驳:“没有。”为了显示自己没有心虚,他甚至主动直视冀星洲的眼睛。
冀星洲看到的却是他眼中刚刚燃起的愤怒以极快的速度消失,随后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虽然酒意下去了,但他的脸还泛着红,素日里略显苍白憔悴的面孔此时宛如吸饱的春雨的桃花,艳得逼人。
冀星洲心中因为他轻信他人而疏远自己,生出的那点郁闷与气愤,突然之间化作飞在空中的透明泡泡,游长海目光流转,霎时间,泡泡被那钩子似的眼神全部戳破。
都是别人的错,游长海被蒙骗了,他也是受害者。
“你好好和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冀星洲低声下气地问,“我不会怪你的。”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你想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你以前从来不会说什么男子之间也要避讳之类的话,是不是有人告诉你……”
眼见冀星洲貌似马上就要猜出来了,游长海既心虚又生气,慌乱之下,开始信口胡编:
“诶!我只是,只是因为最近师尊给我试了新药,有副作用,所以精神不太好,才没怎么见人。”
这个理由太合理了,游长海越说越顺:“你也知道最近老有人来找我,我还要准备论道会,很累的。”
冀星洲充耳不闻,只当听不见,继续说:“……我喜欢男人,所以你才如此避讳。”
除了这个理由,冀星洲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游长海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游长海心头一凉,颤着嘴唇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咋猜得那么准。
冀星洲继续推测:“你如此笃定,想必是看见了什么证据。”
而能证明自己喜欢男人的证据,便只有那日自己与赵承允一起去见董黛师姐,表现的种种行为。
“是董师姐告诉你的。”
董黛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定是看出自己的心思,担心游长海才和他说这件事。
游长海一下子坐直了,抬高嗓音大喊:“不是!”
怎么这么快就被猜出来了,他只狡辩了一两句,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冀星洲好性儿地点头:“好好好,不是。”
随即却又说:“我对董师姐没意思,不希望她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就与赵承允演了一场戏。不信可以去问赵承允。”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下了一个结论:“总之,我对男的没意思。”
听完来龙去脉,游长海放松不少:“真的?”
反问后也没等冀星洲回答,自顾自地说:“那你不要和董师姐说,也不要和别人说,我答应了她要保密的。”
至于今天发生的种种异常举动,游长海现在想想感觉也没什么,只是朋友之间的互动而已,一定是之前自己带滤镜看人才会生出一些不干不净的想法。
有色眼镜真可怕。
“既然误会都解决了,那你今天晚上留下没问题吧。”
“好啊好啊。”游长海放松地翘起二郎腿,不用继续吊着精神,那股酒劲儿重新窜上来,催得人昏昏欲睡。
他干脆把眼睛闭上朝后躺,给自己捏了一个除尘术,然后两只脚互相蹭掉了鞋袜,露出一双宛如雕塑家精雕细琢过的脚。
一只踩在床沿,另一只垂在床下晃悠。
他闭着眼睛,双手在床上乱挥,很满意自己感受到的大小:“你的床挺大的,够我们两个人睡。”
终于恢复正常了。
冀星洲坠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大半个身体趴到床上,用指腹拨了拨游长海的眼睫毛:“睁眼,看看这是什么?”
按照赵乐的指示,他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现在正是送出去的好时机。
“嗯?剑!好帅!”
游长海撑起上半身,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冀星洲手中的盒子里正躺着一支剑形的簪子,通体银白。
游长海每次看见别人练剑的时候都两眼放光,但给他一柄真的剑他也不会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冀星洲便选了这个剑形的簪子。
游长海摸索着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一头柔顺的乌发瞬间散落满背,甚至能覆盖到腰部以下,似河流蜿蜒在山间。
“谢谢。我试试。”
正当游长海拿过簪子准备试戴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冀同门,我是魏文耀,可否开一下门?”
冀星洲眉头一皱,魏文耀,他大半夜过来干什么?
“你先躺着,我去看看。”
他打开门,魏文耀满脸客套的微笑:“我来找游长海,已经很晚了,伏江仙尊一直联系不上,有些担心。”
“仙尊怎么会找上你?”
“我自然不值得仙尊亲自来找。”魏文耀勾起一个笑,“孔长老不在宗门内,仙尊便找上了楚长老,是楚长老叫我过来的。”
冀星洲:“他醉了,今日在我这里休息。”
魏文耀:“那冀同门也得让我亲眼看看,我才好回去复命不是。”
合情合理,冀星洲让开一条道。
魏文耀进去之后,第一眼便是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满桌饭菜。
“这是谁做的?真是丰盛。”
“既然是请客,当然得主人家来做,多谢夸奖。”
魏文耀视线一转,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惬意晃荡的脚,修士极好的眼力让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十个脚趾头与脚跟泛着嫩嫩的淡粉色。
第55章 第 55 章 偷吻
靠近床, 魏文耀看见游长海正抬着手挽发。
头发被他弄得满床都是,手里一根簪子胡乱卷了一搓头发,要掉不掉地挂着, 满面红晕, 不知是挽不好头发急的,还是醉酒的缘故, 亦或是两者都有。
魏文耀眸色渐深,走到床边,弯腰伸手,轻推了游长海几下:“游长海,游长海, 伏江仙尊很担心你。”
游长海几近昏睡, 听见师尊的名号又强行打起精神, 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浓密的睫毛几乎连成一片,湿红的眼尾处翘起一个弧度, 黑压压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师尊,师尊, 你和师尊说我不回去了。”
酒气从游长海的嘴巴里冒出来,魏文耀语带埋怨:“怎么醉成这样, 你不能喝太多酒, 自己不知道吗?”说话时却没有对着醉倒在床上的人。
“我只喝了一点点……”游长海摇摇晃晃地举起小手指, 用大拇指挤出一小截指尖, “是因为我酒量不好,才醉了。”
冀星洲适时解释:“只是一点度数很低的果酒。”
魏文耀捏上游长海的手腕,不咸不淡地反问:“你是医师还是我是医师?”
冀星洲呼吸一滞,没说话, 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他把脉。
魏文耀手一放下,便问:“如何?”
“正常。”
“啊对!你别和师尊说我喝醉了,我只是小酌几杯,我还能和你们说话呢……”
魏文耀一板一眼地说:“我会如实回禀。”
游长海抓着他的袖子艰难坐起,浑身上下跟没骨头似的往魏文耀肩膀倒:“一个小忙而已,你这次帮了我,我以后也会帮你的。”
温热柔软的触感压过来,魏文耀下意识抬手扶着他,像搂着一只柔软的猫。
冀星洲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游长海不喜欢男人,甚至称得上排斥,他不必担心他被别的男人拐跑了,但身为男人,他也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
就像现在,他靠在别人怀里,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和魏文耀说:“我来抱就好。”
想想从前在游府的时候,游长海是很喜欢,很迷恋他的。
那时的他满心只觉得恶心,现在可好,他们的处境完全对调,自己还不敢像当初的他那样大胆追爱,小心翼翼生怕招来厌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魏文耀似乎有些感兴趣:“噢?你准备如何帮我?”
“你说?”
“我说?”魏文耀眼角带笑,“那我可不会嘴下留情,我要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刻意拉长尾音,掀起眼皮瞄冀星洲,冀星洲没看他,目光落在游长海身上。
“要什么?”
