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走继姐的未婚妻》 1、001 正午的烈日炙烤大地,群山苍翠的小山村好似罩在蒸笼里,梢头的蝉鸣焦躁刺耳,川道里的庄稼耐不住曝晒,细叶萎靡地蜷成卷边。 苏喻割了一上午麦子,汗珠不时从清丽白皙的脸庞滴落,浸透泛旧的校服,贴在腰侧腹前,显出纤瘦的轮廓。 河边槐树下几个庄稼汉正盘腿休憩,抬头望见苏喻还在干活,扯着嗓子喊:“喂,小孩儿,过来喝口水。” 苏喻掏出手帕,擦拭脖颈的汗水,找了个树荫安安静静坐下,从随身的帆布包中拿出厚厚的高考刷题卷,一条腿曲起,将卷子搁在膝盖上。 为了节省时间,她中午不回去吃饭,出门带的饭团随意对付两口,许是天气炎热,饭团在布袋中闷太久,入口透着一股酸味。 “小孩儿,吃肉!”另一头的男人打开自家饭盒,把红烧肉凑到苏喻面前。 苏喻道了声谢,却并未伸手去夹,视线始终落在眼前的题目上。 男人深知她脾性,没再勉强,笑笑收回手:“想不到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干起活来比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利索,一上午割了三茬麦子,真厉害!” 苏喻性子内敛,秀气的眉眼间总透着沉郁,听到夸赞也没什么表情,从喉咙里闷出一个“嗯”算作回应。 男人端起碗扒口饭,闲话家常起来:“阿喻,我家三娃子说,这次考试你又是全市第一,分数比第二名高出一大截,下半年就毕业了,有没有想好考哪里的大学?” “我想去滨城。”聊到学习,苏喻难得露出一些符合年纪的雀跃神情。 “滨城可是国际都市,能见大世面。”男人替她开心,朴实的脸上漾着最真诚的暖意,笑着笑着,嘴角不由敛下来:“虽说你学习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但去滨城读书,学费和生活费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奶奶经常生病,妹妹又要读特殊学校,家里能拿出钱吗?” 苏喻闻言,刷题的手顿住,眼睛里显出一丝黯然。 男人和苏喻同村,从小看着她长大,说话也就没太多顾忌:“要是能分化成alpha就好了,听说滨城的alpha女校不收学费,还有生活补助呢。” “可不是!”一旁穿着短打背心的男人凑过来插话,只不过他话里带着明显的嘲弄:“我说苏喻,你都十八了怎么还不分化?照理说不应该啊,你妈妈是omega,omega生下的孩子基因都很好,你怎么就不能分化?” 另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打趣道:“苏喻妈妈是omega,她爸爸不过是个beta……” “切,谁不知道她妈妈嫁过来时挺着个大肚子,她爸爸是谁还不知道呢。” 短背心男人嬉笑着,眼一偏,对上苏喻冰冷刺骨的视线。 明明只是一个刚成年的高中女生。 却透着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场。 短背心男瞬间哑声。 别看苏喻只有十八岁,但脑子活络,动手能力又强,村里唯一一台脱粒机坏了,她照着说明书就能把它修好。 机器是村委的,每家每户轮着用,一旦坏了,只能靠苏喻来修。 大伙对苏喻都有几分对读书人的敬畏。 午饭吃得差不多了,大伙拾掇拾掇准备继续干活。 苏喻收起试卷,将毛巾叠好挂到树枝上,正要转身,忽然看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田埂上跑来,边跑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手语,惹得男人们频频侧目。 短背心男人看不懂手语,急躁地冲女孩喊:“喂,小哑巴,瞎比划什么呢?” 见苏喻挑眉瞥过来,短背心忙不迭改口:“方舒慧,出什么事?瞧把你急的。” 方舒慧是苏喻同母异父的妹妹,五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之后便失去听力。村里人视她不祥,避如蛇蝎,方舒慧很自卑,还好姐姐从来不嫌弃她,会耐心和她打手语。 苏喻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狭长的桃花眼一点点聚起欣喜的波光。 “真的?她来了?在哪?” 方舒慧很用力地点点头,打了个“在家里”的手语。 “走,我们回家。” 苏喻鲜少这样高兴,因为家里来了贵客--资助她上学的好心人。 这个好心人,据帮她连线的班主任说,是在滨城做生意的,苏喻没见过面,只通过几次电话,她让苏喻唤她“倪夫人”。 上周接到倪夫人电话,说要带女儿来农村体验生活,询问能否暂时借住她家 对于恩人的请求,苏喻自然不会拒绝,提前收拾屋子,腾出房间,等待她们到来。 苏喻拉着妹妹一路小跑,看见田埂的小雏菊开得灿烂,停下来摘了一簇,扎成花束。 山里的路面湿滑崎岖,尚未走到村口,远远看见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自家破败的砖屋前,村民们围拢成团,对着越野车上的“小金人”车标好奇的观摩。 拥挤的人群中走出一个气质绝佳的女人,简单的着装,浅灰色衬衫配黑色长裙,从头到尾都是简明的色块,却无法忽视她那张浓颜系高级脸。 女人打量苏喻一眼,牵起艳丽的五官露出笑容,主动打招呼:“你就是苏喻吧?” 头一回见恩人,苏喻不知要如何描述此刻感受。 可能不只是感激,还隐隐有些不知所措,压抑的情绪在翻涌高涨,以至于她在顷刻间面红耳赤,僵立着像块木头。 县乡干部紧跟着出来,村长从身后攘她:“这孩子,傻愣着干嘛,叫姨啊。” 苏喻启唇,初次见面,话还没说上两句,实在不习惯这样亲昵地称呼恩人。 踌躇片刻,苏喻讷讷上前,把怀里的花束递到女人面前,腼腆地叫了声“倪夫人”。 女人接过花束,弯唇说了声谢谢,正要继续问苏喻的学业,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甜脆的笑声。 那笑声渐曳渐细,像拉丝的麦芽糖,腻腻地绕在心头。 苏喻下意识转头,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越野车的门推开,一个穿着热辣吊带裙的女孩缓缓踩下车,硕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涂得寇红的嘴唇,像湿漉漉的玫瑰,莹润饱满。 一束光透过反光镜笼在她身上,通身肌肤比璞玉更加润透。 这一刻,苏喻终于明白“白到发光”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有了具象。 女孩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细软的腰肢带动裙摆荡出波浪,摆手间春光隐约。 苏喻慌不择路地移开眼,视线落在她圆润白嫩的脚趾上。 一颗颗洁白如美玉,涂着好看的车厘子色。 苏喻看着自己脚上露着破洞的布鞋,偷偷蜷起脚趾。 想藏起来。 苏喻从不为自己家境贫寒感到羞赧,可不知为何,此刻裸./露的脚趾让她无比窘迫。 苏喻轻轻提起脚,以为没有发出声响就不会被发现,然而抬眸时恰巧捕捉到女孩微微上扬的唇角。 被她发现了。 苏喻耳后燃起燥热,红晕在脖颈蔓延。 …………………………【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02 女孩摘下墨镜,讥讽似地轻笑了声:“清明节还没到呢,送菊花?” 苏喻从未听过如此拐弯抹角的嘲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她无措地抬起眼,却发现女孩根本没看自己。 很明显,这话是冲倪夫人说的。 倪夫人视线扫过去,长眉不悦地蹙起:“平时叫你好好学习,成天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混,这是小雏菊,代表祝福。再说了,我也没这么多忌讳。” 女孩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倪夫人没再看她,把目光转向苏喻:“小喻,这是我女儿,叫倪禾栀,禾苗的禾,栀子花的栀,比你大两岁,也上高三,这个暑假就麻烦你帮她补补课……” “什么?一个暑假?”倪禾栀声音一下拔高,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你不是说住两三天就回?江穗,你骗我!” 倪禾栀手指攥紧,眸光如淬火般盯着她:“江穗,你是我alpha妈妈娶回来照顾我的,又不是我亲生妈咪,有什么资格安排我的生活?” “既然你妈娶了我,那我就是你长辈!”江穗板起面孔,语气异常严厉:“家里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却不学好,成天泡在酒吧夜店,倪禾栀,除了花钱你还会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童村好好改造!” 倪禾栀冷淡骄矜地挑起眉:“你什么意思?趁我妈昏迷不醒,把我扔到这破地方?” “告诉你江穗,别以为把我踢开就可以霸占倪家财产!倪禾栀眼尾一片通红,脊背却挺得笔直:“我妈回来发现我不在,一定会找你算账……” 话音未落,已被江穗冷声打断:“倪青瑶回来,我自会跟她交代,至于你,什么时候把臭毛病改好,什么时候接你回去。” 江穗似乎不愿和倪禾栀过多辩解,头一偏,看向身旁的县干部,扯开话题:“陈主任,刚刚说的助农帮扶计划还有些细节没谈……” 干部们陪侍半天,就等着江穗提这一茬,连忙接话:“那就到村委会去谈吧,午饭已经备好,就等您过去呢。” 江穗点头:“好。” 临走时,刻意停在苏喻身边,叮嘱一句:“栀栀要在童村过暑假,你先带她熟悉一下环境。” 苏喻下意识“嗯”了声,才想起江穗和倪禾栀刚才剑拔弩张的对峙,自己站在这看了全场多少有些尴尬,她默默移开视线,免于自己有一个眼神流露过去,令倪禾栀难堪。 倪禾栀望望眼前长满青苔的破败砖屋,又看看贫瘠葱茏的山脉,眼底浮出雾蒙蒙的水汽。 两天前,倪青瑶心脏病复发倒在会议桌上,被紧急送出国救治,江穗顺势接手公司,旋即把她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倪禾栀心里的恨意无法控制地疯长,却不敢表露出来,倪青瑶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家里全是江穗的眼线,公司的大小事务也被她一手掌控。 倪禾栀向来心思缜密,知道不能和江穗硬碰硬,只有抓住她的把柄,才能让她有所忌惮。 想要自救,必须在江穗根基未稳之时牵制住她。 可是,江穗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倪禾栀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僵直而立的苏喻身上。 女孩纤薄瘦削的身板套在洗的泛黄的校服里,黑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恰当好处的窄双眼皮搭配一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鼻骨很高,长睫投下的阴影团在眼底,安静的摄人心魄。 倪禾栀辨不出苏喻是alpha还是omega,因为她长得比她见过的所有alpha都要精致耐看,五官秾艳迤逦,更像是omega。 可若是omega,倪禾栀作为同类,怎会闻不到她的信息素? 据她所知,妈妈并不知道苏喻的存在,也就是说,资助苏喻是江穗的个人行为。 江穗平日对下人谈不上多大方,甚至有些抠搜,怎会无缘无故资助苏喻? 之前听厨房管事的说,夫人在外头包养小奶a,倪禾栀把这话传给倪青瑶,却遭到一通训斥,勒令她以后不准再提。 难道…… 江穗和苏喻,是那种关系? 明面上,苏喻是江穗资助的穷学生,实际却是她包养的小奶a? 想要知道是不是,那还不容易? 即便不是,倪禾栀也有办法变成“是”。 “喂!”倪禾栀忽然笑了,笑容明媚招摇:“不是说要带我熟悉环境吗?” 倪禾栀借机靠近苏喻,小拇指试探性伸出,勾住她的指尖,撒娇似地晃了晃:“我房间在哪?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又酥又麻的感觉从指尖窜向头顶,在苏喻脑子里轰然炸开。 她烫到似的缩回手,自觉和倪禾栀隔开些许距离,红着脸说:“我带你进去。” 苏喻的家从外面看很破旧,走进屋内更觉简陋,几乎看不到像样的家具,电器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虽然寒酸,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物品也摆放整齐,窗玻璃擦得一尘不染,阳光投射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看着温暖又舒心。 倪禾栀侧头,瞥见角落立柜上摆着的两张黑白遗像。 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四十岁,眉目温和,不似寻常庄稼汉那般粗狂,倒有几分淡淡的书卷气。 女的看不出年岁,却是黑白底色也盖不住的美貌,让人忍不住发出“红颜薄命”的唏嘘。 倪禾栀猜想这应该是苏喻的爸爸妈妈,从照片来看,苏喻精致的五官似乎遗传她的妈妈,尤其是上庭,眉棱到眼睑拉伸的弧度勾曲而狭长,看似清冷,却蕴着欲语还休的深情。 正当她还在研究遗照时,苏喻已经推开卧室的门,小声唤她:“进来吧。” 倪禾栀跟进去,打量着自己即将居住两个月的房间。 旧、破、小。 她家宠物住的房间都比这好。 一张一米五的床,一套重新刷过油漆的桌椅,一个款式老旧的双门立柜。 唯一的电器就是只能在年代剧中才能见到的长叶吊扇,高高地悬在头顶,倪禾栀真怕它掉下来砸破脑袋。 再看看床,老式的牡丹花床单,俗气的要命,不过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准备的,床单边角缝了一圈花边,洗的也很干净。 倪禾栀贴床而坐,木板床又硬又硌,要是睡在上面,晚上一定做噩梦。 这个鬼地方,她是一秒也呆不下去。 江穗和村长谈完事就会离开,短短几个小时,要怎样才能找到她的把柄,要挟她带自己一起走? 倪禾栀抬起眼眸,视线意味不明地在苏喻身上绕了个圈,嗓音娇滴滴的:“喂,小呆瓜,过来。” 苏喻转目看她,讷讷出声:“我不叫小呆瓜,我有名字的。” 倪禾栀眉眼上勾,语调愈发软哝:“好啦,苏喻行了吧。” 苏喻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 什么呀! 这人是榆木脑袋吗?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倪禾栀生得貌美,是公认的校花,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迁就她,哪个不是像牛皮糖一样跟在她身后嘘寒问暖,唯一一次主动搭讪,就只有对苏喻。 可她却像个木头,无动于衷。 倪禾栀第一次感受被冷落的滋味,细思过后,她决定“勾引”苏喻,从而套取江穗的“秘密”。 倪禾栀站起身,往前一步靠近苏喻,伸手勾住她微凉的手指,顺着她指尖的厚茧来回摩挲。 调情一样。 苏喻心脏一瞬间剧烈地跳动起来,粉淡的唇用力抿着,睫毛慌乱地颤了颤。 怔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要抽回手,却被倪禾栀反手捻住。 苏喻整个人都僵了,喉咙像被扼住,眼鼻口心,通通动弹不得。 倪禾栀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她拖到床边。 空气中隐约浮着淡淡的皂角香气,倪禾栀倾身凑近,下巴抵着苏喻的脖颈嗅了嗅,呼吸铺洒在她皮肤上,激起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撩人的气息弥散,如同密织而就的珠网,缠绕全身,最后悄无声息地钻入骨缝。 苏喻方寸大乱,慌慌张张地推开倪禾栀。 倪禾栀受力往边上侧了下,差点被气笑。 她是什么妖魔鬼怪,至于这么害怕吗? “苏喻……”倪禾栀妖娆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故意往她耳廓吹热气:“你觉得我漂亮么?” …………………………【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03 苏喻痒的缩了缩脖子,轻轻“嗯”了声。 倪禾栀慢慢挪过去,只见苏喻耳后迅速腾起一抹赧红。 啧! 碰一下就脸红,还真有趣。 倪禾栀探手去摸,指腹刚触她耳垂,觉察到她脊背倏地绷直,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倪禾栀跟着踏进一步,苏喻紧张地后退一步,她进,她退……直到碰到床沿,退无可退,被迫跌坐下来。 倪禾栀顺势坐在她腿上,单手搂住她脖颈,眼中藏着笑意,就这样直勾勾望着她。 苏喻这才发现她们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其实,omega身体很轻,稍稍用力就可以推开,可不知怎的,苏喻第一时间竟没有这么做。 “苏喻,那你觉得江穗长得漂亮么?” 苏喻侧过脸,眸光蒙着雾,似是不解。 她不大关注别人长相,江穗于她来说是长辈,更不可能肆无忌惮地盯着瞧,苏喻回想第一眼见江穗的感觉,她穿搭简单,却有一种独特又强大的气场,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级感,对她而言毫不费力。 苏喻敛下长睫,鼻腔瓮出一个“嗯”字。 倪禾栀微微撇了下唇,语气不明:“那……我和江穗比起来,谁更漂亮?” 好奇怪的问题。 苏喻不解其意,木愣愣地望着她。 倪禾栀眼底染上一点笑,唇瓣近距离贴着苏喻的唇,似碰非碰:“江穗资助你,有没有说……想要你给她什么回报?” omega的吐息如融化的蜜糖,甜丝丝的引来蚂蚁,在她唇上攀爬。 苏喻的心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不仅脸热,全身都像在热焰中焚烧,一撩全是火。 顶着烈日干一天活都没这么热。 苏喻脊背僵着,尽可能偏过头,离倪禾栀远一点。 “没有,倪夫人只让我安心学习。” 顿了下,苏喻郑重地补了句:“每一笔钱我都记在本子上,以后我会还的。” 倪禾栀在心里翻个白眼,真是呆瓜,谁要听你说这些呀! “江穗平时对下人抠抠搜搜,怎么会无缘无故资助你,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倪禾栀伸手抚摸苏喻的脸,指尖沿着她侧脸细细勾勒:“你知不知道,她最喜欢包养年轻漂亮的alpha,就像你这种……干净﹑听话又容易拿捏的女学生……” 苏喻隐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我和倪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倪禾栀嫣然一笑:“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 她没骨头似的偎进苏喻怀里,一只手软绵绵地搭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挑开上衣的衣扣,黑缎般的长发垂下,那一抹雪脂般的奶白色恰巧落入苏喻的眼眸中。 纯黑色的蕾丝面料,和她的细腻白皙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上面被透明的小扣固定,伸出一根细长的带子勾在她圆润的肩头。 是她的文./胸。 苏喻烫到似的移开眼,倪禾栀的手却游蛇似的滑到她心口,暧昧地画圈圈:“你长的这么好看,以后一定会被江穗吃掉。” “与其被她吃到,不如跟我在一起。” “你要钱,我也能给你。” “而且,江穗年纪可不小咯,今年已经四十三岁,足足大你两轮呢,再过几年她就成老太婆咯,你跟她,还不如跟着我……” “至少,我比她年轻……” 倪禾栀握住苏喻的腕骨,提起来,放在蕾丝面料包裹之处,让她感受自己青春丰腴的弧度。 她抿起红唇,眼尾稍稍挑起一缕,仿佛带着勾子:“我的身体,不比她诱人吗?嗯?” 心跳轰轰,快要从胸腔跳出来。 苏喻慌得想逃,倪禾栀哪能轻易放她走,一拉一扯之间,苏喻蜷起手指,不小心拢住雪白的“面团”。 苏喻从未碰过omega的身体,更别提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比奶奶蒸的白面馒头更蓬松,更细腻,更绵软…… 直到软媚的笑声伏到耳边,苏喻才如梦初醒般缩回手。 “对,对不起……”苏喻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放,耳朵烫得如火焚烧:“我不是故意……故意碰你的……” 倪禾栀侧脸往她脖颈里蹭了蹭,娇嗲地追问:“你更喜欢谁的?” 苏喻睫根猛颤,呼吸都微弱,撑着一丝清明偏过头,急急辩解:“我和倪夫人,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不,我要你说是!”倪禾栀伏在苏喻肩上,柔嫩的唇瓣贴着她颈窝,说起话来傲横极了:“一会江穗回来,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和她有不正当关系。” 苏喻闻言脸色骤变,当即摇头表示反对,“不行,这是诬陷!” 见她不肯答应,倪禾栀急了,唇角坠下来,眼睛里凝出烟雾般的水汽,楚楚可怜:“苏喻,你帮帮我好不好?只有你能帮我了……” 倪禾栀换了个姿势,伸手环住她腰肢,将娇软的身体送进她怀里:“你刚刚也看到了,我被后妈欺负得多惨……江穗一直想霸占我家的财产,趁我妈妈昏迷不醒……虐待我……我会被她害死的……” 苏喻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果她想害你,那你留在童村岂不是更安全?” 倪禾栀没想到她这么聪明,仅凭三两句话就能捕捉到重点。 她哼一声,又扬起面孔,气息铺洒在苏喻侧脸:“没错,我是不愿意呆在这里!这里没有咖啡厅、没有ktv、没有酒吧、没有游乐场,连肯德基都没有……要我怎么过?” “小喻……”倪禾栀又换上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好想家,好想我妈妈……” 苏喻垂下眼眸,看着怀里女孩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由心头一紧。 她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如此美艳风情,又喜怒无常的女孩。 倪禾栀软绵绵地偎在她怀里:“小喻,只要你承认……她对你有不良企图,那我就有筹码跟她谈判……” 苏喻的眸光倏地冷下来。 人常说“知识改变命运”,要不是江穗,苏喻或许连接受知识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改变命运? 不管倪禾栀和江穗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对苏喻来说,江穗是她的恩人,她不能忘恩负义,昧着良心诬陷资助自己十年的恩人。 还有另外一点。 苏喻曾经因为家里穷,被小贩冤枉偷钱,后来查了监控才还她清白。 童年时期被冤枉所产生的伤痕,因为只能忍受又缺乏自愈的能力,所以给苏喻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 她知道被人冤枉有多羞愤难过,自然不会无端去冤枉别人。 苏喻抬起手,攥住倪禾栀的手臂往下扯,作势要挣开她的纠缠。 刁蛮的大小姐怎么肯,死死抱住她的腰肢,假装被扯痛呜呜嘤嘤。 苏喻只能松了力度,面孔却冷得像寒冬湖泊的冰面,倪禾栀趁机勾回她脖子,继续“策反”:“我不会让你白做的,你放心好了,以后你的学费生活费都由我来负责……” “我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一大笔生活费,足够养你……”倪禾栀不让她挣脱,整个人覆到她身上:“等你毕业了,也不用为找工作作发愁,直接进我妈妈的公司,她最疼我了,什么都听我的……” 话没说完,就被苏喻重重推开。 “嘶……” 苏喻做惯农活,力气很大,倪禾栀后腰直直地撞上床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她吃痛的呻./吟,苏喻不由慌了。 她只是想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想伤到她。 “我……” “苏喻,你当真不肯帮我?”倪禾栀忿忿瞪她,脸色氤氲着黑气。 她这辈子都没被人推过,头一次这么上杆子往别人身上贴,却被苏喻当成廉价的狗皮膏药。 所有的旖旎戛然消散,空气中炸出烈烈火星。 倪禾栀带着难堪的怒意,质问道:“苏喻,江穗到底给了多少好处,让你甘心做她的走狗!” 苏喻睫羽微垂,旋即抬眼,语气坚定且认真:“倪夫人是好人。” 苏喻自小失去双亲,待她好的人没有几个,江穗不仅资助她上学,还帮重病的奶奶联系医院,苏喻打心眼里感激江穗,也真心维护她。 “她是好人,那我就是坏人咯?”倪禾栀恢复骄纵的大小姐模样,趾高气昂地走到苏喻身边,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那你以后可离我远些,免得被带坏。” 苏喻面色平淡,似乎没有因她挑衅而生出不悦,就这样悄然站着,像一道不会动的木桩。 倪禾栀气得说不出话,正要想别的法子时,听到屋外嘈杂的脚步声。 是江穗回来了。 倪禾栀板着脸走出去,江穗和村长寒暄完,从后备箱拎出一个黑色行李箱,拖到倪禾栀跟前:“换洗衣服在里面。” 倪禾栀明白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咬牙做最后的争取:“我手机和钱包呢?” 江穗掀起眼皮:“你是来改造,不是来旅游的,再说山里没有信号,有手机也是摆设。至于钱包就更用不着,你这两月的花销,我已经给苏喻奶奶,补习的费用也一并给了。” 倪禾栀在心里冷笑。 呵!看来江穗早就计划好独占倪氏财产。 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 江穗说完,转头看向苏喻,小声嘱咐:“栀栀脾气不好,你们不需要多迁就她,平时你们做什么就让她干什么,本就是让她来磨练的,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安排她做。” 苏喻默默听着,没说什么话,多是江穗在说,她只是偶尔嗯一声以作应答。 倪禾栀闻之顿时气结,既然江穗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必给她脸面,当下就冷冷地刺过去:“江穗,遗嘱交代完了吗?” 周围都是前来送行的县乡干部,江穗神情有些难堪,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打开车门,吩咐司机离开。 倪禾栀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眼角一片通红。 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妈妈,即便和同学外出旅行,也会和她通电话打视频,从没失联这么久。 倪禾栀担心一辈子困在这个贫瘠的地方,更担心永远见不到妈妈。 陌生的恐惧感几乎将她吞噬,倪禾栀很害怕,像漂在海面上的蚂蚁,没有归属感地在大海里窒息。 苏喻抬头看她,夕阳渐沉,炊烟缥绕,远处麦田里传来收割机忙碌的“突突”声,倪禾栀就这样站着,橙黄的晚霞落入她泛着水光的瞳仁里,折射出她心底的无助和脆弱。 苏喻沉默地移开眼,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手刚触到倪禾栀的行李箱,就被她迅速避开。 刷的一下-- 苏喻的手扑了个空,不知所措地愣住,小声开口:“我,我帮你拎。” 倪禾栀冷冷地瞥她一眼,浮起讥笑:“我是坏女人,离我远点!” 说完,拖着行李箱,昂着下巴往屋里走。【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04 屋内飘出饭菜的香味,苏喻妹妹正在摆碗筷,看见倪禾栀进门,热情地迎上去。 自打倪禾栀一露面,舒慧就被这个“白富美”姐姐吸引,可惜总找不到机会和她找招呼,一下午都在练习手语,又担心白富美姐姐看不懂,特意研究最简便的手势。 她一边迎上去一边举起手臂,朝倪禾栀比了个心,倪禾栀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刺啦啦把行李箱拖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方舒慧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灰扑扑地低下头,表情有些失落。 苏喻喉间攀上滞涩的酸胀感,视线从紧闭的木门上收回,走到舒慧身边拍拍她肩,打着手语安慰她。 方舒慧懂事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心上。 苏喻奶奶拄着拐杖从厨房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抬手招呼苏喻:“这丫头从大城市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咱们多照顾着点。” 山里昼夜温差大,奶奶的老寒腿一到晚上就隐隐作痛,由着苏喻把她搀着竹椅上,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叮嘱道:“丫头坐了一天车,肚子一定饿了,你把鸡蛋拿给她吃。” 苏喻睫毛细微颤了下,顿了几秒后伸手接过,鸡蛋还带着温度,她缓步走到房门口,轻敲三下。 农村的房门很少安锁,仅用木凳抵一下,苏喻还没使劲,门便无声地滑开,余光瞄见侧卧在床上的倪禾栀,犹豫半晌还是进了门。 倪禾栀并未睡着,这一天对她来说糟糕透了,alpha妈妈心脏病复发,继母趁乱把她丢弃在不见天日的山沟沟,落后贫瘠的环境,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还有苏喻那重重的一推,成为压倒她意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倪禾栀觉得脑袋嗡嗡的,胸腔里犹如火焰在燃烧,就在怒意无处发泄之时,苏喻好巧不巧地撞上枪口。 “倪……倪禾栀……”苏喻出声唤她,见她扭头看过来,目光迅速躲开。 倪禾栀还记得中午她推开自己的那个狠劲,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谁让你进来的?没经过允许就进别人房间,懂不懂礼貌?” 苏喻唇瓣嗫嚅了下,想解释房门没上锁,却触到她带着敌意的眼神,视线又一次慌慌闪走。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要不要吃鸡蛋?” “不要!” 倪禾栀正在气头上,瞧见她伸手,看都不看一眼就用力拂开。 苏喻没握住,两枚鸡蛋从掌心划出,噼啪一声滚落在地,蛋壳碎裂,蛋黄四散飞溅。 苏喻脸色霎变,飞快捡起散落的鸡蛋,满眼心疼地往衣服上蹭,转头瞪向倪禾栀时,眼底蒙上一层冷冰冰的寒意。 倪禾栀瞥着她,心里莫名发虚,嘴上却不饶半分:“瞪我干嘛,不就两个鸡蛋?至于这么凶吗?” 苏喻吹了吹鸡蛋上沾黏的尘土,表情严肃:“我奶奶腿脚不好,养鸡很不容易,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浪费粮食。” 倪禾栀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愧疚,但苏喻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让她顿觉不爽,嘴角含着几丝讥讽的冷峭:“江穗不是给过钱了么?赔给你就是!” 苏喻面色忽而血红,又慢慢转白,情绪像是冲至顶峰,又一下宕到谷底。 倪禾栀本想发泄两句,可越想越难过,不管外头天色浓黑,拉起行李箱就要走。 就在她刚拉开门的刹那,一股麻油的香味窜入鼻尖,倪禾栀愕然抬头,看见苏喻奶奶端着一碗面条站在眼前,面条上不仅摆着碧绿的青菜,还有两个金黄焦脆的荷包蛋。 奶奶见她拖着行李箱,柔声问:“丫头这是要去哪?”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倪禾栀咬着唇,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回家。” 奶奶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并未感到惊讶,仍是挂着慈祥的笑:“回家也要先垫饱肚子。” 她伸手去牵倪禾栀,老人的双手粗糙,满是皱纹,指甲里卡着长年累月堆积的污垢,怕被倪禾栀嫌弃,特意在围裙上擦了擦,才勾住她手指。 奶奶牵着倪禾栀走到桌边,又搬了张凳子过来,见她坐下才把碗搁她面前,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不喜欢吃水煮蛋么?尝尝这个荷包蛋,自己散养鸡下的蛋,菜籽油也是自家地里种了榨的,拿来煎蛋最香了,来,尝尝!味道不错的。” 倪禾栀没有动筷,鼻子莫名泛起酸意,以前在倪家老宅时,花婆婆也经常给她做这样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 花婆婆本名章金花,是倪家的保姆,从倪禾栀出生起就照顾她饮食起居,无微不至,对她比亲孙女还好。 倪禾栀本不愿来童村,但江穗威胁她,若不听话就把花婆婆赶出倪家,她没法子,只能跟着江穗过来,最后被困在这里。 她真的好想家,想妈妈,想花婆婆…… 虽然倪禾栀已经极力控制面部表情,但红了一圈的眼尾却无法遮掩,她垂着眼眸,感受到有双温暖的手罩在自己发顶。 “吃吧,丫头。”奶奶摸摸倪禾栀的脑袋,动作很轻很柔。 倪禾栀摇头,低声道:“我想回家。” 奶奶于心不忍,轻轻搂着她贴在自己怀里:“这会天黑了,山里入夜就有野狼出没。以前我们村有个光棍,从外头买了媳妇,那女娃趁着天黑逃了出去,不幸在山里迷了路,第二天发现半个身子都被野狼啃了……” “奶奶!” 话一出口,倪禾栀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奶奶”这个称呼怎么脱口就出来了? 她顿了下,娇生生地回应:“我又不是拐来的媳妇。” 倪禾栀说完,再一次懵住,脸颊悄然漫上一层薄红。 “媳妇”两个字怎么也从嘴巴跑出来了? 不知怎的,说到“媳妇”这个称呼,倪禾栀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被操控似的,不由自主地瞥向苏喻。 在某种诡异的默契下,苏喻也偏头看了过来。 未有防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苏喻的眼珠立刻闪走,僵直地望着地面,徒留一对红透的耳尖,几秒后,目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回来,偷偷瞄向倪禾栀。 奶奶擦了擦筷子递给倪禾栀:“先吃饭,明儿个天亮让阿喻送你出山。” 倪禾栀大感意外:“奶奶,您要放我走?” “奶奶又不是人贩子,怎会扣着不让你走?” 奶奶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枯瘦的手指揭开一层又一层的布料,露出里面叠放整理的钞票,一百的,五十的,二十的,边边角角都掖得平平整整。 “这是卖香瓜的钱,本想带慧慧去大医院治耳朵……现在你着急回家,就先紧着你用。倪夫人拿了你的身份证,现下也坐不了火车,不过她留了生活费,加上这些钱,明早让阿喻去县城叫辆小汽车送你回去……” 奶奶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打断。 倪禾栀循声望去,从苏喻身后走出一个清秀乖巧的女孩,举着手朝奶奶比划着什么。 奶奶抿着嘴笑,不迭应声:“好好好,都给姐姐。” 倪禾栀错愕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奶奶看出她的疑惑,把舒慧推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小孙女,叫方舒慧,小时候生了场病,耳朵聋了,原先是能说话的,只是后来听不到,慢慢就不会说了。” 倪禾栀心里更加纳闷,方舒慧和苏喻不是姐妹吗?为何姓氏不同?细看两人眉眼间又有几分相似,难道一个随母姓,另一个随父姓? 愣神的几秒,手里塞过来一个布包,倪禾栀仰起头,对上奶奶苍老又温柔的眼睛。 “丫头,奶奶家条件不好,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钱你收好,留着路上用。” 倪禾栀来童村时,从村长和江穗谈话中听说苏喻家的境况,苏喻奶奶有严重的肺病,腿脚也不利索,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全靠地里种的庄稼卖了换钱。 布包里一层又一层包裹的,大概是苏喻家里仅有的钱。 倪禾栀含着金汤匙出生,走到哪都有人嘘寒问暖,她以为那些善意和示好都出于真心,直到倪青瑶心脏病复发,第一次感受到世态炎凉的滋味。 家里的佣人表面恭敬,实则只听命于江穗,就连妈妈最信任的下属也纷纷倒戈,一致推举她暂代公司董事长。 什么是“雪中送炭”的情谊,只有真正落难时才能体会到。 倪禾栀抬手抹了下眼睛,蓦地扑进奶奶怀里:“奶奶,我不走了……” 苏喻说的对,留在童村才最安全。 公司和老宅都是江穗的眼线,她回去只是白白送人头,还会连累花婆婆,不如留在这里,想办法打听妈妈的消息再作打算。 倪禾栀背在颤,声音有些哑:“奶奶,我想留在这里,等妈妈醒过来……” 奶奶心疼,不住拍她肩背,安抚道:“丫头,你安心住下来,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跟奶奶说。” 奶奶抚着她的发,那双温暖又苍老的手,在这样至暗的时刻牵住倪禾栀,在深海漂浮的时候,给她莫大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倪禾栀眼眶迅速升起热意,蜷在老人怀里低泣:“奶奶……” 老人温声哄着:“奶奶在。”她说,“丫头想住多久住多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05 倪禾栀就这样住了下来,之后的几天,她都没有主动和苏喻说话,“策反”失败让她明白,苏喻不可能帮她对付江穗,不仅如此,自己在童村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通过她传到江穗耳朵里。 倪青瑶倒下后被紧急送往国外治疗,时间过去四天,虽然没有消息传来,但倪禾栀心里反而比先前踏实几分。 没有消息就代表妈妈还活着,否则这会江穗就该接她回去操办丧礼,她是倪青瑶唯一的女儿,她若是不出现,江穗怎抵得过外头的风言风语? 可……妈妈什么时候才会醒? 江穗已经逐步掌控公司,倪禾栀绝对不容许倪家的东西旁落他人,她这个继母看上去像朵白莲花,实际心思深沉,早在几年前就开始部署一切,企图蚕食整个倪家。 好在董事会还有反对的声音,昔日和倪青瑶一路打拼的元老对她忠心不二,倪禾栀准备联络他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要在江穗眼皮底下传递消息,就必须把苏喻拉到她的阵营。 倪禾栀总想找机会再次“策反”苏喻,可这小呆瓜故意早出晚归躲着她,实在避不了跟她碰面的时候,说话也绝不和她对视,能不搭腔就不搭腔。 几次三番被冷落,倪禾栀忽然生出一些恶劣的心思,既然苏喻这么高冷,那她在床上的时候…… 是不是也这样,对自己爱搭不理? ………………………………………………………………………… 清晨,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渲染葱茏的山峦,整个童村笼罩在晨曦里,一缕缕轻柔的雾在缓慢游移。 硬板床睡得极不舒服,倪禾栀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意识还有些模糊,隔着一扇门板,隐约听见院里传来劈哩叭啦的声音,她急忙跳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往外看去。 身形瘦削的女孩穿着万年不变的蓝白校服,正半蹲在地上,将晒干的麦秆捆在一起。 这小呆瓜也不知道几点起床的,昨儿个院子还铺满麦秆,几乎无处下脚,这会已经全推在角落,一茬茬摞得整整齐齐。 撇去别的不谈,光看苏喻这个人,虽然肉眼可见的贫穷,却瞧不出一点的瑟缩和唯诺,眉眼孤傲,眸子澄澈,半蹲舒展的身形像一只漂亮优雅的白鹤,仿佛天生就属于更高远广阔的世界。 倪禾栀悄悄走到她身后,抬起手伸向苏喻腰间,指尖隔着校服,恶作剧似的挠了挠。 苏喻骤然挺直脊背,偏头看了过来。 倪禾栀红唇轻动,扬起一个肆意张扬的笑:“早啊。” 苏喻目光停顿须臾后立刻移开,佯装镇定地回了句“早”,然而绷紧的皮肤肌理将她的慌乱无措彻底泄露。 倪禾栀察觉出她微乎其微的动作,故意加大力度,对准她的腰心,重重掐了下去。 苏喻身体猛地一激灵,瞳孔睁大,脸上佯装的淡然自若一块块掉落,露出羞赧窘迫的底色。 苏喻不知道倪禾栀想做什么,她接触的omega不多,更别提像倪禾栀这样心思乖张又危险的omega,完全猜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她甚至不敢看倪禾栀,总觉得看一眼,就会跟上次一样着了她的道。 “苏喻……”倪禾栀倾身靠近,隔着一层滑腻的真丝睡衣,将娇软馨香的身体贴到她手臂上:“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补课?” omega半抬眼捷,就这样笑盈盈望着苏喻,窈窕曲线被阳光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睡衣的布料太少了,薄薄一层,几乎遮不住她傲人的形状。 苏喻视线仓惶躲开。 倪禾栀肆无忌惮地贴近,眼神又软又媚,声音比春日的槐花蜜还甜:“小喻老师……” 没想到这小呆瓜看着削瘦,腰腹还挺紧实,倪禾栀暗暗惋惜她身上的校服太过宽松,内里什么都窥不到。 哼!不准摸么? 她偏要! 苏喻注意到倪禾栀伸手的动作,瞳孔猛地下沉,不自觉扣住她想作乱的手,羞愤之余,迟钝地察觉到指尖下的肌肤如雪缎般丝滑柔嫩。 omega的手好软,柔弱无骨,苏喻担心自己粗糙的手指会划伤她,想放开,又怕她乱来。 矛盾纠结中,听见倪禾栀轻软勾人的嗓音:“你抓着我的手,想做什么?” 她低笑了声,循着苏喻手上那点力度轻轻一带,两人瞬时贴近,欲吻不吻的距离。 “怎么,想占我便宜?” 赧然的绯红迅速朝苏喻耳后蔓延,她惶然松开手。 主动权再次落入倪禾栀手中,她抬手攀住苏喻脖颈,朝她脖颈暧昧地吹了口气:“这么紧张做什么?第一次牵omega的手?难怪呢……都出汗了。” 苏喻顿时脸热,下意识将掌心往裤腿边蹭了蹭。 真是……满手的汗。 一束微光恰巧打在苏喻脸庞,睫羽落下一片暗影,宛若交替错落的黑白键盘。 倪禾栀的心莫名跳了下。 怎么会有人才十八岁,就长这幅尤物模样啊。 几乎把她身边所有ao都比下去。 把这小呆瓜勾上./床,自己似乎并不吃亏。 倪禾栀越发觉得有趣,唇边弧度拉高,指尖轻佻地勾着苏喻下巴:“那天听奶奶说,你之前没见过江穗,那她怎么资助你上学?” 苏喻心跳蓦的加快,躲闪着倪禾栀的目光,视线转向一边:“倪夫人会把钱打到学校的账户,等学费和住宿费抵扣后,老师会通知我去领剩余的部分。” 倪禾栀轻嗤了声:“她倒心大,就不怕学校把这笔钱克扣了?” 苏喻下意识替学校和江穗辩解:“不会的,我们学校不会做那种事,而且……倪夫人每月都会打电话给我,跟我确认有没有收到。” 倪禾栀嘴角小幅度翘了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在试探,苏喻平时怎么跟江穗联系,多久联系一次?她会不会把自己在童村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江穗。 苏喻家贫,“手机”这种需要月消费的奢侈品自然负担不起,江穗每次找苏喻,都先打到村口的小卖部,让老板去喊苏喻来接。 倪禾栀若想和外界联络,要么买手机,要么去小卖部打公共电话,无疑都需要苏喻的协助。 怎样……才能把小呆瓜拉到自己阵营? 倪禾栀想起倪青瑶常对她耳提命面的为商之道: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必要时,把自己作为钓饵,诱惑猎物上勾。 想到这里,倪禾栀又笑了,转而攀住苏喻的肩,沿着锁骨往下游移:“我说小呆瓜,你什么时候把欠我的钱……还我?” 苏喻闻言,眸光跳了下:“我,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倪禾栀轻轻的“啧”了声,指尖往她心口戳了几下,似埋怨又似调情:“你呀,还真是个白眼狼。江穗资助你的钱,可都是我们倪家的财产,我是我妈唯一的女儿,她所有的财产都要留给我的,换句话说,我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资助你十几年。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该把钱还我?” 一派歪理邪说! 倪禾栀说这话时表情揶揄,明显在逗她玩,并未存心讨要。 苏喻却很认真,语气更是诚恳,仿佛入党宣誓:“我会还的。” 江穗资助的每一笔钱,她都清清楚楚记录在账,就算倪禾栀不提,她以后也会连本带息归还。 倪禾栀被她的样子逗笑,手指绕着她心口打圈,拖着不正经的语调问:“那你打算怎么还?几时还?总不能等到你七老八十再还吧?还有……万一你中途跑路,我找谁哭去?” “我不会跑的。”苏喻捉住倪禾栀的手腕,脖颈爬上一抹深红:“可以立字据。” 倪禾栀任由她攥着自己手腕,笑得越发妖艳:“字据这种东西,找不到人就是一张废纸,难不成你跑了,我满世界去寻你? 苏喻被这话卡住喉咙,面露窘色:“那……那你说该怎么做?” 倪禾栀从她手中抽出手腕,复又攀到她脖颈上,软哝开口:“我要你现在就还。” 苏喻眼睫轻轻扇动两下,声音不自觉低下去:“我现在没有钱……还﹑还不上……” 仿若撕开小呆瓜严防死守的一丝缝隙,倪禾栀蛊惑地凑近:“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钱就算一笔勾销。” 苏喻低头看着omega美眸中的倒影不断放大,愣愣发问:“什么事? 倪禾栀双手在她后颈交叉,慢慢收紧,唇瓣贴上她耳廓,甜熟的气息轻缓扑送。 她说:“亲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06 omega嫩藕般的手臂缠着她,挑起眼尾,一点也不掩饰目光里的蓄意勾引。 苏喻面上显出惊骇之色,连该有的反应都忘了,整个人空白几秒才坤着脖子往后倾,和她能隔多远隔多远。 倪禾栀娇嗔着靠近,趴在她肩上:“躲什么?我长得很丑么?” “不,不是……”苏喻睫毛垂着,模样别提多为难。 “那你躲什么?” 倪禾栀眼底春波荡漾,极尽拉丝挑./逗,樱唇贴在她耳畔游移:“不会亲么?我教你好不好?” 倪禾栀的唇撩过她脸颊,就快贴上唇瓣时,被苏喻按着肩膀用力推开。 小院角落里堆着腌制泡菜的坛子,倪禾栀不小心绊到,踉跄着退了好几步,靠在身后的矮墙上。 等她稳住身形,只看见苏喻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由于跑的太快,接连踢到好几个坛子,发出“砰砰磅磅”的声响。 苏喻顾不得捡,蒙头往前跑,仿佛身后有野兽在追。 倪禾栀愣了几秒,忽的扬唇一笑,笑意直达眼底。 打从她分化起,身边便围满献殷勤的男a女a,牛皮糖似的赶走赶不走。 只有苏喻,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 并且是……两次。 倪禾栀的胜负欲和挑战欲一下子燃至顶峰。 呵! 有意思! 长日漫漫,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穷山村,连个逗趣解闷的地方都没有。 而小呆瓜……就是唯一有趣的存在。 ……………………………………………………………………………… 外头蝉鸣声声,耀目的阳光倚撒在门栏,倪禾栀百无聊赖地躺床上,望着头顶旋转的吊扇发呆。 这个家真是一贫如洗,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就连电视机也没有,不知道她们一家三口闲暇之余怎么打发时间。 倪禾栀不想躲在屋里消耗时光,走出房间,看见奶奶坐在躺椅里纳鞋底,跟她说想出去走走,奶奶欣然答应:“我们这破山村,哪有什么能逛的地方,不过风景倒是不错,你四处溜溜,正好熟悉一下环境。” 老人边说边摸摸口袋,掏出一把零钱塞她手里:“从屋前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村子口就能看见一个小卖部。这些钱你拿着,想吃什么就买。” 倪禾栀虽骄纵,却也明白事理,深知这个家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自然不肯收,奶奶却坚持要给,她推脱不过,只好拿了两个硬币。 她收好硬币,朝老人甜甜一笑:“谢谢奶奶。” “两块钱能买啥?都拿去。”奶奶作势要把余下的零钱塞给她。 “够了。”倪禾栀挥了挥手,一溜烟跑出门。 她沿着小路往前走,经过宅屋紧密的村落,远远望见矗立的红色小旗,上面用黑墨写着“小卖部”三个字,旁边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摇蒲扇的老人,围在一起家长里短。 倪禾栀眼风巡一圈,没看见苏喻身影,正欲掉头回去,忽然听见一阵嘻嘻哈哈的玩闹声。 那声音清脆稚嫩,明显是未成年的孩童,却充斥着恶毒的漫骂。 “哦哦哦哦哦,怪物出来啦,大家快跑……” “臭哑巴,死聋子……略略略略略……我妈妈说哑巴会传染,被她碰到也要变哑巴,我们一起把她打跑。” 