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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往忆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41章  营救外婆


    倪禾栀心急如焚得赶到医院, 在楼道拐角处看见背着墙偷偷抹泪的池慕珍。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倪禾栀脚步颠簸得险些站不稳,唇动了动, 艰涩地唤她:“池姑姑……”


    池慕珍应声转头,忽的扑过来拽住倪禾栀的手, 犹如溺水之人寻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泪涟涟地望着她:“栀栀,你去劝劝阿穗……她会听的……只有你能劝得动她。”


    倪禾栀愣住:“劝江姨什么?”


    池慕珍双眼通红, 哽着气音说:“劝她活下去。”


    她含泪看着倪禾栀,略一垂眼,泪珠又扑簌簌滚落:“倪青瑶那个恶魔, 也不知道烧了哪柱高香, 竟被她找到适配的供体。”


    “有了新的供体,就意味着要摘除晓芙的心脏。”


    “这些年阿穗虚与委蛇地呆在她身边,几次差点要她性命, 到最后却没下得去手, 就因为晓芙的心脏在那个恶魔身体里,这次……这次也是……”


    “这次?”倪禾栀心头重重一跳:“江姨做了什么?”


    池慕珍无力地垂下头, 声音微不可闻:“她……她给倪青瑶下药,自己也中了毒。”


    倪禾栀一霎感觉被重物锤击了下,脑袋嗡嗡作响:“江姨……她, 她怎么样?”


    “洗了胃,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


    倪禾栀悬起的心还未落地, 又听到池慕珍低低的啜泣:“倪青瑶疑心重, 阿穗吃了那道菜她才肯动筷, 可这样都杀不死她……”


    “阿穗醒了之后听到倪青瑶没死,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也不吃饭,不肯配合治疗,医生说她没有一点求生欲,全靠药物吊着,这样下去人很快就没了。”


    “阿穗没有家,没有亲人,唯一心爱的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倪青瑶害死,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她过得太累太痛苦,一秒都撑不下去……”


    池慕珍嘴里仿佛嚼了一口黄连,那样的苦涩,从嗓子一直蔓延到心底:“这次没能杀死倪青瑶,她真的累了,认命了……”


    倪禾栀呆站着,心里有无数话却一句说不出,无意识地咬着唇内的软肉,眼中有泪光闪过。


    苏喻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手掌贴在她手背,无声地安抚。


    “栀栀……”池慕珍攥紧她的手,几乎恳切地哀求:“阿穗在这个世上没有羁绊,对生没了念想,她真的……不想活了……”


    “你去劝劝她……池姑姑求你了……你是晓芙的女儿,她会听的……”


    倪禾栀垂眸,长睫覆住潮湿的眼帘,轻轻点了下头:“好。”


    ……………………………………………………………………


    病房内昏暗生冷,只有窗棱那一点光线僵残阳剖开,一半是橘黄,一半是暗黑,如同白昼与黑夜。


    江穗躺在暗黑的阴影里,唇色苍白,连着几日不吃不喝让她神志有些飘忽,总觉得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阿穗……阿穗……”


    江穗费力地转过头,空茫死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直到窗外透进来的夕阳被纤弱的身影遮挡大块。


    江穗的目光,慢慢落在那道身影上。死寂的眼瞳里猛地跳出一束光。


    “晓芙~”


    季晓芙唇角露出甜甜的笑,一双眼眸澄澈如秋水,她捧着栀子花袅袅娜娜走到江穗面前,眉眼间温润得恍若暖阳。


    “阿穗,你回来啦?”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江穗的脸,很轻很柔,好似怕弄疼她,旋即抿唇一笑:“眼睛怎么红啦?工作很辛苦是不是?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现在我也找到工作,可以帮你分担一点……”


    江穗颤抖地将她拉近,晓芙顺势圈住她腰,软绵绵地靠过去:“我们一起努力攒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再生一个宝宝,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禾栀’。”


    “用阿穗的那个‘禾”字给她取名。”季晓芙在她怀里仰头,眼瞳里闪着细碎的光:“等禾栀长大一些,就带她回去见我妈妈……她看到宝宝,一定不会再反对我们……阿穗,你说好么?”


    “好。”江穗嗓音发哽。


    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用力握住季晓芙柔软的手,凝神看着她,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睛,只想把她刻进自己心里,永远,永远……


    然而下一秒,一股血红的液体从两人交握的手指间一滴滴往下流。


    是血!


    瘆人的鲜血在地上溅开一团团红色血花,江穗只觉得自己的手忽然往下一沉,晓芙便从她手中断开,在她眼前重重倒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晓芙﹑晓芙……”


    江穗惶急地去晓芙的手,视线有一瞬间扭曲,然后画面就碎了。


    哪里有什么晓芙。


    ━ ━是啊,晓芙早就不在世上。


    黑暗从四面八点朝她涌来,那一瞬,江穗的世界整个崩塌。


    江穗的身体好冷好冷,冷到她好想就这么跟着晓芙一起消失,花姨说过,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所以她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和倪青瑶同归于尽。


    如果鬼魂真的存在的话……她一定会留在最爱的人身边保护她,晓芙一个人在那儿会孤单,她现在……就去陪她。


    江穗抬起手,指尖触碰到输液管,轻轻一拔,冰冷的液体不再流入,如同生命的时钟停摆,她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亡,等待那最后的解脱。


    “咔哒”……


    门把旋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响亮。


    “江姨~”倪禾栀轻声唤她。


    病床上的人忽然战栗一下,转过头望着倪禾栀,眼里充满惊愕,似乎不相信她会来。


    倪禾栀嘴角动了动,一句关心的话在嘴边徘徊很久,始终没说出口。


    江穗的目光很空,铺天盖地的悲伤沁在里头,那种难以名状的的痛苦也笼住倪禾栀,让她心酸的同时也在深深地为江穗和妈咪难过。


    她无力上前,因为她能清楚的感到,江穗的悲伤是她无力拯救的,即便去世的是自己妈咪,她也无法体会江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江穗忽然沉沉开口,或许长时间未说话,声音沙哑,如同砺石碾磨。


    她问:“我死后,可以把我和晓芙葬在一起吗?”


    倪禾栀的脊背倏地一僵。


    “我……我不能。”


    江穗抬起眼,双眸蓄满湿气:“你终究还是不肯……栀栀,我知道你恨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很严格,让你的童年过得很不快乐……对不起……”


    “不是……”


    倪禾栀快步走到江穗床边,借着窗缝的光线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瘦得脱了形,垂在床头的右手无力地蜷起,手背上全是细密的针孔,拔掉的针头掉在地上,往外滴着药水。


    倪禾栀咬唇,忍住泪意,对上江穗乌暗失焦的眼眸:“江姨,以前是我不懂,现在才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从小到大,江穗无数次对她“下狠手使阴招”,其实都在教她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从绝境中求得一丝生机。


    在她童年那段被倪青瑶构建的虚假人生里,是江穗用羽翼为她遮蔽风雨,把她护在安全的象牙塔中。


    江穗这些年对她,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就算亲生母亲,也未必能做到她这个份上。


    倪禾栀抬手触到床沿,手指犹豫地蜷缩了下,而后覆在江穗手背上,轻柔地握住:“江姨,不要死……除了外婆,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亲人?


    栀栀说她是……亲人。


    江穗死灰的眼底隐隐有水光跳动。


    “以前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倪禾栀眼圈湿红,几近恳求:“你可不可以给栀栀一个弥补的机会?”


    江穗唇瓣动了动,紧接着,一行眼泪从她眼窝滚落,透明的水迹顺着苍白肌肤滴入枕头里。


    漫长的二十多年,江穗流了数不尽的泪,每一天每一秒都痛苦地活着,“报仇”是她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几次三番失败,江穗感到绝望又无力,甚至恍惚地怀疑,这世上真有公道吗?


    为什么杀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善良的人却要魂魄游离?


    江穗想不通,她真的累了,她想去找晓芙,靠在她怀里好好睡一觉。


    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泪珠,江穗恍然回神,对上另一双朦胧的泪眼。


    “江姨……”倪禾栀不自然地缩回手,顿了顿才轻声道:“苏喻是你替我找的Alpha,你怎么能……怎么能缺席我们的婚礼?”


    “我娘家没有人,以后若是在婆家受气,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江姨是苏喻的恩人,更是她偶像,有你在背后给我撑腰,她一定不敢欺负我……”


    江穗噙着薄泪,胸口好似被热水包裹,暖意直直涌入心底。


    倪禾栀像个孩子一般依偎上去,将脸乖巧地枕在她膝盖:“江姨,求你不要死……”


    江穗心口又酸又软,她抬起手,犹豫地覆向倪禾栀的发顶。


    停顿的两秒间,听到倪禾栀忍泪的声音。


    “江姨,我跟你一起报仇,你陪我……陪我活着,好不好?”


    心里绝望的苦痛,都揉成明晰的暖流,江穗闭上眼,轻轻点了下头:“好。”


    ……………………………………………………………………………………


    倪禾栀走出病房,苏喻在外面焦急地等,见她出来,下意识往门内看一眼,低声询问:“怎么样,江姨没事吧?”


    倪禾栀摇摇头,平息心底暗涌的酸涩:“没事,医生已经给她重新输液,这会睡着了。”


    说着,双臂无意识抬起环抱自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苏喻见状,立马脱下身上的长风衣围在她肩头,倪禾栀忽的扑进她怀里,低声喃喃:“小喻,抱我。”


    她的声音在颤,像隔着雨雾,闷闷的,听的人心口无端发疼。


    苏喻小心翼翼将她圈紧,分出一只手,轻轻揉挲她发丝,一下又一下,安抚Omega茫然无措的情绪。


    “小喻,江姨她……她好可怜。”倪禾栀从苏喻怀里仰头,又迅速垂下目光,眼眶红红的,睫毛悬着水珠,像只无助的幼猫:“以前我体会不到,现在有了你,才觉得妈咪和江姨太苦了,要是有天我们也像她们一样,那我……我一定活不下去。”


    倪禾栀从前骄傲跋扈,没有怕过什么,可一想到失去苏喻,她骨子里都在冒寒气,如坠寒冷的冰窖。


    “小喻,永远不要离开我……这一辈子不管生死,都不许分离。”


    “好。”苏喻低头蹭她头发,手臂收更紧,恨不得把她融进身体里:“我们永不分离。”


    她垂下头,唇瓣轻轻触着Omega的脸:“你是我老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回苏家,就是来保护你的。”


    苏喻说这句话时,眼瞳又黑又亮,深情的爱意满到快要溢出。


    倪禾栀合上眼,睫毛悄悄湿了一层。


    苏喻这么优秀的Alpha,合该是天之骄女,被人簇拥,一路骄矜洒脱才对。


    偏偏要和她在一起,陷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偶尔流露出真实的渴望和需求,又匆匆压制,生怕她有一丝为难。


    苏喻的感情比她想象中更深更稳,她委屈求全地呆在自己身边,从不讨要回报,而是想方设法把最好的一切捧给她,护她平安周全。


    倪禾栀满心甜软贴着她,唇边终于浅浅翘了一点弧度:“小喻,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


    苏喻没听清:“什么?”


    倪禾栀仰头,目光缱绻:“命中注定认识你啊,小坏狗。”


    苏喻收紧手臂,低头在她唇角吻一下,鼻音闷重地挤出一个字。


    “嗯。”


    或许吧,或许真是命中注定。


    她和倪禾栀,当初差距那么大,她是偏远山村连学费都交不起的穷丫头,而倪禾栀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家世﹑背景﹑生活圈子完全不一样,天差地别。


    可她们还是相爱了。


    少女的情窦初开,是因为她。


    因为她恶作剧般的撩拨勾引,也因为她毫无保留的真心。


    小时候,苏喻亲眼目睹母亲非婚生子所承受的痛苦和屈辱,被迫忍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野种”这个称号像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割伤她幼小的心灵。


    她暗暗发誓,绝不让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


    “不做小三”是底线。


    可最后,她还是一头栽了进去,心甘情愿地为她沉沦。


    苏喻闭了闭眼,把倪禾栀揽得更紧,声音轻轻的,好似蒲公英一样落在她心上。


    “倪禾栀,我好爱你。”


    “第一眼见你,我就心动了。”


    第一眼?


    倪禾栀像是想到什么,踮起脚在她唇上咬一口,娇娇抱怨:“那你还装得假正经,我怎么撩你都不开窍。”


    苏喻颊边泛起薄红,露出初见时的窘迫神情:“我﹑我那个时候一无所有,配不上你,但还是控制不住,连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不用做梦。”倪禾栀心口绵软得一碰就要化,往苏喻怀里拱了拱:“我一直都是你的。”


    苏喻珍惜地将她抱紧,眼底迅速被鼓胀的热意填满。


    轻风拂过,Alpha身上的木质香格外温柔,倪禾栀深深呼吸,汲取着独属于苏喻的温度,这一刻她好幸福,要是外婆能看到……


    “小喻,我好想我外婆……”


    苏喻忽然把倪禾栀往自己身前压了压,低声说:“很快。”


    “什么?”


    倪禾栀困惑地仰头,瞧不见苏喻的眼睛,唯见长而浓密的睫毛扇动。


    她说:“姐姐很快能见到外婆。”


    倪禾栀怔住,不知为何心脏皱缩了下:“你说什么?”


    苏喻似是感受到她不安的目光,垂下眼和她对视,柔柔一笑:“刚才你进去看江姨的时候,我在楼道里碰见倪青瑶,她问我借资周转,作为交换,把扣押外婆的地方告诉了我。”


    倪禾栀蓦的一顿,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喻,有些怀疑自己听错:“倪青瑶真的答应放了外婆?你没骗我?”