游长海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扯着他领口的衣服,嘀嘀咕咕地小声问。
“算了,我什么也不要。为了你的一个诺言失信于仙尊,岂不是因小失大。”
游长海还想说什么,但他坚持了这么久,实在是没精神,嘴巴一张,打了个哈欠,朝后倒去。
冀星洲绷着脸:“你也看见了,他现在走不了。”
“他今天会和我睡在一起。”
“真是想不到,身为孔长老的亲传弟子,居然连一间客房都腾不出来。”
“我与他交情甚笃,他在我这里,并非是客。”面对魏文耀的阴阳怪气,冀星洲毫不留情地回复。
“嗯,那我便回去复命了,再会。”
想聊天的对象睡了,他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礼仪周全地道别过后,消失在漫漫长夜之下。
冀星洲关上门,表情轻松了不少。
悠哉悠哉地走到床边坐下,开始给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人脱衣服,甚至兴致勃勃地哼起歌来。
换完了衣服,他又撸起袖子去收拾碗筷。
火速把一切处理好后,他熄了灯,摸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游长海睡里面,冀星洲睡外面。
这样,游长海万一半夜有什么事需要夜起,他方便伺候,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
已经是深夜了,窗外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虫鸣,月亮高悬于天空,月光穿过薄薄的窗纸,透过垂落的床幔,落在同床共枕的二人身上,夏日的静谧在此刻一览无余。
修士的目力极佳,即便没有月光,冀星洲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枕边人正睡得安详。
冀星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恨不得一秒也不错过,他看着看着,突然伸手给游长海掖了掖被子。
心,难以抑制地加速跳动。
夫妻就是这样,会在半夜给自己的伴侣盖被子,会给他做一桌丰盛的晚饭,一起吃过之后自己去洗碗,然后同榻而眠。
冀星洲从来都不贪心,他所求不多,普普通通的生活,便足以让他满足。
可他转念一想,游长海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如果自己挣不到钱,给不了他足够好的生活,岂不是害了他。
不行不行。
他脑海中思绪纷纷扰扰,乱作一团。
一会儿为自己幻想的美好生活雀跃不已,一会儿又想象着游长海与别人在一起,垂头丧气。
他想,今晚是睡不了了。
冀星洲缓缓靠近游长海,他的脸颊睡得脸颊发红,枕头挤压着腮帮子的软肉,看起来手感极好。
冀星洲一边唾弃自己心中阴暗的想法,一边屏住呼吸,慢慢地,慢慢地,贴近那两边软嘟嘟的唇瓣。
啾。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
冀星洲的脑袋在一瞬间被清空,不用摸也知道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甚至颤抖着伸手在自己的鼻下摸了摸。
还好,什么都没有。
好软,好无耻,好舒服,好无耻,好想再来一次……
自责与向往在冀星洲头顶组成了一个圈,反复循环。
他强制自己翻身背对游长海,没过多久,冀星洲又翻回去。
最后一次。
冀星洲计划迫不及待地贴上自己魂牵梦绕的嘴唇。
舍不得像上一次那样仓促结束,他辗转啄吻,伸出舌头,轻轻用舌尖舔湿唇缝,精神高度紧绷,时时刻刻注意着游长海的反应。
游长海的嘴唇染上一层湿亮浓郁的水色,嘴唇微张,露出内里鲜红的舌尖。
冀星洲屏气凝神,将舌尖深入,一下一下撩动,他不敢伸得太里,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吮吻。
就在冀星洲几乎沉溺其中之时,游长海突然动了,那一瞬间冀星洲整个人仿佛都冻住了,浑身血液无法流动。
但好在游长海只是翻了个身,没有什么别的事。
冀星洲感觉自己又活过来,舔了舔嘴唇,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那半边床上。
继续胡思乱想。
如果我们在一起,那谁做上面的人呢?
按照身体素质,冀星洲毫无疑问强过游长海,但游长海身体不好,在下面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可游长海若是在上面,以他的身体素质,八成是力不从心。
难道,难道要他主动骑上去吗?!
不行!他不能接受!
冀星洲虽然喜欢男人,但他只喜欢这个叫游长海的男人,换了任何人,再好看,修为再高,他都从来没动过其他心思。
唉,真愁人。
也不知道游长海什么时候能弯回去。
要是他有喜欢的姑娘怎么办?要是那个姑娘正好也喜欢他怎么办?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看紧游长海,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次日,游长海醒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果酒度数不高,他几乎没什么感觉。
清清爽爽地起来了。
冀星洲不在院子里,但在桌上留了一个食盒,食盒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我临时有事,不能招待你了,很抱歉。
食盒第一层是香菇瘦肉粥和四个生煎包,吃完把碗放桌上我回来收拾。第二层是给金子和咪咪的小鱼干,每个盒子上都标好了口味,有喜欢的下次告诉我,我来做。”
粥和生煎包没什么好看的,游长海直接夹了一个生煎包塞嘴里,然后打开第二层,拿出几个小盒子,放到鼻尖嗅嗅。
好腥,看来人不能吃。
游长海可惜地把鱼干放回去,老老实实吃自己的粥和生煎包。
不得不说冀星洲的手艺真的很好。
香菇与瘦肉的味道被完美地激发并融合起来,鲜味十足。
生煎包底部被煎得焦焦脆脆,表皮撒上一层芝麻,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肉馅,咬一口汁水直接溢出来,唇齿留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生煎包只有四个。
游长海吃完拍拍鼓起来的肚皮,擦干净嘴巴,提着小鱼干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咪咪机灵,黏人,老远看见游长海就巴巴地凑过去迎接。
金子高傲些,矜持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待他的仆人上供。
没错,他鼻子非常灵,已经闻到这个仆人手里的小鱼干了。
小鱼干就应该给聪明可爱善良勇敢的猫咪吃,很显然,金子大王符合所有要求。
游长海看见咪咪过来,高兴地蹲下,摸出一个小鱼干开始喂食。
金子远远地看着咪咪吃了一个又一个,吃到肚子鼓鼓的也没轮到自己,终于忍不住走下自己的石头宝座,冲游长海生气地大叫。
“嘛啊。”我要吃。
金子大王怎么能没有小鱼干!
游长海:“你也有你也有。”
在路边喂饱了两个猫主子,游长海才乐颠颠地回去。
手刚刚放在门上,游长海就兴奋地叫:“师尊!我回来……诶?”
院子里出现了两个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的人。
之前随师尊赴宴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柏沙清和他的师尊韩稹。
韩稹:“哟,长海回来了,你师尊在房里拿东西。初次见面,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弟子柏沙清,他比你大,你喊他一声大哥就行。”
游长海:“柏大哥好。”
柏沙清一本正经地回复:“游道友好。”
“不是初次见面,擂台赛的时候,他就在台下,我看见了。”这话是对韩稹说的,“他好看,很显眼。”
第56章 第 56 章 赵芙
柏沙清说这话的时候完完全全是一副陈述事实的模样, 这句“他好看”落在游长海耳朵里与“苹果很红”无甚区别。
不过游长海还是很意外他会在第一次正式见面说这种话,礼尚往来地也夸夸他:“谢谢,你也很帅。”
韩稹对柏沙清道:“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别总板着个脸, 好姑娘都被吓跑了。”
“我不找姑娘。”
韩稹从善如流地更改:“好小伙也被吓跑了。”
“我也不找小伙。”
游长海心生疑惑:“修无情道也能找对象?”