倪禾栀寻声望去,只见几个穿着短袖短裤、年龄七八岁的小男孩,上半身匍匐在草地上,举起弹弓瞄准不远处挖野菜的女孩,右指尖的细小碎石倏的弹出,不偏不倚砸在女孩的脖颈上。 女孩捂着脖颈回头,大概被打疼了,双眸蓄满湿漉漉的水汽,碰到小男孩挑衅的目光后迅速垂下,眼底透着瑟缩的畏惧。 倪禾栀目光骤然一顿。 这不是……苏喻的妹妹? 她怎么会在这里?苏喻不是不让她出门么? 舒慧耳朵听不见,此时正值农忙,马路上拖拉机收割机穿梭不停,这对一个聋哑人来说极其危险,苏喻揽下所有农活,宁愿自己多受点累,也不让舒慧涉险,只叮嘱她在家温习功课。 就在倪禾栀愣神的几秒,为首的小男孩从草堆里抽出几根长荆条,叫嚣着冲到方舒慧面前,朝她单薄的身子重重抽下去,嘴里骂骂咧咧:“我是正义的孙悟空,打死这个妖怪,臭哑巴……快快现出原形……” 舒慧双手护着头,脑袋蜷缩在手臂下,长长的荆条打在她身上,疼得直打抽搐,她默默忍着,忍到实在忍不了,便流着泪,发出细小的,受伤小猫似的低吟。 “怪物”、“臭哑巴”这种侮辱性的绰号伴随舒慧整个童年,同龄人避她如蛇蝎,好斗的小男孩把她当霸凌对象,向同伴炫耀自己的“强大”。 舒慧每天都活在恐惧中,她不敢告诉家人,怕姐姐担心,只能用忍让和沉默来面对这一切。 她想着,依照惯例大概再打一会就好,他们就会无趣的离开,回去用药油擦下伤口,两三天就能结痂,不会被姐姐发现。 爸妈去世后,家里的生计全落在姐姐肩上,舒慧心里愧疚,总想替姐姐分担一些,听说城里人爱吃野菜,便挽着篮子出来挖,没想到被这群小恶魔盯上,又逃不过一顿欺凌。 舒慧咬着牙,在心里默默数数,四﹑五﹑六……大概还有二三十下他们才会收手,她又想,若是世上真有锄强扶弱的孙悟空就好了,定会替她打跑坏人,奶奶说过,只要做好事存好心就能得到神仙的庇佑。 荆条又一下落在身上,舒慧认命般埋下头,她有些懂了,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如果有,那爸爸妈妈这么好的人,神仙为什么不救? 就在她心灰意冷念出“八”时,忽然感觉身上的痛感消失了。 舒慧小心翼翼地从臂弯里探出头,瞧见小男孩被人提着衣领半吊起来,像个小鸡仔一样扑腾挣扎。 午后炽盛的强光照在那人头顶,如稀碎金粒,晕着天使的光圈。 真的有神仙? 不,不是。 舒慧看清了,是白富美姐姐。 舒慧愣愣地看着倪禾栀夺走男孩手里的荆条,朝他小腿狠抽几下,男孩疼得嗷嗷直叫:“痛,痛……别打了……好疼……” 倪禾栀俏脸紧绷,手上力度加重几分:“原来你也会疼啊……小小年纪心眼这么坏,长大还得了?疼么?疼就对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挨打到底会不会疼!” 小男孩声嘶竭力的哭喊声很快引来附近乘凉的村民,三三两两围上来拉劝:“你这是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小孩之间小打小闹免不了磕碰,能坏到哪去?” 倪禾栀冷厉的目光从村民脸上扫过:“你们看看舒慧身上的伤,是小打小闹吗?如果挨打的是你家孩子,你们还会这样说吗?不就是欺负舒慧说不了话,不会喊疼!” “不要说小孩子的心能坏到哪去,就是有你们这种家长,才会放任孩子横行霸道,反正闯再大的祸也顶多骂两句,不痛不痒。” “若不是年纪小,他早够进去吃牢饭了。回去管好你们自己的小孩,要是再敢欺负舒慧,那我就像现在这样……” 倪禾栀将男孩提溜到跟前,当着村民的面狠抽他小腿:“你们不管教孩子,那就让我来管!” 倪禾栀和江穗来童村第一天,县长、镇长、乡里干部浩浩荡荡赶来迎接,村民自然晓得她大有来头,别说小男孩真犯了事,就算没有,她也有本事让人吃尽苦头。 村民们互相看一眼,谁也不愿为不相干的人得罪权势,讪讪地往后退。 小男孩眼见落了势,拼力拉拽倪禾栀的胳膊,似乎想让她停下来,可他毕竟才七八岁,小身板根本造成不了任何阻力。 “姐姐,别打了,疼……你饶了我吧……” “我知错了……不要再打了,好疼……” 小男孩抽抽噎噎地求饶,倪禾栀终于松了手,把他拽到舒慧面前,厉声说:“道歉!” 小男孩扭捏下身子,犟嘴哼哼:“她是聋子,又听不到。” 倪禾栀扬了扬手里的荆条,小男孩立刻怂怂地捂住头,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再不敢了……” 倪禾栀瞪他一眼,本还想训骂几句,舒慧上前扯了扯她衣摆,摇头表示不追究了。 倪禾栀这才放开手,小男孩像尾巴着火的兔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倪禾栀目光从小男孩身上收回,走到舒慧身边,拉开她衣袖,看到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痕,作势要追回小男孩,再狠狠教训一番。 舒慧忙拽住她胳膊,头摇的像拨浪鼓,脸上尽是怯弱哀求的神色。 倪禾栀安抚似地拍她手背:“别怕,我替你收拾他们。” 舒慧不肯放手,只一味摇头,眼尾悄然转红。 “舒慧!”倪禾栀不由蹙起眉,声音逐渐扬高:“你越怕他,他就越欺负你,对付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坏,你明白吗?” 倪禾栀说不清自己为何那样大声,是气她的软弱顺受,还是看不惯霸凌?自己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大概因为…… 她是舒慧。 是苏喻的妹妹。【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07 倪禾栀看着舒慧手上的红痕,有的已呈黑色,显然是旧伤,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不知不觉放软了语气:“坏人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心软,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舒慧,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若是害怕就告诉奶奶和姐姐,让她们帮你……” 倪禾栀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舒慧耳聋,讲再多道理她也听不见,有些无奈地松了手,却被舒慧一把握住。 倪禾栀诧异地抬头,舒慧朝她摆了摆手,又比划着指了指远处的麦田。 她又慌又急,怕不能把意思表达清楚。 倪禾栀琢磨她手势,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想说……不要告诉你姐姐?” 舒慧用力点了点头。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倪禾栀太过惊讶,连带思绪都跑偏了。 舒慧稍顿,点了点自己嘴唇。 倪禾栀一下明白:“你懂唇语?” 舒慧抿着唇点头,又将手朝上举了举,接着双手合十贴在自己心口,而后摇了摇头。 倪禾栀这次看糊涂了,她比划得太快,前面的手势不知所云,后面隐约能猜出一点,无非就是不想让奶奶和姐姐担心。 倪禾栀向来不是能忍的性子,多少有些气闷,但触及到舒慧眼底的乞求,终究做了让步:“好,我答应你,不告诉奶奶和你姐姐。” 舒慧的眼泪未干,却还是笑了笑,对她一再做着感激的手势。 倪禾栀心里涩涩的,顿了顿,伸手替她拔掉头发上的杂草,语速放得很慢:“我答应不告诉她们,但你以后受了欺负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么?” 舒慧盯着她唇形的变化,笑得更加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初次见面倪禾栀没理会她,舒慧以为白富美姐姐和旁人一样,嫌弃她又聋又哑,没想到却替她教训坏孩子,在倪禾栀脸上,看不出一丝嫌弃和鄙夷,也没有同情,只有真真切切的关心。 舒慧原本那点自卑和小心翼翼被她亲昵的态度冲淡不少,朝倪禾栀甜甜一笑,做了个“我保证”的手势。 调皮的模样让倪禾栀“噗嗤”笑出声,仰头见她脸上有泥印,下意识掏手帕,摸到口袋里两枚硬币,示意她原地等待,“你站在别动,我去去就回。” 眨眼的功夫她就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奶油味的冰激凌。 “给你。”倪禾栀不由分说地往舒慧手里塞。 舒慧推脱不过,接过甜筒,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将大拇指弯了两下。 倪禾栀学她动作,握拳弯下大拇指,问:“这是……‘谢谢’吗?” 舒慧笑着点头,倪禾栀好奇地问:“那‘不客气’应该怎么做?” 舒慧将掌心向上,左右微微翻动两下,倪禾栀依样画葫芦做一遍,红唇不自觉弯起:“原来手语这么有趣,下次能不能教我一些别的?” 倪禾栀说话时脸上漾着笑,像涓涓细流,似暖暖春风。 舒慧觉得白富美姐姐根本不像她继母说的那般嚣张跋扈,或许是她太过漂亮,才会给人一种难以攀交的距离感。 舒慧开心地点头,还想教她别的手语,却被远处走来的人撅住目光。 倪禾栀顺着她视线回望,越过纵横交错的麦田,看见一道颀长削瘦的身影,落日的余晖层层漫开,在苏喻微弓的后背撒下一片金色的流光。 舒慧迅速转身,举起竹篮遮住脸,朝倪禾栀做了个“我先走”的手势,急急忙忙往家赶。 由于距离远,苏喻又恰巧低着头,没注意到舒慧遁走的一幕,等她将板车拖上平缓的石子路,抬头便撞上倪禾栀似笑非笑的眼眸。 苏喻心遽然一跳,身体大幅度颠了下,她连忙拉着抓绳,一双手蹭得乌黑。 倪禾栀早就看见苏喻了,见她终于望过来,冲她眨眨眼,迆逦上挑的眼尾弯起来,在光束明晰的夕阳下,在牛车穿梭的人潮中,格外让人心悸。 苏喻不知道要不要避开,总觉得倪禾栀的笑容藏着危险,再往前走,就会掉进她预先挖好的陷阱里。 “小喻老师……” 倪禾栀用口型无声地喊她,苏喻此刻有些埋怨自己视线太好,能看见她玫瑰花一样的唇瓣轻轻张合,舌尖在齿尖轻轻一卷,撩出一点勾人的艳色。 苏喻呼吸凝滞。麦田里收割机的咔咔声,车子碾过的滚轮声,周遭行人的脚步声,在这一刻都蜕成白噪音—— 只剩下自己“砰咚,砰咚”的心跳声。 她花了几秒才回归正常,好在手里推着板车,才不至于让自己动作显得异常僵硬。 苏喻闷着头继续往前走,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靠近,10米﹑2米﹑1米…… “喂,小呆瓜,你再不停就撞树上啦。” 耳边传来omega清甜的笑声,苏喻猛地昂起头,哪有什么树?只有倪禾栀笑靥如花的俏脸。 果然……又上了她的当。 苏喻强自镇定,不动声色地绕过倪禾栀,才走一步,校服的下摆就被轻轻拽住,力度很轻,却让她动弹不得。 omega手指晃了晃她衣角,声音娇嗲:“苏喻,你是不是在躲我?” 苏喻垂眸扫过倪禾栀细嫩的手腕,心蓦地一软:“没。” 又是一个单音字,简直噎死人。 不过,倪禾栀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乖乖女,越难啃的骨头越能激发她的挑战欲。 她悄无声息地勾起指尖,借力一点点将两人距离缩至咫尺,低声问:“你有没有带钱?” 苏喻不解其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倪禾栀将苏喻的衣角捻在指腹搓了搓,撒娇味十足:“可不可以请我吃冰激凌?” omega笑得这么好看,哪怕天上的月亮,也有人替她摘吧。苏喻想。 何况,她只是想要一个冰激凌。 苏喻“嗯”了声,准备掏钱给她,发现自己双手沾满黑灰,犹豫地顿住:“钱在裤子口袋里,我手太脏了,你……你自己拿。” 苏喻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倪禾栀眼底那一瞬燃起的狭促,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掉入捕笼的小兽。 果不其然,倪禾栀收到指令,立刻雀跃地扑到她身上,双手贴在她腰腹游移:“我看看,在哪边口袋?嗯,怎么没有呢?” omega蓬松柔软的发丝如同飘摇的海藻,不经意拂过苏喻脸颊,清甜的柑橘味缓慢而强势地沁入心脾。 苏喻呼吸骤乱,大腿往后缩了缩:“在,在右边口袋。” 倪禾栀浓长的睫毛闪一下,唇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欸,你别乱动——”她按住苏喻的腿,语气存着些埋怨:“我摸不着。” 苏喻只能忖在原地,倪禾栀得逞般笑了,手伸进她校裤口袋,在她腿侧来回撩./拨。 她的手指像带了电,贴上她皮肤,苏喻瞬间起了一层战栗,每寸神经都争先恐后地往那处涌,从未被人触碰过的敏,./感区域,如同蚀骨般酥痒难忍。 如果说,上午在自家小院,她还能佯装镇定,此时的苏喻,只剩下不知所措。 倪禾栀摸到苏喻口袋里的硬币,还有零星几张纸币,一条叠成豆腐块的布料,貌似手帕。 刚才在小卖部,倪禾栀撇了眼价目表,最便宜的冰棍一块钱,苏喻应该能负担的起。 于是,她捻起一个硬币,想了想,又悄悄放下。 游戏才刚开始,不能这么快结束。 她还没玩够呢。 倪禾栀指腹轻触,顺着她腿部肌理就这么划拉上去,若有似无的勾住她底./裤边缘。 羞和热,激起迸发,苏喻的脸简直快要烧起来了。 她受不了omega这样毫无收敛的玩./弄,双手抖得厉害,连带板车都微微颠簸,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磨人的“酷刑”还在继续。 苏喻忍无可忍地挪了下脚,正要捉住omega作乱的手,倪禾栀先一步伸出来,捻着一枚硬币在她眼前晃了晃:“谢啦。” 苏喻像是跌入旋涡,挣扎着浮出水面,猛地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屏息状态,后背几乎被汗浸透。 没两分钟,倪禾栀便回来了。 她买了一根草莓味的碎碎冰,从中间折断,半截递给苏喻,笑得艳若明珠:“我从来没吃过这种冰激凌,好神奇哦,可以折断分着吃。” 小山村卖的冰棍多半是大牌的山寨,哪里称得上冰激凌,顶多一点糖水。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一块钱的碎冰冰竟能让她这么开心,艳丽的脸庞沾染烟火的气息,变得生动柔和起来。 苏喻也不禁笑开,唇角弯弯,眸光润亮。 “拿着呀,我手举的好酸。”倪禾栀把碎冰冰往她面前凑了凑,眼神亮亮地望着她,语气笃定:“我尝过了,很甜。” 暑气蒸腾,连地面都散着炽热,碎冰冰在塑料壳里渐渐融化,苏喻迟疑几秒,终于伸手去接。 她咬一小口,嚼碎含着齿间。 真的很甜。 “甜么?”倪禾栀望着她笑,眸子被夕阳染成琥珀色,波光粼粼。 苏喻忘了移开眼,听到她问话才慌慌看向别处,鼻腔闷出一个“嗯”字。 “苏喻--”倪禾栀唇角坠下来,声音好似带着委屈,“你是不是不爱说话?还是说,你讨厌我,只对我这么冷淡?” 苏喻愣住,清冷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无措:“不,不是的。” 苏喻性格内敛,感情亦不外放。父母死的早,生活的重担全落在她稚嫩的肩膀上,她不常与人交流,表情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清冷和沉稳。 倪禾栀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笑了,而后倾身凑近,用压着气的声音说:“你不爱说话也没关系,反正我话多,咱俩正好互补,况且,你也不需要说话,只要会做就行了。” 会做? 做什么? 苏喻茫然地凝视她:“做什么?” 倪禾栀往她唇上暧昧地吹口气,用惯常那种带着笑的散漫语气说出两个字。 “做--爱--”【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08 这两个不太纯洁的字眼砸进苏喻脑中,震得她瞳孔皱缩,指尖倏地收紧,只听“噗呲”一声,手中的碎冰冰就这样猝不及防迸出,溅了一脸。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苏喻像是定了身,石化在原地,直到倪禾栀的手抚上她脸颊,才从震惊中回神。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吃的满脸都是……”倪禾栀攥着手帕替苏喻擦脸,故意侧过半边身子,丰满的白兔在她手臂上贴蹭:“来,姐姐帮你擦擦。” 苏喻红着脸往后躲,一心想避开倪禾栀的触碰,连口袋里的帕子什么时候被调换,也没察觉到。 倪禾栀反手勾住她脖颈,通身的软腴温香就这样扑进她怀里。 “你躲什么?我会吃人么?”倪禾栀微微仰起头,露出柔嫩细长的天鹅颈,眼底的狎弄袒露的不留余地。 苏喻半垂眼眸,将omega掩在无辜表情下的恶意勾引,看了个明明白白。 苏喻意识到这是倪禾栀捉弄人的把戏,可她到底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尚未经历分化,也没谈过恋爱,还不懂该怎样应对omega的逗弄,不会游刃有余,难以进退自如。 相比她的窘迫,倪禾栀显得自在很多,就像捕捉猎物一样,静静地等待她落进自己的网兜。 “嗯?为什么躲我?是不会做么?”倪禾栀歪着头,得不到苏喻的回应,便追过来讨说法,像极了书里勾引人的小妖精。 “我,我不会跟你……跟你……” 那两个字,苏喻实在说不出口,尴尬的同时隐隐生出一些愤怒,戏弄她就这样好玩吗?好玩到能够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难道,她们城里的女孩都这么开放? 还是说,倪禾栀对其他人也这样,随随便便做这种事? 不知怎的,苏喻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滞闷,眼神趋渐转冷。 倪禾栀才不怕她生气,反而从中发现新的乐趣--苏喻冷脸的神情其实很可爱,倪禾栀想起以前养过的一只布偶猫,刚抱回来时跟谁都不亲,傲娇的很,在她调./教下变得越来越温顺听话。 所以说--调./教人和调./教宠物是一样的。 倪禾栀的乐趣就是成就感。 她调笑着抱紧苏喻脖颈,红唇贴上她耳垂,极尽诱惑地说:“我只给三天考虑,你……” “不要。”苏喻一秒拒绝,用力扒开她的手,重新推动板车往前走,身子半弓,留给倪禾栀一个冷漠的背影。 倪禾栀眼眸暗了暗,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很好! 第三次…… 这不解风情的臭呆瓜竟然推开她三次。 不着急。 倪禾栀对自己说。 总有一天,她会撕开苏喻清冷无波的外表,看她被情./欲迷乱双眼,放低姿态﹑摇尾乞怜地向自己求./欢。 ………………………………………………………………………… 苏喻将板车停到后院,奶奶端着木盆出来,同她找了个照面,笑呵呵的说:“阿喻回来啦?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奶奶,不是跟您说了么,喂鸡的活我来做,您腿脚不好,万一摔着怎么办?”苏喻忙丢下手中的绳索,跑过去把奶奶搀到竹椅上。 老人颤巍巍坐下,长叹一口气:“哎,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帮不上忙还尽给你们添乱。” 说到一半,瞥见苏喻拧眉的表情,一叠声改口:“好好好,奶奶不说丧气话。” 老人转头看看窗外天色,纳闷问道:“都五点了,栀栀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诶,阿喻,你有见过她吗?” 苏喻微顿,神色颇不自然:“应该快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门外传来倪禾栀清甜的笑声:“奶奶,我回来了。” 苏喻听到她声音,眸光微微一颤,有些慌乱地四处环顾,很快在仰头的一瞬捕捉到她的身影,倪禾栀眼眸越过奶奶,朝苏喻眨了眨,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半点没有隐藏。 苏喻垂下头不再看她,兀自镇定下来,走到小院水槽边舀了一瓢水,双手交替搓洗,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她说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她耳朵全红了,自己没察觉,全落在倪禾栀眼睛里。 倪禾栀唇角一下翘起来,悄悄跟过去,站定在苏喻身后,猝不及防地踮起脚,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呆瓜,你耳朵红了,你知道么?” 苏喻猛地转头,倪禾栀还保持着倾身的姿势,两人差点吻上,鼻尖相隔几厘米,连睫毛都能看清,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孔,呼吸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倪禾栀看见她表情僵了一刹,似乎没反应过来,然后一下子退开,气息渐渐乱了,瞪着她不说话。 倪禾栀忍不住笑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生气啦?你这个样子是心虚么?所以,你也想的……是不是?” 苏喻愣愣地望着她,倪禾栀站在逆光处,身后橙黄色的夕阳从窗棱洒下来,氤氲了苏喻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 苏喻脑子处于宕机状态,全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想”是指什么。 打直球都没法让呆瓜开窍,倪禾栀伸出双手环住苏喻脖子,只用了一点力气,就把她拉过来,囚在自己最近的位置。 然后,用最勾缠魅惑的声音说:“你也想跟我……做>/爱,是不是? 苏喻终于变了脸,恼羞成怒地推开她:“你,你不知羞。” 倪禾栀受力没站稳,一连倒退好几步,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第四次了。 这是她第四次被苏喻推开。 倪禾栀气极,却依然挂着笑,轻巧似蝴蝶般靠拢她,举着帕子在她面前扬了扬:“苏喻,你看……这是什么?” 苏喻眸光一跳。 自己的手帕何时被她拿走了? 那--裤兜里的是什么? 倪禾栀就这么在她惊愕的目光下,边倒退边笑着说:“苏喻,你的手帕我会好好保管的,我的东西,你也要好好保管。” 说完便跑开了,绑的鱼骨辫一下下跳着,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落在她肩背上。 苏喻愣在原地,耳边悠悠飘过倪禾栀的话-- 她的东西。 她的什么东西? 苏喻下意识伸进裤兜,触到的面料质感让她怔了怔。 不是柔软的棉布,也不是微凉的丝绸,带着点磨砂,还有圆圆的颗粒。 苏喻低头,摊开手掌。 三角形的蕾丝花边,中间坠着一条细长的珍珠链子,形状像是古装剧里女子佩戴的抹额。 但这种透视面料的抹额,戴头上实在不雅。 思来想去,就只有手帕一种可能。 苏喻家贫,平日除了干农活就是埋头苦读,见过的世面少之甚少,单纯的以为这是城里女孩惯用的手帕,哪里能想到它其实是一条开档镂空的情趣内裤。 她把“手帕”塞回裤兜,清洗水槽的时候还懵怔的想,这城里女孩用的手帕花里胡哨的,不吸水还占地方,没有自己的帕子实用,总要找机会换回来。 晚饭后,倪禾栀照例去奶奶房间陪她唠嗑,苏喻等了一会眼皮有些撑不住,白日里挑水提担已经精疲力尽,困意渐渐袭来,她手里还攥着“手帕”,人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凉风清,月光拂窗泄进小屋,苏喻正处在惺惚醒神中,察觉被窝里多了一道不属于她的呼吸声。 没等她起身查看异状,身上的被子突然似波浪一拱一拱的起伏,直至逼近她,被子里伸出一双柔腻的手臂,勾住她的脖颈。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喻触电般攫住那双手,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拉高双手固定在头顶两侧。 她那满面惶惑还未来及收,就听到一声娇吟动人的喘./息:“小呆瓜,你刚刚那个样子好a哦。” 苏喻猝然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下之人,尾音慌得发颤:“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怎么,你床上藏人啦,怕我看见?”倪禾栀瞥见掉落在枕头上的情./趣内//裤,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我听奶奶说……你得了分化障碍症……” 她轻轻转动手腕,挣开苏喻的钳制,眼见她脸颊浮起一阵深深的赧红,抬手去摸,“不能分化真的好可怜呢……” 倪禾栀低低发着笑,挑.//逗似的晃了晃肩:“书上说……和omega爱./爱可以促进分化,要不要姐姐帮你?” 苏喻像是听到什么震碎三观的话,眼睛如铜铃一般,呼吸声断断续续,轻重猝乱,像只受了惊的小兽。 漂亮又无辜。 “想的吧?”倪禾栀接着逗她,指尖划过她耳垂,捻了捻:“嗯,想的话怎么不说呢?” 