    苏喻搂着她笑:“我骗你做什么?明天我和阮梅一起去接外婆,阮明昭在Z国有个保镖公司,到时会派人过来帮我们,我还从圣康医院调了一支医疗小分队,万一外婆身上有伤,可以第一时间给她治疗。”


    小呆瓜心细如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倪禾栀感动得不行,双手勾住苏喻脖颈,用几倍的力气回抱她:“小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好高兴,谢谢你……”


    苏喻唇弯着,好看的桃花眼缀满爱意:“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倪禾栀乖顺地“嗯”了声,又说:“明天我也去。”


    苏喻没回答,就这么沉默地抱着她,反问道:“姐姐,你相信我么?”


    倪禾栀不假思索回答:“我当然信。”


    因为拥抱的角度,倪禾栀没察觉她眼底一晃而过的闪躲,她被苏喻压在怀里,听到头顶上方轻到飘忽的声音。


    “你信我,我一定把外婆平安带回来。”


    ………………………………………………………………


    翌日醒来,倪禾栀发现苏喻不见了,打她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着急忙慌跑到车库,准备开车去追,手刚触到门把就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拦下。


    福管家把一张卡片递到倪禾栀面前,微微躬身:“倪小姐,二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去卡片上的地址,她有礼物送给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哪有心情拆礼物。


    等等!


    哪里不对劲。


    送礼物就送礼物,为什么非要去指定的地点?


    苏喻摆明想支开她。


    倪禾栀想起昨天问的话,悚然意识到,从一开始苏喻就没打算让她跟着。


    为什么不让她跟?


    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次营救外婆的行动有危险。


    刺骨的寒意从脚趾漫到头顶,倪禾栀浑身发抖,她急急转身,脚下蓦地一软,福管家连忙上前搀扶,她摇摇头,艰涩地问:“苏喻还有没有说什么?”


    老管家目露关切:“二小姐说,您拆完礼物,她就回来了。”


    倪禾栀没再追问,游魂似的往回头,路过花房时,被屋顶的镜面刺到眼睛,她条件反射地瞥过头,余光竟捕捉到一抹身影。


    那倒身影匿在门后,矮矮胖胖,轮廓有些熟悉。


    倪禾栀没心思细看,自顾自往前走,黯淡的光线里,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倏然拉近。


    “苏太太,您放心,房子里埋了炸弹,就连那个老太婆身上也绑了,苏喻只要敢去,我保证她一定回不来。”


    倪禾栀脚步猛地一顿。


    这个声音……即便看不见脸,她也知道是谁。


    她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过去,从矮墙边探出头,顿觉毛骨悚然,犹如掉进极寒的冰窖。


    果真是她。


    倪青瑶。


    第142章  营救外婆(二)


    倪禾栀全身发抖, 猩红的眼底迸出漫天的恐惧。


    她刚刚听到什么?


    倪青瑶在外婆身上绑了炸弹!


    那苏喻岂不是……


    倪禾栀额头抵在矮墙上,咽喉像是被摁断,她手指往掌心狠狠扣着, 扣着半寸长的指甲断裂,才喘过一口气。


    苏喻……这个傻子, 明知道有危险还去救外婆, 不要命了么?


    章金花是她亲人,和苏喻毫无血缘关系, 她怎么能连犹豫都不带一下,就拿一副身骨去为她搏命。


    倪禾栀在圈子里见过太多立相爱人设的情侣,不需要大难临头, 哪怕只是利益受损, 都可能一拍两散。


    苏喻如今站在高位,是苏严坤钦定的继承人,应有尽有, 却始终把她放在第一位, 不求回报地付出,甚至能舍弃性命。


    倪禾栀绷不住掉下泪, 她用力咬一下唇,停止发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定要阻止苏喻。


    不能让她白白送人头。


    可那个傻子怕她跟去, 一直不接电话。


    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她。


    慌乱的电光火石间, 倪禾栀脑子跳出一个名字。


    阮梅!


    倪禾栀颤抖地掏出手机, 从通讯录中翻找阮梅的号码, 全然没注意到眼前有团阴影正朝她一步步逼近。


    “栀栀~”


    倪禾栀惊惧地抬头, 直直地撞上倪青瑶的眼眸,残阳的光线从玻璃幕顶折射, 将她混沌的眼珠表面镀上一层阴森诡异的红色。


    倪青瑶踏进一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想打电话给苏喻通风报信?”


    倪禾栀毛骨悚然,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不小心碰到花房门边的陶瓷青釉瓶,她顾不得脚下的碎片,拔腿就往前跑。


    然而,没等她跑出几步,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如同城墙般堵在她面前。


    “你跑哪去,我的乖女儿。”倪青瑶转动布满血色的三角眼,森寒地盯着倪禾栀:“这么久没见,你就一点没想妈妈?完全不关心我死活?还是每天都盼着我心脏病发,这样你就能和章金花祖孙团聚?”


    倪禾栀回头瞪她一眼,那样子简直想生啖其肉,继而又是冷笑,眼神充满嘲讽:“你骗走妈咪的心脏,还厚颜无耻地给自己立了个‘爱妻’人设,倪青瑶,即便时间再久,那些确凿的过往是抹不掉的,我一定会查到证据,还妈咪一个公道。”


    倪青瑶脸色沉下去,目露凶光,摆手示意保镖将倪禾栀捆住,回头看一眼张汐雪:“苏太太,现在怎么办?她听到我们的谈话,苏老太爷那边……”


    “人是你绑的,炸弹也是你放的,与我何干。”张汐雪的脸从背光的阴影中缓缓露出,嘴角勾勒出一抹阴诡的冷笑:“倪总,只要你一力担下,我自有办法脱身。”


    倪青瑶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张汐雪要把自己择干净。


    倪青瑶侧脸罩上一层寒霜,敢怒却不敢言。


    当初她掏空所有家底,费劲唇舌才说服苏依澜,同意她入股度假村的项目。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大项目,其实是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苏喻才是幕后操控者,几个亿的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


    苏依澜虽然也受了重创,但苏家毕竟家底殷实,加上苏喻后续的补救很快便稳住局面,股价不降反升。


    可她的公司却在一夜之间倾倒覆败,还牵连出财务问题,倪氏旗下两家企业全部停摆,接受调查。


    如今她身无分文,想要去Z国避风头需要一大笔钱,除了张汐雪,已经没人可以帮她了。


    倪青瑶忍下一口气,讨好地看向张汐雪:“苏太太,您放心,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老太爷怎么查都查不到您头上。”


    张汐雪满意地“嗯”了声。目光偏移,落在倪禾栀身上,隐隐透着狠厉的杀气:“亏得依澜一心一意喜欢你,你心里却只有那个野种,还跟她一起来算计我……”


    “这样吃里扒外的女人,留在依澜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倪青瑶闻言一惊,忍不住问:“可大小姐的身体,只有药人的信息素才能……”


    张汐雪眯起眼,唇边闪过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既然她不愿意跟依澜圆房,那就只能……”


    她顿一下,每个字都透着嗜血的冷:“那就只能剜开腺体,把信息素取出来。”


    ………………………………………………………………


    烨城开往市郊的高速上,行程已经过半,苏喻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微微收紧,手机放在中控台的支架上,有一段时间没响过倪禾栀的专有铃声。


    坐在后座的阮梅打开平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茶色的眼睛闪过锐光:“苏喻,我哥派来的拆弹专家已经赶到现场,确定里面安置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她抬头,声音从幽暗处传来:“我说苏喻,你是怎么知道房子里埋了炸弹?”


    苏喻略微侧目,透过车窗眺望周围错综复杂的地形,声线很平:“倪青瑶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难道我就不能?”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废弃厂房,苏喻迅速下车,从专家手里接过特质的防爆服,听他神色凝重地说:“进门入口处有个炸药箱,不能确定威力有多大,但至少,炸掉这个厂房足够了。”


    苏喻呼吸微顿,表情一霎绷紧:“能拆吗?”


    专家点头,眉间依旧紧锁:“可以,不过另一个比较棘手。”


    苏喻心口重重一跳:“还有一个?”


    “没错,而且是绑在人的身上,还装了定时器。”


    苏喻蜷起手指,指甲用力到泛白:“能测出炸弹的引爆方式吗?手机遥控还是无线遥控?这种引爆的遥控器可以屏蔽吗?”


    专家对苏喻有这方面知识点有些意外,语速稍稍放慢:“理论上,目前的排爆干扰仪基本可以覆盖全频断,但定时器一旦启动,就必需拆除炸弹,别无他法。”


    “我明白了。”


    苏喻不再多言,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防爆服,阮梅做贼地跟在她身后,没走两步就被苏喻狠狠按在原地:“你别进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说着,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她面前:“阮梅,如果我……我出不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倪禾栀。”


    阮梅隐隐猜到文件袋装的什么,含着泪摇头:“我不……要给,也是你亲自给她。”


    苏喻拖起阮梅的手,将纸袋郑重地放在她掌心,水光斑驳的眼底蕴着笑:“阮梅,你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这里面是我的所有,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拜托你……”


    专家低声催促,苏喻应声跟上,阮梅目光从她转身的背影收回,缓缓低头,眼泪扑簌簌落在冰冷规整的文件袋上。


    灰色的牛皮封面遇水即湿,一瞬便渗入纸张,阮梅担心沾湿里头的文件,连忙抽了出来。


    里面端正装着几叠文件副本,格式标准,签字盖章。


    签字人是苏喻。


    第一张是一份完整的财产转让协议,包括她名下所有资产:银行存款﹑房产﹑股票﹑基金以及在公司占有的那10%股份。


    密密麻麻的文字下,转让人那一栏签上苏喻的名字,而被转让人一栏却是空白。


    只要倪禾栀签字,那这份协议就能立即生效。


    第二张,是一份遗嘱。


    苏喻亲笔书写,正式的书面文件,经过公证,盖有印章。


    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付给倪禾栀,给她后半生的保障,即便死了,灵魂也会守护她的Omega。


    阮梅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有多爱,才能这样奉上所有,连一个回报都可以不要。


    阮梅装好文件纸,向前猛跑几步,朝苏喻的背影哭喊:“要活着出来……苏喻,一定要出来……”


    第143章  我来找你


    倪禾栀手脚被粗劣的绳子死死绑住, 浑身动弹不得,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胃肠开始翻江倒海,她试图转动手腕, 不管怎么翻折都无法挣脱。


    入目是漆面剥落的墙壁,铺着白单的手术床﹑冰冷又复杂的仪器, 靠墙堆着一排货架, 架子上摆放各种试剂药水,旁边清洗台的水槽边沿隐约有一些红色液体, 像是未干涸的血迹。


    倪禾栀慌乱地喘息,一片死寂中,她突然听到纷乱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紧接着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沉重的脚步随着阴影笼罩而来,男人在她面前放下一个托盘, 里面有整套的手术刀, 还有一瓶褐色不明液体。


    高个子男人将手术器具整齐地码放到不锈钢托盘上,用镊子夹起一块无菌纱布, 蘸取适量酒精,仔细擦拭手术刀的刀刃和刀柄。


    身边的矮个子男人眼睛斜睨过来,不耐烦地催促:“消什么毒啊, 浪费时间, 苏太太说了取完信息素就做掉她, 这人都死了, 还管她术后感染?真是多此一举。”


    高个子男人不甘示弱地瞪他:“你懂什么, 药人Omega等级高,信息素的纯度也高, 若是容器污染,那取出来也无用。”


    “好了,别废话,苏太太马上过来,我们快点动手吧。”


    倪禾栀悚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剧烈地颤抖,想大声呼救奈何口中塞着布条,如何用劲也吐不出,只能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矮个子男人举着细长的针筒慢慢靠近倪禾栀,嘴角噙着渗入的笑:“别白费力气了,这地方荒得很,没人能找到,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


    眼看半寸长的细针就要扎进后颈,倪禾栀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脚就往对方腹部猛踹,男人毫无防备,惨叫着跌倒在地。


    高个男忙不迭搀起,语气似有埋怨:“让你把她手脚都捆住,你偏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


    矮个男捂着肚子,骂骂咧咧地掏出麻绳,钢铸般的五指按住倪禾栀细瘦的脚踝。


    “呜呜……”


    倪禾栀本能地抵抗,两条腿胡乱踢踹,带动身侧的仪器,掀翻桌上一堆瓶瓶罐罐。


    高个男狼狈地爬起,眼底迸出凶狠的光,他一把扯过矮个男手里的绳子,将倪禾栀双腿死死钳住。


    倪禾栀激烈地挣动,眼泪不受控地滑出眼眶,模糊的视线中,一道身影赫然跳入眼帘。


    那人手里举着木棍,用力朝高个男的脑袋挥去。


    浓稠的血液从男人额头缓缓淌落,他吃痛转身,不可置信地望着袭击自己的人:“大小姐,你……你……”


    话没说完,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苏依澜病弱,刚才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劲,呼吸喘得很急,她偏过头瞪着矮个男,冷戾地吐出一个字:“滚!”


    矮个男震惊失色,“哐当”一声扔掉手术刀,拔腿往外跑。


    苏依澜踉跄着扑到倪禾栀身边,扯掉她嘴里的布条,低声安抚:“别怕,我带你出去。”


    苏依澜解开倪禾栀手腕上的麻绳,拉起她匆匆往外跑,就在这时,一个阴寒森冷的声音从门缝中飘来。


    “依澜,你要带她去哪?”