“这不是还没修成吗。”韩稹看着自家徒弟的脸,撑着下巴, “他现在不体会,日后如何能勘破。”
柏沙清有自己的道理:“机缘未到。”
游长海也觉得情爱之事急不得:“说不定缘分到了,两个人会一见钟情呢。”
“什么一见钟情?”
说话间,伏江仙尊拿着一张卷轴走出来。
他将卷轴递给韩稹:“看看可还满意?”
韩稹动作利落地“唰”一下展开,大致扫了几眼:“满意满意, 既然东西做好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游长海捕捉到关键信息, 瞬间支楞起来:“走?师尊要走?去哪里?”
他这一问反倒把韩稹惊住了:“你不知道吗?你师尊要带你出去求医,这地图上标注的都是从前出现过珍奇药材地地方。”
游长海仔细一想,好像很早之前确实提过, 只是他一开始去了楚长老那里,后来又是论道会, 时间一久给忘了。
“要去很久吗?”
游长海不是个志在四方的人,他就爱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分分地生活, 可能是上辈子那点向往田园的基因在作祟吧。
伏江:“中途会回来休息。”
尽管他的财力足以让游长海一路锦衣玉食地生活, 然而旅途中令人疲惫的不只是生活条件, 还有不断面对离别带来的伤感。
“嗯。”
伏江问起昨晚的事:“昨晚玩得很开心?楚长老说你还喝了酒, 醉倒在床上。”
韩稹一听便想起游长海上次醉酒的场面,忍不住发笑。
“你这次喝了多少,一杯?一口?”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游长海下巴微扬:“半壶!”
不等韩稹作出反应,伏江眸色渐沉, 语气中满是风雨欲来:“你还喝了半壶?”
尾音上扬,游长海几乎能看见黑云压境。
他连忙解释:“是度数很低的果酒,喝起来都没有酒味,像饮料一样,我喝完还挺清醒的。”
伏江周身阴云散去大半:“你心里有数就好。”
韩稹:“我就说,你那个酒量还喝半壶呢。”
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师徒二人告辞。
游长海赶紧把喝酒事情遮过去:“师尊,我昨天吃了好多好吃的,冀星洲手艺特别好。等我有空向他取取经,也做饭孝敬你。”
“行啊,我等着。”伏江面色稍霁,“论道会你应该就在三十二强赛止步了。”
往后都修士修为都比游长海高,又身经百战,游长海即便能胜也势必会付出相当程度的代价,不值得。
等论道会结束,休息一阵,伏江就要准备准备带他离开了。
游长海确实如伏江仙尊所料,止步于三十二强赛,能到这里他已经很满足了,比完赛高高兴兴地好好奖励了自己一顿大餐。
论道会对于冀星洲小队来说基本已经结束,赵乐本来还想好好吃顿散伙饭的。
结果赵承允受伤,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我……要……喝……”
卫九端过来一杯水抵在他唇边,赵承允嘴唇紧闭,用行动表示拒绝。
“……汤。”
他颤颤巍巍地把话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卫九。
卫九又端来一杯果汁:“我过会去食材,你先喝果汁过过嘴瘾。”
赵承允纡尊降贵地张开了嘴巴。
他能有今天,卫九有三分责任,剩下七分在系统头上。
兴许是与高手对战,卫九心有所感,那日的突破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来势极快,雷劫落下来的时候,赵承允正坐在他旁边。
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卫九虽然觉得自己的雷劫落在别人身上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
007待在赵承允身体里一个屁也不敢放,任由赵承允在心中疯狂地大骂自己。
【要不是你我能挨雷劈,你赶紧回你的老家去,这里又不需要你了,你去别的地方伸张正义行不行!你看看我现在说话都费劲的样子……】
007等赵承允出完一通气后才敢发声:【这种事就一次,挨过一次之后天道就不会再排斥我们了,而且,我不也替你挡了一部分吗……】
【什么‘我们’,少扯上我,明明都是你的原因!】
007被他说得缩成一团,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了几件宝贝递给赵承允:【最,最后一次了,我真没东西给你了。】
没错,这种场景已经上演过数次了,赵承允凭借着007的愧疚之心捞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这次的东西和之前相比下了一个档次,想来是真挖不出什么好宝贝了。
【哼,看着这些宝贝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赵承允捞到好东西,美美地喝起果汁。
正在卫九准备出去买菜的时候,冀星洲带着食盒进来了。
赵承允鼻尖耸动:“香……”
卫九:“……”
说话都费劲还知道香
冀星洲看着床上的人,打开食盒,拿出温度正好的虫草乌鸡汤。
“我自己煲的汤,补身体的,将就喝一点。”毕竟他这个状态,吃别的也费劲。
“来……啊……”
赵承允简明扼要地说出两个字,嘴唇微张,等着卫九给自己喂汤。
他变成这样,卫九自觉是自己连累了赵承允,心有愧意,对赵承允提出的要求无不顺从。
赵承允尝了一口,激动地说:“好!”
冀星洲好奇:“为什么不用传音?”
卫九:“他用不惯,穿两句话就忍不住用嘴说,除非想说的话实在太多才会用传音辅助,否则一般都用嘴巴说。”
赵承允发出一声:“嗯……”以表赞同。
卫九:“赵乐早些时候来看过,后来赵夫人过来了才离开,桌上的管子就是他送来了的。”
冀星洲的视线在桌上一转,果然看见一个瓷罐子。
“他们母子感情很好。”
卫九给赵承允喂汤,他喝了大半碗才停,喝完又说了一个“好”字,以示赞扬。
另一边赵乐正缠着赵芙撒娇讨赏:“娘,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
“那娘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赵芙捏捏他的鼻尖:“我不是刚刚才给你的吗?小贪心鬼。”
“我还想要,娘亲……”赵乐拖长了嗓子喊道。
“行行行,想要什么都行。”赵芙一贯拿他没办法,语气虽然无奈,眼中却带着小笑意。
不多时,二人便站到赵承允的房间前。
赵乐上前一步敲门:“赵承允,卫九,是我,赵乐,我和母亲过来看你了。”
卫九照顾赵承允,冀星洲便主动揽过开门的责任。
赵芙看见那张脸愣了一下,随即笑说:“我记得你,你叫……冀星洲,没错吧,比我想得还要俊。”
冀星洲侧身抬手将二人引进来。
赵乐哒哒哒跑到窗边看着床上说话都困难的人,对赵芙说:“娘,他是赵承允,这个是卫九。”
一一打过招呼之后,赵芙一人给了一样见面礼,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一看知道不是便宜货。
躺在床上的赵承允艰难道谢:“谢……谢……赵……夫……”
赵乐:“行了,你就歇着吧,别说话了。”
冀星洲身上配着金乌,经过重新打造,金乌虽然整体没有多大变化,质感却上了一个档次,只要眼睛不瞎,基本都能看出它的与众不同。
金乌有些名声,赵芙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询问冀星洲:“这把剑,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
冀星洲解下金乌递到赵芙手中,赵芙抽出剑,剑身锋利至极,堪称吹毛断发,握在手中极有分量。
“是把好剑,能得这种宝剑认主,小冀定有不小的本事。”
“夫人谬赞,只是巧合罢了。”
金乌看着俩人你夸我一句,我回你一下,不屑地撇撇嘴。
虚伪的人类。
赵芙看完后将剑收回剑鞘,不知怎么的,竟意外划伤了自己的手指。
“哎呀。”
冀星洲与赵乐连忙上前一步查看,冀星洲吹落的发丝落在剑刃上,瞬间断了数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夫人小心。”
“娘没事吧。”
赵芙疼得直蹙眉,正好为了给赵承允包扎,房间里放了不少伤药和纱布。
冀星洲动作熟练地坐在赵芙对面给他止血包扎。
赵芙的视线落在二人交接的手部,问:“你经常受伤吗?看动作很熟练。”
“练功总会有受伤的时候,时间一长就熟练了。”
“你平常除了练剑还做些什么?与朋友出去聚餐?”