苏喻想推开倪禾栀,可怎么也使不出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忽然丧失行动功能,眼耳口鼻,通通动弹不得。 倪禾栀趁她愣神的一霎,攥住她的手,眸光亮亮地望过来:“小喻,喜欢吃桃么?” 苏喻不解其意,木笃笃地看着她。 倪禾栀见她一脸呆滞,索性拽着她的手往下一拉,睡衣的腰带被连着扯开,她微微收拢肩胛骨,再扭一扭腰肢,本就松垮的睡衣便从肩头滑落。 两个沉甸甸,咬一口就流汁的水蜜桃抖落在苏喻眼前。 腻软、香甜、白到了极致。 苏喻的呼吸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眼前的景象一阵一阵模糊,只剩下一片奶./白的雪色。 怎么……怎么会这么大? 倪禾栀盯着苏喻,自然没错过她眼底闪过的惊艳,蓦地轻起樱唇,抛给她一个如糖似蜜的钓饵。 “要吃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09 苏喻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沸腾的血液一股脑往上涌,搅得她思绪一片混乱,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她实在没想到倪禾栀会这么大胆,半夜爬上她的床,做这些香./艳火.辣的举动。 苏喻瞥一眼就迅速移开,可余光依然能掠见那抹艳色,最后只能闭起眼,脸庞和耳根通通烧红,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连发丝都沾湿,神情羞耻得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倪禾栀见她这般神色,心里愉悦极了。 她最喜欢捉弄苏喻,把她逼到极限,逼到她可怜巴巴含着泪求饶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别看倪禾栀此刻极尽风./骚地撩拨苏喻,却是个没性./经验的小雏o,顶多偷偷看过一些炒菜视频,至于实践,完全为零。 但苏喻的性./知识比她更匮乏,倪禾栀很乐意做苏喻的启蒙老师,开发她的身体,还有自己的身体。 但苏喻闭着眼一脸拒绝的模样,倒把倪禾栀的好胜心飙至顶峰。 哼! 不要是么? 她倒要看看,苏喻能忍到什么时候! 倪禾栀目光从苏喻阖紧的眼眸收回,倾身欺近,指尖反复抚蹭她烫红的脸。 “小喻……睁开眼……” 苏喻偏着头,紧闭着眼,任凭她怎么诱哄都不肯睁眼,那模样像极了清心潜修的小道姑。 倪禾栀噗嗤一声笑了,真是太不禁逗了,脸皮比纸还薄。 但也……倔强得可爱! 不肯睁眼么? 倪禾栀唇边燃起一丝坏笑,慢慢压低身子,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从枝头慢慢落下,掉在苏喻唇边,砸出甜蜜的汁水。 苏喻脊背一僵,猛地睁开眼,鼻尖不小心擦过蜜桃尖尖,耳边听到倪禾栀淫.//糜孟浪的碎吟声。 “唔……你好坏……” “嗯……苏喻……你欺负人……” omega哼呀叫呀,那声音简直比海草还浪。 苏喻越听越羞耻,整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身体却诡异地涌起一股热意,那一声声婉转的哼哼唤得她心尖儿都酥了。 后颈的腺体好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热…… 苏喻只想求她不要在叫了,这个窄塞破旧的小屋几乎不隔音,一墙之外就是奶奶的卧房,若是被奶奶看到倪禾栀光着身./子躺在她床上,那…… 那她即便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想到这,苏喻连忙抬起手捂住她的嘴,omega那呜呜咽咽的娇吟声阻隔在她掌心里,混着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听着更让人面红耳赤。 苏喻满头的细汗,表情无措到了极点:“你,你别叫了……” 说完,又快速别开脸,不去看那对悬在枝头的诱人水蜜桃。 可倪禾栀玩上瘾了,偏要摘下来给她吃,苏喻又羞又恼,狠狠掐住倪禾栀扭摆的柳腰,扯过被子,把她紧紧裹住,固定在自己怀里。 “别闹了。” 倪禾栀被裹成木乃伊,双手动惮不得,气得想撬开苏喻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木头做的,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是嫌她不够美味么? 不过,倪禾栀向来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再抬头时已挂上潋滟的媚色,娇嗲地埋怨:“是你先欺负我,我才闹你的。” omega浑身散着让人上瘾的曼陀罗香,没说几句话,用脑袋往她胸./口撞:“你呀你呀,坏死了,把人家绑起来做什么?你想玩哪种花样,我都可以配合的嘛……” 一席话,把苏喻脸颊好不容易消退的赧红又激出来,心脏突突急跳。 苏喻寒窗苦读十几载,哪听过这些不知深浅的荤话,她只不过是个一无所有,又无法分化的穷女孩,不明白倪禾栀为何会乐此不彼的玩./弄她。 苏喻垂下眼眸,神色辩不出喜怒,声音却带着十足的压迫,她问:“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嚯! 小呆瓜生气了! 倪禾栀自有对付她的法子,洁白的贝齿咬一下唇,长睫软哒哒扑下,楚楚可怜:“我害怕……” 苏喻表情有一点松动:“什么?” 倪禾栀将头轻轻搁在她肩膀,嫩红的唇瓣往下一撇,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苏喻,我床上有老鼠,我害怕……” 苏喻心口微微一震,原来是这样,错怪她了。 每到夏季瓜果丰收季节,老鼠活动比往常更频繁,倪禾栀住的那个房间在她来之前仔细打扫过,角落里的坑洞都用水泥填上,房间也没堆杂物,照理说不会招引老鼠。 不过,老鼠这种生物本身就喜欢到处流窜,跑到倪禾栀房间也不稀奇。 怔楞的片刻,倪禾栀娇昵的往她脖颈蹭了蹭,声音漾着微不可察的乞求:“苏喻,我怕老鼠,让我跟你睡好不好?” 苏喻侧过脸,手撑着她肩膀往外推,表情很是为难:“我房间也有……也有老鼠。” “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倪禾栀再度委身倚进她怀里,压下嘴角的笑意,然后找准最美的角度,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抬起脸,半咬着唇,眼眸凝出脆弱的水汽。 “苏喻,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苏喻哪能架得住小妖精泪盈盈的攻势,怜香惜玉之情涌上心尖,动作滞了滞,掌心轻柔地抚了下omega发顶,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那你睡床上,我在旁边打地铺。” 苏喻说完便走到外屋,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多了一张篾席。 苏喻安安静静地躺下,阖上眼,低声说:“睡吧。” 倪禾栀心口的郁气直往上涌。 真是块木头。 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 打从记事起,她走到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没成想被继母扔到这穷乡僻壤体验生活,竟然在一个有分化障碍的女孩身上频频受挫。 她不甘心! 今晚,她无论如何都要爬上苏喻的床,把她狠狠睡服! 倪禾栀把裹成蚕茧的被子拽开,悄悄走下床,不着寸./缕的身体一骨碌滚进苏喻怀里,带着特有的曼陀罗香,丝丝缕缕飘进苏喻鼻尖。 苏喻额角一跳,捏着倪禾栀的肩膀将她往外推,努力忽略手中柔软滑腻的触感,压低声音:“倪禾栀,你又做什么?” 倪禾栀索性不装了,勾住她脖颈,肆无忌惮地说:“我./想./睡.你。” 苏喻一下子转了过来,攥着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扯下来,瞪着她,眼底满是崩溃前的忍耐和愤怒。 “你到底知不知羞!” “哦!”倪禾栀笑了,满不在乎的表情。 苏喻兀自捏紧拳:“你……” “我什么?”倪禾栀假装被扯痛呜呜咽咽:“我只不过想跟你一起睡,你就欺负我……好痛,手要断了……” 苏喻只得松开手,倪禾栀回过头,见她侧过身,重新闭上眼,打定主意不理不睬。 倪禾栀也不恼,贴着她后背躺下,手臂勾着她肩,嘴唇贴上她耳垂:“小喻,omega的信息素可以帮你分化……” 苏喻闭上眼,巍然不动。 倪禾栀察觉她耳垂泛起浅浅的红,心中莫名一动,一口咬了上去。 苏喻触电般猛地一颤,耳垂是她的敏./感带,从未被人碰过,感觉很…… 她说不上来,心里竟然盼望再咬一回。 似乎只要倪禾栀一撩./拨,她便会有这种感觉。 腺体深处,似乎也有异样的热度,正缓缓往外流淌,很痒,仿佛蚂蚁啃噬一般。 闭塞的小山村性./教育缺失,人人谈./性色变,就连生物卫生课,学到ao繁育章节,老师也是一带而过。 苏喻全然不知道,这是分化前的预兆。 “姐姐帮你好不好?”倪禾栀又轻咬一口。 “放开!”苏喻尾音漏出一丝不稳。 “不放!”倪禾栀软着嗓子,故意用甜腻腻的声音撒娇:“小呆瓜,你有没有抱过别的女孩?” 苏喻闭着眼,拒绝回答。 “有没有别的omega说要帮你分化?” 还是不答。 “那有没有人像我这样……摸你……”倪禾栀掀开苏喻的睡衣,顺着脊骨往上抚./摸。 话音未落,就被苏喻攥着手腕,狠狠往旁边一甩。 这一下用足了力气,倪禾栀冷不丁撞向柜子,柜边存放着奶奶春日里自酿的酱汁,从晾晒到发酵足足三个多月,倪禾栀忙扑过去抢救,好在速度够快,不至于糟蹋奶奶的心血。 苏喻冷静下来,不免有些懊悔,见倪禾栀没受伤,只是手指沾上酱汁,略略松口气,转身走到床边去拿手帕。 倪禾栀呆了几秒,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感觉指尖被攥住,一条黑色的情./趣内裤猝然映入眼帘。 “喂,你干什么?”倪禾栀握住苏喻想替自己擦拭的手,满脸震惊地望向她:“你……你怎么拿内./裤给我擦手?” 苏喻的表情比她更震惊,眼眸瞪大到极限:“这,这不是你的手帕吗?” 倪禾栀一怔,继而爆发狂笑,笑得捂着肚子:“苏喻……你,你真的好可爱……这明明是内,/裤……” 在苏喻愈发冷郁的目光下,倪禾栀渐渐止住笑,抛给她一个旖柔的媚眼:“不信么?我穿给你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0 苏喻家境贫寒,一年四季不买新衣,平时就两套校服换着穿,贴身的内衣裤是奶奶用棉布手工缝制的小背心和平角裤,她连商场里最普通最大众款式的内衣裤都没见过,更别提那种性/感诱惑的情趣内衣了。 当倪禾栀对她说,这条“手帕”其实是内裤时,她震惊得近乎凌乱。 苏喻贫瘠的世面里,无法想象这细长的珍珠链子,如何遮挡住omega最私./密的部位。 这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第一次产生不纯洁的思想,短短几秒,她的意识已经飞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苏喻羞得无地自容。 无论哪个部位,她都不应该去想。 她匆忙捡起地上的睡衣扔给倪禾栀:“我不要看,你把衣服穿上。” 苏喻背对着倪禾栀,所以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有细弱如蚊蝇的音色轻羽般飘来。 “我才不要穿。” 苏喻闭了闭眼,加重语气:“穿!” “干嘛这么凶,我穿就是了……”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苏喻有些狐疑,担心回头又着了她的道,直到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 鼻尖闻到omega特有的曼陀罗香,随着倪禾栀的贴近,香气越来越浓郁。 “我穿好了。” omega吐息带着魅惑的鼻音,像雨水打湿鸢尾,滴落在荆棘遍地的万丈红尘,苏喻明知道身后可能会有陷阱,却忍不住回头而顾。 视线落下的一瞬,苏喻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涌进眼眶里,耳边只剩下颅内轰隆隆的鸣音。 倪禾栀全身不着./寸缕,只有那条“手帕”,是唯一的活色生香。 她说的“穿好了”,原来是这个。 果然,顺从都是假的。 倪禾栀娇慵地往她肩头一趴,眼波撩心般勾人:“我没骗你吧,这就是一条内./裤。” 苏喻根本不敢看她,仓惶移开视线,眼睑泛着氤氲的红色。 “小喻……”倪禾栀软媚地唤她。 人在遮掩时,连眼睫都会乱颤,苏喻的眸光纷乱得像鱼摆荡漾,当真说不上清白。 倪禾栀唇边浮出笑意。 这小呆瓜……真的好可爱啊。 苏喻越是害羞,倪禾栀越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恶趣味,她最喜欢调./教可爱又倔强的猎物。 倪禾栀将脸凑的更近些,追她躲闪的目光,“苏喻,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让你……看不得一眼?” “不是的。”苏喻后颈的腺体开始发热,她自己却没察觉。 “那是什么?”黑暗中,倪禾栀步步紧逼,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那是什么? 苏喻问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有明晰的人生目标,努力学习走出大山,带奶奶和妹妹过好日子,如今却无法直视omega眸间魅惑的勾魂,苏喻跌落在雾霭流云中,瞧不见前面的路该如何走。 “很晚了……”苏喻一点点掰开倪禾栀扒在肩头的手,音色好似裹着一层浓雾:“你睡我房间,我去院里睡。” 倪禾栀怎肯轻易放她走,对付苏喻这种白纸一样干净的小姬崽,她有的是花招。 被扯开的一瞬,倪禾栀假装被绊到,“啊”的一声往一侧倾倒。 “小心……” 手臂触到一丝柔软,苏喻垂下眼,瞳孔中映入一串珍珠。 倪禾栀呈跪趴的姿势,朦胧的月光从窗楹透进来,照亮她凝脂一般无瑕的胴./体,细腰曲线柔软性感,扭出不可思议的弧度。 这个角度让苏喻的视野避无可避。 白色的珍珠嵌入粉嫩的褶皱里,仿佛夏日清晨悬着露珠的玫瑰,水光潋滟,娇艳欲滴。 苏喻猛地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脏发出颤./栗的响声,后颈的腺体越来越热,像是一滴水溅入油锅,燥和热轰然炸裂,一种难以启齿的欲./念在升腾。 倪禾栀像狐狸一样跪爬到她面前。 指腹捻起那一串珍珠细带,轻轻扯动。 倪禾栀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手上力度难免失了分寸。 花瓣中裹着一颗浆果,受到外力挤压,悄悄探出头。 倪禾栀自顾自玩起来,荡着水光的眼睛瞥向苏喻,竭尽所能施展媚术,“小喻,我们一起好不好?” 苏喻红了耳尖,侧过身,逃避这句话,假装听不见。 可omega红唇中却不时溢出细碎的喘声,从苏喻的左耳开始,蔓延到全身,像一阵阵电流通过,让她心乱如麻。 苏喻赧颜,死死咬住唇,明白是她居心叵测,折磨人的手段。 可她动不动,拒不得,只能任由自己在烈狱中苦苦挣扎。 倪禾栀慢慢靠近,爬到她腿上,洁白的珍珠一颗一颗,顺着她膝盖滚过。 熟透的浆果,风情四溢,妩媚,却被欺凌得泛着可怜的红。 苏喻呼吸猝停,后背几乎被汗浸透,或许是太过紧张,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能闻到omega信息素的香味。 “小喻,看我……”倪禾栀断断续续地喊她,语气里带着让人难以招架的媚:“睁开眼睛好不好?” 须臾之间,倪禾栀的声音变了,带着微微的哭腔:“珠子卡住了,小喻,帮我。” 苏喻的心在刹那间断弦,像失去鼓点的盲音,一通乱跳。 她不敢睁眼,羞耻感后知后觉袭来。 “小喻……”倪禾栀呜呜咽咽的低泣起来,莹莹润亮的水光从眼眸中溢出,在绯红的眼角洇抽出一道湿痕。 “帮我拿出来……” 一颗珍珠卡在花瓣中,被露珠沾湿,闪着璀璨的珠光,晶莹欲滴。 苏喻能清晰的感觉到omega在她腿边贴蹭时,留下一道濡.//湿的水痕。 “小喻,帮帮我……”倪禾栀咬唇央求她。 “我,我……我不会……” 苏喻捂住眼睛,面红耳赤地逃出自己房间,瘫坐在院里的草垛上,心里不自觉默念起物理化学公式,可刚刚那一幕却不停在脑子里,如同跑马灯似的一次又一次从公式里跑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苏喻不断问自己。 做不到漠视,也应该远离。 可偏偏是现在这样? 苏喻天生性子冷,成年了还不能分化,一度觉得自己大概是性,..冷淡,冷淡到能抗拒身体的本能,可就在几分钟前,听到倪禾栀宛转悠扬的央求声,她第一次升起一种疯狂的想法,想狠狠欺负她,将那一串珠子都抵入花瓣,弄哭她,问她以后还敢不敢。 苏喻被自己的念头吓到,倪禾栀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明知道门内是自控和清醒的双重破灭,她依然踏了进去,又矛盾地想要拽出自己。 怎么办? 她无法掌控,只能强迫自己隔离。 接下来的几天,一到夜晚,苏喻便早早进房,从里头把门锁上。 倪禾栀敲她房门,没人回应,按下门把手,居然是锁着的。 倪禾栀气闷的咬牙,好你个苏喻,这是防谁呢! 没办法,她只能去奶奶房间,借口说墙上有蚊子,垫了两块砖头,趴在窗户的隔断上,伸长脖子往苏喻房间瞧。 屋里亮着灯,就是看不见人在哪。 她举着苍蝇拍胡乱拍打,视线不断搜寻苏喻的身影,一扭一动间,脚下打滑,毫无防备地摔在硬邦邦的地上。 “呜,好疼……” 倪禾栀故意喊得大声,可等半天也不见苏喻出来,倒把奶奶吓得不轻,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摔哪了?快给奶奶看看,有没有事。” 方才是侧着倒下去的,磕到了腕骨,麻劲过了倒不是很疼。 倪禾栀连忙爬起来把奶奶按回床上,眼睛死死盯着窗口,这么大的动静,这臭呆瓜一定能听见,摆明就是躲她。 既然晚上截不住,那就白天堵她。【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1 薄雾笼罩下的小山村如同铺金叠翠般巍峨,凌晨四点,苏喻已经劈好木柴,一捆捆搬到灶台边,接着把篱笆打开,塞一把苞米在鸡食盆中,而后转到厨房做早餐,忙活一番天已经全亮,暖融融的光让小院增添许多生气。 倪禾栀在嗡沉嘈乱的鸡鸣声中睁开眼,意识还未反醒,双脚已下意识走到窗边,光影错落的晨曦下,苏喻正半蹲着将晒干的红薯藤扎紧,整齐码放在角落。 才十八岁的年纪,穿着陈旧泛白的校服,气质里却有种睥睨众生的贵气,天然的矛盾感让苏喻看起来很神秘,又耀眼得如同盛夏里的明亮天光。 倪禾栀眯了眯眼,小呆瓜这张脸还真养眼,就是太冷了,不知道她发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这张冷淡倨傲的面孔会不会为她染上情./欲? 倪禾栀没着急堵她,复盘前几次失败的经验,盲猜苏喻可能更喜欢半露不露的风情,特意挑了件小清新的吊带裙,画上精致的淡妆才走出门。 她一步步靠近苏喻,身后逶迤的裙摆随着她粲然生光。 苏喻手上忙个不停,恍然鼻尖闻到似有若无的曼陀罗香,她心下一凛,还未转头,一双纤细冰凉的手便抚上她脸颊。 “你看你,一大早就累得满头是汗。”倪禾栀拿帕子轻拭苏喻鼻翼上的汗珠,语气甜软娇嗔:“真把自己当陀螺呀,也不知道歇会。” 肌肤相触的一瞬,苏喻浑身僵硬,昨夜的记忆铺天盖地在她脑海里重演起来。 她火速站起来,顺势脱离倪禾栀的手心,接连退了好几步,在离她三五米的地方站定,吐息慌不成音:“我不累……” 倪禾栀见她不敢抬眼,使坏地凑近,白皙手腕撑在她肩上,低声喃喃:“除了学习和干活,就没别的事做了么?” “小喻,闷在家里好无聊,陪我玩个游戏好不好?” 游戏? 什么游戏? 苏喻差点把这问句脱口而出,触到倪禾栀戏弄的眼神,暗暗掐断快被引诱坠崖的念头,低声拒绝:“我不玩。” “为什么呀?”倪禾栀语气越发轻软,像是恋人间的撒娇。 “我玩不过你。”苏喻受不住这种不加掩饰的目光,低下眼不看她。 倪禾栀见她这般惊弓之鸟越觉有趣,忍不住笑道:“还没玩呢,怎么知道会输?” 倪禾栀踮起脚,徐徐送上诱人的红唇,苏喻似是感知她的举措,呼吸骤然紧促,眼底覆上一层阴霾。 那是陷阱…… 倪禾栀才是游戏的掌控者,无论怎么玩,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她。 omega仰着头,美眸半阖,一副索吻的娇模样。 苏喻强迫自己推开她,背起箩筐往外走。 “喂,你去哪?”倪禾栀在她身后喊。 “下地摘番茄。” “我跟你一起去。” 苏喻喘口气,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不用了,你在家温书吧。” 温书? 开什么玩笑! 她要是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书,那老师就算是讲个毛线,她都能织成毛衣。 倪禾栀家境优渥,就读的贵族学校能免试留学,去最顶尖的国际学府,她有更便利、更快捷的通道到达“罗马”,哪里用的着十年寒窗苦读,和千军万马去挤“高考”这一条独木桥。 再说了,她的志向又不是当状元,她想进演艺圈,站在聚光灯下绽放光彩。 倪禾栀视线从苏喻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收回,这呆瓜也太难撩了,难道是她还未分化的缘故? 她低头凝思冥想,踏进门槛时和方舒慧迎面撞上,她吃痛地揉揉肩:“你跑什么呀,急成这样?” 自打上次倪禾栀替她撑腰后,舒慧再没被人欺负,两人感情也日益增进,舒慧虽然耳朵听不见,但能读懂唇语,偶尔有沟通不便之处,她会用手语做辅助,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方舒慧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咿咿呀呀比划着,倪禾栀拉开一看,是两个包着荷叶的饭团,她试探性地问:“给你姐姐的?” 倪禾栀语速放得很慢,方舒慧读懂她的唇语,用力点点头。 倪禾栀眼睛蓦地一亮,摊开手掌凑到舒慧面前:“给我吧……” 她弯起唇,弧度一点点扩大:“我给她送去。” ………………………………………………………………………… 每年七八月,番茄进入成熟季,整个童村开始忙碌起来。 几年前由政府牵头,在农业专家的指导下,每家每户种起番茄,山里物资稀缺,好在土地肥沃,种出来的番茄饱满多汁﹑口感绵沙,深受城里人喜爱。 苏喻家统共三个人,奶奶和妹妹基本算不上劳动力,种的番茄比别家少了大半,可仅三四亩地也着实把苏喻累的够呛。 因为番茄容易熟过头,前两日挂在枝头还是青白色,不消一夜便红透,所以到了成熟季节就得争分夺秒抢收,不然烂在地里,一年辛苦全白费了。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绵延不断的山脉沐浴在光粒中,像一条金色的丝带,番茄收购商的货车在山间交织穿行,村长站在山坡上,挥舞着旗子欢迎收购商,又吆喝着挨家挨户把番茄抬到晒谷场过称。 苏喻听到喇叭声缓缓抬头,擦一把脸上的汗,把水壶递给身后的高马尾女孩:“海露,一会我来装框吧,你腰不好就别蹲着了。” 高马尾女孩像只蚂蚱似的腾一下蹦起来:“谁说我腰不好?苏喻,你知不知道说一个alpha腰不好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苏喻略略瞥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刚刚是谁一直喊腰疼?” 高马尾女孩手支着腰,不服气地扁嘴:“那是爷爷家的床太硬,硌疼的。” 女孩名叫苗海露,是村长的孙女,自小跟父母定居省城,每逢暑假回童村和爷爷奶奶相聚,也是苏喻童年唯一的玩伴。 苏喻考进省城的重点高中,苗海露挂着车尾进去,靠关系挤入苏喻所在的重点班,和她成了同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苗海露自从分化成alpha后,父母便有意无意地给她安排相亲,没法子,如今omega的数量逐年递减,家世好的omega更是稀缺,导致这种没到法定婚龄就定亲的乱象。 今天她就是为了逃避相亲才来帮苏喻抢收番茄,只是干了一上午,她这养尊处优的塑料身板快要散架了。 她扶着腰挪到苏喻身边,把帽檐往下一压,掏出纸巾抹汗,嘴里不停抱怨:“这呕糟的鬼天气!热死人了……” 苗海露穿着防晒衣,手上戴一双粗手套,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就怕晒黑了。 烈日当下,每个人都黑得跟煤球似的,只有苏喻,没做任何防护措施,蓝白校服早被汗水浸透,皱巴巴贴在身上,脸蛋依然白白嫩嫩,汗珠顺着细绒毛孔往下滴。 阳光泄在她脸上,像一颗剥了壳的荔枝,鲜活夺目到让人移不开眼。 苗海露捏捏她纤细的手臂,发出嫉妒羡慕的“啧啧”声:“我说苏喻,你是不是偷偷涂omega擦的那种腺体油,要不怎么晒不黑?” 