    苏依澜倏地转身,下意识挡在倪禾栀面前:“妈,你放了栀栀吧。”


    张汐雪轻飘飘的一挥手,肃立在身后的保镖立刻冲上前,试图抓住倪禾栀,苏依澜拼命阻拦,和保镖拉扯在一起。


    “你们放开她,放手!”苏依澜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样剧烈地推攮,脸颊很快浮起一层病态的惨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张汐雪面前,眼底噙着薄泪:“妈,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我求你……求你放过栀栀。”


    张汐雪气得浑身颤抖,恨铁不成钢地推开苏依澜,声音好似淬了毒:“倪禾栀心里只有苏喻那个野种,和她联手诓走我手里的股份,苏依澜,你到现在还护着她,难道要等苏喻把我们母女赶尽杀绝,你才能认清她的真面目?”


    “来人呐!”张汐雪厉声高喊:“把倪禾栀绑起来,手术继续!”


    “住手!”苏依澜遽然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满脸决绝地抵在自己脖颈:“妈,你要敢动栀栀,那就连我的尸体也一起带走吧。”


    “你……”


    张汐雪气得差点背过去,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愤怒而绝望地指着苏依澜,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爱如明珠的女儿,竟然对一个心系他人﹑吃里扒外的Omega痴情迷恋,为她下跪苦苦哀求。


    张汐雪满腔愤怒,她有一万种办法对付倪禾栀,却用了最差的一种,是她太过轻敌,低估了依澜对倪禾栀的感情,当初就不该留这样的祸害。


    看着苏依澜愈发惨白的脸色,张汐雪顿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今天若强行把倪禾栀压上手术台,那就真真伤了母女情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终究还要指望自己唯一的女儿。


    毕竟苏依澜姓苏,而她不过是个外人,有了女儿,她才能名正言顺从苏家分一杯羹。


    “罢了!”张汐雪颓然地摆摆手:“放她们走。”


    ……………………………………………………………………


    走出密室的那瞬,倪禾栀脑子只剩一个念头,给阮梅打电话,阻止苏喻进去救人。


    电话接通的一霎,倪禾栀像是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旋即嘶哑着大喊:“苏喻在哪?别让她进去……有炸弹!”


    山里信号很差,倪禾栀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夹杂着阮梅断断续续的啜泣。


    “苏喻……她知道有炸弹……还是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倪禾栀愣愣听着,犹如被锐器捅入胸口,疼得几乎无法站立,贴在耳畔的手机“砰”一声掉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短暂的晕眩后,倪禾栀迅速上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抑制不住地颤,却没有哭,像是封闭五感,不顾一切地朝苏喻奔去。


    倪禾栀,不能哭……她对自己说。


    苏喻不会有事的。


    她会好好的。


    她答应过自己,无论生死,永不分离。


    赶到废弃厂房时天已经擦黑,倪禾栀跳下车,苏依澜在后面大喊,她听不到,一步不停地朝前跑。


    不远处有数道红蓝相间的车灯闪烁,人群中有声音高喊“防爆小组的人员已经到位,请领导指示”,穿着制服的警察开始疏散现场人员。


    倪禾栀的手臂被抓住,往安全的地方带。


    “小姐,这里很危险,请迅速离开。”


    倪禾栀猛地抬臂,挣脱警察的手:“我外婆和爱人都在里面,让我进去。”


    “危险,别靠近,有炸弹。”


    “苏喻……”倪禾栀置若罔闻,义无反顾地冲向废弃厂房,嗓音在暗夜里撕碎:“我知道你没事,苏喻,你听见我在喊你吗……你回应我一下……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阮梅听到声音追过来,死死拽住她胳膊:“别这样,这里随时可能爆炸,警察已经来了,等他们去救援。”


    倪禾栀一把推开她,脸颊全是泪,猩红眼底迸出漫天的绝望:“苏喻在里面,外婆也在里面,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现在连她们的生死都不知道,让我怎能眼巴巴等!”


    “倪禾栀,你听我说。”阮梅心急如焚,眼见拉不住便掏出苏喻的遗嘱,颤巍巍递到倪禾栀面前:“这是苏喻留给你的,她用命护着你,你怎么能不珍惜自己?”


    橘色的海


    倪禾栀抖着手展开纸张,上面的字迹太过熟悉,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进她眼底,她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脏搏动声。


    看到遗嘱结尾时,倪禾栀胸口仅有的氧气也没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往下掉,湿润痕迹深深渗透纸张。


    她转过身,发了疯一般往前跑,阮梅根本拉不住,余光瞥见匆匆赶来的苏依澜,扯着嗓子喊:“快过来帮忙。”


    苏依澜一把攥住倪禾栀手腕,五脏六腑绞得生疼,近乎哀求地望着她:“别去,太危险了,会死的。”


    倪禾栀眼尾充着浓烈的红,声音嘶哑:“里面那个是苏喻,是苏喻!她要是不在了……”


    她要是不在了。


    倪禾栀嘴角颤着,勾出一抹凄厉的笑。


    她从没想过,苏喻要是不在了会怎么样。


    “能和她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倪禾栀用力转动手腕,挣开苏依澜的钳制。


    “你还爱着苏喻……是不是?”苏依澜盯着她红肿的眼眸,自虐般逼自己问出口。


    倪禾栀一点点往后退,眼底是苏依澜从未见过的坚定:“是!她可以连续一个月吃白馒头,为我存钱买礼物,她可以整夜不睡为我整理习题,她可以不要她自己,不要未来,只为留在我身边默默守护,她甚至可以不要命,救我的外婆……”


    “她对我从来没有站高过,她把自己压得很低,即便现在显贵到我高攀不上,依然把我放在她前面。”


    “我只不过陪了她一个夏天,她却交付所有,连一个回报都不要。”


    “你告诉我……”倪禾栀仰起脸,字字震耳地问苏依澜:“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爱吗?”


    苏依澜的表情彻底空白,怔怔望着倪禾栀转身的背影,看她穿上防爆小组递来的防爆服,毫不犹豫地奔向那片危险的庞然灰影。


    …………………………………………………………………………………………


    倪禾栀跟随专业的防爆组进入厂房,借着朦胧的光线打量四周,屋内堆满废弃的加工原料,袋装的粉剂,桶装的液体,外面都没标注成分。


    防爆组的专家粗略看一眼,推断是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以防万一,决定留下两人来处理这些物品。


    厂房内部结构复杂,上下两层,钢筋和混凝土纵横交错,中间隔着弯弯绕绕的走廊,通道两侧分出一间间的办公室,一眼望不到头。


    这么大的地方想要找个人,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


    苏喻在哪?


    外婆在哪?


    倪禾栀焦急地跟在防爆人员身后,每一步都极其小心,生怕触动任何可能引发炸弹的机关,拆弹专家半蹲身子,手中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器,一寸一寸扫描地面和墙壁。


    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跳动,专家抬起面罩,声音一下子拔高:“找到了!就在这个位置。”


    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表情变得凝重:“没有入口,看样子这儿不止两层,应该还有个地下室。”


    倪禾栀旋即提议:“时间不多了,我们分头找。”


    空气中弥漫腐朽的味道,倪禾栀强忍住作呕感走进落满灰尘的房间,角落里隐隐绰绰有白色的东西在晃,她慢慢靠近,视线落下的那瞬,整个人倏地弹起。


    是﹑是﹑是一堆阴森森的白骨。


    倪禾栀吓得腿软,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地往一侧倾倒。


    腰际横来一股力量,将她强势地托起。


    “抬头!”


    倪禾栀听见耳边有道声音,沉哑又急切:“倪禾栀,抬起头!”


    防爆服的面罩被抬起,那人捧起她的脸,眼瞳漫出炽烈的光:“谁让你来的?你怎么能来……”


    倪禾栀惊魂未定地仰起头,眼泪刷地掉下来,她往前一扑,猛地扎进苏喻怀里。


    “我来找你……”


    我来找你。


    我来见你。


    让我再伸手摸一摸,那个爱吃醋,爱黏人,又宠我入骨的……


    我的小狗。


    ……………………………………………………………………………………


    第144章  祖孙团聚


    苏喻在她紧到窒息的拥抱里偏头, 一行泪隐匿在玻璃面罩下,顺着她冷白的脸颊,倏然滑下。


    “倪禾栀,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有多不安全, 你一点都不知道?”


    倪禾栀缓过最难捱的一阵心疼, 颤抖着抬起眼睫,迎着她质问:“你还说我!苏喻, 你是不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念头来救外婆?你以为把你所有的财产留给我,我就会接受?就算你死了,我最多伤心一段时间, 然后拿着你的遗嘱心安理得得活下去?”


    “苏喻, 你答应过我……这辈子无论生死,都不离不弃……难道这些话都是假的?”


    倪禾栀气闷得捶她,又舍不得用力, 只一下便投进她怀里, 哼哼唧唧地哭:“谁要你的财产……我才不稀罕,你要是敢死, 我就敢再嫁……我﹑我﹑我找一个跟你一点都不像的人,跟她亲亲抱抱,把给你的一切都给她……”


    苏喻被这话刺到, 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抱着她的手臂一下子收紧, 声音发闷:“不许找别人。”


    倪禾栀变本加厉地龇她:“你都死了, 还管我找谁。”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苏喻低下头, 隔着厚重的防爆服,轻蹭她脖颈。


    倪禾栀心软如棉, 湿漉漉的杏眼跟她对视,面罩下,Alpha眼睛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月亮哪里比得上怀里的月亮,苏喻才不会把光辉撒给别人,她只会对自己一个人发光发热。


    倪禾栀哭得眼尾湿红,语气却很霸道:“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我。”


    苏喻乖顺地点头:“知道了。”


    倪禾栀被苏喻紧紧搂着,一直漂浮的心轰然下落,终于有了真实感,这才想起角落里的尸骨,害怕地缩进苏喻臂弯,尾音发颤:“小喻,那儿……那儿有一堆白骨。”


    苏喻比她先到,已经在厂房内转了一圈:“我们在探测炸弹时也发现了,尸体呈白骨化,肉眼很难辨出死亡时间,如果在土里,一般需要两到三年,但在野外暴露的尸体,被蝇蛆侵食,白骨化过程可能只需半个月甚至更短。”


    “但有一点能肯定,这事跟倪青瑶脱不了干系。”


    “来之前我们查过,这儿原先是倪青瑶开设的纺织工厂,因为地址太偏开发成本高,没有新的开发商愿意接手,这个地方就这么一直荒着。”


    “工厂常年失修,外墙多处已经坍塌,如果遇上几天大暴雨,土壤松动就很有可能把白骨冲出。”


    苏喻扶着她的头转向自己,拢在臂弯里呈保护姿势:“别怕,警方会查清楚,若真是倪青瑶做的,那她就多一条罪状,量刑会更重。”


    “唔。”倪禾栀在她怀里仰头:“你们找到外婆了么?”


    苏喻唇瓣微动:“探测仪显示就在这个位置,一楼和二楼都找过了,没人,应该有别的入口,里头光线太暗,找起来有些困难。”


    倪禾栀从挎包里拿出手电筒:“我们进去看看。”


    苏喻伸手接过,在倪禾栀转身时将她按在原地:“你在这儿等,我找到入口喊你。”


    倪禾栀笔直地与她对视,不说其他,也不想耽误时间,只轻声问:“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与我分开吗?”


    苏喻僵了一下,旋即勾住倪禾栀的手紧紧握住,哽声道:“好,我们一起进去。”


    借着手电的光线,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往前挪,苏喻在前,始终将倪禾栀护在身后。


    第一间屋子没发现异样,走进第二间时,苏喻猛地发现屋子的地板有些奇怪,这间房子陈设落满灰尘,显然荒废已久,可地板上却有一条明显的路径被蹭去灰尘,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地毯下才终止。


    苏喻掀开地毯,趴上去附耳倾听,同时用指节小心地敲了敲。


    底下是空心的。


    苏喻心神一震,与倪禾栀迅速交换个眼神:“找到了!让拆弹专家过来。”


    倪禾栀连忙扯动耳发下遮着的对讲机,通知防爆小组和拆弹专家。


    很快,救援人员全部赶来,掀开地毯,果然下面有个密室。


    顺着台阶走下去,密室里散发一股陈年潮湿的霉味,还有一种类似腐尸的味道搅在一起,又腥又臭,倪禾栀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冲到喉咙,实在没忍住,翻开面罩呕吐起来。


    苏喻回过头,见她蹲在角落狂吐,几乎要把胃呕出来,连眼眶都憋红了。


    “姐姐,你怎么了?”苏喻担心地蹙眉,在她后背一下下顺气:“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倪禾栀强忍不适站起身,示意苏喻跟上:“我们快去找外婆。”


    苏喻搀着她往前走,走到密室深处,赫然看见一个黑色的铁笼。


    铁笼里关着一个形似人类的物体,蜷缩在角落,身体被阴影笼罩,微弱的光线偶尔掠过,能看到它佝偻嶙峋的身躯。


    偌大的动静似乎惊扰到它,那“物体”慢慢抬起头来……


    倪禾栀瞳孔骇然收缩,唇瓣动了几下没能发出声音,几秒后,终于挤出破碎的音节。


    “外婆~”喊出声的同时,眼泪汹涌地滚落下来。


    章金花闻声抬头,失去血色的唇哆嗦碰合,满脸的惊慌和不可置信,嘶哑着大吼:“栀栀,快走!外婆……外婆身上有炸弹……你们快走,别管我!”