“从前接任务,赚钱,得空会去街上转转小,研究研究做饭。”
冀星洲神情平淡,这不是什么秘密,至少他们四人小队里是大家都知道的。
赵芙继续追问:“接些什么任务呢?乐乐从来没做过这些,但他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有空你们可以一起去。”
冀星洲笑笑:“什么都有,抓猫抓狗,种菜,看家,运货,只要是能做的我都会去。”
赵乐听听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虽然他不缺钱,但作为体验生活的经历也很不错。
“你还会做饭?”
“略懂而已。”
卫九:“他做得很好,桌上的汤就是他做的。”
赵承允挣扎着给冀星洲证明:“好……喝……”
第57章 第 57 章 论饭搭子是如何诞生的……
可能是长辈们的通病, 赵芙询问了冀星洲许多关于日常生活的细节,从略显啰嗦的交谈中,冀星洲切身体会到赵芙是个善于夸奖的长辈。
不论是再简单, 再平平无奇的东西, 她总能找到其中的闪光点,并赋予它大大小小的意义。
伤口不大, 包扎很快就完成了。
“多谢。”
病人需要静养,众人没有待多久,接连告别。
回赵家的路上,赵芙难得有些失神,没有听赵乐叽叽喳喳地讲小话, 手指时不时摩拭那块略显粗糙的纱布。
“娘?”赵乐试探地叫了一声, “你有心事。”
不仅是知子莫若母, 这句话倒过来也同样适用,赵乐笃定,他的母亲有心事, 而且还不小。
从前,除非是天要塌下来, 否则赵芙不会轻易将困难的一面展露在赵乐面前。
将属于大人的困难带给尚且稚嫩的孩子,不仅不会缓解艰难的处境, 更会给孩子徒增烦恼。
但这一次, 赵芙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嗯, 不过还不确定。”
“一定很快就有结果了吧。”否则赵芙不会露出这种既害怕又期待的神情。
“娘, 别担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即便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赵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沉重的阴云散去些许:“说得对,我们乐乐,会一直,一直在娘身边。”
到达赵府的时候,赵芙已经收拾好心情,恢复成那个雍容华贵的赵夫人。
赵芙打发走了赵乐,自己关上房门,拿出一个装满了水的碗,拔下自己一根头发,与冀星洲被削断的那几根头发一起丢进去。
发丝落在澄澈的水中,逐渐消解为透明的烟雾,在半空中组成了一张略显陌生的面孔——早已逝去的,赵芙的第一任丈夫,许大公子。
赵芙看着那张脸,久久不能回神,房间内寂静地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她从未想过,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居然会如此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从第一次通过赵乐的身份牌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她便已经心生猜测。
她一边告诉自己,那么多年过去,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另一边那张格外熟悉的面孔,又时刻不停浮现在自己眼前,日日折磨着她的心。
终于在今日,她忍不住了,她告诉自己:试一试,试一试又何妨。
于是她出发了。
泪水夺眶而出,赵芙跌坐在椅子上失声痛哭。
伴随着喜悦一同到来的,是往日的迷雾。
她的孩子还活着,当初的调查出的结果,并非事件全貌。
她擦干净眼泪,在迎回自己的孩子之前,得把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处理干净。
赵芙坐在房间里,花了很久的时间去平静。
刘肃远远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拍拍身边赵乐:“你惹你娘生气了?”
“我还想问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呢?”
刘肃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没有啊,我最近没干什么事。”
况且赵芙也不是个会生闷气的主,心里有火应该早就过来骂他了。
父子二人悉悉索索地讨论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赵芙的声音:
“刘肃,你进来。”
刘肃愣了一下,立刻抬脚走过去。
这下只剩赵乐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见两人出来,他只好先自行离开。
“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赵芙已经恢复平静:“阿肃,我的孩子尚在人世。”
尽管冀星洲非他亲生,但认回冀星洲这件事,赵芙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更何况,她与刘肃夫妻多年,他的为人自己是知道的。
刘肃怔愣了一瞬,随即意识到赵芙口中的孩子是那个被许家老二夫妻两个害死的胎儿。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那该好好查查当年的事了。他现在何处?”
“在痴绝处,孔玟玉长老新收的亲传弟子,叫冀星洲。”赵芙闭了闭眼,“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除了你知我知,暂且不要让第三人知晓,以免打草惊蛇。”
另一边,金乌对冀星洲说:“她是故意的。”
她,指赵芙。
“她故意割伤自己,还取走了你的断发。”
赵芙刻意避开了冀星洲的视线,但金乌看得清清楚楚。
“我与她无冤无仇,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吧。”不是冀星洲天真,把别人想得很好,而是以赵芙的身份,自己根本没什么东西可图。
“回去做饭了。”
除了教导自己的时候,师尊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今天在,他要好好露一手,孝敬孝敬她。
游长海吃饭赞不绝口的模样给了冀星洲莫大的鼓励。
金乌:“你要去买菜吗?”
“对。”
“我不去,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家。”
一人一剑分道扬镳。
冀星洲上了街,先去米店,称了五斤米,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多,五斤米够用很久了。
米店旁边就是点心铺,各种点心他都称了一点。他自己吃得不多,看师尊的模样,估计也不太感兴趣,得空带给游长海搭嘴,免得放坏了。
往前走到生肉铺称了些猪肉和牛肉,鱼也买了两条,冀星洲边走边看,又挑了些素菜,豆腐,口蘑,胡萝卜,茄子之类的。
冀星洲走在路上,迎面跑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莽莽撞撞地冲到他怀里,力气还不小,像头小牛犊。
“哎呀!”
冀星洲纹丝不动,小孩反倒往后退了两步摔倒了,冀星洲伸手拉他起来,小孩说了声“谢谢”,拍拍灰,抬脚又想跑。
“唉?”冀星洲声音上扬,把手伸到小孩面前,“谢谢你把我的东西捡起来。”
小孩装傻:“什么东西,我没捡到东西。”
冀星洲原来挂钱包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看在罪魁祸首还是个孩子的份儿上,他好声好气地对他说:“一个荷包,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小孩面不改色,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没有。”
“冀星洲,拦住他!”游长海从远处跑来,愤愤不平地停在那小孩身后,“把我的点心还我!”
小孩听见声音下意识想从冀星洲旁边绕过去逃跑,冀星洲长臂一伸就轻而易举地拦住了他。
眼见前有狼后有虎,实在逃不掉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东西还给二人。
“诶,我让你走了?”游长海一把揪住小孩的后衣领把人捞回来,“告诉我,你为什么偷东西?”
小孩神情低落地解释:“我家里穷,没东西吃,实在是饿才出来偷东西。”
结果旁边的大妈听见了,插嘴道:“你们别被他骗了,这小孩家里有钱得很,不缺吃不缺穿,被惯坏了,最近他爹娘想改改他的毛病,没给他钱,他就出来偷。”
小孩被拆穿,有些恼羞成怒,满嘴脏话地骂了几句大妈,又准备逃跑。
两个人好好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才放他走。
冀星洲见游长海一路追过来,又急又气,出了一头汗,胸口一起一伏,脸颊红扑扑的,笑问:“你怎么着了他的道?”