苗海露抿着嘴偷笑,那头的苏喻只顾干活根本没空,她自顾自笑出声:“我知道了,听说冷皮肤不容易晒黑,你成天冷着脸,太阳见了你也要躲。” 苏喻睨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别抬杠啦,帮我把箩筐拉到晒谷场,去晚了排不上队。” 苗海露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怕什么,你多晚去都没关系,反正邱小霞会给你占位子,她爸是村支书,给自家女儿的对象行个方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喻侧过脸,表情严肃:“瞎说什么呢,我和她只是同学。” 苗海露开起玩笑来一向没底线:“同学怎么啦,哪条规定不允许同学间谈恋爱的?只可惜邱小霞是beta,她要是个omega,说不定能帮你分化呢。” “其实邱小霞长得挺漂亮的,去年校花评选她挺进四强呢,苏喻,你不能分化,以后就只能凭技术取胜。” 说完,抬手一勾,环住苏喻的脖颈,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有炒菜视频,要不要看?” 苏喻整日埋头苦读,心思都在学习上,哪里听得懂这些荤话,一脸茫然地问:“什么菜?我家平时不买菜。” 苗海露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止住,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苏喻的脸一下子爆红,旋即推开她往田埂走。 苗海露追上去在她身上一顿乱挠:“看不看呀?别人想看我还不给呢!喂,苏喻,别走啊,我可是为你着想,以后你和邱小霞……” 苗海露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不仅声音顿住,连脚步也顿住,眼睛像是被什么勾住,直愣愣望着前方。 “蛙趣,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苗海露双手握拳抵在下巴,整个人就像网络上无法呼吸,流着哈喇子的花痴表情包。 她兴奋地捅了捅苏喻的胳膊:“快看那里,十点钟方向……有个超级大美女。” 苏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烈日的顶光太过刺眼,她眯起双眼,透过睫毛的缝隙看见一道沐着光圈的剪影。 那人撑着一把鹅黄色的遮阳伞,伞面抬起的刹那间,像是电影放慢数倍的镜头,定格在苏喻眼中。 是倪禾栀! 她穿着清茶色吊带裙,两条蓬松的鱼骨辫垂坠在身前,发尾系着竹叶绿丝带,番茄成熟的红与她身上清新的绿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妩媚和纯欲,两种极端的美被她完美的糅合在一起。 她一步步朝苏喻走近,美目流转,唇边荡漾着撩./欲的笑。 明艳艳的,晃人眼。 苏喻还在愣神中,只看见她寇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你刚刚跑那么快,午饭忘带了。” “……” 小呆瓜抿唇的样子特别纯情,倪禾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勾引的眼神像要将她盯穿:“不吃饭会饿坏的。” “我给你送来了,拿着。”她牵起苏喻的手,袋子从倪禾栀指尖移到她的,在快要脱开之际,倪禾栀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 不动声色的撩拨。 苏喻像被电到般猛地缩回手,耳朵肉眼可见的氲红。 “谢谢!”苏喻蜷起手指,在她挠过的地方偷偷蹭了下。 麻麻的、痒痒的、像小蚂蚁爬过…… 站在一旁的苗海露来回观察两人的眉眼官司,凑近她耳边问:“苏喻,这女孩谁啊?” 苏喻抿着唇不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倪禾栀,总不能说人家是来农村劳动改造的,这多没面子啊。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却见倪禾栀挑起眼尾,妩媚一笑:“我是苏喻的媳妇。” …………………………【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2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却见倪禾栀挑起眼尾,妩媚一笑:“我是苏喻的媳妇。” 苗海露差点惊掉下巴,呆愣半晌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看倪禾栀,又转头看向苏喻求证,发现她整张脸已经红到没眼看。 “你别乱说。”苏喻睫毛急促地扑扇两下,声若蚊吟。 倪禾栀被她急于辩解的模样气到,苏喻想撇清关系,她偏要和她纠缠不清。 于是,倪禾栀刻意压低嗓子,嗲声嗲气唤她:“小喻……” 苏喻浑身一凛,眼角微微抽了下。 “小喻~”倪禾栀声音甜过熟透的番茄,细听却夹杂着淡淡的委屈:“我来你家就是给你当媳妇,帮你分化……” “你为什么总躲着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你生气了吗?” 苗海露瞳孔地震,表情跟某音里“死猪惊掉下巴”一模一样,苏喻窘得满头大汗,慌张地往番茄地里躲。 苗海露顶着八卦的小雷达追上去:“欸,你什么时候找的媳妇?居然连我也瞒。” “没有,她不是……”苏喻脸上的红晕很可疑,苗海露的视线一直盯着她,苏喻不得不刻意管理表情,致使面部开始麻痹。 “我……我是她妈咪请的家教,帮她补习功课。” 苗海露沉默几秒,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听爷爷说资助你的倪夫人要带她女儿来童村度假,就是她吧?” 苗海露身子前倾,不停用手臂攮苏喻后背,语气欢脱的好似中了头彩:“会长,咱俩关系这么好,你给我也补补课呗,嗯?” 苏喻微不可查地敛了下眉。 她这个发小虽不着调,但还算正常,今天怎么跟人来疯一样? 苏喻不明白苗海露在兴奋什么,转头望过去,发现她正偷瞄倪禾栀,视线在omega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流连,眼神狂热,仿佛挥舞着荧光棒的脑残粉。 苏喻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有种血液不通的感觉,默然少顷,沉声对倪禾栀说:“你回去吧。” 语气冰冷,脸上的寒意更是股驱不散。 倪禾栀以为自己又被苏喻嫌弃,咬牙切齿,臭呆瓜,就这么不待见她? 倪禾栀全身的执拗和挑战欲瞬时被激起。 她偏不走! 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这样三番五次的冷落。 倪禾栀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爬上苏喻的床,把她狠狠睡服,听她哭着求饶。 她眼睛转了下,然后笑靥如花地往前走一步,又走了一步……快要靠近苏喻时,右脚故意拐了下,身体向前倾去,裙摆荡出旖旎的波澜。 下一秒,她跌进一个炙热的怀抱。 苏喻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虚影,细软的发丝从她唇上掠过,酥酥痒痒的,紧接着清甜的香味丝丝缕缕地沁过来。 等她察觉时,怀里多了一具软若无骨的身体。 她握住倪禾栀的腰肢,那滑腻柔软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紧张起来,仿佛托着一块嫩豆腐,轻轻一捏就碎了。 倪禾栀顺势勾住她脖颈,脸埋在她胸./口,鼻尖呼出的热气通过洗的泛白的校服传进去,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滋起细小的电流。 苏喻的心怦怦直跳,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倪禾栀赖在她怀里,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脖子泛起的微红:“你刚才说……你是我的家教?那请问小喻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补习功课?” “等我晚上回……回家好不好?”苏喻声音硬的像木头。 “好的呢。”倪禾栀尾调拖长,微微上扬,说不出的勾人。 她在苏喻怀里扭了扭:“小喻老师,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什么?” 倪禾栀故意贴近一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她怀里。 这个角度让苏喻的视线避无可避,隐约看见枝头微微晃动的诱人蜜桃。 软、白、香气扑鼻…… 倪禾栀微微仰头,鼻尖若有似无地蹭她脖颈,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缠:“小喻老师,你是不是什么都能教?” 瓮声瓮气,媚得不得了。 “我会的就能教。”苏喻欲盖弥彰地偏过头,烧红的脖颈拉出僵直的线条。 倪禾栀将她表情尽收眼底,忽而抬手搂住她的腰:“那你会游泳吗?” “会。” 倪禾栀雀跃地往她脸颊蹭了蹭:“你教我游泳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3 两人的身体贴的严丝合缝,亲密无间。 苏喻脊背越发僵硬,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热…… 好热…… 苏喻每天顶着40度的高温下地劳作,身体耐热能力极强,此刻却像着了火一般,热的几欲融化。 不仅热,还有种酥./麻﹑难耐﹑虫蚁啃噬的痒在她后颈蔓延,腺./体又热又胀,同时又夹杂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苏喻患有分化障碍,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总是很迟钝,单纯的以为是抱得太紧,热气没法挥散的缘故。 她实在热的难以忍受,终于用了点劲,将倪禾栀推开,扶稳站好。 身体的热意总算得以缓解。 这次,她没再理会倪禾栀,转身将一筐筐番茄抬上板车,面无表情地说:“你先回去吧。” 哼! 这是第几次了? 她已经记不清被这臭呆瓜推开几次。 这人真是石头吗?怎么撩不动? “苏喻,你好没意思。”倪禾栀气得转身就走,裙摆在苏喻小腿掠过,徒留微微的凉风。 苗海露屁颠屁颠地追过去,把帽子抬到额头,随意撩了下刘海,望向倪禾栀,笑容绚烂:“姐姐,让我来教你……” “游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衣角就被苏喻拽住,倒退着拖到板车旁。 “苏喻,你拉我做什么?我要教小姐姐游泳……欸,你看她,怎么往河边走了?她不会游泳很危险的,我去保护她。” 苏喻恍若未闻,视线始终箍着倪禾栀,看着她往小河边走,那条河离番茄地不远,河里的水是从山里流出来的,不仅清澈干净,还带着自然的甜味,村里人在上游淘米洗菜,夏天的时候,孩子们到下游嬉水,玩得不亦乐乎。 倪禾栀找了个树荫坐下来,鞋子一脱,把脚伸进水里,两条白皙的腿一荡一荡的,点起一片水花。 见她没下水,苏喻稍稍宽了心,收回视线握住板车把手,示意苗海露去车尾:“我拉车头,你帮忙扶着箩筐。” “苏喻……”苗海露忽然凑近她眼睛,两人的间距一下子变窄:“她真的不是你媳妇?” 苏喻眼睫眨动两下,下意识后退半步,语调也拔高了一点:“都说了不是。” 她的目光闪避,只能用耳朵捕捉苗海露的声音,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嘟囔:“你们看起来好亲密,小姐姐还抱你了呢。” “她可能……可能没站稳……”苏喻赶紧拉起车把手,躲开她的窥探。 苗海露绕过她走到车尾,抬手扶住箩筐,继续自问自答:“要是我妈找的相亲对象都长她这样,我还用得着逃跑么?我说苏喻,见过这样的大美人,我的审美直接拔高好几个台阶。欸……想想我们以前看的都是些啥歪瓜裂枣!” 苏喻不咸不淡地回她:“你刚才不是说,邱小霞长得很漂亮?” 苗海露撇嘴:“切,邱小霞怎么能和小姐姐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好不好!你看小姐姐的皮肤、身材……比动漫手办还完美,我捏都捏不出来那种比例,电视里的明星都没她好看……再看看邱小霞……靠,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说着,从隔壁田垄里钻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梳着马尾辫,干干净净的鹅蛋脸,眼睛很大很水灵,只是皮肤有些黑,属于山里女孩特有的健康色。 邱小霞见了苏喻,喜滋滋地缀在她身后:“阿喻,你们还没好吗?晒谷场的队伍已经排到小卖部啦,不过你别急,我让阿爸给你留了位置,一会你跟着我就行。” 苏喻没什么表情,只礼貌性地道声谢:“不用了,我跟他们一起排队。” 邱小霞急了:“你傻呀,越到后面越容易被压价。” 苏喻不喜欢接受外人的好意,这些年家里大事小事都她一个人扛,重活累活也是她独自承担,她宁愿吃点苦受点累,也不愿欠别人的人情。 在她心里,外人和自己人是有区别的。 邱小霞是外人。 苏喻脑中忽然蹦出一个问号。 那谁才是自己人? 奶奶、慧慧…… 苏喻仰起头朝小河边张望,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倪禾栀的背影,她俯身掬一捧水,往空中猛地一甩,水珠在她头顶迸溅,如同一串串音符在跳跃。 面面美得像国画师笔下的水墨图,让人忍不住沉醉。 大概是苏喻出神的时间过长,邱小霞连唤几声都没反应,便握住她手臂摇了摇:“看什么呢?” 苏喻目光一乱,慌慌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她借着拉车的动作避开邱小霞的触碰,和苗海露合力往前推。 ……………………………………………………………… 溪水清澈无比,倪禾栀深吸口气,顿感神清气爽,整个人轻盈起来。 山里的空气可真好啊。 低头是窜根拔节的野花,仰头是苍翠葱茏的莽山,蝴蝶振翅起舞,蛙声在堰塘起此彼伏。 倪禾栀捡起一片树叶,高高举过头顶,透过斑驳的缝隙望见苏喻拉着板车的纤瘦背影。 说不出什么感觉,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滞涩难受。 倪禾栀出生富贵家庭,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接触的玩伴也是门户相当,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会有人为了活着而拼尽自己全部力量。 生活的重担落在苏喻一个人的肩上,她似乎有干不完的活,割麦﹑种菜﹑挖地﹑洗衣﹑做饭……像个陀螺般一刻不停地旋转。 在她到处去世界各大度假胜地旅行时,在她斥巨资在黄金海岸开奢靡派对时,在她去酒吧豪掷千金时,苏喻却在拼命劳作,用自己的双手养活全家人,更难得的是,她撑起家的同时,还能挤出时间努力学习,成绩比任何人都优秀。 父母离世,苏喻不过才十三岁,奶奶和妹妹都要依靠她,可苏喻…… 却没有人可以依靠。 心口传来沉闷的感觉,倪禾栀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苏喻不停忙碌,而自己坐在河边悠闲玩水,会隐隐生出一种罪恶感。 江穗让她来劳动改造,那她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吧。 倪禾栀再也坐不住,提起双脚用手帕擦干,决定去帮苏喻干活。 当她擦干脚准备穿鞋时,脑袋里忽然砸出一个词。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呔! 想什么呢! 帮苏喻干活只是“策反”计划中的一环,为了拉拢她,将来可以为自己所用。 仅此而已! 倪禾栀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清空,视线转过来时,看到苏喻身边多了个女孩。 长板车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颠簸,苏喻双手背在身后艰难拉行,苗海露贴着车身用力推拥,那个女孩则辅助性地扶着几个摇摇晃晃的箩筐。 经过一段湿润的泥地,三人合力把车推到石子路上,路面平坦许多,苏喻松了抓绳,转过头和女孩说话。 距离太远,倪禾栀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只见那女孩开心地笑起来,一个劲猛点头,说话时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倪禾栀拉长耳朵,还是无法听清她们的谈话,却意外瞧见苏喻唇边燃起一抹淡淡的笑。 倪禾栀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快要怄死。 什么呀! 怎么和她说话像块木头。 跟别人就笑得这么开心。 板车在石子路上划出“滋滋啦啦”的滚动声,女孩蹦蹦跳跳的跟在苏喻身后,腰间的刺绣小包荡来荡去,脸上掩不住的眉飞色舞。 倪禾栀心头的火苗越燃越旺,想压制,越燃得火光冲天。【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倪禾栀站的地方离石子路仅三五米远,且是去晒谷场的必经之路,她看着渐行渐近的板车,眼里噼里啪啦迸出火星子,几欲将苏喻化成灰烬。 苏喻推着板车,脊背躬得很低,思绪还停留在邱小霞提及的露天电影上,全然没注意倪禾栀那让方圆百里寸草不生的噬人眼神。 这几年县里重视提高农村文化,不时有人来上政治宣传课,结束后免费给村名播放露天电影。 村里经济条件差,村民基本没什么娱乐活动,每逢放露天电影,周围几个村的村民纷纷闻讯赶来,尤其是年轻人,往往提前好几天聚在一起研究,热恋中的alpha﹑omega﹑beta更是趁此机会增进感情。 苏喻不喜欢凑热闹,别人看电影她就在家温习功课,不过方才邱小霞说,这次放映最新拍摄的大片,城里的电影院也才刚上映。 苏喻想到倪禾栀总嚷嚷无聊,便思量着让她和慧慧一起去看电影。 邱小霞的爸爸是村支书,座位归他统筹安排。 苏喻头一次开口,想请邱小霞帮忙问问她父亲,能否安排两个视野好些的位置,没成想她当场替她父亲拍板答应,还热情地说会在晒谷场等。 苏喻心想待会卖了番茄,去小卖部买些零食,给倪禾栀看电影的时候吃。 就在她思忖的几秒,耳边响起一道裹着冰锥的声音。 “苏喻!” 苏喻下意识往声源处望去,眼睛里露出对“危险”一无所知的清澈。 邱小霞原本痴痴地盯着苏喻侧脸,察觉她表情不对,视线随之跟过去。 这,这人谁啊? 凭什么对苏喻大呼小叫! 听说苏喻家来了个城里的千金小姐,长得天仙下凡似的,难道就是她? 倪禾栀冷冷地瞟苏喻一眼,又错开,游鱼般滑到邱小霞身上,视线交汇时,彼此眼中的打量﹑试探﹑敌意都看得分明。 倪禾栀落她一眼就收回,重新凝回苏喻脸上。 明明一个字没说,但眼神里就是勾着点质问的意味。 苏喻被她盯得莫名发虚,就像被捉奸在床似的,平日那股清冷倨傲的劲没了,只剩下如弓弦拉到最开的紧绷感。 倪禾栀拔高声音:“苏喻,你过来!” 苏喻眼睛闪了下:“做什么?” 倪禾栀敛起唇角:“教我游泳。” 苏喻耳朵悄无声息地爬上赧红,她人没动,但说的话却不是拒绝:“等我卖完番茄好不好?” 不拒绝就是变相答应。 话音落下,率先变脸的是邱小霞。 她看到苏喻那一瞬紧张的表情,还有━━ 她拼命想藏起来的,红透的耳垂。 人天生就有直觉,对喜欢的人更是浑身长满感应器,女孩子的第六感尤其强烈,遇到可能的情敌便响个不停,每一声都在告诉邱小霞,苏喻对这个女孩和别人都不一样。 邱小霞的肩背慢慢塌下去,看向倪禾栀的眼里凝出层层的冰凌。 倪禾栀不屑搭理邱小霞,她正在气头上,听不出苏喻话里的意思,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轻鼓起脸,重复问:“你来不来?” 倪禾栀生气时会习惯性抬眉,明艳动人的俏脸浮出令人无奈的傲慢和倔强,两种神情杂糅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美。 苏喻强迫自己移开眼,闷头不语。 无声的对峙,气氛僵化。 苗海露见缝插针地跳出来,把板车绳索往邱小霞手里一套:“前面没几步就到晒谷场,石子路好走,你们两个推过去就行。” 说完,大步靠近倪禾栀,笑嘻嘻地介绍自己:“姐姐,我叫苗海露,是苏喻的同学。” “姐姐想学游泳么?”苗海露咧出一排可爱的小白牙,目不转睛地看着倪禾栀:“我游泳可好了,蛙泳、蝶泳、自由泳……什么泳都会,姐姐……我来教你好不好?” 倪禾栀没理她。 谁要你教啊…… 她堂堂一个全国青少年游泳锦标赛冠军,还需要你教么? 倪禾栀心里又烦又燥,还有些许微妙的堵。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苏喻要做正经事,并且是关乎一家生计的大事,自己非要强迫她教游泳,属实有些过份。 可不知怎的,看到苏喻和那女孩亲昵的互动,倪禾栀遏制不住心底的怒意,浑身像是长出尖刺,活脱脱一只领地受到侵犯的刺猬。 漫长的死寂中,倪禾栀眯了眯眼,盯着苏喻和邱小霞并排握住车把的手,两只手同一方向,拧成一股力。 很好! 小两口同心合力,携手前行是吧? 视线停留两秒,倪禾栀面无表情的错开眼,头也不回地往河边走。 苏喻默默抬起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整个人都空了,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倪禾栀生气而慌张,仿佛被人遗弃似的,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落寞。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追时,听到扑通一声━━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倪禾栀纵身一跃跳进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苏喻的心劇然揪起,愣神的几秒,倪禾栀忽然扑棱起来,胡乱地摆动双手,一个劲往下坠。 苏喻唇上的血色顷刻褪尽,只剩下一片渗人的惨白,她顾不上满车的番茄,脱手扔掉板车,箭一般冲向河边。 板车没了支撑,歪歪斜斜往一边倒去,邱小霞急忙抬手扶住,望着苏喻背影大喊:“阿喻,你回来。” 苏喻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慌到极致的心跳,怦怦鼓动耳膜。 不会游泳还敢跳下水━━ 她到底在气什么? 苏喻来不及多想,猛地扎入河中,苗海露紧跟着跳下水,激起半人高的水花。 倪禾栀游泳比赛年年获奖,水性极好,水下闭气的功夫更厉害,她假意溺水挣扎,扑腾两下后,悄悄探出水面张望。 哇哦,小呆瓜来救她了! 倪禾栀止不住的雀跃,不枉费她努力这么久,这个臭呆瓜到底没这么狠心,可视线往右一扫,却看到苗海露的脸。 阿西吧━━ 这个显眼包来凑什么热闹! 倪禾栀看到苏喻和苗海露分别从两个方向朝自己游来,她迅速调整方向,往苏喻那边靠拢,接着把头闷下水,只露出两条纤细的手臂在水面上扑棱,那举动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扑腾的幅度越来也小,眼看就要彻底淹没。 很快,有人靠了上来。 倪禾栀在水下憋住气,睁开眼,发现抓住自己脚踝的竟然是苗海露。 天了噜…… 这人能不能别来添乱! 虽然苗海露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的确让人感动。 可是,她要和苏喻玩水下play,并没想过把这个显眼包当其中一环啊喂! 倪禾栀假装溺水挣扎,伸腿蹬了两下,想借力甩开苗海露。 苗海露倒真是豁出命来救她,宁可担着被卷下水的风险也不放手,死死扣住倪禾栀的腰,手不停地在水面上拨划,速度越来越快,水花溅起来,啪的一声碎开,细细水珠落了倪禾栀一脸。 “姐姐,别怕,我来救你……” 苗海露带着她奋力往前游,倪禾栀快被气死,又不敢用力踹,毕竟人家舍命搭救,不能把苗海露置于危险境地。 大概是平时缺少锻炼,加上托举倪禾栀消耗不少力气,苗海露渐渐体力不支,倪禾栀趁机一个翻身,挣脱她的禁锢。 倪禾栀沉入水底,快速往回游,等苗海露反应过来,她已经“漂到”河中央,扑棱着探出半个脑袋大声呼叫:“救命……救命……” 等了半分钟之久,没见苏喻游过来,倪禾栀准备潜下水寻她,忽然听到一道惶急的声音。 “抱紧我!” 是苏喻。 倪禾栀感受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她从水里冒出头,顺势攀上苏喻的肩,眼底一点点漾出笑意。 