    长期的囚禁下,花婆婆面容枯槁,花白的头发蓬乱地散着,脸颊深深凹陷,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整个人瘦的如干裂的树皮。


    倪禾栀心疼得无以复加,飞奔过去扑到铁笼上,用力拉扯锁头:“我不走,外婆,你别怕,我们马上救您出去。”


    倪禾栀指尖颤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外婆,反复喃喃:“没事的,很快能出去了……”


    铁锁冰冷而坚固,倪禾栀用尽力气都无法撼动,就在这时,笼子里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尤显突兀。


    经验丰富的拆弹专家率先反应过来:“不好,对方已经启动引爆程序。”


    他迅速绕到铁笼后面,隔着一米距离看向绑在章金花后背的炸弹,疾声道:“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就要炸了。”


    拆锁显然来不及,防爆小组当机立断拿出撬棍,用力插入铁笼的缝隙,试图撬开栏杆。


    倪禾栀眼睛红肿,看着倒计时上的数字变成四分二十秒,流水一般飞逝。


    她哭得窒息,喉咙堵到喘不上气,苏喻走到她跟前,将全身瘫软的倪禾栀拥在怀里。


    时间过去三分钟,铁笼的栏杆在众人合力下逐渐变形,出现一个弯曲的缺口。


    缺口不大,穿着厚重的防爆服根本无法通过,眼见花婆婆身上炸弹的倒计时不停跳动,苏喻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脱掉防爆服。


    倪禾栀悚然意识到苏喻的意图,惊恐得抓住她手臂:“你要做什么?”


    “这样就能进去。”苏喻摘掉防护面罩,弓着腰就要往笼子里钻。


    倪禾栀死死攥着她,齿间溢出哽咽:“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说着,就要脱下防爆服,被苏喻强势摁住,深情的眼瞳里蕴出微光:“来不及了,我去!”


    苏喻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努力将肩膀挤进缺口,缺口边缘被撬得粗糙尖锐,剐破她的衣服,在皮肤上划过一道深深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染红了白衬衫。


    刺目的红色跳入眼帘,倪禾栀心痛得咬唇,眼泪顷刻间决堤。


    苏喻一点点往里挪,腰腹被紧紧卡主,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她咬着牙,使劲收腹,艰难地往前推进。


    “孩子,别进来,危险。”花婆婆眼中蓄满泪水,既担心,又感动:“看到你和栀栀都好好的,婆婆就放心了……小喻,别管我,快带栀栀走……”


    苏喻忍住剧痛,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过姐姐,会把外婆平安带回去。”


    她争分夺秒地爬到章金花身边,看一眼电子屏上的时间,还剩一分二十秒,她颤抖地拿出电缆剪,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五十九,五十八……


    没时间了。


    苏喻呼吸愈发急促,颤声问:“我该怎么做?”


    拆弹专家语速飞快:“看到红蓝两根线了吗?正常情况下,红线连接定时装置的主回路,而蓝线控制□□的触发机关,我们需要剪断蓝线。”


    “不过,我现在无法接触炸弹,所以不能判定这个炸弹有没有设置反常规的陷阱,如果剪错,就会立刻爆炸。”


    “你先检查一下炸弹的背面,有没有一个很小的黑色按钮。”


    苏喻俯身查看,很快发现那个按钮:“找到了。”


    “好!现在你摁住那个按钮,不要松开,然后尽可能把老人家往外挪,动作一定要轻。”


    苏喻手微微发抖,但还是稳稳摁住按钮,小心翼翼将花婆婆往外拖,让拆弹专家能更好看清炸弹的线路。


    显示屏上数字依然在跳,只剩十秒,拆弹专家发出指令:“剪断红线!”


    苏喻的肩膀和后背痛到麻痹,她闭上眼,手中的剪刀朝红线用力剪下。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着炸弹上的定时器。


    滴答,滴答……


    令人胆战心惊的计时声戛然而止。


    拆弹专家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轻吁一口气:“成功了!”


    汗水湿透苏喻的衬衫,她偏过头,凝视着倪禾栀哭湿的脸,弯唇浅笑:“姐姐,我们安全了。”


    倪禾栀眼泪不受控地滚落,嘴角却抑制不住往上翘:“小喻,你救了外婆,好勇敢……”


    炸弹全部拆除,救援队和医疗分队陆续进厂,铁笼顺利打开,倪禾栀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祖孙俩抱住一团,相拥而泣。


    苏喻凑到她身边,狭长眼尾溢出温柔的笑弧:“姐姐,我们先离开这儿,让医生给外婆检查身体。”


    倪禾栀差点高兴过头,还好苏喻提醒,依依不舍从外婆怀里退开,合力将她抬上担架。


    大伙有序离开地下室,苏喻和倪禾栀最后出来,行至走廊,倪禾栀下意识往后扫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阴影深处似乎传来异样的响动声。


    苏喻察觉她脚步僵滞,关切地问:“怎么啦,姐姐?身体还不舒服么?”


    “没事。”


    倪禾栀淡淡弯唇,下一秒,却陡然睁大眼,心跳几乎骤停。


    浓黑的夜色里那道矮胖的人影,是……


    是倪青瑶?


    怎么可能是她?


    此时此刻,她怎么还敢现身?


    …………………………………………………………………………………………………………


    第145章  怀孕了


    倪禾栀头脑疾转, 几秒思忖的时间里,那道影子在暗处突兀又动了。


    她意识到危险,不知哪来的力量, 用纤瘦身躯死死抱住苏喻,以自己的脊背硬生生挡住倪青瑶捶下的铁棍。


    苏喻的视线被遮挡, 看不见身后突然的袭击, 只听到Omega痛苦的哼了一声,她根本没法思考, 几乎本能地抱住倪禾栀向下错身躲避,用双臂严实覆盖住她。


    Omega那一声微弱的闷哼,犹如洪钟一般在苏喻耳边震响, 她的手抖得如风中落叶, 按住倪禾栀脆弱的肩甲,指尖触到湿润。


    翻开一看,竟是一片鲜红的血渍。


    颤抖从五指开始, 蔓延至整个身子, 苏喻喉咙发不出声音,五脏六腑已经捻成灰烬。


    纷乱的人影朝她惊叫着涌过来, 围得密不透风,有声音在她耳边询问:“二小姐,倪青瑶趁乱往山脚下跑了, 警方正全力追捕, 这会天黑了, 可调动的警力有限, 我们要不要派人过来支援?”


    苏喻什么都听不真切, 什么都辨不清晰,只有受了伤的Omega。


    她不顾一切地箍紧倪禾栀, 晃了晃她,眼底盘虬的深红几近外溢:“姐姐,姐姐~”


    “倪禾栀,你睁开眼看看我……”苏喻如履薄冰地放开一寸,抖着手去触碰她的脸:“姐姐,看我……”


    倪禾栀终于沉沉得闷出一口气,动了下疼得没了知觉的右肩,睫毛蹁跹地闪了闪,睁开眼看着苏喻。


    真好!


    小呆瓜没事!


    她应该护住她了,是不是!


    以前都是苏喻护着她,这一次,换她来保护苏喻。


    “宝宝~”


    倪禾栀全身都疼,脸色苍白如雪,强烈的疲惫感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


    她费力地抬起手,慢慢抚上苏喻的脸:“我这辈子……过得……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在童村,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再带我回去……”


    倪禾栀声音微弱,她努力想要睁开眼,视线反而愈加模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飘忽,昏迷前的最后几秒,瞳孔里映出苏喻绝望又崩溃的泪眼。


    ………………………………………………………………………………………………………………………


    江穗和唐素赶到医院时,倪禾栀已经被推进抢救室,苏喻瘫坐在走廊的玻璃窗前,深黑色的镜面照在她眼底,没有一点焦距和活气,空洞地望着头顶的信号灯。


    江穗见她这幅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她跌撞着奔过来,没两步双腿就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到苏喻身边,按住她肩膀问:“栀栀怎么样?”


    苏喻的脸随着江穗的力道转过来,呆滞无神的眼神慢慢聚拢,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对不起江姨,我﹑我没保护好她……”


    “这怎么能怪你。”江穗心头跟着一阵阵紧缩疼痛,她把苏抱在身前喃喃自语:“是我的错,我不该心软的……虽然晓芙的心脏给了她,但她没有一点像晓芙,医生说的对,心脏移植后不会带有原主人的记忆,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晓芙的心还活着。”


    “是我一次次心软……害了栀栀,也害了花姨……”


    站在角落的池慕珍眼眶不由发烫,在眼睛上抹一下,走到江穗身边小声安慰:“这些年你过得够苦了,别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倪青瑶才是罪魁祸首,我们……”


    叮……


    手术室灭灯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医生从里面出来,苏喻眼底燃起一簇微小火光,她从来没这样害怕过,甚至不敢上前询问,惨白的唇抿得很紧。


    倒是医生先发话:“谁是倪禾栀家属?”


    江穗连忙踏前一步:“我是。”


    “病人肩胛部位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医生上下打量江穗,语气略带责备:“这次还算幸运,重物击中的是病人的肩部,要是在腹部,那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谢谢,谢谢医生!”听到倪禾栀无恙,江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叠声道谢,然而下一秒,脸上的笑意倏然僵住。


    等等!


    她刚刚听到什么?


    孩子……


    江穗表情切换成困惑模式:“医生,什么孩子?”


    医生失语,没见过这么粗心的家属:“病人已经怀孕四周半,她肩背的伤势不重,出血量也不多,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动了胎气。”


    苏喻怔住,似乎还没消化医生的话,只觉得对面三道视线争先恐后地投射过来,让她无所遁形。


    苏喻面红耳热,脖颈呈现熟透的番茄色。


    江穗注视她,唇微不可查翘了下,而后转向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公事公办的语气:“目前大人孩子都很平安,不过,从检查结果来看,孕妈咪的情绪有些不稳,睡眠质量也差,这都不利于胎儿的健康。”


    “作为家属,你们要多关心她,给她创造一个轻松舒适的环境,尽量不要让她有心理压力。”


    “睡前可以给她泡泡脚,放一些舒缓的音乐,帮助她放松心情。”


    江穗忙不迭应声:“好的,我们记住了。”


    医生淡淡的“嗯”了声:“这会正在给病人做产检,可以进去一个家属,其他人就先在外面等吧。”


    “好的,谢谢医生。”江穗目送医生离开,缓步走向苏喻,从背后攮她:“快进去看看栀栀,还有宝宝。”


    苏喻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直到推开病房的人,看医生举着一个圆头仪器,在倪禾栀小腹上来回扫视。


    推门的动静惊扰到床上的Omega,倪禾栀昂起头,眸光一霎点亮:“小喻,过来,我们的宝宝在动。”


    我们的……宝宝。


    苏喻顿住,趿拉着脚步走向诊疗床,转头去看一旁的仪器。


    屏幕上的画面,浑浑噩噩一片,隐约辨出是个有边界的容器,医生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不时指给她看并配以解说。


    倪禾栀一眼认出那个小黑点,兴奋地说,她是自己的宝宝。


    “可以了。”医生站起身,对她笑了笑,边收仪器边说:“倪小姐,恭喜你啊,宝宝很健康。”


    倪禾栀弯唇,开心极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出病房,贴心地替她们关上门。


    倪禾栀眼睛着急地梭巡,却见苏喻眉心拧着,表情绷得很紧,她小声嘟哝:“苏喻,你不喜欢宝宝吗?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喻慢慢走过去,蹲在她床边,睫毛蔫蔫垂下:“怀孕很辛苦,生孩子那么疼,我不想你受苦,如果可以,这辈子我只想跟你两个人。”


    倪禾栀心口软的一塌糊涂,柔声反驳:“怀孕虽然辛苦,但过程也很幸福啊,宝宝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感觉很奇妙呢。”


    “而且……”倪禾栀伸手勾住她脖颈,认真跟她对视:“我想要一个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她是我们相爱的见证,也是我们爱的延续。”


    苏喻一头埋进倪禾栀馨香的颈窝,似撒娇又似委屈:“可是……可是有了宝宝,你还会叫我‘宝宝’吗?”


    “有了宝宝,你以后还疼我么?”


    “要是宝宝跟我抢妈咪,你会向着我么?”


    “还有……你会不会把所有精力都给宝宝,不关心我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倪禾栀哑然失笑,原来这才是她失落的原因。


    老天!


    谁家Alpha这么小气,连自己小崽子的醋都吃。


    倪禾栀低头,含住她的唇轻吻:“我爱你啊,傻瓜。”


    “因为爱你,才想要和你有个孩子。”倪禾栀拉开一点距离,深深地凝视苏喻,眼底柔情蜜意,像掬了一捧璀璨的星子,甜的人荡漾:“你担心的那些情况都不会发生。”


    “我们的宝宝,会跟我一样爱你……”


    “因为……你是宝宝的妈妈,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强的依靠。”


    妈妈……


    苏喻从不敢幻想有天会拥有一个孩子,绕在身边喊她“妈妈”。


    这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遥远。


    可是……


    她真的有孩子了,跟倪禾栀有了一个孩子。


    姐姐好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生孩子。


    苏喻心头忽然漫过一阵欣喜,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她捧起倪禾栀的脸,把唇瓣凑在Omega鼻尖上厮磨,低低地笑:“姐姐,我们有宝宝了。”


    房间灯光柔和,映出倪禾栀弯弯的眉眼:“嗯,是你的小小喻。”


    …………………………………………………………………………………………………………


    第146章  孕期paly(一)


    为确保倪禾栀和宝宝的安全, 苏喻安排一队训练有素的保镖在病房外轮流值守,每天结束工作,她也会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陪伴老婆孩子。


    倪禾栀在医院静养,隔绝外界一切声音, 心里却总有一块地方惴惴不安, 事情闹这么大,苏家上下应该都知晓她怀孕的消息, 为何没人来兴师问罪?苏依澜或许因为自尊不露面,那张汐雪呢,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早餐后, 倪禾栀在观景台悠闲散步, 想得正出神,一抬头,竟看见张汐雪站在面前, 脸上覆着一层瘆人的寒冰。


    该来的, 终究还是来了。


    “栀栀,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们换个地方。”


    张汐雪眼底带着隐隐的恨意,犹如扑面而来的烈火,保镖们敏锐得嗅到危险, 齐刷刷上前, 横亘在两人中间。


    张汐雪扯动嘴角, 讥笑:“我们苏家养的狗, 还真是看家护院的好狗, 忠心的很呐。”


    说着,转头瞥向倪禾栀, 嘲讽道:“你有胆子拆炸弹,就没胆子跟我说两句话?”