说起这个游长海就来气,他看见这个小孩蹲在地上,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他虽然不是医修,但也通一些医术,就过去看看。
那小孩说自己走不动,要抱,等放下来的时候,他袖子里的点心就没了。
游长海气鼓鼓:“我走出去好长一截路才发现。”
主要是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偷东西。
“这有爹娘教养的还不如没有。”
说完这句话,游长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旁边就有一个没爹娘的,嘴唇动了两下,不知道说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把这件事盖过去。
“你来这里买菜吗?我还惦记着你的手艺呢,你是我见过的做饭做好吃的人了。”
赶紧夸夸冀星洲补偿一下。
“嗯。”冀星洲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要给师尊做饭。”
游长海努力夸夸:“哇!孔长老好幸运,有这么孝顺的弟子。”
听起来虽然有点刻意,但冀星洲的嘴角还是不可抑制地翘起来。
“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经常来我这里,我给你做。”
游长海狠狠心动了。
“不会太麻烦你了吗?”
“不会的。”冀星洲看了看面前满眼都是遮不住的期待的人,虚荣心被大大满足,补充道,“我喜欢给别人做饭。”
“太棒了,我喜欢吃别人做的饭。”
论饭搭子是如何诞生的。
左右闲来无事,游长海陪着冀星洲一起逛街。
看冀星洲话术娴熟地与菜贩子砍价,挑选最新鲜的菜,游刃有余的模样让游长海心生向往。这怎么不算是一项技能呢?
“这个小灯菇多少钱?”
“一斤四块灵石,两斤七块,三斤十块,卖得越多越便宜。”
冀星洲仔细看了看菌丝和根部的土壤,菌丝蔫哒哒的,土也干得结块,一摸簌簌往下掉,他神情犹豫,拿起又放下。
这是砍价的惯用技巧,游长海决定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助力一把,清了清嗓子说:“看起来不太新鲜,我们走吧。”
“嗯。”冀星洲放下手里的小灯菇,不顾摊主的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游长海愣在原地,反应了几秒才跟上去。
等走远了,确认摊主听不见自己说话后,他问:“刚刚那个小灯菇真的不新鲜啊?”
“对啊,你没看出来?”
游长海有点尴尬:“我这不是想帮你砍砍价吗。”
冀星洲失笑:“你学这个做什么?又用不上。”
这倒是,因为不缺钱,他平常采买东西从来不花心思在砍价上。
游长海小声嘀咕:“我想帮忙嘛。”
第58章 第 58 章 我有一个朋友……
“你负责吃饭就好了, 买菜做饭的事我来。”
冀星洲捏捏游长海柔软的脸颊肉,游长海仰着头看他,神情乖巧。
冀星洲继续向前走, 挑了一些都不是很满意:“嗯, 来晚了,下次得再早一点。”
游长海跟在冀星洲身后, 像一条小尾巴:“要是没有满意的,可以去我的厨房看看,我囤了很多菜。”
“也行。”
二人一起回了群峭碧摩天。
认识了这么久,冀星洲也不跟他客气,挑了几样走。
看着把厨房填得满满当当的菜, 游长海不禁感慨:“厨房还得是落在你这样的人手上才能充分发挥作用。”
冀星洲装似不经意地说:“找一个会做饭的对象不就行了。”
比如正站在他面前的我。
说起这个, 因为游长海这论道会大放异彩, 最近有不少人对他表现出这样那样的意思。
“有一位姓沈的小姐,性格温和又不失风趣,相貌也算中上, 我对她印象很不错,你说我要不要试着发展发展?”
冀星洲表情一僵, 他没想到游长海居然真的有看得上眼的女子。
“她叫什么名字?修为多高?年芳几何?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风如何……”
游长海被冀星洲兜头倒下来的一大堆问题砸得头晕眼花:“等等等等,你慢点说, 我没反应过来。”
冀星洲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了, 但他反反复复深呼吸数次, 始终压不下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妒火。
如果游长海真的和这位沈小姐相爱, 那自己就真的没机会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只喜欢女人!
男的也很好!
他自认长相担得起“英俊”二字,个高腿长,还有八块腹肌,还做得一手好饭, 还对游长海百依百顺。
这种好条件的对象打着灯笼也难找,他不信随便来一个沈小姐能比他好。
而且,而且,他很大!可以让游长海快活!
那个沈小姐有吗!她没有!
冀星洲在心中罗列出自己的八项“优点”与沈小姐的十个“不足”,游长海连喊了他几声都没听见。
小黑猫咪咪不知何时跑到二人之间,咪咪喵喵地大声叫起来,用爪子扒拉冀星洲的衣摆,见他不理自己,干脆坐到他的脚背上。
感受到脚背一沉,低头一看,是咪咪。
冀星洲突然冷静下来,弯腰捞起咪咪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撸。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
游长海:“我说我想和沈小姐约个时间见一见,吃顿饭。”
冀星洲心中瞬间妒火翻涌,然而不过几秒,便又消失了,这一次他甚至能平静地说:“那就约吧。”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即便是要在游长海面前装装样子,他也决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怎么也得阻止他们俩在一起。
“那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冀星洲把咪咪扔到地上,他心情不好,实在是没心思照顾它。
咪咪蹭了他几下都被挪到一边,最后迈着高傲的步伐走掉了。
它再也不要用热脸贴冷屁股了,可恶的人,不识好咪心。
咪也是有自尊的。
冀星洲本来想回答,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去哪儿不都行,若是一定要去昂贵的地方,那未免也太看重财物了,这种女人不能要。”
“可是,第一次和女方正式吃饭,随便找个地方那未免……”太下头了。
他不要当下头男。
冀星洲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开始拉踩:“我就不在意这个,她在意说明她不如我好。”
“呃……”游长海一时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内心,“你……怎么了?”
像吃错了枪子,说话夹枪带棒的。
“没怎么,这些人都是冲着你的钱,容貌和身份来的,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
这个可能游长海不是没想过:“总要先接触一下才知道好不好啊,不能光靠臆想判断别人吧。”
冀星洲敏锐地捕捉到那个不太好的字眼,炸毛了:“你说我臆想!我什么时候臆想了!我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就这么想我!”
游长海被他喊得一愣,嘴唇动了好几下也没能说出话来。
他觉得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冀星洲为什么像应激的猫一样情绪不稳定。
“你,你是……呃……与沈小姐有过节吗?”
合理,太合理了,一定是从前有过节冀星洲才会是这个表现。
虽然很不情愿,但冀星洲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游长海懵逼了:“啊?”
光速打脸,游长海继续绞尽脑汁地猜想原因。
“那你,你……你喜欢沈小姐?!”
所以才一直说奇怪的话,试图阻挠自己和沈小姐吃饭。
冀星洲连忙撇清关系:“我见都没见过她,怎么可能喜欢她。”
冀星洲的目光落在游长海身上,既害怕他猜到自己的心思,又隐隐生出几分雀跃。
“呃……那……那……”
游长海那不出来了。
“那是为什么呢?”