苏喻一只手搂着倪禾栀的腰,另一只手在她抱住自己时下意识撑着她的腿,此时正落在她臀.//部。 水流的压力迫使她们贴得很近,omega饱满的蜜桃挤压在她胸./口,软绵绵的触感让人无法忽视。 苏喻眼神自始至终不敢往下落,见倪禾栀肩颈浮出水面,稍稍将身体往后撤,同是放开置于她臀侧的手。 这下意识拉开的分寸,让倪禾栀极其不悦,她暗中使点巧劲,迫使身体失重般往下坠。 她闭着眼睛尖叫,小腿一弯,绕上苏喻的腿,像水蛇一样缠在她身上。 “苏喻,我不会游泳……”倪禾栀转瞬切换表情,湿漉漉的睫毛交错在一起,楚楚可怜:“你别放手,我……我会淹死的。” 倪禾栀双腿勾得很紧,身子小幅度打着颤,似乎是真的很害怕。 “不会的,人在水里有浮力,只要掌握技巧就不会被淹。”苏喻将身体往后撤,微微抬起肩膀,借给她攀搭:“我教你……来,先放松,你扶着我肩膀,试着把身体横过来……” 苏喻语气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别怕,我护着你,不会淹的……” 才不要搭你的肩。 她更喜欢亲亲抱抱举高高。 倪禾栀从水中跃起,勾住苏喻的脖颈,双腿悄然往上提,紧紧盘住她的腰。 细吊带半挂不挂的褪在omega手臂上,玲珑妙曼的曲线暴./露无遗,日光镀在雪肌之上,枝头那对沉甸甸,挂着露珠的蜜桃泛着潋滟的媚色。 诱人采撷! 饶是苏喻眼神挪得再快,那一览无余的春光早已摇曳进她眼底。 察觉到苏喻意图躲避的动作,倪禾栀收紧手臂不让她逃,表情却装得分外害怕:“我不学了……不要学游泳……你抱紧些,别放开我,苏喻……你抱紧一点……啊啊……我要掉下去了,不要放手,不要……” “好,好……我抱着你,别怕……”生死关头,苏喻不得不嗑碎自己一直恪守的边界感,将倪禾栀抱紧,一手揽着腰,一手托着臀,柔声安抚:“放松一点,头靠我肩膀,重心上移……对,就这样……别紧张,相信我,我能把你安全送上岸。” “唔!我相信你。”倪禾栀脸颊依偎在苏喻颈窝,压住唇角得逞的笑意,示弱般低喃:“苏喻,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omega怯弱潮湿的语调像一根羽毛,划过苏喻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心腔起伏极大,剧烈的情绪来势汹汹,她应付不及,只能任由钝重而隐秘的心率颤动,像一条断了阀的船,朝失控的边缘驶去。 静息之中,苏喻听到自己笨拙的安慰声:“别担心,我会护着你,很快就能上岸。” “苏喻……”倪禾栀埋在她颈间,小猫似的呢喃。 苏喻放缓划水的动作,垂下眼,与她裹着蜜糖的目光相接。 短暂的对视中,倪禾栀轻轻笑了,媚态横生:“苏喻,你真好。” 苏喻像是跌入梦境,心绪纷乱,轻碎的云絮,晃动的树影,聒噪的蝉鸣,她的心飘飘荡荡,不知要落向哪里。 这一刻,苏喻知道━━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日光洒在清澈的湖面上,如同璀璨的星河闪耀,倪禾栀仰起头,含情脉脉望着苏喻,眼尾荡出暧昧的涟漪。 苏喻也注视着倪禾栀,清冷与腼腆揉杂,穿透空气中浮动的光影,望进omega眼底。 倪禾栀不动声色地凑近苏喻的脸,微微嘟起唇瓣。 啊喂! 我都把气氛烘托到这了,你倒是亲上来啊小呆瓜! 怎么还不亲? 真的要我开口索吻吗?人家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笨蛋,木头,怂瓜! 快亲我! 倪禾栀内心的呐喊快要冲破天际,却迟迟等不来苏喻的动作,这呆瓜眼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慌乱无措之外,似乎多了一丝她没见过的情愫,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倪禾栀没心情细究,她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苏喻还不甚明白,难道非要宣之于口?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强吻上去时,身后忽然传来“扑腾扑腾”的划水声。 “苏喻,我来帮你!”苗海露搜寻到她们的身影,费力游过来,水面晕开一圈圈波纹。 啊啊啊啊…… 怎么把这显眼包忘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她甩开。 倪禾栀当机立断松开盘在苏喻腰间的腿,蛙跳似的用力一蹬,搂住苏喻的脖颈,带着她一起往水下坠。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苏喻的意料,猝不及防的,她甚至没弄明白发生什么,整个人便失去力气,被迫跟着沉下去。 苏喻虽然会游泳,但水下闭气能力很弱,被拖入水的那瞬差点被呛到,她在水里憋得痛苦,本能的挣扎往上,却看到倪禾栀骤然凑近的脸。 苏喻不敢放松,握住她的腰肢用力往上托,发现倪禾栀不似方才溺水般胡乱挣扎,反而伸手捧住她的脸。 苏喻视野一片模糊,只有倪禾栀不断凑近的红唇,严丝合缝地覆住她的唇。。【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015 苏喻脑子轰的炸开,不敢相信倪禾栀竟然亲了她,在她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 她惊愕地瞪大眼,想要推开倪禾栀,却被她压住后脑勺,在水下,由于阻力,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 倪禾栀吻住苏喻的唇,努力将胸腔里的氧气一点点渡给她。 水晶珠子般的泡泡一串接一串地从两人紧密贴合的唇瓣中冒出。 苏喻这才意识到,倪禾栀不但会游泳,而且水性极好,闭气潜水的功夫更甩自己几条街。 她又被倪禾栀骗了! 苏喻气恼地推她,可水流的阻力太大,越挣扎,反而让彼此贴的越紧。 长时间的闭气让苏喻几欲窒息,而倪禾栀是唯一的氧气。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收紧唇瓣,循着气息去吮吻倪禾栀的唇,汲取稀薄的氧气。 苏喻没有接吻的经验,又是在她无法呼吸的时候,难免失了力度,把omega的唇瓣吮得熟透一般的红。 暑气温热的微风,池边草丛鸣叫的蛙声,混着唇瓣又酥又麻的感觉,铺天盖地地侵入倪禾栀感官,她清晰的感觉自己紊乱的心跳。 起初只是渡气给苏喻,渐渐像是尝到甜蜜的果子,甜到心里,食髓知味,倪禾栀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渡过来的氧气越来越少,苏喻动作变得越发急促,像饿了几天的婴儿,衔住倪禾栀的唇瓣用力吮.//吸。 简单的渡气变成缠绵悱恻的水下激吻。 直到两人憋气达到最高负荷时,倪禾栀才分开贴合的唇瓣,搂住她一同跃出水面。 苏喻大口喘气,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次又一次被戏耍,苏喻终于有了愤怒的情绪,她用力扯开倪禾栀攀在自己肩膀的手,眼底迸出冷芒。 “倪禾栀,你太过分了!耍人很好玩吗?” 苏喻的头发湿透,系马尾的皮筋被水流冲走,就这样湿漉漉地垂坠着,睫毛也润湿了,把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映得更加招人。 “对不起嘛……”倪禾栀撒起娇来又嗲又软,任谁听了都犯迷糊。 苏喻淡漠地侧过脸,不愿再与她多话,转身就往岸边游,被她猛地勾住。 倪禾栀双腿环住苏喻的腰肢,手臂紧紧缠抱住她的脖颈,整个人吊在她身上。 “苏喻,你怎么可以占了便宜就走?” 她咬着唇,声音透着一丝委屈:“这是我的初吻欸……” 苏喻的心头刹那间断弦,滚烫的感觉卷土重来,伴随着抑制不住的欢喜,在四肢百骸到处乱撞。 她说……那是她的初吻。 苏喻何尝不是? 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繁重的学业和做不完的农活几乎占据她所有精力,苏喻从不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满脑子都是离开大山,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当听到倪禾栀说“那是我的初吻”时,苏喻心里多了些异样的波动,即使身体被水淹没,依然隔着清亮的湖面发出袅袅的余音。 她无法再去计较倪禾栀是不是故意耍自己,那瞬间的怒意在“我的初吻”几个字中烟消云散。 苏喻缓缓抬头,对上倪禾栀轻软妩媚的眼神,目光瞬间移开,往下落却看到她红肿的嘴唇,不由想起水中的那个脸红心跳的吻。 苏喻面颊悄然浮起一层赧红。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禽兽,把人家omega嘴巴都亲肿了。 苏喻羞愧不已,偏偏倪禾栀还娇滴滴往她肩头一靠,变本加厉地控诉:“你刚刚亲的好用力,人家嘴巴很疼呢。” “下次要温柔一点……” 苏喻垂下眼,讷讷地“嗯”了声。 下一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倪禾栀说的是━━“下次”。 苏喻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心神不宁,倪禾栀凑近她,猫仔似的蹭蹭她下巴,说:“你亲了我,就不许再亲别人知道么?” 苏喻纯如白纸,哪有对付omega的经验,笨嘴拙舌的说不出话,等积聚到足够勇气时,才敢抬头望向倪禾栀。 omega身上的低领连衣裙被水浸透,诱人的风光完全遮不住,就这样跳入苏喻眼帘,白花花一片。 苏喻心猿意麻地错开眼,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波澜:“我要去做事了,你自己游上来吧。” “可是……”倪禾栀视线下移,故意当着她的面去看自己似遮未遮的胸./口,可怜兮兮地卖惨:“我这样……怎么上去?会走光的……” 倪禾栀又在试探,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凡小呆瓜有一丝松动,那她就有信心撬开她的外壳,一点点钻入她心里。 苏喻顿了几秒,隐秘的矛盾在胸腔不断滋生。 她知道自己不能动,一动又会着了她的道。这个扮猫吃老虎的omega惯会软着声音,用最无辜的眼神诱她上当。 可是……她真的能不管她吗? 童村是个极度闭塞的小山村,村民思想落后保守,若是倪禾栀湿./成这样在大马路上走,指不定会招来多少流言蜚语。 苏喻还是动了,却是用力拉开倪禾栀,不顾她被推的一个扑腾,转身向岸上游。 倪禾栀姣好的面容上铺满惊讶,愣愣地看着苏喻走上岸,将盖在箩筐上用来给番茄遮阳的碎花布扯下,放在河边的草地上:“把这个披上。” 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方才的旖旎都是假象。 倪禾栀堵着一口气游上岸,“哗啦”从水中站起。 站起时水流顺着她妙曼妖娆的身躯淅淅沥沥淋下,滑过每一寸白如凝脂的肌肤,吊带裙的腰线在拉扯中断开,摇摇欲坠地悬在那,蝴蝶骨和腰窝清晰可见。 又纯又欲,好似一朵被春雨润透的芙蓉花。 “哇哦……” 苗海露无意识地发出惊叹,只是她的目光还没来及从倪禾栀脸颊往下移,就被苏喻拽住胳膊,迫使她转过身。 苗海露扭着脖子想继续欣赏,苏喻巧妙地挡住视线:“走了。” “我送姐姐回去。”苗海露企图转身。 苏喻强势拽回:“她认得路。” 倪禾栀望着苏喻的背影,朝她鼓起脸:“苏喻,这块布太丑了,我穿不出去,你给我换一个。” 苏喻垂下眼,将情绪藏起,淡声说:“没的选。” 倪禾栀:…… 不解风情的臭呆瓜。 给我等着! 我绝对、绝对要把你撩上.床,然后狠狠地惩罚你,玩./弄你…… 听你哭着求饶。 …………………………………………………………………………………… 倪禾栀嘴上嫌弃花布太丑,实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没有暴./露的癖好,更不是处处撩骚的花蝴蝶。 似乎只有面对苏喻,她才会活色生香的勾引。 倪禾栀也说不上来原因,在学校她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无视所有alpha的搭讪,以至于那些求爱不成的alpha在背后酸溜溜地给她起外号,叫“火箭女”,意思是没人能追的到。 可一见苏喻,就像是开启内心隐藏的“色批”属性,各种骚断腿的勾引,她都怀疑是不是小呆瓜给自己下迷魂药了。 倪禾栀顶着路人窥探的眼神回到家,撩开挂着隔帘的小房间,奶奶正躺在竹床上午睡,不时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闷咳,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倪禾栀下意识放低脚步,走进堆满杂物的侧门,看见舒慧正蹲在地上刷鞋子。 倪禾栀咳一声,不见她回头,才想起舒慧耳聋听不见。于是慢慢挪过去,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方舒慧抬头看过来,唇角勾起一个俏丽的弧度。 倪禾栀回她一个微笑,凑近仔细一瞧,原来她在刷自己昨天穿的白球鞋,鞋底圧纹里藏着的泥土都刷得干干净净。 这小丫头看着腼腆怕生,竟是个热心肠的。 听奶奶说,苏喻一直想给妹妹买助听器,为此拼命劳作,打零工,好不容易凑够助听器的钱,医生却告诉她们,舒慧的耳朵已经全聋,要植入人工耳蜗才行,但价格远远高于助听器,国产费用接近二十万,进口则高达四五十万。 二十万对于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小丫头本就生在底层,往往要比常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能改变人生,失去听力就等于失去做正常人的资格。 倪禾栀根本不敢想象,舒慧今后的路会是怎样一种艰辛。 若是能听见声音就好了。 倪禾栀想到自己有个“小金库”,她妈妈平时工作繁忙,疏于陪伴,不过物质方面却很舍得,每月往她副卡里打的钱能抵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 买一副进口耳蜗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身份证被江穗收走,副卡大概也被她停了,要怎样才能取到钱? 问题仿佛又回到原点,变成无解的死扣。【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016 倪禾栀烦躁地揉揉额头,小动作恰巧落入舒慧眼底,以为她犯困,推着她肩膀往前送了送,比了个“睡觉”的手势,示意她去休息。 倪禾栀指了指她脚边的水盆,抬眼笑笑:“我来洗衣服。” 方舒慧一个劲摆手,表示这点活她一个人干就可以。 倪禾栀隐隐生出一丝愧疚。 她来这个家非但没减轻负担,反而心安理得享受家里仅有的物资。 奶奶久病体弱,连鸡蛋都舍不得吃,却变着花样给她做。苏喻虽然面冷,但每天都会摘最新鲜的蔬果给她,舒慧更是抢着干活,像个小丫鬟似的,把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江穗把她扔在这里,就是算准她吃不了苦,过不了匮乏艰苦的生活,最后会哭着求饶,从今以后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摇尾乞怜。 不! 她宁可一辈子呆在这里,也绝不向江穗低头。 她看着舒慧,目光真诚:“别把我当客人好么?我也想帮家里做点事。” 方舒慧视线越过她身侧,指指墙角的扫帚,意思让她帮忙扫地。 倪禾栀唇角扬起来,开心点头,终于有种“能帮上忙”的价值感。 她拿着竹扫帚在屋里看了一圈,感觉地面挺干净,殊不知早晨舒慧已经扫过一遍,不过这两天起风,屋外的桂树落了一地的残花,引来几只小土狗,在满地的花瓣中打滚。 倪禾栀虚虚地扬了扬扫帚,小土狗惊的四下散开,花瓣踩得乱糟糟,她只能从外往里扫,一只胆大的土狗凑上来,咬住竹扫帚的分叉,一个劲往后拖。 倪禾栀低头,小土狗睁着一双黢黑透亮的眼睛,讷讷地盯着她,呆笨蠢萌的样子。 她恍惚觉得,小狗的神情分外像苏喻。 倪禾栀蹲下来,揉了揉小狗脑袋,谁知这小家伙戒备地竖起尾巴,慢慢往后退。 嚯! 真跟苏喻一模一样,碰都不让碰。 倪禾栀燃起好胜心,伸手去抓它的小短腿,小狗迅速躲开,昂头警告似的朝倪禾栀“汪”了声。 舒慧提着洗好的球鞋走出来,瞧见这一幕不禁莞尔,从兜里掏出一根晒干的红薯条,递到倪禾栀面前,比划着“喂小狗”的手势。 倪禾栀接过红薯条,试探性地扬了扬手,小家伙刚开始很警觉,只遥遥望着,但禁不住美食诱惑,终于一点点靠过来,鼻子凑近倪禾栀掌心嗅了嗅,伸出舌头将红薯干卷走。 倪禾栀翘起红唇,轻拍小狗脑袋,偏头问舒慧:“这只狗有主人吗?” 舒慧摇摇头,怕不能表达清楚,从兜里掏出纸笔写给她看:【人家不要的,这里很多小狗一生下来就被主人丢掉了。】 “小可怜……”倪禾栀温柔地摩挲小狗背脊,小狗蜷着身体,喉咙发出细软的呜声,她问:“舒慧,我们收养它吧,好不好?” 舒慧被难住了,皱眉思索,在纸上写:【我也很想养,姐姐不会同意的】 倪禾栀撇撇嘴,抚摸小狗软毛,喃喃自语:“她呀,就是个面冷心冷,气死人的臭呆瓜。” 明明说着吐槽的话,语调里却混着一丝娇嗔,仿佛恋人间的打情骂俏。 倪禾栀又喂了一根红薯条,小狗吃完便不走了,攀着她的裙边往上爬。 倪禾栀抱起小狗,准备喂它点米饭,身后忽的传来轮毂滚动的声音。 倪禾栀倏地转身,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里打死不承认这一瞬的雀跃。 苏喻回来就回来呗,她哪里高兴啦? 谁稀罕见那个木头木脑的呆瓜。 嘴里这般嘀咕,视线却不受控地往前延伸,看见苏喻反手拉着板车,橙色的霞光将她纤弱的影子拉长,朝着家的方向轻轻飘摇。 倪禾栀眼眸里溢出碎光,笑吟吟地唤她:“苏喻,你回来啦?” 苏喻抬起头,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 日光静淌,炊烟袅袅,暮色中的山村添了几分星星点点的暖意,倪禾栀就这样站在石榴树下,臂弯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瓷釉般的脸侧落下两缕头发,橙光从枝叶间悠悠散下来,烘得她唇角的笑容格外温柔。 苏喻的心像是被什么撬动,慢慢往下陷落。 她笑起来好美! 美到眼里落满璀璨的星河,仿佛世间所有的温柔都漾在她眉间。 苏喻不敢多看,匆匆埋下头,过了几秒,忍不住撩起眼偷瞄倪禾栀,见她笑意愈深,唇角也跟着往上翘。 倪禾栀往前走了几步,将小狗凑到苏喻面前,浓长睫毛闪一下,漾开甜笑:“苏喻,你看它,可不可爱?” 苏喻垂眸,瞧见她怀里不知从哪探出毛茸茸小脑袋,细软的舌尖不老实地舔.//舐omega白皙的脸蛋。 “可爱吧?”倪禾栀笑着看向小狗,拿红薯条逗它玩。 苏喻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可爱倒没看出来……只是这小东西在干什么? 苏喻眉头轻蹙,总觉得心里有块地方不舒服,之前在小河边,苗海露偷瞄倪禾栀的时候,她就隐隐生出这种感觉,可苗海露好歹是个人,眼前不过是只狗,她怎么会幼稚到和一只小狗较劲? 苏喻分辨不出这种奇怪的情绪是什么。 因为她从未有过,所以觉得陌生, 连她自己,都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苏喻不自然地垂下头,不再言语,安静地站在倪禾栀身边,大脑估计真的迟缓了,要不然怎么总往omega身上瞟。 耳边听到有个声音在说:别看了苏喻,你收敛一点适可而止啊…… 但眼睛全然不受她意识控制…… 倪禾栀绕着手指逗弄小狗,视线半垂,发丝落在颊侧,更显睫毛浓密纤长,说不出的温柔娇媚。 ……真好看。 苏喻心里想。 倪禾栀感知到头顶上方炙热的窥视,眼底荡出些狡黠,趁她不备猛地抬头,苏喻慌不择路地别开脸,又佯装看向地面,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反而将她的心思暴露彻底。 倪禾栀突然凑过去,停在极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睫毛,眨眨眼,用软哝的声线问:“小喻刚刚是在偷看我吗?” 苏喻紧张地抿唇,耳根肉眼可见地浮起一抹红。 倪禾栀笑意未脱,明晃晃的直视她眼睛:“小喻想看,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看呢?” 苏喻心虚躲闪:“我,我在看……看小狗。” 倪禾栀歪着头,去追她的眼睛:“那……小狗可爱吗?” 苏喻不自在起来,耳根红到脖颈,把脸转向另一边。 倪禾栀倾身靠过去,非要让她正视自己。 苏喻逃无可逃,略微羞窘地迎上omega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她点头时脑袋动眼睛不动,目光如绉纱般清澈明净。 倪禾栀越看越觉得像网络上那个恳求的emoji表情包。 傻乎乎的,又不自知。 “我觉得……”倪禾栀慵懒的嗓音故意拖长:“小喻更可爱呢。” 因omega的靠近,苏喻清晰的看见她瞳孔里的自己,双唇微张,错愕仓惶,像只迷失的羔羊。 她说……她可爱。 可爱? 是夸人的话么? 奶奶说她是倔驴,苗海露喊她冰块脸,舒慧在作文中把她比成老夫子,从未有人说过她……可爱。 倪禾栀见她钝钝的憨样,忍不住笑出声,把怀里的小狗往她面前凑了凑:“小喻,我能不能养它?” “我问过舒慧了,这只小狗是人家不要的,我们养它好不好? 苏喻不大喜欢宠物,很早以前舒慧养过一只刚出生被遗弃的小猫,爱得跟什么似的,把买文具的钱省下来买牛奶,悉心喂养小猫,养了一个月,不小心被厨房的案板砸到,当时舒慧就在边上洗菜,可惜她耳聋,听不见猫咪的惨叫声,奶奶腿脚不利索,等她听到声音,拄着拐杖颤巍巍扒开小猫身上的木板时,才发现没了呼吸。 舒慧整日躲起来偷偷掉泪,至此以后,苏喻就不让她养猫猫狗狗,倒不是怕养宠物费钱,反正有什么吃什么,就是担心舒慧走不出来,这丫头从小到大没朋友,把情感寄托于小动物,一旦失去就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伤痛。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倪禾栀眉心蹙成一团,傲横地抬高下颌:“喂,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用你花钱买狗粮,我把我那份吃的,分一半给它,这样总行了吧?” 苏喻没回答,而是看着她眼睛,反问道:“你很喜欢?” “是啊,喜欢呐。”倪禾栀轻柔地抚摸小狗,说话间声音忽然低下去,蒙着一层灰:“我妈妈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会无条件护着你,甚至被抛弃了,它也会心心念念回到你身边。这点比人要强,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益,谁给的多就投靠谁,任何一点诱惑都有可能背叛,而狗不会,它只把你当唯一的主人。” 倪禾栀说到“妈妈”两个字时,眼里浮起薄薄的雾气,她不知道,身后那束专注的目光,一瞬不错地凝视她,在她黯然低头的一刻,脱控般往下深陷。 从前,只要倪禾栀出现在方圆一米之内,苏喻脑子里的警铃便开始震动,想尽一切办法跟她拉开距离。 此刻窥见omega泛红的眼尾,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明辨的情绪。 像是被针刺了下,微微有些疼。 苏喻无意识地用牙齿咬着口壁软肉,犹豫半晌终于朝倪禾栀踏进一步,却在离她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住,略微窘迫地唤她。 “倪……倪禾栀。” 倪禾栀偏头看过来:“什么?” 苏喻对上她视线,没来由的紧张:“你要是喜欢,就养!” 倪禾栀眼睛像陡然的明火,灼灼亮了起来:“你同意啦?可以养么?” omega笑意刹那间漫过来,苏喻心头的花仿佛全开了,唇角弯出笑弧:“嗯。” 倪禾栀开心极了,抱住小狗摇晃到苏喻面前,美目流转,诱惑不可方物。 她问:“苏喻,它现在是我的小狗了,对么?” 两人贴的很近,近到仿佛一低头,就能吻上omega饱满艳丽的红唇。 苏喻僵硬地“嗯”了声,脸颊又飞上一片火烧云。 小呆瓜好纯情好可爱,逗一下就脸红,好想欺负啊。 倪禾栀使坏的慢慢凑近,唇落在苏喻颈边,蜻蜓点水般吻一下,迅速分开,而后贴着她耳畔,低声说:“苏喻,你也是我的小狗。” 说完,在苏喻怔愣的目光中一步步往回走,踏进正屋门槛,又站定回头,朝她轻妩一笑:“苏喻,你以后只可以对我忠诚,不许对别的女孩好。”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停止流动,至少在苏喻的感知里是这样的,她望着倪禾栀的背影,面上是一惯的呆憨,却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脖颈,嘴角一点点翘高。 ……………………………………………………………………………………【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017 倪禾栀在滨城养过一只萨摩耶,配有专属的保姆贴身服务,喂养﹑遛弯﹑洗澡﹑铲屎……都无需她亲自动手。 