    倪禾栀没什么怕的,这件事总要解决,只不过她想跟苏依澜当面谈,毕竟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但张汐雪向来控制欲强,替女儿出头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好。”倪禾栀应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间,保镖尽职尽责地跟在身后,一刻不敢松懈,这个节点的妇产科医院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挺着肚子的孕妇,直到拐进安全通道,才得以片刻清净。


    张汐雪站定,经过几天的消化,她的情绪依然很愤怒,指着倪禾栀的鼻子,声音尖锐刺耳:“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依澜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你……她被你害得……已经几天不吃不喝,病的下不来床……”


    倪禾栀颤了颤眼睫,竭力压下汹涌漫上来的愧疚感。


    老实说,苏依澜对她真的很好,事无巨细的关心,为她学做菜,挖空心思逗她开心,在张汐雪刁难时会挺声而出维护她。


    可她心里只有苏喻,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


    倪禾栀垂眸不说话,张汐雪骂得更起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们两个真不要脸,明目张胆搞在一起,还有了身孕,苏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倪禾栀任由她骂,等她发泄够了,淡淡出声:“雪姨,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


    张汐雪不是来吵架的,她屈尊降贵来见倪禾栀,是想让她探望苏依澜,这孩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到了这个地步心里还念着倪禾栀,高烧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在喊“栀栀”。


    张汐雪这辈子没做过低三下四求人的事,为了唯一的女儿,她豁出脸面,即便当下心里再恨,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下来。


    “倪禾栀,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倪禾栀没听明白:“雪姨,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苏氏的股份么?”张汐雪咬牙,直接了断地说:“上次从我手里骗走5%股份,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还有另外5%,我也可以送给你。”


    “但是,你必须打掉肚里的孩子,跟依澜如期举行婚礼。”


    倪禾栀像是听了个离谱的笑话,嘴角浮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要是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张汐雪眼尾上挑,带着胁迫和威压:“我们张家虽然落魄了,但还是有些人脉,想要弄出个什么事故,比如……车祸之类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倪禾栀蜷起手指,身体止不住发颤。


    张汐雪想用苏喻的安危威胁她,做梦!


    倪禾栀一手叉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肚子,笑容清甜又无辜:“我能有这个宝宝,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您呀,雪姨……”


    “是你让我去勾引苏喻……”


    话音未落,张汐雪的脸色变得青白交加,气得说不出一个字:“你……”


    倪禾栀低下眼,又回到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我只想过些安稳日子,雪姨,您不会为难我的,对不对?”


    张汐雪彻底败下阵,瞪着倪禾栀的脸足足半分钟之久,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你狠!”


    …………………………………………………………………………


    也不知道哪个保镖多嘴,把今天早上的事告诉苏喻,下去她便急匆匆赶回医院,拉着倪禾栀上上下下检查,生怕她少一根头发丝。


    “我不是让你离她远点,有什么事我来出面。”


    倪禾栀觉得她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干嘛,怕她把我害死,一尸两命?”


    苏喻倾身把她抱在怀里,声音渐轻,但不容反驳:“外婆说怀孕不能讲不吉利的话,姐姐快吐掉。”


    ……什么歪理邪说。


    倪禾栀强忍笑意,故意阴阳怪气地“呦”了声:“我们的学生会长原来这么封建迷信呀。”


    苏喻埋在她颈边厮磨,惩罚似地轻咬一口:“你敢不听话,我就告诉外婆。”


    “你多大了还告状,幼稚鬼!”倪禾栀被她可爱到,下意识缩起的肩膀轻轻抖动,藏不住笑意。


    苏喻低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蹭蹭,声线低柔:“倪青瑶还没抓到,姐姐留在这儿,我总不放心。”


    倪禾栀一顿,她是苏喻的软肋,留在这儿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缚住苏喻,让她无法放开手脚做事。


    “那你准备把我藏哪儿?”


    苏喻伸手圈住倪禾栀的腰,深情地凝视她:“过两天姐姐就知道了。”


    ………………………………………………………………


    两天后,飞机降落昌平机场,倪禾栀站定在童村的后山,望着眼前被青山绿水环绕,仿佛童话里复刻还原的森林屋时,整个人差点惊成表情包。


    苏喻环住她腰肢,眼瞳里流光溢彩:“姐姐说过,小时候很羡慕唐素有间森林屋……”


    “她有的,姐姐也会有……”


    倪禾栀仰起头,欣喜和暖意直冲眼睑,熏得她想流泪。


    原来……她说的每一句话,苏喻都记在心里。


    愣神的片刻,头顶忽然亮起一盏灯,接着周围的灯便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像流星一样,划过暮色的天空。


    倪禾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一声,纷纷扬扬的彩带落下来。


    她错愕地偏过头,只见苏喻一脸无辜地摊手:“这不是我安排的,是舒慧,她说这样才有仪式感。”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窜出一个人影,炮弹似的投进她怀里。


    “嫂子,我好想你。”


    “舒慧,你长大了……”倪禾栀抚上她发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小姑娘五官长开,变得更漂亮了。


    身后传来轮毂滚动的声音,倪禾栀转身,强忍许久的眼泪,在见到苏喻奶奶的那刻,猝然落了下来。


    “奶奶~”


    “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噙着眼泪,颤巍巍拉起倪禾栀的手,问她食欲如何,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晨吐,听倪禾栀说一切都好,她激动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菩萨保佑,我们阿喻也有孩子了。”


    老人把小两口领进屋,晚饭已经摆上桌,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舒慧知道自己要当姑姑后开心的不行,主动包揽家务,一点不让倪禾栀插手。


    倪禾栀转而去陪奶奶唠嗑,老人家体谅她怀孕辛苦,聊了不到半刻钟就说要睡了,让倪禾栀也早些休息。


    回到房间,见苏喻在拆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她好奇地上前:“干什么呢?”


    “我买了防撞垫和防撞胶条,准备把这些家具都包起来。”


    苏喻抽出一根胶条,把桌子四个角包起来,包完后自己还往上撞几下,用了十足十的力度,活像影视剧中撞墙自戕的深宫怨妇。


    “真的不疼诶。”


    傻里傻气的。


    倪禾栀绞了热毛巾,蹲在苏喻身边,手臂贴着她手臂,温柔地替她擦汗:“一头的汗,澡都白洗了。”


    “没关系,待会重洗。”苏喻粲然一笑,眼睛里淬着晶莹的碎光,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倪禾栀情不自禁地倾身逼近,一只手扶着她后脑,低头吻住Alpha柔软的唇瓣。


    晕晕乎乎。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有点刹不住,苏喻被进攻得站不稳,不禁后退几步,倪禾栀有意缠她,跟着她一路跌跌撞撞,交错踉跄着退到床边。


    苏喻担心她摔倒,双手始终呈保护状,眼眸紧张得睁大,能看清倪禾栀眼睑上根根分明的睫毛。


    逆光,落下一片阴影。


    耳边是砰砰失衡的心跳。


    还有Omega动情的曼陀罗香。


    倪禾栀几乎没用什么劲就把她压在床上,往前挺了挺./胸,捧住她的脸,娇滴滴索要:“宝宝,我们……我们好久没做了……”


    “我……我想要。”


    苏喻红着脸摇头:“现在不行,才两个月,不安全。”


    倪禾栀不满地哼唧,在她身上乱扭:“刚怀上那会我们不是做过,也没事嘛……”


    苏喻摸摸她脑袋,柔声哄:“那会还不知道怀孕,现在知道了,不能……不能冒险。”


    身体里像是钻进一群蚂蚁,倪禾栀快要忍耐不住:“我们轻点做,不会有事的,宝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要……”


    “不信你摸摸,好湿。”Omega红唇微噘,眼波流转间十足的性感。


    倪禾栀主动勾引的模样,带着撩人心弦的魅惑,简直能把人的魂勾走。


    苏喻推她手渐渐向下,抚上她的后腰,又犹豫地顿住。


    倪禾栀俯身,唇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解开扣子。”


    “姐姐……流奶了。”


    “小喻 ,过来tian干净……”


    第147章  诱拐嫂子


    苏喻不期然抬眸, 望见Omega傲人的雪./峰,香甜的奶味沁入鼻尖,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不行……


    会伤到小宝宝。


    苏喻很快耷下眼睫, 漂亮的红唇轻抿下,像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欲念。


    “姐姐乖, 睡吧。”


    倪禾栀:……


    她难受得快疯了, 还怎么睡?


    “小喻~”倪禾栀支起一条胳膊,莹润的唇瓣亲上来, 吻得湿软缠绵:“小喻,要我~”


    她伏在苏喻怀里,身子若无骨的水蛇, 在她身上轻轻蹭着, 墨发蜿蜒垂落在她肩头,妩媚又妖冶。


    苏喻受不住往后躲,又被她拉回来。


    “姐姐, 别闹……我﹑我哄你睡觉……”


    “不要……”


    倪禾栀曲膝, 脚趾沿着她小腿往上,一点点把她的睡./裤滑下去。


    “才不要睡。”


    “唔, 不许躲。”


    昏黄的光线中,倪禾栀红唇微张,白皙精致的面容晕着桃红, 薄汗沾湿的发丝, 在细瓷般的脖颈缠绕, 像一枝开到荼靡的野玫瑰。


    苏喻身体绷得很紧, 整个人后背都麻了。


    倪禾栀倾身, 用两团绵软去蹭苏喻同样的部位,青涩的果粒碰撞挤压, 苏喻忍不住颤了下,声音带着浓稠的哑:“听话,姐姐~会伤到宝宝。”


    倪禾栀才不要听话,孕期信息素分./泌旺盛,身体比以往更加渴望Alpha的抚,./慰,她不由分说地按住苏喻的后脑,将她的脸贴向自己。


    “医生说……只要小心点,不会有问题的。”


    怀了孕的Omega似乎更加敏.//gan,苏喻的唇不小心刮过,便惹得她娇吟出声。


    “小喻,我难受~”


    “你亲一下~”


    “快嘛~”


    高耸的鼻骨陷入绵软,苏喻意志不坚定地挣扎了下:“姐姐~”


    “小喻,我身上香不香?”倪禾栀揉她耳垂,反复磋磨,像云雨间滚卷交缠的床单。


    苏喻发出一声轻喘,半偏着头躲避。


    好香……


    苏喻抿了抿唇,真的快忍不住了。


    倪禾栀换上甜腻的语气,挺起身体,把美味的奶源送到苏喻嘴边:“小喻,姐姐很甜的。”


    苏喻忍得眼睛都红了,姐姐怀孕后更显熟媚娇妩,香气勾得她不知天南地北,下意识含住眼前的美味。


    “嗯~”


    倪禾栀抱住苏喻的头,眸中浅草微波,粼粼荡荡。


    温热的奶./液涌入Alpha口中。


    芳香四溢,丝丝甘甜。


    倪禾栀浑身发软,酥./麻到不行。


    奶味醇香,甜的苏喻脑袋发晕。


    倪禾栀仰着脖颈,脊骨反折,乌黑的头发悬在蝴蝶骨微微摇晃。


    “呜,小喻,另一边也流好多。”


    “黏糊糊的,好难受,要小喻弄干净……”


    混着Omega体香的奶./液在苏喻齿间,催生出一股极为亢//奋的信号,与残存的理智进行拉扯和争斗。


    香甜的奶./液滴落,苏喻只得张口接住。


    倪禾栀环抱住苏喻的脖颈,身躯摇摇晃晃,春水荡漾的眼底透着一股子绮丽妖艳。


    Omega身上甜浓的奶香如萦绕的雾气,剥夺苏喻全部的呼吸,葳蕤生香,缱绻不绝。


    “咬我~”


    倪禾栀伏在她耳畔轻喘。


    苏喻眼瞳里漫水纹。


    她牙关一合,嫩尖被轻轻拉扯了下。


    “小喻……”倪禾栀受不住哼唧,在苏喻的衍育腺体上蹭动:“贴贴……好不好?”