冀星洲看着游长海满脸茫然,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敲开,将自己的心意一股脑全灌进去让他好好体会体会。
真是榆木脑袋。
冀星洲直觉自己再待下去会无法控制地说出一些更难听的话,主动告辞了:“再见。”
游长海愣在原地,不知道还要不要去见沈小姐。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得做。
冀星洲事先没告诉孔玟玉,因此孔玟玉很是惊喜,不仅大加称赞,还很给面子地把所有饭都吃完了。
这多少让冀星洲妒火中烧地心有了些许慰藉。
他慢吞吞地洗碗,洗完慢吞吞地擦手。
磨磨蹭蹭把一切做完之后,他踌躇地在原地转来转去,像只被地面的线圈住的蚂蚁。
转了几十圈之后,孔玟玉终于看不下去了:“你有什么事?和师尊说说?师尊帮你想办法。”
冀星洲整理了一下措辞,给出一个经典开头:“我有一个朋友……”
这句话一传入孔玟玉耳朵里她就有点想笑,但为了自家徒弟的面子,她忍住了。
“……他是男的,他暗恋的男子要去,呃,和有好感的女生约会了,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阻止他?”
孔玟玉把这段话在脑袋里转换了一下——游长海要去和有好感的女生约会,冀星洲不知道怎么。
“咳,你……你朋友的暗恋对象喜欢男的吗?”
“不喜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冀星洲的声音越发无力。
那很不妙了。
孔玟玉迅速捕捉到这件事的关键之处,它不在于游长海要和沈小姐约会,而在于即便这个沈小姐的事吹了,也可能会出现周小姐,李小姐。
但不论是哪位小姐,都不会是冀星洲这个男子。
孔玟玉很想问一句:这么久了,你和他居然还是朋友吗?
出于对冀星洲尊严的维护,她没有问出口。
“你,的朋友,可以提前约见沈小姐,告诉她,其实你的朋友和那个被暗恋的人是一对,只是他们在闹矛盾,所以才来见她。”
“可是,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万一被发现,游长海就肯定能猜出来他的心思了,冀星洲担心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好了。”
“不行!”
孔玟玉冷酷无情地指出:“那就双管齐下,一直当朋友是不会有结果的,不主动出击就等着被别人挤走。”
冀星洲虚心学习:“怎样算主动出击?”
“对他好,做恋人之间该做的事。”
孔玟玉传授了一大堆理论知识。
冀星洲学得晕晕乎乎:“我知道了,师尊。”
冀星洲回到房间拿出一个小本开始制定计划。
首先,要对游长海好,事事顺着他,这是一切的前提。
其次,要用美色勾引他,师尊说得对,一直当朋友是不会有结果的反而会让游长海对自己的印象限制在“朋友”这两个字里。
打破刻板印象第一步,勾引。
然后,要主动邀功,做了好事要留名,要让游长海知道,然后主动讨赏。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
暂且就这么多。
冀星洲收拾收拾,去街上买东西捯饬自己。
不能再当糙汉子了,他要一天洗三遍澡,随身携带香水,让自己显得干净整洁,风度翩翩。
于是,第二天,冀星洲干净整洁,风度翩翩地去见了那位沈小姐。
沈小姐:“你说,你们才是一对?”
她上下打量对面花枝招展的男子,鼻尖香气萦绕,心中信了五六分。
这个人的打扮风格,符合她对断袖这个群体的刻板印象。
看不出来,人高马大的,还是剑修,居然想当下面的。
冀星洲不知沈小姐心中做何感想,他只管忽悠:“我们最近有了一些小矛盾,他为了气我才这么干,我替他向您道歉。”
沈小姐却认为不能只听信冀星洲的一面之词。
游长海那么优秀,说不定这人是暗恋游长海,为了打击情敌才这么说呢。
更何况,已经到了出来吃饭的地步,说不定二人早就分手了,只是对面这个人一直不甘心,纠缠不清。
总之,可能性有很多种,她不会轻言放弃:“公子说的这些事,改日我会亲自向游公子求证,若情况属实,我自当离开。”
冀星洲:“!!!不行!”
“为何不行?”
“我与他本就在闹别扭,你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要是让他知道我过来找你,说不定会更生气。”
“倒也在理。”沈小姐沉吟,“但你总要拿出证据。”
证据,证据,冀星洲没有证据。
第59章 第 59 章 他难以抑制心中爱慕,试……
“证据自然是有的, 只是暂时不方便拿出来,是一些私密之物。”
冀星洲眼睛眨也不眨地胡扯。
兴许是他一副正经八百样子十分唬人,又或是他的言语太过直白, 沈小姐一时沉默了, 没有立刻开口。
“那,总有方便拿出来的吧, 比如互相赠送的礼物。”
听完这句话,冀星洲脑中灵光一现。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我送过他一套红色文武袖的衣裳,很多人都见他穿过,他一贯不喜欢艳丽的色彩,因为是我送的, 所以才愿意穿出去。”
沈小姐端起茶在嘴边抿了一口, 淡淡地笑说:“所以?这能说明什么, 我也曾送过我的朋友衣裳,总不能我也喜欢她们吧?”
冀星洲陷入良久的沉默,就在沈小姐以为他图穷匕见之时, 冀星洲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正色道:“沈小姐身边可有辨别谎言的法器?”
“没有。”
这东西贵到不贵,带出去给别人用未免不太尊重人, 除了审犯人一般用不到。
“我带了。”冀星洲拿出一个天秤, 放到二人面前的桌上, “沈小姐可以检查是否准确, 然后它便能证明我的话是真是假。”
沈小姐心头一凛,好坚定的态度,她忍不住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咄咄逼人。
一边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一遍试用了几下法器。
确认没问题后, 冀星洲开始讲述自己和游长海“相知相遇”的过程。
“我未入宗门之时,是游长海府上的一位下人。我入府后没多久,他便喜欢上了我。”
沈小姐看了看面前的天秤,没有反应,是真的!
“我当时并不喜欢男人,心中难以接受,面对他的示好一直避而不回。后来,他实在是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爱慕之情,试图对我……用强。”
说到这里的时候冀星洲忍不住顿了一下,耳根泛上一些绯红色。
沈小姐:“!!!”
天平没动!!
冀星洲还要继续:“再后来……”
沈小姐抬手直接打断:“好了,我信了,不用再继续说了。”
冀星洲及时收嘴,将天秤收回去。
沈小姐看着那天秤心中又冒出来些许猜忌:“且慢。”
然后,她对天秤说了一句:“我是男的。”
天秤缓缓倒向一边。
真没问题。
沈小姐闭了闭眼,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你拿回去吧,是我多心了。”
冀星洲从善如流地收回天秤。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小姐心中可还有疑虑?”
“……”沈小姐的视线在面前人身上转来转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小姐但说无妨。”
“那我问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心,若是觉得冒犯,不回答也可。”提前打过预防针,沈小姐试探地开口了,“你和他,哪个在上面?”
冀星洲掷地有声:“自然是我。”
厚着脸皮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沈小姐也不太好意思待下去了:“若无旁的事,在下便先走一步。”
“希望今日之事除了你知我知,不要有第三人知晓,游长海那边,还望沈小姐一切照常,事后拒绝。”
“我会的。”
撂下这句话,沈小姐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冀星洲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
大获全胜。
游长海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谈,更不知道冀星洲背后是怎么败坏自己的名声的。
他只觉得非常奇怪,沈小姐今日对他说的话,看似很正常,细细品来却有几分不对劲。
“游公子,你觉得这个颜色的口脂怎么样?”