给小土狗洗澡时,她竟有些无从下手,手忙脚乱地将它丢进木桶,好在小土狗皮糙耐摔,挣扎着爬出来,倪禾栀忙扯过毛巾裹住它,找了个纸箱,垫上厚厚的稻草,铺上一层碎布,把小狗放进去。 小土狗用爪子挠纸箱,想窝在倪禾栀怀里睡觉,被无情地按回去。 “小粘人精。”倪禾栀摸摸它肚皮,抿唇浅笑:“对不起哦,姐姐不能陪你睡……” “因为……姐姐要陪另一只狗狗睡……” 小土狗在纸箱里动了动,一双黢黑的狗狗眼似是不满,倪禾栀转而揉它脑袋:“乖哦,别闹,姐姐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主人。” 倪禾栀捧着纸箱敲敲舒慧房门,人不在,又转身走到后院,老远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鼻子吸几下,循着味走进厨房,看到舒慧坐在灶膛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嘴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背单词,却听不到她发出丁点声音。 听奶奶说,舒慧原先会说话,因为耳聋无法与人交流,渐渐忘记一些语言和词汇,加上她不能把控发出的音量,自以为说的很响,其实别人压根听不见,自然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她便不说话了。 好在舒慧有个疼爱她的姐姐,无论多苦,永远把她护在身后,家里最累最重的活都是苏喻一人抗下,哪怕厨房洗洗刷刷的家务,只要苏喻在,便不会让舒慧沾手,留给她更多的时间安心学习。 透过呛人的烟雾,倪禾栀看向灶台边忙碌的身影,苏喻手脚并用,麻溜地把洗完的茄子放在炭火上烤,等茄子软烂后撕掉外皮,淋上热油和葱蒜辣椒拌匀,香味瞬时扑鼻而来。 低矮的厨房简陋又狭窄,连个通风的窗户都没有,炉灶里散发出来的热气氤氲在小小的屋子里,比外头还要闷热几分。 这么热的天做饭真遭罪,小呆瓜大汗淋漓,身上的校服黏贴在后背,光看着就难受。 中午她跳下河衣服已然湿透,让她回家换却不愿意,说什么在太阳底下晒一下就干,这会又捂着,任凭再好的体质也遭不住,倪禾栀隐隐担心苏喻会着凉感冒。 思及此,倪禾栀从侧边裤袋中掏出手帕,慢慢走到苏喻身后,抬起手,指腹刚触到她脸颊,觉察苏喻脊背倏地绷直,整个人往后退,同时偏头看过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苏喻眼睛蓦地点亮,嘴角浮现浅浅的笑窝:“你怎么来了?” 倪禾栀捕捉到她上扬的弧线,心里某一处不由欢腾起来,反问道:“怎么,小狗不想见主人?” 苏喻不经撩,听到这话不知该怎么接,仿佛上课开小差忽然被老师点名,不知所措又惶恐不安。 倪禾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继续逗她,转身走到舒慧身边,把小土狗从纸箱里抱出来,交到她怀里。 舒慧眸中瞬间迸出惊喜,嘴唇“阿巴阿巴”地张合,像是有点急,手语打得飞快。 倪禾栀笑盈盈地说:“别急,你姐姐同意了,我们可以养它。” “不信?你姐真的答应了。”倪禾栀偏头看向苏喻,眼尾挑起一丝,多了几分笑意:“是吧,苏喻?” 苏喻轻轻点了下头:“嗯。” 舒慧开心的不行,伸手轻轻摸摸小狗的背,小狗很享受,黑眼珠溜溜地望着舒慧,讨好的“汪呜”一声。 倪禾栀放慢语速:“洗过澡了,你给它取个名吧,它是女生。” 舒慧上翘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她伸出食指,在头顶打了个圈,表示要慎重想一想。 倪禾栀被逗笑,侧头朝苏喻看了眼,目光带着一点揶揄。 苏喻感受到左斜方有道视线,手上的动作顿住,倪禾栀冲她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一把勾住舒慧肩膀,同时背过身去。 苏喻头顶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角度望过去,依稀能瞧见倪禾栀的唇瓣在蠕动,但不晓得说了什么,接着两人便抱成一团,嘻嘻哈哈地快要笑倒。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是在笑自己,苏喻由着他们闹,心里腾升起一股不真实的幸福感。 父母过早离世,苏喻被迫挑起养家的重担,十三岁跟着村里人翻山越岭去挑农肥料,肩膀被扁担磨出水泡,血水和衣服粘连在一起,每揭一下就疼得面部扭曲,她默默咬牙撑着,从没有对奶奶和妹妹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肩膀上不仅承载着家庭的希望,更承载着对爸爸妈妈的承诺。 在奶奶和妹妹面前,苏喻总是一副坚强稳重的模样,就像一颗还未长成的小树,努力张开枝干,为她们遮风挡雨。 只有在无人看见的黑夜,苏喻才能找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将身子蜷得紧一些更紧一些,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寻找哪两颗是爸爸和妈妈,直到望到脖子痛,望到眼中噙满泪水。 到了白天,她又披上“铠甲”,变成无坚不摧的庇护所。 苏喻可以借着繁重的农活忘却烦恼,可奶奶困在床榻,免不了胡思乱想,每每忆起过世的儿子儿媳,禁不住潸然泪下。 贫寒的生活﹑沉重的债务﹑离世的亲人……让这个家到处蔓延着一种泰山压顶般的窒闷。 苏喻也不喜欢这种气氛,可她无力摆脱。 自从倪禾栀来以后,奶奶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她嘴巴甜,手也灵巧,给老人家修剪指甲和蓬乱白发,替她按摩腿脚,入睡前陪她唠嗑,哄得老人眉开眼笑。 舒慧也不似从前那般胆小,变得活泼许多。 倪禾栀像一颗小太阳,照亮这个破败的小家,驱散奶奶心头的丧子之痛,救赎怯弱自卑的妹妹。 苏喻端着盐罐子,望着倪禾栀的身影发呆,整颗心像被暖风拂过,唇角漾起微末笑意。 瞥到小呆瓜神游天外,又笑得傻乎乎的,倪禾栀不动声色地靠近,凑到她耳边“哇”一下:“想什么好玩的事呢?菜都要烧糊了。” 苏喻一惊,回过神,忙低下头撒盐:“没,没什么。” “倪禾栀,能不能帮我拿个盘子?”她找了个借口支走倪禾栀,好留给自己一点时间消退脸上的深红。 “哦。”倪禾栀走到矮柜边拿盘,回头看见苏喻脸颊的发丝被汗黏湿,莫名有些心疼。 她掏出再次贴向苏喻额头,轻柔擦拭:“天这么热就别做菜了,煮点稀饭就好。” 苏喻脸颊彻底红了,羞赧地往后倾了倾:“没关系,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开饭,你到外面坐着吧,这儿太热了。” 倪禾栀摇头:“外面也好热。”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灶台:“苏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了。” 苏喻浅浅一笑,她把蒜苗装进菜篓,起锅烧油,转头让倪禾栀躲远些,倪禾栀听话地站她身后,探着脑袋看她把菜倒进锅里。 “呲啦”-- 油爆声响起,油星子溅出来,倪禾栀吓得扑进苏喻怀里,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肢。 苏喻整个人僵住,叫她躲远些,怎么反倒贴上来? 苏喻窘的不行,却还是第一时间抬起手,护住她裸./露的手臂不会被油溅到。 倪禾栀意外地察觉到苏喻竟没有推开自己,心里止不住的雀跃,手臂悄然收紧几分,勾住她校服的衣摆,绕在葱白的指尖把玩。 咦? 小呆瓜的衣服怎么还是湿的? 童村地势高,白天日头当空确实酷热难耐,但随着暮云袭近,温度骤然降低,现下外头还起风,她穿着湿衣服捂一天可不是闹着玩的。 倪禾栀的心揪拧起来,想到自己带来的行李箱里好几套宽松的运动装,比照苏喻的身量应该能穿。 思考的几秒,倪禾栀忽然意识到对小呆瓜是不是太过关心。 她哪里关心苏喻啦! 只不过……苏喻为了救她跳下水,若是生病,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错! 只是责任!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听到苏喻窘迫的语调:“倪禾栀,你能不能松开?我要把菜盛出来。” 倪禾栀破天荒地没有勾缠,松开手稍稍退后,倚着木板搭建的置物台灵灵地笑,眼睛像极了狡黠的狐狸,眼波流转,妖气四溢。 苏喻哪里禁得住这样勾魂的眼神,慌乱地错开视线,心跳如鼓。 倪禾栀半天不见她抬头,好奇地凑近,目光落在她手里两个红艳艳的番茄上:“不是说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开饭,还拿番茄做什么?” 苏喻抿唇不语,从大瓷缸里舀了杯水,仔仔细细的将番茄洗净去蒂,撕掉外皮切成小块。。 又似做贼一般,往灶膛看了眼,见自家妹妹正全神贯注地给小土狗梳理毛发,才移步至门后的木架边,掏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白糖罐头,挖一大勺淋在番茄上。 接着,挑出几块搁在另一个碗里,剩余的全捧到倪禾栀面前。 铺满白糖的西红柿,流淌着红色的汁水,就像火山口飘着皑皑白雪,沾着些糖水的甜腻在鼻尖氤氲。 倪禾栀顿了下:“给我的?” 苏喻鸦羽般的睫毛扑闪,脸上还残留未能及时褪去的赧然:“嗯,这个糖拌番茄很好吃的,你尝尝。” 倪禾栀下巴点向灶台上的小碗,问:“……那些呢?” 苏喻小声说:“那一碗是慧慧的。” 倪禾栀揶揄地看着她:“怎么慧慧碗里的番茄这么少,她知道自己姐姐……” 倪禾栀故意拉长尾音,直到苏喻耳根烧的发热,才矮着身靠过去,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慧慧知道她姐姐胳膊肘往外拐么?” 苏喻紧抿着唇,发觉自己确实不大称职,以前家里有好吃的都先紧着慧慧,如今却处处以倪禾栀为先。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重色轻妹? ……………………………………………………【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018 苏喻心虚地觑一眼妹妹,小丫头沉浸式撸毛,压根没分她一个眼神。 视线转回来,忽然感觉腿上传来被挤压的触感,苏喻低头一看,倪禾栀的腿不知何时抵着她的膝盖,正磨着她的小腿,一寸寸往上游移。 苏喻紧张地往后退,倪禾栀便往前跟进一步,把那磨人的动作全套来一遍。 苏喻被撩拨得全身发麻,思绪混乱间,不禁想到屋后种的爬山虎,每当春夏交替时,藤叶顺着墙体慢悠悠往上缠,交错复杂地绕在一处,不留丝毫空隙。 倪禾栀就像那株爬山虎,缠得她呼吸加速,心跳一点点失衡。 苏喻无力抵抗,也无法抵抗。 耳边,拂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倪禾栀唇角绽出玩味的笑:“小呆瓜,你的手在发抖……碗可要打翻咯。” 苏喻不由臊红了脸,捧着碗的手放也不是,递也不是,就这样无措地悬在半空。 倪禾栀不忍再逗她,接过盛满番茄的瓷碗,舀一片放嘴里,酸甜汁液迸发而出,清甜爽口的滋味萦绕舌尖。 倪禾栀第一次吃这种方法做出来的番茄,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味,太绝了,她现在才知道,从前吃过的番茄都是在运输过程中催熟的,无论口感还是香味跟自然成熟的完全不能比。 最重要的是……这些番茄都是小呆瓜亲手种的。 “我从来没吃过糖拌番茄,很好吃诶。”倪禾栀缓缓抬眸,眼睛里映出潋滟的光彩:“苏喻,你好能干,怎么什么都会?” 倪禾栀说这话时,全然没有方才那种不怀好意的逗弄,是很真心的,从心底夸赞她。 苏喻顿一下,声线忽然轻了些,似乎有点难为情:“也有不会的……不过我可以学……多做几次就会了。” 她说的轻松随意,倪禾栀心头却漫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是呀,这世上哪有“不会做”、“不能做”,当一个人失去所有依靠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学会了。 倪禾栀看得出来,苏喻一家过的并不富裕,甚至称得上困顿,连寻常人家吃的白糖都舍不得用,在这之前,她还未见过哪个女孩像苏喻一样,需要干这么多辛苦而又劳累的体力活。 命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出身在罗马,有的人却拿到一手烂牌。 生活给的一切苦难,苏喻照单全收,没有抱怨,没有逃避,她身上似乎蕴藏着一股引而不发的力量,不屈不饶,向阳而生。 她真的是倪禾栀见过,内心最强大的女孩。 什么呀! 好端端的做什么夸那个臭呆瓜? 倪禾栀努力把脑海里冒出来的赞美词像打地鼠一样砸回去,简直心慌意乱,想着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默默对自己重申一遍:苏喻只是猎物,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把苏喻驯服,臣服在她面前。 既然要诱捕猎物,总要下点饵料。 倪禾栀掀起眼皮,从上至下打量苏喻,她穿着z市一中的校服,左心处印有一个麦穗的校徽。 倪禾栀听过这所学校,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高中,出了名的难考。不过这校服,实在丑的出奇,配色也难看,穿在身上毫无美感,要不是苏喻这张脸撑着,简直要多灾难有多灾难。 苏喻发现她视线的落点,不自在地扯了扯校服的下摆。 倪禾栀越看越觉得那身校服土的碍眼,二话不说立刻搁下碗,牵起苏喻的手往外走。 苏喻脚步跮住,疑惑地问:“你要带我去哪?” “去换衣服。”倪禾栀驻足,见她转目看过来,顿了顿:“刚刚我摸到你……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去换了吧,捂着会感冒的。 苏喻垂在身侧的手无措地蜷起,她统共就两套校服,现下换了又要沾一身汗,明天没衣服可替换。 她以前从不羞于谈论贫穷,可面对倪禾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苏喻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甚至于有一丝━━ 自卑。 苏喻指节曲拢,闷声回:“不用了,晚上洗完澡再换。” 倪禾栀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她比苏喻大不了几岁,能体会这个年龄段过于敏感的自尊心,短暂的沉默后,她转身走到舒慧身边,一把将她拽起,方舒慧还在翻词典给小狗取名,冷不丁被带着往前走,一脸茫然地望向自家姐姐,打着手势询问发生了什么。 苏喻也没搞清楚状况,愣神的几秒,就被倪禾栀挽住胳膊,姐妹俩一左一右占据她两侧,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带进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倪禾栀松开手直奔床边,屋子空间太小,带来的两个行李箱只能放在床底,她费了点气力拖出来,把箱子里的衣服一股脑捧到床上。 苏喻和方舒慧疑惑地对视一眼。 倪禾栀侧过身避开她们的视线,偷偷剪掉衣服的吊牌。 约莫半分钟,她捧着两套休闲运动装走到苏喻面前,下巴微抬示意里屋的小房间:“给你的,去试试。” 苏喻干立着,神色有些自己可能也未察觉的难堪,她从不要别人的东西,仅有的一次接受他人资助也是为了完成学业,每一笔钱款她都仔细记录,等以后有能力一定加倍还给倪夫人。 苏喻的默然藏着许多含义,但每次都很直观,倪禾栀和她相处这么久,大抵能摸清她此刻的态度。 倪禾栀想起第一天来苏喻家,那房子家徒四壁,却收拾得格外整洁,祖孙三人穿着陈旧,却看不到一点污渍,都说人穷到一定程度就顾不上体面,但苏喻不同,即便生在底层,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傲骨。 这小呆瓜自尊心太强,直接让她接受几乎不可能,只能“曲线救国”。 倪禾栀翻出几件尺寸略小的裙子,前段时间名媛圈刮起一股童装风,她作为圈子的风向标,自然要备几件“战衣”,比量舒慧的身形,正好合适。 她把裙子捧给舒慧,舒慧愕了一瞬,打着手语问:【这是什么?”】 “给你的衣服。”倪禾栀语速放得很慢,一字一顿,确保舒慧能读清她的唇语。 舒慧读懂了,眼睛蓦地亮起,掩不住的欣喜:【给我的吗?】 倪禾栀点点头,唇角蕴着温婉笑意:“有很多呢,看看喜不喜欢?” 舒慧雀跃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铺开衣服,每一件都好漂亮,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所见到的都是火光中的幻影,眨眼便消失不见。 女孩一般到了十三四岁,第二性别就开始分化,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去年合身的衣服,今年变得特别小,尤其是上衣。 前年夏天的时候,苏喻给舒慧买过两件新衣,只是今年她个头一下子窜高,总感觉衣服很紧,勒得前胸隐隐发疼。 舒慧知道家里没有富余的钱,姐姐除了学习之外,还要下地干农活﹑做兼职,每天都过得很辛苦,而且姐姐从来舍不得给她自己添置一件新衣,舒慧又怎能心安理地开口讨要。 倪禾栀碰碰舒慧的肩膀,示意她去小房间换,舒慧迟疑了下,打手语问:【这一定很贵吧?】 倪禾栀温柔地摸摸她额发:“没有,都是我穿不下的旧衣服。” 说着,拿起一条裙子往身上比了比:“看,是不是小了?这些衣服原本就不要了,正好你能穿,多合适呀。” 倪禾栀这么一说,舒慧又开心地笑了,但还是不敢拿,转目看着苏喻,用眼神征求她同意。 苏喻对上舒慧的视线,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满欣喜和雀跃,这一刻她心里像被扔进一颗酸涩的果子,苦味直冲眼睑。 虽然倪禾栀剪吊牌的动作做得很隐蔽,但还是被眼尖的苏喻瞧见,她说是她不要的衣服,那为何千里迢迢带来? 苏喻知道倪禾栀这么说,是顾及她的自尊心。 舒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苏喻沉默几秒,在舒慧凝满期待的目光下,轻轻点了下头。 “去吧,试试能不能穿。” 舒慧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朝倪禾栀一连串打了几个“谢谢”的手语,迫不及待地进去试穿。 苏喻望着妹妹欢脱的背影,眼底不由地蒙上一层湿润的微红。 良久,她缓缓垂下头,唇颤了颤哽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没能照顾好妹妹,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连每年添置一件新衣这样的小事都无能为力。 苏喻的那句“对不起”,舒慧没有听到,却清晰地落入倪禾栀的耳朵里。 倪禾栀的心狠狠一疼。 父母去世时苏喻还未成年,自己尚且需要被抚养,却独自挑起生计的重担,不仅养活全家,还把身有残疾的妹妹送进特殊学校接受教育。 倪禾栀无法想象其中的艰辛,苏喻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是如何做到的。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不用向妹妹道歉。 倪禾栀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苏喻难过,心会一阵阵抽疼,反应过来不妥时,双手已经伸过去抱住她,索性放任自己,将苏喻抱得更紧些。 苏喻肩膀僵了下,随后松下来,看见倪禾栀眼睛里有一点晶莹的东西。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也不是唏嘘的惋惜…… 因为那种眼神,苏喻从小到大遇到无数,她童年的窘迫和卑微就在这种眼神的打量下,变得无处躲藏。 可倪禾栀没有,她眼里没有任何悲悯的异样,只有苏喻从未见过的…… 心疼。 “苏喻……别自责,那不是你的错。”倪禾栀的声音低下去,温柔又暖绵。 苏喻鼻尖极快地发酵出酸酸的感觉,她想,自己怎会变得这么脆弱,竟然会因为一句话而忍不住落泪。 可是……倪禾栀怀里真的好暖。 从来没有人在她难过失意的时候,给过这样一个温暖的拥抱。 …………………………………………………………【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019 倪禾栀抱了一会便松开手,握着苏喻手臂推了推:“把湿衣服换下来,好么?” 苏喻没点头,也没拒绝,就这样垂着眼睫站在原地,像个木桩似的一动不动。 倪禾栀无奈,这个又木讷又拧巴的小呆瓜简直比数理化还难懂。 “喂……”倪禾栀喊她,语气里存了点埋怨:“苏喻,你要学会追omega,明白么?” 苏喻一怔,眼睫飞快地颤了下,心头莫名发紧。 这,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看出点什么? 苏喻仓惶地抬头,尾音发抖:“什……什么?” “我说……我在教你怎么追女孩。” 倪禾栀唇瓣漾着笑,一派闲适地胡诌:“对于不喜欢的女孩才要归还她送的东西,要是喜欢就应该收下,这样才有借口送对方礼物,这叫礼尚往来,给自己多制造一些机会,懂么?” 倪禾栀表情温和自然,看上去就像在开玩笑。 苏喻的脸部肌肉一点点僵硬,心猿意麻的应着,大脑早就被她那句“对喜欢的人,要收下她送的礼物”带偏,人不自知的兴奋,神情却仍是木的。 倪禾栀恰巧转头,只看到苏喻眼里的木然,心一下子低落下来:“喂,你干嘛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我……我只是让你把我当实践对象,又不是真让你追……” 苏喻见她生气,整个人慌得手足无措,偏偏又笨嘴拙舌不会解释:“不,不是的……” “好啦。”倪禾栀嘟囔,这人真是太难攻略了,活该单身一辈子:“反正这些衣服已经送你,要丢掉还是当抹布都随你便。” 倪禾栀抬高下巴,剜一眼苏喻,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背影像只傲娇的孔雀。 苏喻站在原地,狠咬一下唇,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默默走进里屋。 ……………………………………………………………………………… 倪禾栀憋着一口气往外走,远远听见稀稀落落的欢笑声,舒慧正提着裙摆展示她的新裙子,奶奶笑得褶子堆叠,嘴里夸赞不停:“好看,真好看……” 舒慧开心地转了个圈,眼尾瞥见倪禾栀,蹦跳着过来挽她的手,脑袋亲昵地搁她肩膀上。 倪禾栀不吝夸奖,竖起拇指,一字一句地说:“很漂亮。” 舒慧心里更美了,小脸高高昂起,作势再转几个圈,手刚提起裙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奶奶……可以开饭了吗?” 倪禾栀循声转头,视线一下子定住,久久无法移开。 苏喻已经穿上她送的那套运动装,蛋清色的连帽卫衣褪去土气,将她的颜值拔高几分,同色系的卫裤侧边印有品牌logo,七分的设计露出白皙的脚踝,苏喻的腿型很漂亮,笔直而纤细,却不是羸弱病态的细,线条完美地坠下来,显得青春活力又带着恰当好处的张扬。 果然,人靠衣装这话一点不错。 感受到omega炽热的目光,苏喻脸颊不自觉升温,有些不自在地掖了掖衣角,说了句“我去端菜”便低头往厨房走。 倪禾栀瞥她后背一眼,忙叫住她:“等一下。” 苏喻驻足,刚要转头,颈部感觉有轻微的拉扯。 “帽子反啦。” 许是第一次穿连帽衫,卫衣的帽子鼓在脑后也未察觉,倪禾栀替她调整一下,有些舍不得松手。 小呆瓜穿成这样真的好好看,颈子跟刚剥壳的笋一样嫩,颜色冷白,皮肤的细小茸毛淡的干净,有种暖绒绒奶呼呼的感觉。 这么乖的狗狗,好想rua一下她的脑袋。 这样想着,倪禾栀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抚上去,顺着脸颊滑到她脖子,意外的发现她腺体处长着一颗小痣。 嵌在那儿格外诱人。 想咬一口。 倪禾栀指尖点住那颗小痣,打着圈按./揉。 苏喻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身子激起层层战./栗。 倪禾栀倾身,唇瓣贴近苏喻耳边,声音低下来,卷着一丝砂糖的甜。 她说:“苏喻,你真好看。” 轰-- 小呆瓜的脸红了个彻底。 ………………………………………………………………………………【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020 晚饭一家人齐整地坐在桌边,其乐融融。 倪禾栀主动拿碗盛饭,摆到大家面前,现摘的蔬菜,野生的小鲫鱼,简单的三菜一汤。 