    信息素的香味在房间到达一个足够浓烈的程度,欲念就像一场海啸,呼啸着席卷过来,苏喻有种自己快分裂的错觉,


    一面空白。


    一面热烈。


    她艰难地维持一点清醒,喘息着将倪禾栀推开:“别,当心宝宝……”


    “可是……人家真的很难受嘛。”倪禾栀嗓音软哝勾人,又带着一丝委屈和恳求。


    苏喻不敢冒险,犹豫着怎么开口,手腕忽然被倪禾栀攥住。


    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


    黏./腻的水液。


    倪禾栀垂首,攥着苏喻的手指,将她的指尖拉到自己的衍育腺体。


    漂亮的小蝴蝶在她指腹上轻轻摩挲。


    一下又一下。


    苏喻瞳孔猝然扩大,仰起的脖颈几乎要绷成一条直线,白玉似的肌肤涌上一层嫣红:“姐姐,你……”


    “你不跟我贴贴……”倪禾栀粉唇张着,吐息间满是委屈:“我只能自己动咯。”


    倪禾栀蓦地抬起身体,视线紧紧锁着苏喻,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咬着下唇,将她的手指一点点吃进去。


    苏喻来不及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眼前的Omega,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拽住自己的手,慢慢往下坐。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倪禾栀到底知道分寸,不敢太放肆,只护着肚子小幅度起伏动作。


    像柔软的浪花,推着往前,耳边是一下又一下的水声,海风推波助澜,她无助地抓住苏喻的手臂,寻求依靠。


    两瓣漂亮的蝴蝶唇一张一翕,像是小嘴在不断蠕动,惹得苏喻眼尾的红色逐渐似火,愈演愈烈。


    唇瓣里面跟下雨一样。


    湿漉漉的。


    苏喻一动不敢动,目光却是痴迷的望着她。


    怀孕后的Omega自然而然罩上一层温柔的光辉,尤其撒娇求欢时,媚眼如丝,美得不可方物。


    姐姐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这么食髓知味。


    想要贴贴……


    苏喻低喘着想。


    轻一点,应该没关系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几秒,倪禾栀慢悠悠俯身抱住她脖颈,凑到耳边诱惑:“小喻的手指好长……”


    迷离的眸光又娇又撩得锁着苏喻:“宝宝~帮我~”


    妖精!


    苏喻被激得心神荡漾,下意识曲起手指,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倪禾栀蓦的得叫出声:“啊~”


    吓得苏喻魂都没了,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得护住她肚子:“怎么了?哪里疼?”


    倪禾栀快被她气死,差一点就到了,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停下来。


    “不是疼,是~是舒./服。”


    倪禾栀抱着她脖颈,水眸垂下来,一双卷睫晃了晃:“小喻,我们继续。”


    苏喻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再冒险,侧脸咬住她唇瓣,又放开:“姐姐忍一忍,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做了。”


    “我要嘛~”倪禾栀欲./求不满地在她身上扭蹭:“人家现在就要嘛。”


    苏喻抚摸她脑袋,柔声哄:“姐姐乖,睡吧。”


    倪禾栀:“不想睡~”


    苏喻:“睡!”


    倪禾栀:……


    几轮僵持,倪禾栀输给了苏喻。


    随后,她关了灯。


    屋里只有窗外月光落在的淡淡剪影。


    呜呜呜……


    怀孕真辛苦。


    …………………………………………………………………………


    两人在童村度过几天悠闲时光,午饭后,苏喻被奶奶叫去煮鸡蛋,按照童村的习俗,谁家家里添丁都要煮上一锅鸡蛋,把鸡蛋外壳染红,然后挨家挨户派发喜蛋喜钱,让村里人都沾沾喜气。


    屋里飘散着香味,倪禾栀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温暖的阳光熏得她想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


    “栀栀!”


    倪禾栀遽然弹起,盖在脸上的书随着动作掉落,刺目的阳光下,她眯了眯眼,一抹熟悉的轮廓从模糊到熟悉,映出章金花带着笑的泪眼。


    “外婆~”倪禾栀起身,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张开双臂将外婆紧紧抱住。


    章金花用力回抱住她,一边抽泣,一边用颤抖的手轻轻拍打她后背,嘴里喃喃道:“我的乖宝……”


    倪禾栀平复情绪,和章金花拉开一点距离,上下打量:“外婆,您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小喻安排的医生医术好,你看外婆现在,手脚多麻溜。”章金花笑得眼尾团成菊花状,她往后觑一眼:“我听江穗说,你和小喻有了宝宝,可把我高兴的……立马让她带我过来。”


    说着,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马上要当妈咪的人,可不准再任性了,对小喻也要好些,别总欺负人家。”


    倪禾栀撇嘴:“我哪有欺负她。”


    章金花怕她手背,没用力,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呀!”


    花婆婆和江穗来了,家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每个人都面带喜色,章金花拿着四维影像图,看着画面中模糊的一团,笑得合不拢嘴:“真好看,鼻子和嘴巴像小喻,眼睛像栀栀……”


    “外婆,你哪看出来鼻子眼睛?”倪禾栀把孕检报告递到江穗面前:“江姨,你看出来了吗?”


    “嗯。”江穗点头,即使看不出什么也高兴:“长得是好看。”


    倪禾栀:……


    章金花念叨着平时该注意的习惯,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苏喻连忙从房间里拿出平板电脑,仔仔细细做笔记,那样子比高考复习还认真。


    倪禾栀紧挨着她坐一起,看她不停在键盘上敲字,慢慢的,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


    苏喻……那么用心地爱着她,爱着宝宝。


    她好幸福。


    ………………………………………………………………………………


    公司的事情堆积如山,苏喻不得已得回烨城,定了晚上的机票。


    倪禾栀舍不得她走,心里不免失落,默默站在角落,看着外婆把一堆肉菜放到苏喻车子的后背箱。


    苏喻不愿辜负老人的好意,笑着道谢:“外婆,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这个菜冬天拿来涮火锅最好吃了。”


    “我问过你奶奶。”章金花被哄得心花怒放,连连说:“喜欢就好。”


    苏喻关上后备箱,转头望见角落里的Omega,眼底一热,忍住急涌上来的不舍,朝她挥手:“等我回来。”


    倪禾栀知道,苏喻回到那个混乱的战场中,是为她们的未来打拼,她逼退眼底的湿气,绽开一个甜美的笑,用力点头:“唔,我等你。”


    飞机落地烨城已经凌晨一点,苏喻没让司机接,自己开车回苏家,夜色如水,撒在奢华的尖顶和雕花窗棱上,泛出一层银白的光辉。


    苏喻疾步走在蜿蜒的连廊上,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苏喻!”


    苏喻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闻声倏然转头,视线划过漂浮的空气,撞上苏依澜沁着寒芒的目光。


    如露利刃,刀光相见。


    “你把栀栀藏哪了?”


    自从那天倪禾栀不顾一切闯进废弃厂房,苏依澜就没再见过她。


    她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去打探,可这么多天过去,始终没有倪禾栀的消息。


    苏喻不愿回答,绕开苏依澜,视而不见地往前走。


    “站住,我问你话呢。”苏依澜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沉默间,两人的目光保持对视,仿佛在空气中静默地拉扯。


    “苏喻,倪禾栀是我的未婚妻。”苏依澜眼底涌现几分压迫,声音一下子拔高:“也是你的嫂子。”


    “你诱拐嫂子……不觉得无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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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免费的情趣玩具


    苏依澜到底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身体孱弱不能受刺激,苏喻不想与她起冲突,清冷的眸子紧了紧, 压抑着情绪敛回视线,没应声。


    苏依澜踏前一步, 狠狠咬着字, 攥紧了手:“你以为把栀栀藏起来就没人找得到?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整个家族圈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诱拐嫂子’这样的丑闻一旦爆出来,苏喻,你觉得爷爷还会再袒护你?”


    面对苏依澜咄咄逼人的语气, 苏喻的耐心一点点殆尽:“爷爷那儿, 我自会去解释,用不着阿姐费心。”


    “不用我费心?”苏依澜怒目圆睁,消瘦的下巴倨傲地昂起:“苏喻, 你拐走的是我未婚妻, ”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月色当空,两人的身形在地面形成一道交错的黑影, 剑拔弩张,这是姐妹俩见面以来第一次争执,静谧的走廊承载着山雨欲来之势。


    苏喻本不愿刺激对方, 但这场风暴她避不开, 剪不断理还乱, 她们三人之间的纠缠已经到了不得不断的地步。


    她迎上苏依澜充满敌视的目光, 面无表情地说:“阿姐, 你应该很清楚,在你之前, 我就已经跟她在一起了。”


    苏依澜噎住,怨愤的眼神落在苏喻脸上,定住似的,只有嘴唇在不停发颤。


    苏喻说的没错。


    她比自己先认识倪禾栀,彼此爱着对方,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是她横插一脚,夺人所爱。


    苏依澜也想放下,成全她们,放倪禾栀走。


    可这个想法光是出现在脑海里,苏依澜就感觉心脏被拉扯一般,痛到难以呼吸。


    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样地努力,愿意倾尽所有只为博她一笑。


    甚至……在知道她怀了苏喻的孩子后,依然愿意接纳她。


    她都卑微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得不到倪禾栀的爱?


    苏依澜想不通。


    她陷入一个无解的死扣里,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对倪禾栀的爱而不得,已经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演变成可怕的心魔。


    苏依澜内心充满痛苦和挣扎,却又无法摆脱这份执念的束缚。


    她愣愣地看着苏喻,嘴唇发颤,捏紧衣摆的双手也在发颤,最后,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颤抖。


    眼底,满是病态的偏执:“苏喻,以前是以前,她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我的未婚妻!”


    苏喻垂下眼,睫影浓黑,与周围暗色融为一体:“她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阿姐难道一点不知?”


    “就算不知,那阿姐有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苏依澜死死咬着牙,却说不出一句话,眼中有泪光闪过。


    “她想走!可她走不了,也不敢走。”苏喻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唇边勾起冷淡弧度:“是你母亲软禁了花婆婆,用她外婆的生死要挟,逼迫她留在你身边。”


    “雪姨做的这些事,阿姐心知肚明,可你并没有制止,反而放任她迫害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这难道……不比我更无耻?”


    话音落下,苏依澜遽然变了脸色,她冲到苏喻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眼里蓄满泪水,语气几近恳求:“你告诉我,她在哪……苏喻,你把她还给我……我不能没有栀栀……”


    苏喻不愿再与她多话,淡漠地甩开手:“不知道。”


    说完便转身,疾步往前走。


    苏依澜失魂落魄地追上来,攒住苏喻的手腕,两人一路纠缠到走廊尽头,苏依澜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小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我﹑我明天,不,现在,我现在就去跟爷爷说,自动放弃继承人……我只要栀栀,你把她让给我,好不好?”


    苏喻浅浅蹙眉,这个表情让她五官变得凌厉起来:“阿姐,倪禾栀是人,她有尊严有思想,不是让来让去的商品。”


    “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说错话,我保证……会对她好的。”苏依澜哭得喘不上气,整个人虚弱得往下滑。


    苏喻连忙蹲下将她托起,闻到苏依澜身上淡淡的酒味:“阿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小喻,你听我说……”苏依澜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死死扣着苏喻双臂,眼里的偏执如癫狂,如疯魔:“二叔公,三叔公,堂哥﹑堂姐……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和她结婚……小喻,婚礼不能取消……”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连廊尽头离后院的佣人间很近,偌大的动静把熟睡中的佣人吵醒,纷纷披着衣服跑出来,远远驻足观望,眼底皆是震惊。


    忽然,人群被猛地推开,张汐雪扯着尖锐的嗓子,按住苏依澜肩膀晃了晃,像是要把她晃清醒:“苏依澜,你在说什么!竟然低声下四求这个野种。”


    “你是苏家的长孙女,流着我张家一半的血,你想要Omega,全烨城的名门贵女随便你挑,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倪禾栀一棵树上。”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Omega要来做什么,添堵吗!”


    苏依澜被晃得发软,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我就喜欢倪禾栀,只要她一个人,她怎么样我都要!”


    “妈,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求求你别管我行吗!从小到大,我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被你提着,什么都要替我作主,吃的穿的用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自由,就连和同学出去玩,也要经过你同意,去哪,去多久,还要留同学的联系方式,到最后,没人愿意再带我玩……”


    “妈,你知道倪禾栀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是我唯一……想要为自己争取的女孩……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这样为自己奋不顾身地努力……”


    张汐雪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我张汐雪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她下意识去拉苏依澜,推攘的力度极大,忽的听见楼上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闹腾什么!”


    几人齐刷刷转头,苏严坤拄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朝廊边看热闹的佣人一挥手:“都站在这做什么,明天不用干活了吗?”


    佣人们一窝蜂散开,老管家连忙将苏依澜从地上搀起,苏严坤几步走到她跟前,按着她肩膀轻拍了下:


    “依澜,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同你讲的故事吗?受伤的野狼找到猎物,但它却活活饿死了,那时你问我,它为什么不放开自己的嘴,等伤口愈合了,还会找到下一顿晚餐。”


    “你小时候都懂的道理,长大怎么反而不明白?”


    “孩子,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要走的人,你无论做什么也留不住,”


    苏依澜不傻,当然能听出爷爷的意思。


    让她放手,成全苏喻。


    凭什么要她退让,她也是苏家的孩子,就因为她不够出色,没有苏喻独当一面的能力?


    苏依澜眼底水雾斑驳,隔着朦胧的泪眼,看见苏严一步步走向苏喻,同样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而他却对苏喻说:“外面不安全,把栀栀接回来吧,我们苏家的骨肉,不能再流落在外了。”


    苏依澜眼泪夺眶而出,耳边嗡嗡乱响,充斥着张汐雪歇斯底里的嘶吼。


    “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苏喻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你非但不罚,还准许她把倪禾栀带回苏家,你让依澜拿什么脸面对亲戚好友?”


    张汐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嘴里仍在叫嚣:“爸,我今天一定要个说法!”


    苏严坤顿住,随着转身的动作,面色倏然变沉:“汐雪,我是老了,不是瞎了,你做的那些龌龊事,真要我一桩桩一件件抖落出来?到底谁让依澜没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众人悉数散场,空旷的走廊就剩张汐雪母女,她回身见苏依澜默默拭泪,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哭有什么用,既然一心想要倪禾栀,就把她抢回来。”


    苏依澜吸气,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爷爷都同意她们俩,还能有什么办法?”