沈小姐拿着一个小圆瓷罐,给游长海看里面红红的口脂。
“挺红的,好看,提气色。”游长海对这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只能绞尽脑汁从自己贫瘠的词语库掏几个词出来随意组合在一起。
沈小姐举着颜值在游长海嘴旁边比了比:“你要不要试一试?感觉很衬你。”
游长海意外地眨巴眨巴眼睛,心说:她也是好意,姑娘们之间的话题,她肯拿来和我说,说明对我很信任,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行,我试试。”
游长海昂首挺胸地就接过口脂准备使用。
这口脂配了一个圆圆的小毛刷,沈小姐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上面蘸了又蘸,恨不得用毛刷把口脂直接挖出来。
“……”
蘸了满满当当的口脂之后,游长海信心满满地开始对着镜子涂起来。
上嘴唇来几笔,下嘴唇来几笔。
龇着一张口脂落到唇瓣外面的嘴巴,期待又忐忑地问:“怎么样?”
沈小姐:“你,唉……”
无能为力的声音让游长海脸上的忐忑之色愈发浓厚。
他紧张地抿了抿唇瓣,口脂变得更加一塌糊涂,沈小姐看不下去,主动上手帮他改。
“你坐下,我来。”
“哦哦。”游长海乖巧地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仰着脸等她动手。
沈滟用帕子给他擦去涂出来的部分,然后将漏涂的一点点边缘补齐。
“大功告成,看看怎么样?”
沈滟抱臂欣赏自己杰作,很是满意,游长海本就是白肤红唇,涂了胭脂更显光彩照人。
游长海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动了动嘴,感觉嘴巴被一层类似猪油的东西糊住了,有点难受,舌头蠢蠢欲动地试图伸出来,被游长海用惊人的毅力压制住。
“好看。”他昧着良心夸了一句,“红红的。”
若是只听前面一半,沈艳心中只怀疑他的话,后面半句直接坐实了她的怀疑。
其实游长海根本分不清好不好看,只知道红不红。
但眼前人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仰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乖乖巧巧,任人摆弄的模样实在是很招人喜欢。
沈滟忍不住叹气:“唉,可惜……”名草有主了。
游长海不明所以:“什么可惜?”
“这个颜色不好,我们换一个。”沈滟施施然离开了,“你坐着,我去挑。”
游长海生得好看,店里姑娘又多,惹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你看他,长得真俊。”
“唉,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点眼熟。”
“是他,伏江仙尊的弟子。”
不知是谁认出了游长海,他在论道会中一路闯到三十六强,与团体赛的冀星洲同是两边最年轻的弟子,名声如飞鸟,已传入不少人的耳朵。
有几个大胆一些的已经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搭话,恰在此时,沈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青雀黛。
沈滟见他还老老实实地端坐在原地,抿嘴一笑,用左手捻住游长海的下巴,轻轻上抬,右手拿着青雀黛一点一点替他画眉。
画了几笔,沈滟左右端详,一句感慨尚未出口,左边便传来一个女声:“这小郎君眉毛何须再画,不如在脸上涂些胭脂。”
沈滟循声望去,一位手持团扇的黄衣女子拿着一盒胭脂递过来。
“姑娘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沈滟与那女子会心一笑,放下青雀黛,开始给游长海涂胭脂。
游长海看着他手中红艳艳的一盒胭脂,忍不住向后躲了一下:“太红了吧,不适合我。”
沈滟:“哪里红了,我还嫌它太淡了呢,你寻常涂得不多,不知道这胭脂涂到脸上就没有看上去那么红了。”
“好,好吧。”
沈滟兴致勃勃地画起来,没多久就好了。
二人围着他反复感叹:“真是好看,好看极了。”
沈滟对自己的作品满意至极,横看竖看,最后目光聚集在游长海发顶的冠上。
“我给你梳头可好,给你梳一个好看的发型。”
“啊?真的好看吗?”游长海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被画成什么样了,“能给我面镜子吗?”
黄衣女子手里正有一面镜子,可她偏不给游长海用,手腕一翻将镜子收起来了。
“急什么,梳完头再看也一样。”
“那,那行。”
纵容语气勉强,游长海也点头了。
二人面色一喜,站在各个角落里,围观的众人,也没想到这位少年英才脾气这样好,不由得胆子都大起来。
起初是一个两个围过来,后来便是一窝蜂地围过来。
游长海:“??”
怎么回事?
事情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小郎君这样俊,不介意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瞧瞧吧?”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不介意,不介意……”
游长海能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直线上升,他突然有些庆幸脸上搽了胭脂。
梳头是沈滟与那位黄衣女子一起。
二人一边梳,周围一些女子时不时提一些建议。
被围在一圈香风里,游长海人已经麻木了。
而在围观的人中,出乎意料地有一位挽发高手,身份暴露之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二人的位置。
时间仿佛凝滞在各色香风充斥的空间中,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好了。”
黄衣女子终于舍得拿出自己的镜子。
游长海接过一瞧,镜中人眼尾飞红,唇色艳丽若盛放之花,两边都鬓角落下几缕发丝,接近发尾处分别扣了一枚红珠子,脑后所有头发被梳成高马尾垂在身后。
既有少年意气,又充分发挥了游长海本身五官明艳的特点。
“真是好看。”
“我有多久没见过俊俏郎君了。”
“见惯了瘌□□突然出现一只天鹅还有点不习惯。”
游长海让她们说得不好意思,本来还觉得有点奇怪,听她们一夸,好像也没有那么怪了。
一圈人围着总归不太自在,游长海找了个理由跑路:“这些东西多少钱?我去付钱。”
沈滟“哎呀”一声笑了:“不值什么钱,算姐姐送你的。”
“不行。”
见游长海坚持要自己付钱,沈滟便随他去了。
他一走,众人又开始围在沈滟身边说话。
“你是他的同门吗?师姐?师妹?”
“脾气好,会主动付钱,长得帅的弟弟可难找了。”
“就是啊,三者择其一就已经很难找了。”
“就怕有些癞蛤蟆自我感觉良好。”
……
沈滟挑挑拣拣地聊了一会儿,不方便回答的就打个太极,搪塞过去。
“长海?”
游溪经过这里,看见一群人围作一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恰好看见游长海从人堆里出来,朝柜台走去。
第60章 第 60 章 我不怕等
“你怎么, 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
游溪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游长海把钱放在掌柜的面前,窘迫地低下头,让发丝垂落在脸颊两边遮住自己的表情, 闷声说:“别取笑我。”
“我哪里笑你了, 把头抬起来让哥好好看看。”
游溪压下自己翘起的唇角,一本正经地说。
游长海抬头看他, 面无表情,游溪也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几秒后……
“你笑了,我看见了!”
游长海瞪大了眼睛指责他。
“我是看你好看才忍不住笑的。”游溪再一次被拆穿,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笑容, “你现在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真有意思。”
他一边说, 一边用手肘戳游长海的腰侧。
“我刚刚看你从那群人里走出来,是她们给你弄的吗?人缘真好啊。”
游溪还惦记着上次在窗户外披着斗篷和游长海私会的那个姑娘,不知道在不在这些人里。
游长海结完账去找沈滟。
“沈小姐,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沈滟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游溪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的兄长, 游溪。”
沈滟细细打量了几眼,二人确有几分相似, 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她微微一笑, 随后三人一并离开。
游溪一眼就看出来沈滟并不是那天的女子。
身量矮了许多, 肩膀也不如那女子宽。
难不成是和那女子闹掰了?