    张汐雪冷笑一声,唇角溢出一个阴鸷的弧度:“那就让老爷子……开不了口。”


    ……………………………………………………………………………………………………


    每一年的雨季,童村的空气飘着冷冷的味道,山上的老榕树,叶片已经青黄不接,倪禾栀的肚子渐渐显怀,小腿抽筋像针扎一般疼,好在江穗懂一些护理,每晚给她揉腿才睡得安稳一些。


    熬过最难受的前三月,后面的日子便顺畅许多。


    身体舒畅,心里却堵得慌,苏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半个月没来看她,只能通过电话视频慰藉思念。


    到了晚上,这种蚀骨的思念越发强烈,倪禾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正要掏手机给苏喻打电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倪禾栀以为舒慧来给她送点心,想也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下一秒,惊讶得瞪大眼。


    “……小喻?”


    苏喻一只手撑着门框,半倾低身,视线一瞬不瞬地箍着倪禾栀:“姐姐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连小朋友都知道开门之前应该问一下对方是谁。”


    倪禾栀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被她搂住了腰。


    她回来了。


    就在眼前。


    倪禾栀抑制不住欣喜,双手环住苏喻脖颈,宛若棉花糖绵软的唇亲上来,舌尖勾在一起,相抵缠绕画圈,像是浅滩上两尾缠绵的小鱼,难舍难分。


    苏喻被她磨得有些受不了,反手勾住她后脑,把她压向自己。


    倪禾栀两脚发软,往后倒在沙发上,苏喻如影随形,顺势覆在她身上。


    两人吻到彼此缺氧,才恋恋不舍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微微喘息。


    “以后,不准这样随随便便开门。”苏喻含住她的唇,力道有点重,像是惩罚。


    倪禾栀愣一下,忽然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苏喻茫然地望着她。


    “我觉得小喻说的没错,真的不能随便开门,要不然就会把一只色色的小坏狗放进来。”倪禾栀眼睛笑成月牙状,眼瞳里盈盈亮亮,揉碎了一室的月光。


    听她这么说,苏喻俯首,唇贴着她的唇瓣,慢悠悠摩挲,开口嗓音慵懒:“小坏狗……每天都在想姐姐……”


    “想我?”倪禾栀咬着唇,撒娇似的眨眨眼:“渣A的嘴,骗人的鬼。”


    “想我能十天半月不来看我?”


    苏喻埋进她馨香的颈窝贴蹭,声音哑哑的,好性感:“我不来看姐姐,是因为我怕……”


    倪禾栀:怕什么?


    苏喻嘴唇嗫嚅:“怕……不安全。”


    倪禾栀看她猫儿似的姿态,忍不住逗她:“那现在呢,怎么又来了?”


    苏喻偏头,漂亮的桃花眼水波荡漾:“现在……四个多月了……”


    倪禾栀还气她之前推开自己的劲,故意龇她:“四个多月怎么了?我不明白……”


    苏喻闻到浓郁的奶香,脑袋往她胸,./口拱,寻找源头:“如果姐姐想,我可以……”


    倪禾栀抿起艳丽的红唇,“一本正经”地拒绝:“不,我不想。”


    苏喻瞳孔微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宠了。


    “姐姐,你……”


    正要追问,手却在揽她腰的时候,从沙发靠垫下扒拉出一个东西。


    逗豆鸟……


    这是什么东西?


    苏喻垂首凝视倪禾栀,在她脸颊泛起的可疑红晕中,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失宠的原因。


    苏喻呼吸一寸寸下压,悠悠轻吁:“姐姐觉得……小玩具好,还是我好?”


    倪禾栀嗅到危险气息,讨好地在她唇上啄吻,软语轻声地哄:“当然是你……你比它好多了。”


    “哪里好?”苏喻傲娇地抬高下巴,好不神气。


    倪禾栀指着玩具上面的部位,认真科普的样子既可爱又娇媚:“这是唐素公司新研发的玩具,上面那个小鸟的嘴巴带吮吸功能,硅胶高频振动,能模仿人的舌头,边吮边震,很刺.//激的。”,,


    话锋一转,唇瓣微微噘起:“就是有点贵。”


    “你都不知道唐素,果然是做奸商的料,还说什么好闺蜜,连个折扣都没有,一个小玩意收我一万,后来我在某宝搜了下,同款的才几百块,她非说自己的体验感好。”


    “好是好,但真的很贵诶。”


    见苏喻眼睛危险地眯起,倪禾栀声音越说越低:“所以……还是你好。”


    “你不要钱……”


    “是免费的……”


    …………………………………………………………………………………………………………


    第149章  胎动


    苏喻的眉睫颤了颤。


    小玩具很贵。


    她免费。


    这个逻辑……


    苏喻显然被激到, 环住Omega腰的手一下子收紧,下颌埋进她颈窝一通乱拱,倪禾栀哪里怕痒她就专攻哪里, 哪里最敏./感就专往哪里碾,铆足劲让她知道什么叫千金不换, 什么叫有价无市, 有钱买不到。


    倪禾栀刚开始还强忍着,后来渐渐绷不住, 咯咯咯笑出了声:“唔,不要了……小喻,我错了……”


    倪禾栀抖得像花枝似的, 苏喻怕伤着宝宝, 没敢太放肆,挠了一会便放开,靠在她颈窝喘气:“我很贵的……姐姐。”


    “不过……只对你免费。”她的呼吸扑在倪禾栀发间, 吹动发丝, 也扑进她心里。


    两人面对面躺着,离得只有一点距离, 喘息声渐渐平了,静谧又暧昧地气氛在温暖的被我酝酿开,如同微小的气泡挂在杯壁上, 噗的炸开, 空气中满是甜味。


    苏喻望进倪禾栀眼睛里, 亮亮的, 颧骨上还泛着玩闹飞起的潮红, 睡衣被扯乱,松松的挂在手臂上, 雪白肌肤袒出来,散着醇甜的奶香。


    苏喻过了两个月清心寡欲的日子,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跳入眼帘,她呼吸骤然一紧,低垂的睫毛动了动,旋即抬眼,露出盈满欲./念的双眸。


    倪禾栀读懂她眼底的渴求,双手蓦的环住她脖颈,交颈相缠,一道撩人的呼吸吹在她耳畔。


    “小喻,抱起去洗澡。”


    木屋的洗手间很大,光浴缸就能容纳三五人,不规则的月牙形,宛若一个小型温泉。


    苏喻趴在浴缸边看她的Omega,热气氤氲的水雾中,Alpha的眼神像醉了一般,迷离炽热。


    大概是觉察到后背透过来的视线,倪禾栀脱衣服的动作显得不太自然,忍了半分钟,终于受不了地抱着胸转过来。


    “不要看。”倪禾栀抬眸觑她,遮蔽的动作带着一股妩媚的风情,但语气却有些局促。


    原本趴在浴缸边的脑袋动了动,苏喻手肘撑起下巴,扬唇轻笑:“锁骨下面靠胸的位置有一颗痣,大腿内侧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形状像掉了一片花瓣的腊梅……姐姐,你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还遮什么!”


    倪禾栀难得露出羞窘的表情,倒转半个身子不让她看,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怀孕身材走样了,好丑。”


    “哪里丑?”苏喻从身后贴上来,双手很自然地环住她腰,轻柔地抚摸肚子:“姐姐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就会哄我!”倪禾栀嘟囔:“你看,腰粗了,腿也肿了,以前那些紧身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啊……”


    倪禾栀还在喋喋不休地嗔怨,就被苏喻握住手腕,伴随一声惊叫,她轻轻往下一带,长臂护着,将倪禾栀勾到浴缸里。


    两人对视几秒,苏喻憋不住笑出声,而倪禾栀的嗔怒也没撑过一秒,跟着她气笑:“讨厌,不说一声就把我拽下来,头发都弄湿了。”


    苏喻忽然敛了笑,安静地凝视倚靠在浴缸边缘的Omega。


    微卷的长发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珠,妩媚的杏眼泛着涟漪,黑发雪肤,如礁石边引歌的美人鱼,冲击她的视觉。


    苏喻出神片刻,随后低下目光,开口时嗓音带着微沉的哑:“姐姐,谢谢你。”


    倪禾栀愕了一瞬:“谢我什么?”


    苏喻把倪禾栀慢慢拽向自己,手盖在她小腹上:“谢谢你……为我生孩子。怀孕很辛苦的,要承受孕期的不适,还要面对身材的走样……姐姐,谢谢你。”


    倪禾栀伸手回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收紧了手臂:“傻瓜,她也是我的孩子。”


    苏喻眼中带笑,黏糊糊地去吻她的唇,吻着吻着就变了调,啃噬的位置不断向下,最后落向散发醇香的奶./源。


    倪禾栀不由自主地扭了扭腰肢,耳边听到Alpha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心痒难耐之际,忽的肚子一动,竟然在这样旖旎的气氛中,迎来小家伙第一次明确的胎动。


    倪禾栀大为惊喜,急急地攒住苏喻手腕,将她贴向自己腹部:“小喻,她刚才动了,你摸摸,她在动诶。”


    可怜苏喻被撩得浑身难耐,香甜奶./源还吃过瘾,便被小家伙截胡,她不敢吭声,欲求不满地倒吸口气以平复心情。


    “感觉到了吗?”倪禾栀兴奋地催促。


    “嗯。”苏喻觉得自己要被醋死,小家伙还没出生就跟她抢妈咪,不就是喝了她的内内,至于隔着肚皮向她发出抗议么!


    醋归醋,但小家伙的安全最重要,苏喻不敢再继续下去,强忍着收回泛滥的信息素,将倪禾栀搂进怀里,琢磨着怎么安抚,却见她低垂眼睫,轻声细语地同肚里的小崽子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苏喻:!!!


    她真的……失宠了。


    …………………………………………………………………………………………………………


    整晚倪禾栀都兴奋地同宝宝说话,睡前苏喻端来牛奶哄她闭上眼,可等她一觉醒来,身边竟不见人影。


    倪禾栀下床转了圈,卧室里面的小书房,门虚掩着,苏喻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


    “她好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胃口还好,最近孕吐反应也明显好转……”


    “四个半月也会有胎动?孙医生,这是正常现象吗?需不需要注意什么?”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孙医生,明后天再安排一次产检吧,你拨几个人过来,呃……那个医疗仪器能运上山么?”


    苏喻顿了下,改口道:“算了,把设备运来动静太大了,还是我带她去医院吧。”


    “孙医生,你安排一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爷爷那边暂时也别通知。”


    “那就麻烦你了,哦对了,那个……”


    倪禾栀伸手,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苏喻正坐在书桌前,窗帘密闭,只亮了一盏壁灯,她的脸氤在光晕之外,欲言又止地组织措辞。


    “那个……胎动是不是就不能……不能……”话没说完,苏喻脸颊脖颈全红透了。


    电话那头显然get她的意图,笑着解说:“没关系的二小姐,听你刚才的描述,宝宝只是偶尔一次胎动,不是很频繁的话,是可以适当的性./生活……”


    苏喻认真听医生科普,一转头竟看到倪禾栀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孙医生,我﹑我﹑我这还有事,一会再跟你联系。”苏喻着急忙慌挂断电话,满脸的血色都汇聚到两只耳朵上,嘴角抿出一个欲盖弥彰的弧度。


    倪禾栀捧着肚子踱过去,倾身朝她靠近,细白手指将她微乱的鬓发往耳后拢了拢,掌心抚着她耳根,缓缓向后移,五指按住她脑后。


    而后,轻轻含住眼底那两片紧张又羞赧的唇瓣。


    “小喻想做……怎么不问姐姐,反而去问医生?”


    苏喻耳朵红得仿佛染了朱砂,光线半穿透耳垂,倪禾栀用指尖捏住捻了捻:“姐姐不比别人更了解自己身体么?”


    不知这句话哪个字刺激到她,苏喻倏地圈住她的腰,动作轻柔地放在榻榻米上,炽热的唇瓣吻向倪禾栀脸颊,碰一下便离开,接着游移到耳后﹑下颌,脖颈……


    越往下,唇越烫。


    火势燎原,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倪禾栀自从怀孕后,苏喻就没再近过她身,两人俱是久旷,当苏喻的脸埋进衍育腺体,含住两瓣漂亮的蝴蝶唇,倪禾栀竟扣着沙发垫高了过去。


    苏喻得意的不行,抵着她额头低低地笑:“两分钟就到了,姐姐你说,到底是小玩具好,还是我好?”


    倪禾栀羞的说不出话,她咬着唇,眸中含泪,眼尾晕红,一副被欺负惨的娇模样。


    “姐姐,贴贴好不好?”


    苏喻拨开她的两瓣唇,寻到里面的小蒂籽,轻轻磨压。


    倪禾栀眼神渐渐失焦,急促的呼吸着,耳边浮着苏喻哄她的坏话。


    “好可爱啊,姐姐。”


    “又要到了吗姐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哭了啊,是我不好。”


    “乖姐姐,贴贴好不好?”


    苏喻的声线属于偏低的,配上那张清冷禁欲的脸,自带一股强大气场,这让她在管理上万人的公司时,下属无不对她敬畏又忌惮。


    此刻攻气十足的模样和方才的羞赧形成鲜明反差,简直迷得人心颤。


    倪禾栀晕呼呼地点了点头,等苏喻的身体覆上来,她才发现身下的榻榻米的造型有些奇怪。


    双S的设计,中间有一个像驼峰一样的坡度。


    完全贴合女Alpha和女Omega生理构造,女Omega躺在左边S型的椅位,Alpha直接坐在驼峰上,这样只需稍稍借力,就能让彼此的衍育腺体贴得严丝合缝。


    而且,不会压迫到Omega的肚子。


    简直是孕期play的辅助神器。


    “呜呜,这是什么啊,坏蛋!”倪禾栀纤长的睫毛半垂,红唇微启,面露艳色。


    苏喻腰身慢慢下沉,柔软和柔软相贴,互相衔入,她脸红的滴血,语气倒很淡定:“是你好闺蜜唐素公司新研发的产品,还没正式投产,姐姐,我们是第一个体验的用户。”


    倪禾栀全身酥麻,用力咬唇才稳住声线:“这……这得多少钱啊,一定贵的离谱,你不会被宰吧?”


    苏喻溢满欲色的双眸挣出一丝清明,她抿了抿唇,说:“不要钱。”


    在Alpha又一次摆腰时,倪禾栀耐不住仰头,青丝摇晃:“嗯~怎么可能不要钱,唐素那个奸商怎么……怎么会白送给你?”


    苏喻动作稍顿:“她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在商言商,她想拉我入伙,不得让我先体验一下?这样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投资。”


    隔着昏暗的光线,苏喻瞧见她秀美的下颌,知道姐姐快到了,又往前沉入半分:“好像还不错,姐姐,你觉得呢?”


    她轻唤,又维持那般紧密相贴,跟着小幅度碾磨,轻声询问:“舒服吗姐姐?”


    倪禾栀别开脸不说话:“不许问。”


    苏喻被她难得羞窘的模样可爱到,心头微动,无法自抑的渗出热./液,融入Omega翕张的唇瓣中。


    “唔,小喻,好热。”倪禾栀身体倏然一颤。


    苏喻摩挲着下巴吻上来,喃喃自语:“要是椅子扶手加装一个置物架就更完美,可以放个水杯,口渴的时候……”


    说到一半,忽的顿住,俯身含住醇香的奶./源,含糊道:“姐姐,我渴了。”


    倪禾栀全身哪哪都绵软无力,懒懒地伸手去推苏喻:“唔,没有了……”


    “可是……我还没喝够。”


    “姐姐再流一点给我喝……”


    Alpha水眸微漾,眼底含着希冀。


    ……小呆瓜越来越会撒娇。


    倪禾栀娇羞地移开眼:“那你喝另一边……”


    驼峰的高低设计,让苏喻不费吹灰之力就喝到香甜浓郁的奶./液。


    倪禾栀急促地尖叫一声,彻底软了身子。


    ………………………………………………………………………………………………………


    孕期一向坚持早起锻炼的准妈咪,今天居然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十点半才扶着腰下楼用餐。


    苏喻替她盛了一碗香甜粘稠的米粥,推到她面前:“百合莲子小米粥,外婆熬了一上午,趁热喝,喝完我陪你去产检。”


    倪禾栀大约起床气没消,别过头不肯喝,扭捏的神情被花婆婆瞧见,免不了一通絮叨:“栀栀,快把粥喝了,一会收拾收拾开饭了,诶,说你呢,怎么不动,你这孩子……”


    “外婆!”苏喻连忙起身打圆场:“我来喂她,您去忙吧,我保证盯着她吃完。”


    章金花不迭摇头:“这臭脾气,也就小喻能迁就。”


    苏喻视线从外婆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端起碗舀一勺粥,吹凉了凑到倪禾栀唇边:“来,张嘴。”


    孕妇本就气色红润的双颊浮起更娇艳的桃花红,倪禾栀窘迫地将她推开:“好多人看着,我自己来。”


    苏喻往后瞥一眼,贴身的保镖整齐地站在过道口,唯独不见自己助理,她开口问:“秦特助呢?”


    正说着,从门口闪进一道身影,边跑边喊,神情掩不住的惊慌:“二小姐,不好了,老太爷不见了。”


    ………………………………………………………………………………………………………………………


    第150章  妻妻联手


    苏喻心急如焚赶回烨城, 凌晨下的飞机,到家接近一点,老宅依然灯火通明, 管家守在门口,刻意赶在进屋前将她拦下。


    “福管家, 爷爷怎么会不见, 他平时去哪都带上你,这次怎么没让你跟着?”


    老管家抬起衣袖掖眼泪:“三天前, 老爷给律师打电话拟好一份遗嘱,就差签字盖章,本来是让律师送到家里来, 也不知道怎的, 老爷临时改变主意,吩咐小林开车送他去律师事务所,谁知……谁知……”


    老管家声音难掩颤抖:“谁知在出城的高速路上发生连环车祸, 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苏喻脑袋被重物捶击了下, 耳边轰隆隆响成一片,过了很短, 又仿佛很长一段时间,她才从耳鸣的状态中缓解过来,脸色依然苍白:“什么叫联系不上?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派人去事故现场找过没?”


    “去了。”福管家语速因焦急而变快:“接到消息我第一时间就赶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 路中间拦了警戒线不让进, 当时也是着急,就直接给交通局的陈局打了电话, 进去之后,我一段路一段路仔仔细细找了,就是不见老太爷。”


    苏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爷爷坐的车呢?”


    “车子倒是在的,不过已经撞得面目全非,看损坏的程度应该很严重。”


    苏喻脸上的忧色浓郁:“会不会已经送去医院?”


    福管家摇头:“出事路段附近的医院挨个查了,都说没有接收过一个叫苏严坤的病人,就连烨城的医院也没查到,老太爷就这么莫名其妙失踪了。”


    苏喻默了几秒:“我去趟交警队,让他们把监控调出来。”


    刚转了个身,就被管家一把拽住:“二小姐,夫人把苏家另外几房的人叫过来,都在正厅等你。”


    苏喻扑下长睫,清冷的眼眸里显出厉色。


    爷爷失踪,张汐雪不急着找人,反而把家族亲朋聚集起来,什么意图昭然若揭。


    苏喻没再说什么,并肩跟在福管家身后,快步往屋里走。


    踏进正厅,亲戚长辈们正围在一起,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门口的女佣见苏喻进来,喊了一句“二小姐来了!”


    交头接耳的几人齐刷刷抬起头,朝苏喻看了过来。


    张汐雪眼珠子溜溜转一圈,几步走到苏喻面前,哀哀地抽泣起来,全然没有往日嚣张跋扈的姿态。


    “小喻,你可算回来了,叔叔伯伯都在等着你一起商量爷爷的后事。”


    苏喻皱了皱眉,周身气场冰寒:“在爷爷还未确定生死之前,我不同意任何人给他准备身后事,爷爷只是暂时找不到,他会平安回来的。”


    话音刚落,二叔公从角落里大摇大摆走出来,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玉扳指在灯光下散着幽幽的绿光:“我说小喻,爷爷年级大了,出这种事一定凶多吉少,我们也是以防万一……”


    二叔公说话时,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苏喻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哼一声,精致的眉眼露出锋芒:“以防万一?二叔公您是在咒爷爷么?”


    “你!”二叔公噎住,气得干瞪眼。


    “好了好了。”八面玲珑的三叔公出来打圆场:“咱都是为大哥担心不是?不要外面还没消息回来,家里先乱成一团。”


    “那个……丧事可以先缓缓,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现在大哥生死不明,公司不能没人管理,我们作为公司股东,有义务推选一位代理董事长来执掌大局。”


    “三叔说的对!”张汐雪收敛眼底的喜色,转瞬换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公司事务繁琐,总要有人处理才行。”


    苏喻没吭声,等着看这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半分笑意都没有,汪着一潭深邃的冰泉。


    “大哥走的匆忙,也没留下什么话……”二叔公视线从苏喻脸上缓缓扫过,带着明显的挑衅:“按理说我们二房三房在苏氏只各占10%的股份,这事轮不上我们插嘴,不过……”


    他故意拖长尾音,仿佛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露的:“不过我们也姓苏,都是苏家的一份子,如今大哥不在,我这个做二叔公的论年龄,论资历,到底能说上两句。”


    “常言道‘长幼有序’,自古以来都是长子长女继承家业,既然大哥没有命定继承人,那这董事长之位就该由依澜来坐。”


    “我赞同二哥的意见。”三叔公连声附和:“苏家的产业应该让依澜继承。”


    苏喻依旧沉默地站着,静静看他们表演,未发一言。


    倒是站她身后的老管家倏地冲上前,浑浊的眼里泛着湿润:“老太爷出事前已经定下继承人,我亲耳听到他跟律师说,把手里45%的股份全部赠送给二小姐。”


    这话一出,张汐雪率先变脸:“福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平时做事不是忘记这个,就是丢了那个,念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我没跟你计较。现在倒好,犯起癔症来了,看样子是不适合留在苏家继续服务,给我收拾包袱走人。”


    “夫人,您赶我走我也要说,老太爷定了继承人,她就是二小姐啊,律师那儿有遗嘱,老太爷就是去签字的路上才出的车祸,我对天发誓,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没签字的遗嘱也能作数?”张汐雪讥笑,怒气瞬间弥漫至头顶,恨不得将福管家生吞活剥:“来人呐,福管家得了失心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谁敢!”苏喻终于启唇,声音不大,却透着凌厉的气势。


    张汐雪被苏依身上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场震慑,抬起的手抖得厉害,就在胶着之际,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从簇拥的人堆里响起。


    “都什么年代了,还跟旧社会一样欺压奴仆,这要是被有心人放到网络上,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众人纷纷侧目,才发现说话的是苏严坤的干儿子━ ━唐俞。


    唐俞的父亲和苏严坤是八拜之交,也是他创业时的得力帮手,为表感谢,苏严坤送给他父亲10%的股份,如今他父亲已经离世,股份自然而然就传到他手里。


    可以说,除了苏家二房三房,属唐俞手里的股份最多,所以才会被张汐雪请来,想把他拉入阵营。


    唐俞踱着悠闲的步子走进风暴中心,对上张汐雪怨愤的目光,无辜地耸了耸肩:“sorry咯,我不参与你们家族内斗,就事论事而已。”


    “作为公司股东,我倒有个提议。”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提议?”


    唐俞露齿一笑:“开股东大会,由董事会所有成员投票,选举代理董事长。”


    ………………………………………………………………………………


    翌日清晨,苏喻马不停蹄地赶到交警队,事发路段的监控好巧不巧坏了,只能从收费口开始查,工作量无疑增加许多。


    长时间盯着屏幕,苏喻眼睛干涩刺痛,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刚把车停好,就看见地库入口站着一个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那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是苏依澜。


    两人相隔数米,目光穿透浓稠的夜色,电光火石般撞上,炸开烈烈火星。


    “苏喻,她还好吗?”


    苏喻抬眸,看着苏依澜眼中毫不遮掩的敌意,淡声说:“谢谢阿姐关心,她很好。”


    “谢我?”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刺激到苏依澜,她眼底腾起一层阴霾,牙关咬到颊边肌肉都微微绷起:“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关心她,用得着你来谢!”


    苏喻疲累至极,没心思与她争辩:“阿姐,如果你想吵架,我没空奉陪,爷爷还没找到,明早我要去各个医院走访,很晚了,我先回房休息。”


    苏喻径直转身往回走,苏依澜几步追上去:“苏喻,后天的股东大会,你不可能赢的。”


    “嗯,所以呢?”苏喻平静地望着她,像沉在暗夜里的两汪水,泼泛起来让人寒意侵骨:“阿姐想说什么?”


    苏依澜面色里透着病气,此刻因焦躁变得更加苍白:“苏喻,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把栀栀让给我,我就董事长的位子给你。”


    苏喻扯动嘴角,明明在笑,却是满脸的漠然:“阿姐,你到现在为止,还觉得她是可以随意转让的商品?”


    苏依澜顿了一下。


    “阿姐,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应该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由我们私自决定她的归属。”


    苏依澜像一尊年久失修的泥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苏喻转身上了楼,脸上被风吹气一道道裂痕,扬起握不住的灰烬。


    ………………………………………………………………………………


    转瞬到了第三天,股东大会如期在苏氏总部顶楼会议室召开。


    大大小小股东坐在长桌两边,会议记录人简单得说明情况后,正式进入投票表决环节。


    按照投票制度,以股份计票的形式,理论上只要谁得票超过三分之二,谁就获胜。


    张汐雪私下不遗余力地拉人,向董事会那帮老头承诺好处,却忽略持股比例不多的小股东,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小股东竟然敢公开在她面前投敌,把选票给了苏喻。


    这也难怪,苏喻这几年在公司大刀阔斧改革,已经动到那帮老顽固的利益,相反,也给小股东们谋得实打实的利益,大家自然拥戴她。


    张汐雪看着幕布上投影出来的结果:23比24


    苏喻23票,苏依澜24票


    一票之差,苏依澜险胜。


    台下不知道谁带头鼓掌,张汐雪在轰鸣的掌声中长吁一口气,虽然是险胜,但终究赢了,她慢慢走向苏喻,唇角漾开一抹得意的笑:“小喻,从明天起,公司就交给你阿姐管理,你立刻搬出董事长办公室,以后在家好好休息吧。”


    话音未落,会议室转角的总裁专用梯传来一声电梯抵达的提示音。


    叮……


    张汐雪右眼无端地跳了下。


    会议室的门打开,倪禾栀穿着高定孕妇装款步走来,丝滑的面料贴合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有紧绷累赘感,反而恰当好处地展现出孕期独有的曲线美。


    她扬起下巴,红唇轻勾,朝张汐雪绽放一个蔑视的笑。


    “雪姨,我手里也有5%的股份,这5票……还没投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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