他心中有事,没注意到冀星洲也在路边。
沈滟看见了,掩唇一笑,带着游长海往冀星洲的方向走。
冀星洲投给沈滟一个赞赏的眼神, 然后理理衣裳走到游长海面前。
沈滟:“我临时有些事,就不继续玩了,让冀公子继续陪你吧,回见。”
游溪回过神来,眼前恰好掠过冀星洲的身影。
对,差不多就是这么高,肩宽也差不多。
他看着冀星洲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突然间福至心灵——难不成,二弟就是喜欢身材高大那一款的,不拘是男是女?
但从前在家的时候,他也看游长海和那几个朋友一起玩乐,当时喜欢的似乎不是这种类型啊……
他忍不住去看冀星洲和游长海。
冀星洲宽大的手掌翻了一下,像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只云朵堆就的小猫,游长海惊喜地伸手去摸,在指腹即将抵达的前一秒,云朵陡然散开。
“唉!没了……”
游长海转着脑袋在冀星洲身上四处看,头顶软乎乎的云朵耳朵也跟着乱晃,没几下就真正消失了。
他二弟对此浑然不觉,只是用可惜的语气请求冀星洲再变一只。
游溪:“?”
好像哪里不对劲。
冀星洲矜持地翘着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更加自然不做作。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风趣幽默还带点小浪漫的男人,做这些事,信手拈来。
赵乐说得没错:
“即便是没有任何惊喜的日常,也应该创造惊喜,否则生活会很无趣。当他适应了你的小惊喜,再和别人在一起,就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叫温水煮青蛙。”
虽然赵乐没吃过猪肉,但他几乎每天都看他爹在家里跑,耳濡目染之下,他学会不少小技巧。
三人一路玩到饭点。
冀星洲:“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店,我们去那里吃。”
三人经过九转十八弯之后,停在了目测仅供两人同时通过的小门前。
门左边摆放着泔水桶,门右边垒着一堆破旧的箱子。
游溪本来就看围在游长海不顺眼,当下就有点忍不住了:“走错路了吗?”
游长海也看着冀星洲。
冀星洲尴尬地攥了下袖子:“没有,不能以貌取店,真的很好吃。”
他几乎把周围的店都吃遍了才发现这个宝藏小饭店的。
真的,很好吃……
而且老板虽然在这里开了很久的店,却并非本地人,做出来的饭菜别具一番风味。
“吃了就知道了。”
冀星洲一马当先走进去,二人紧随其后。
从外面看十分落魄的小店,进来之后地方倒不小,碗筷桌椅虽有些年头,但都十分整洁干净。
挂在墙上的菜单价格将菜名,价格标注得一清二楚。
三人点过菜围坐一桌,边聊边等。
“哥,论道会很快就要结束了,你打算多留几天,还是结束就走?”
游溪本来是打算结束就走的,但看见一直围在游长海身边的冀星洲,他总莫名地放心不下。
“多留几日。”观察观察冀星洲到底什么情况。
游溪:“冀公子,你一表人才,声名远扬,想必有很多人爱慕你,不知你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还没有。”
“那冀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冀星洲心里想着游长海,慢慢地说:“喜欢个子比我矮一点,长得艳丽一些,胃口好,脾气好,皮肤白,爱笑……”
游溪扯了扯嘴角:“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
分明是想着别人说的。
不能说和游长海一模一样,只能说至少有七分接近。
“因为我想了很久,心中早已描摹过未来爱人的轮廓无数遍。”
说这句话的时候,冀星洲的声音格外温柔缱绻。
游长海简直要为他鼓掌了:“一定会有的,好人不怕等。”
冀星洲:“……嗯,我不怕等。”
游溪: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厚了。
他转移方向问游长海:“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游长海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语气很不确定:“可能是温柔的?品行好……呃……”
“比如比你高还是比你矮?”
“比我矮吧,最多和我齐平。”
冀星洲:“……”
“身材魁梧还是纤细?”
“身材纤细。”
冀星洲:“……”
最后……
“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游长海:“当然是女子!虽然现在也有男子在一起,还不少,但肯定不会是我,我接受不了。”
冀星洲:“……”
好像有点死了。
他正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恰在此时,饭菜上了。
冀星洲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游长海满怀期待地夹了一只油焖大虾,不想把手弄脏,他连壳一起吃掉了。
“嗯!真的好好吃!”
老板用了足足的调料,虾壳里浸满了汤汁,相比于周围其他店,明显味道更浓厚。如果说周围的饭菜都是水墨画,那这盘大虾就是辉煌的金碧山水。
虾壳也格外薄脆,不知是用了什么处理方法,连壳带肉一起吃,丝毫不影响口感。
冀星洲和游溪看他吃得开心,不约而同地慢下动作,紧着他先吃。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游长海嘴巴吃得停不下来,没过多久就吃得肚子圆滚滚,他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松了松腰带。
冀星洲对比之前那个晚上游长海的饭量,多吃了整整一碗饭!
他颇有些扬眉吐气地看了一眼游溪。
游溪没理他,对游长海说:“要是真喜欢,可以去和老板商量一下,每天订餐,送到七峰去,就不用每天来回跑了。”
“是个好主意,等我消消食就去和老板商量。”
冀星洲霎时间生出巨大的危机感。
游长海去和老板订饭,那他苦练的厨艺岂不是派不上用场了。
不行。
长着二人第一次来,冀星洲张嘴就说:“老板不接这种活,我之前问过了。”
游长海摸着肚子感叹一句:“真可惜。一吃饱就想睡觉。”
“那我们回去吧。”看看天色,确实到了游长海休息的时间了。
他的身体毕竟不比旁人。
游长海一回去,二人之间的氛围瞬间诡异起来。
游溪几度想要开口,最终还是找个借口离开了。
冀星洲礼貌地目送他走远,又折返回那个小饭馆。
另一边,许氏。
门窗紧闭,赵芙与刘肃面色不善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言不发。对面坐着二房夫妻二人。
许氏大公子,也就是赵芙的第一任丈夫早已离世,二房害死赵芙孩子的事又闹得那样大,若是让他们当家,无疑是在打赵家的脸。
因此,现在是最年轻三房掌权。
赵芙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扣在对面那对狗男女头上。
许二不敢直视赵芙的眼睛:“当年都事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
刘肃把杯子往桌上一扣,发出一声脆响:“但他还活着,这是事实。”
赵芙:“许家主,我希望当初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能重新审一审。”
许家主尴尬地笑了两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一时之间想要找齐怕是有点困难,另外,能否先带那个孩子过来给大家看看?”
赵芙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二十年而已,这也叫久?若是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到,那许氏干脆拱手让人好了。”
刘肃:“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们不会有见到孩子的机会。”
二人一唱一和,把许氏几人说得哑口无言。
“是,是,我们会尽力而为。”
这件事是许氏理亏,何况赵氏势力丝毫不让许氏,许家主只能先行安抚。
“尽力?尽力是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赵芙嗤笑一声,“我可没耐心等那么久?若是让我动手,情况可就难说了,到时候许家若是面上无光,我也顾不上遮掩了。”
许家主面色发青,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许二夫妻,都是这两个蠢货惹出来的事,下手也不知道弄干净点。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都不明白。
“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会给赵家一个交代。”
目的达成,赵芙一刻也不愿多待:“告辞。”【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