奶奶望着桌上略显寒碜的饭菜,神情有些愧疚:“栀栀呐,你不爱吃家里养的鸡鸭鹅,那个……外国人做的什么鸡来着……哦~啃的鸡……我们没吃过,也不知道咋个做法,等过两天赶集,让阿喻带你去县城玩玩,听说那儿有卖那种鸡。” 苏喻一家几乎不花钱买菜,地里种什么她们就吃什么,倪禾栀一来,奶奶便张罗着杀鸡宰鹅,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她。 篱笆内圈养的鸡鸭是舒慧一天天养大的,看着陪伴自己的“小伙伴”在奶奶手中哀叫挣扎,舒慧难过的直掉眼泪。 倪禾栀恰巧瞧见这一幕,便对老人家撒谎说:“奶奶,我喜欢吃肯德基,不爱吃家里养的鸡。别杀它了,留着生蛋多好。” 就这样小鸡幸免于难,倪禾栀落了个“挑食”的初印象。 老实说,倪禾栀的确嘴刁,可再怎么挑食的人,十天半个月不沾荤腥,也难以抵挡口腹之欲。 即便如此,倪禾栀还是懂事地舀了一勺番茄,美眸微弯:“奶奶,我就爱吃新鲜的蔬菜。” 奶奶笑得慈眉善目:“你这孩子,奶奶这些天都看在眼里,我们家条件差,比起你以前过的日子那叫一个天上地下,本还怕你跟着我们吃苦,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们栀栀是顶好顶好的姑娘。” “奶奶,您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倪禾栀眉间沾染愉悦,语带得意:“不过,奶奶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很讨人喜欢呢。” 奶奶笑得更开了。 倪禾栀眼睛闲闲地掠过身边的呆瓜,一语双关地问:“我说的对么,苏喻?” 冷不丁被点名,苏喻扒饭的手顿住,眼睫轻抬,嘴角牵起一个小括弧,轻轻“嗯”了声。 话题就这样转到苏喻身上,奶奶顺势往下说:“阿喻呐,今天邱小霞她阿爸来咱家了。” 苏喻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来做什么?” “邱书记想资助你上大学,倪夫人那边让老师替你回绝了,以后你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他来提供,舒慧的学杂费也由他负责。” 苏喻面上看不出一点欣喜,反而铺满警觉:“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奶奶语气平静,仿佛只是转述:“邱书记说准备给小霞在滨城买房,眼瞅着房价越涨越高,怕你们小两口工作几年也买不起,反正大学你们也准备往滨城考,索性现在买好,就当是给你俩置办的婚房,上大学立马能住进去,他还说……” “奶奶,您等等!”苏喻眼睛惊恐地瞪大一圈:“您说什么?谁跟谁?” “你和邱家那丫头。” 自家孙女的性子跟闷葫芦没两样,老人摸不透她心思,盯着苏喻的脸,暗自琢磨:“邱书记还说,你虽不能分化,但他家里人都不介意,他看中你的人品,性格也温顺,将来不会亏待他女儿……只不过小霞是独生女,要委屈你入赘,以后你们小两口结婚,孩子也要姓邱。” 这一番话,简直比惊雷还炸裂,苏喻一时间无法消化,整个人跟石化一般,连眼珠子都定住。 表情落在倪禾栀眼里,就被曲解成:苏喻太过惊喜,以至于反应不及,变得哑然失声。 难怪怎么撩这臭呆瓜都无动于衷。 原来已经有了“家室”。 这段时间,她各种骚断腿的勾引﹑撩拨,落在苏喻眼里,岂不成了廉价的狗皮膏药? 阿呸! 渣女。 奶奶的语调稀松平常,并无半点撮合的意思,但倪禾栀心口却堵的难受,她想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过着清心寡欲的修道生活。 倪禾栀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即便被继母扔到闭塞偏远的山村,切断一切与外界联系的渠道,她也有法子摆脱困境。 就在两天前,她顺利联络上倪青瑶最信任的特助,知道妈妈手术成功,不久就会醒来,她大可让陈特助派人来接,为什么还不离开童村? 就因为知道妈妈醒了,江穗翻腾不出浪花,所以才不着急回去? 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 倪禾栀无意识地咬着唇内软肉,扪心自问为什么不走。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要和苏喻分开。 从一开始来童村,倪禾栀就没想到会认识苏喻,更想不到自己会因为离开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难过到心如绞痛。 是啊,这才是她迟迟不走的原因。 倪禾栀狠戳碗里的米饭,心情如同打翻五味瓶,烦躁至极。 苏喻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没留意侧方有道视线刀过来,黑沉沉的似要卷起狂风暴雨。 奶奶也没察觉身旁异样,自顾自往下说:“我跟邱书记说了,你不能分化,也就不能生育……人家说会带你去滨城的医院治,那儿有个国外来的专家,已经治好很多跟你一样得了分化障碍的女孩。” “其实,奶奶倒不介意孩子跟谁家姓,只是……若真能治好……那确实是件好事。” 老人家叹一口气:“奶奶年纪大了,就盼着你早些成个家。阿喻若能分化,alpha也好,omega也好,哪怕beta,也是好的。” “要是能看到你成家,那奶奶到了地下见到你爸妈,也好跟他们有个交代。” 苏喻猝然站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椅子在地面划过一道刺耳的声音。 “奶奶,您同意啦?”苏喻面色霎变,脸颊因焦躁和抗拒而涨得通红。 落在倪禾栀眼里,变成了“心花怒放”的铁证。 臭呆瓜! 要不要这么开心,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奶奶也愣了下,自家孙女一贯面无表情,鲜少见她这么激动:“哪能呢,奶奶肯定要问过你的意思才能回人家。” “奶奶不是催你,只不过……和你一般大的女孩已经开始谈婚论嫁,苗家那丫头不知相过多少回亲了,哎……咱家条件差,上门来给你说亲倒是很多,只不过看到咱家这幅光景,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走……阿喻呐,奶奶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孙……” “咳咳……咳……” 老人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祖孙俩齐齐转头,只见倪禾栀捂着脖颈,咳得满脸通红,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析出,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哎呦,这是怎么啦?” 奶奶瞥见她碗里的鱼块,料想她可能被刺卡了,连忙掰了半块窝窝头递过去:“快把馒头吞下。” 倪禾栀囫囵塞入口,鼓着腮帮子,努力吞咽,嗓子异物感愈加强烈,喉咙拉扯般刺痛,随之而来又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汹涌地漫出来。 苏喻眉头瞬间揪拧起来,火急火燎地跑进厨房,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料汁,递到倪禾栀面前:“你吃醋。” 倪禾栀含着泪瞪她,像是藏匿心思被戳穿,神情气急败坏:“呸!你以为你谁啊……我才……咳咳……才没吃你的醋。” 苏喻呛住,旋即反应过来,耳廓微红,磕磕绊绊解释:“不是,我……我是说这个醋,喝了有用。” 倪禾栀难堪到想隐形遁地,人家说的“吃醋”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反倒显得她此地无银。 她尴尬地端起碗,闻到一股浓烈的酸味。 再酸,还能比她心里更酸? 倪禾栀赌气似的一口闷。 太酸了! 苏喻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倪禾栀连灌好几口,手指按住嘴又开始闷咳,很难受的样子。 忽然,右侧伸过来一双手,勾住她,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大家的焦点都系在倪禾栀身上,谁也没注意苏喻伸手揽人的动作,就连她自己也丝毫未察,完全就是无意识的,大脑对身体发出的指令。 她搂住倪禾栀,按在自己怀里,手掌轻轻地覆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替她顺气。 陡然的贴近,让倪禾栀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脑子空了几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倪禾栀没想到苏喻会主动抱她,心脏失控般乱跳,延生出时空错乱的幻觉。 温暖的身体紧紧相贴,彼此的线条是那样契合,仿佛肌肤和经络能连在一起。 倪禾栀把脸贴在她胸./口,听到苏喻胸腔内突然加速的颤跳声,扑咚扑咚,跳得比她还快。 见鬼了吧! 这呆瓜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她。 还当着全家人的面……抱了她。 完了,倪禾栀感觉自己快要心梗而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021 平日骚断腿的omega破天荒露出害羞的神情,绝美的脸蛋爬满了火烧云,幸好背对着奶奶和舒慧,不然被她们瞧见还不如当场去世算了。 倪禾栀鹌鹑似的埋着头,撑开手掌将苏喻往外推:“你干什么呀,松……松手……咳咳……” 急促的闷咳声咳到苏喻心坎上,她的心好似也被鱼骨刺到,痛感细细密密蔓延开来。 倪禾栀难受的连话都说不连贯,苏喻表情逐渐慌乱,手却丝毫未动:“你,你有没有好些?刺还在吗?” 倪禾栀咳得双颊泛红,微翘的眼尾添了平常少见的脆弱,偏偏眼里又清怜无辜,媚气横生。 她软叽叽的望着苏喻:“还是很不舒服,再让我吃点醋试试。” 苏喻被她猫咪似的眼神箍着,整颗心又软又疼,忙倒了一碗醋送到她唇边。 老陈醋的味道酸的呛人,倪禾栀又沉沉的闷咳几声。 苏喻彻底慌了,像是被劫走师傅的悟空,急得六神无主:“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三步并两步冲到奶奶面前,老人显然还没从“自家闷葫芦孙女主动抱了omega”的极度震惊中回神,嘴巴张的很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苏喻语气骤急:“奶奶,我想问您拿些钱。” 奶奶终于回过神,慢半拍地合拢嘴:“啊?好,快去医院,钱在奶奶枕头芯子里,要是不够就去床底下的木盒里拿。” 苏喻不敢耽搁,急匆匆往屋里走,听到奶奶怔忪的问话:“阿喻,这么晚了,医院离童村好几十里地,你怎么去?” 苏喻脚步顿住:“我去找邱小霞帮忙,她爸爸有车。” 听到“邱小霞”三个字,倪禾栀全身尖刺腾一下冒出来,冷冽的音色裹挟着咳嗽声飘入苏喻耳朵里。 “苏……咳咳……苏喻……你回来,不准去!” 饶是心里忧心忡忡,苏喻还是听话地转回倪禾栀身边,动作却带着少见的强势,手臂直接穿过她腰间,不由分说拖着往外走:“不行,必须去医院。” 反正现在足够狼狈,倪禾栀不介意让自己更加丢人:“我说了不去你听不懂吗……咳咳……你是我谁啊……咳……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就算疼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苏喻一声不吭地挨骂,又弄不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里,只能折回头倒了杯温水给她。 大概是气急了,倪禾栀咳得五脏六腑近乎翻涌,苏喻看她难受的样子心如刀割,没有犹豫地将人拉进怀里,轻柔地拍打她后背。 倪禾栀终于咳过那个劲,忽的感觉嗓子的痛感奇迹般消失了。 她试着吞咽了下,卡住的鱼刺也没了。 痛感消失,其他感官渐渐回笼,倪禾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软软地靠在苏喻怀里,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呼吸和心跳频率慢慢变得相同。 苏喻温热的手掌在她后背游移,轻柔按抚,酥./麻的感觉从脊背窜起,蔓延至全身。 身体仿佛被苏喻抽丝剥茧了一样,软绵绵的化成一滩水。 倪禾栀难耐的咬了咬唇。 小呆瓜的手掌好热,指./..尖更热。 好shu./服…… 倪禾栀呼吸纷乱,杏眼湿润,眼底底浮出一层妖冶的红,脸颊也泛起勾人媚色,身体娇软无力,呼出的气息变得急..促紊乱。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发./情的预兆。 来童村之前,江穗强迫她服了长效抑制片,能抑制omega生理周期,至少半年不会发./情。 怎么会…… 抱一下而已,苏喻甚至连信息素都没对她释放,她却可耻的…… 发情了。 就在倪禾栀思绪飘忽的时候,苏喻的手抚上她后腰,腰部触感细腻,缥缈潮湿的热意不断上升,倪禾栀险些撑不住软倒在地。 她慌忙攀住苏喻的脖颈,将潮,..红发烫的脸靠在她肩上,身体无意识发着颤。 苏喻似乎察觉到怀中omega的异样,低下眼,看见倪禾栀轻咬下唇,面色酡红,连眼睛周围都浮着一圈红,眼尾隐隐凝着泪珠,表情似乎比先前更难受。 “倪禾栀,你怎么样?”苏喻心急如焚,头一次强势地替她决定:“我去叫车,送你去医院。” 倪禾栀连忙圈住苏喻的腰肢:“不是……你回来!” 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声线:“苏喻,不用去医院,我好了。” 苏喻眉间的忧色瞬间消融,只一秒又浅浅蹙眉:“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刮伤嗓子。” “真的不用,我没事。” 倪禾栀在和苏喻的对视中,受不住的移开视线。 没别的原因,她身上的蕾丝三角布料shi..了。 苏喻一个浅浅的拥抱,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地升起反应。 而在羞耻心的加持下,这种反应只会加剧。 。【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022 一般来说,omega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信息素会超过一定水平,需要定期释放。 像倪禾栀这个年纪的omega,大多会找个信息素契合的alpha做临时标记,毕竟对于omgae来说,自然纾./解来渡过最难熬的发情期,比起抑制剂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但倪禾栀有生理洁癖,对于不喜欢的人,靠近一点都让她感觉恶心,一到发情期,她就全靠抑制片,体内的信息素一直在积增,久而久之,便产生了副作用。 她的主治医生说,排出信息素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人为纾./解。 微蓬的裙摆遮住泛滥的情./潮,倪禾栀眯起眼,透过卷翘的长睫看向苏喻。 对于苏喻,倪禾栀一开始只是抱着逗./弄、驯服的心思,然而此刻,却实实在在的想跟她做亲密的事。 究竟是什么时候心态发生了变化,连倪禾栀自己都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不排斥苏喻,可以跟她做任何事,包括……doi。 倪禾栀在苏喻怀里转了个身,悄悄曲起一条腿,贴向她的膝盖。 倪禾栀忍着这尴尬难堪,羞,耻至极的举动,慢慢越过她膝盖,似有若无地蹭着。 好难受…… 倪禾栀本不想这样,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限制级画面的癖好。 可omega发情,真的太折磨了。 想赶走某个地方那种莫名的空。、虚寂寞。 站立的姿势总是卡不上点。 倪禾栀越想要,越觉得空落落的。 包裹的三角布料更湿了,像未旋紧的水龙头,坠着丝丝缕缕的珠线。 苏喻太过青涩懵懂,全然没意识到倪禾栀把她的腿当成纾./解的小./玩具。 她只觉得omega落在她颈边的呼吸好热,热得她快要融化。 苏喻不知所措地握着她的腰,柔声问:“倪禾栀,你要不要坐回去吃饭?” 倪禾栀闭眼咬唇,吃什么饭呀,这块笨木头看不出她快发./情了么? 怎么办? 以为吃了长效抑制片不会发情,所以她离家时压根没带上。 发情期无法可解,除了做.//爱和抑制剂。 没有抑制剂,就只能…… 好难受…… 想要苏喻…… 想要苏喻的手,..指,堵住那个流水不止的缝。隙。 倪禾栀咬得下唇发白。 怎样才能把小呆瓜拐.上床? ………………………………………………………………………… 倪禾栀别开脸,心里暗暗对自己唾弃:倪禾栀,青天白日的,你要不要这么丢人! 女女欢./爱没什么可耻,omega发情也属正常,可这样被欲./念席卷支配,她还是头一次。 倪禾栀曾经也意外发情过,她深知omega在发情期无法满足身体需求,那种痛苦不堪的感觉,但那一次,她硬生生挨下来了。 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她宁愿挨到不堪重负,最终昏迷送进医院,也不会随便找个人替自己纾./解。 为什么这一次,她却难以忍受,这么想要…… 倪禾栀喜欢女孩,可世上女孩不止苏喻一个,她偏偏只想和这个人做,无论怎么样都想…… 好丢人! 一个未经人事的omega,怎么可以这么yin////荡? 苏喻还在盯着她瞧,眼里一如既往的茫然:“倪禾栀,要不要扶你过去坐?” 她的手臂贴上来,倪禾栀没来由一颤,身子激得酥软几分。 这轻颤过分突兀,也异常明显,甚至连手指都微微抖了抖。 苏喻终于察觉到异样,垂下眼眸,关切地问:“没事吧?” 小呆瓜眼神澄澈明净,看得倪禾栀无端生出些许羞赧。 “我没事,自己可以走。”倪禾栀将手臂从她掌心抽离,不太自然地背到身后。 倪禾栀难得露出羞臊的神情,脸颊染上淡淡的玫瑰色,睫毛不停轻颤,如同残了翅膀的蝴蝶。 哪里还有平日里勾人的妖精样。 苏喻被她这种反差迷得晕乎乎,心脏软的要命,脑子里只有三个词循环播放:倪禾栀,害羞了,好可爱。 苏喻情不自禁地笑出来,无声几秒,复又腼腆地垂下眼,又密又长的睫毛掩耳盗铃似的盖住眸中的欢喜,不料嘴角的笑窝立刻出卖了她。 倪禾栀捕捉到她唇边一闪而逝的弧度,恼羞成怒地瞪她:“你笑什么?” 苏喻急忙敛起笑弧,视线不敢和倪禾栀交触,好似懊恼惹她生气:“我……我们这儿河里捞的鱼刺很多……我,我小时候吃鱼也经常卡喉咙,不丢脸的……” 倪禾栀快被她气笑。 这呆瓜以为她脸红是因为吃鱼被刺卡住觉得丢人。 她抬手揉揉额头,感觉好头疼,世上这么多小姬崽,她怎么就选了个最难攻略的,若换了别人,在她各种骚.//浪勾引下,早就迫不及待扑上来了。 偏这呆瓜又笨又纯,以至于倪禾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太骚的话,担心把人吓跑,可她也没谈过恋爱,没有一点性./经验,既要费劲心思把这呆瓜拐上./床,还要手把手教她。 简直比背诵《蜀道难》还要难上数倍。 可……她就想要她。 倪禾栀自认为不是会被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长久吸引的那种人。 车子﹑珠宝﹑包包﹑衣服……任何奢侈品对她来说都唾手可得,倪禾栀只在得到的一瞬感到愉悦,过后再提不起兴趣。 她想:自己对苏喻的“有且仅有”,大概是“得不到”的缘故。 得到之后她便会失去兴趣,潇洒转身,变回那朵皑皑雪顶的“高岭之花”。 想到这儿,她从苏喻怀里仰头,鼻尖触到她下颌,一点点向上滑,情动的眸子雾气氤氲,声线颤得近乎缥缈。 “做一次吧,苏喻。”她说。 一次就好,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想缠着她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30 第23章 想亲姐姐 “做一次吧, 苏喻。”她说。 一次就好,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想缠着她了。 倪禾栀觉得自己一定中邪了,青天白日的竟然说出这种不分场合的浪./荡话。 幸好奶奶没听到, 老人的目光望过来,带着疼惜和怜爱:“栀栀, 你好点没?” 苏喻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 仅仅只是一秒的动作,错过那一句-- “做一次吧, 苏喻”。 想要的念头一旦点着,燎起来便没完没了,倪禾栀已经分不出心思来揣测, 苏喻当真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见。 她狠咬一下唇, 强迫自己从发情的欲./念中抽离,分出一丝理智,朝老人轻妩一笑:“奶奶, 我没事。” “没事就好。”奶奶本还有些担心, 见倪禾栀眉眼舒展,面色恢复如初,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忙招呼她们入座:“阿喻呐,快把栀栀扶过来坐, 饭菜快要冷了。” 苏喻和倪禾栀并排坐下, 奶奶夹了一筷子菜到倪禾栀饭碗里, 刚要给她舀汤, 苏喻已捧过她面前的小碗, 挑起鱼肚上的肉,仔细检查确保没有一点刺, 才将碗放回去。 倪禾栀哪还有心情吃饭,她现在满脑子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席,顺便把小呆瓜拐走。 她真的快熬不住了。 身体里仿佛有火在燃,烧,寂寞难.耐的花./谷水流肆意。 三角布料越来越.//湿,散发着醉人的曼陀罗香,勾引勤劳的蜜蜂来采食花蜜。 倪禾栀咬住筷子尖,抬头望向那只呆头呆脑的小蜜蜂,苏喻被她的视线当场缉拿,表情一顿,显然没读懂Omega眼底的渴望,傻愣愣地说:“我挑过了,没有刺的。” 倪禾栀简直气Die了,谁要吃鱼啊,被卡过一次还不怕?她只想吃你啊笨蛋! 奶奶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哟,我家阿喻何时变得这么会照顾人呀?” 苏喻面颊腾一下染红,正要把奶奶的碗拿过来舀汤,倪禾栀已经先一步动作,给奶奶添了满满一碗鱼汤:“奶奶,您喝汤。” 奶奶本就喜欢倪禾栀的嘴甜知事,想着就算娇贵点也无妨,现在看她孝顺体贴,心下更加欢喜。 要是能和自家那个傻孙女…… 自家孙女连日来的变化,老人都看在眼里,虽然苏喻总有意无意避开倪禾栀,但“喜欢”这种东西,即便拼了命的想把它藏起来,哪怕关在心底最深处,它还是会偷偷在眼睛里发芽,挣扎着开出春意盎然的花朵。 老人决定帮一帮这傻缺孩子,她漫不经心地掀眼,故意问:“阿喻,邱书记说的那个事,你心里怎么想?” 苏喻蹙眉,声音冷淡了些:“奶奶,我不喜欢邱小霞。” 老人心里门儿清,霎时笑开来:“好,好!奶奶懂你意思了,下次邱书记来咱家,奶奶替你回了他。” “嗯”苏喻鼻音清晰,有力。 听到苏喻的这句“我不喜欢邱小霞”,倪禾栀宛如新生,四肢百骸都有种万物回传的生机感,嘴角开出的笑花儿越绽越大,怎么也不下去。 这都什么鬼! 苏喻爱喜欢谁喜欢谁! 她才不在乎! 嘴上这般傲娇,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侧头去看苏喻表情,只一眼,便跌入一双深黑的眼眸。 她和苏喻并排坐在一张长条木凳上,相互靠的很近,两人的呼吸在一瞬凝滞后,变得急促,暧昧地缠绕在一块。 倪禾栀猜她已经看了自己许久,要不然她的眼睛怎么会这么抓人,让她无法逃走。 对视间,倪禾栀唇瓣翕动了下。 苏喻的视线跟着往下,落在她唇上,莹润﹑柔嫩﹑稚粉,唇珠丰盈饱满,唇角有两粒浅浅的梨涡。 倪禾栀捕捉到苏喻吞咽的动作。 而后,她慢慢抬起眼,重新与她的目光对接。 苏喻的眼里有点湿,还有点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倪禾栀,看她的眼睛,她的嘴唇,看她脸上的一切。 天呐! 谁能顶得住这样渴求又克制的眼神,那种明明想亲上来却又隐忍的按捺,让倪禾栀诡异的兴奋。 原来,苏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待见她,至少,她停留在自己唇上的那个眼神,明晃晃的写着--“想亲”。 胸腔里的情愫满的快要爆炸,引得全身血液都奔涌着聚集到那个流水潺潺的窄谷…… 脑子里的炒菜视频转啊转,她都想拉着苏喻试一遍。 静默几秒后,倪禾栀开始找借口离开。 她状似随意地看向奶奶,凝出乖巧语气:“奶奶,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我先回房间。” 老人笑呵呵点头:“去吧,早些休息。” 倪禾栀颔首,缓慢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故意顿住,娇滴滴抱怨:“奶奶,您说这儿的蚊子是不是也欺生?” “怎么了?”奶奶微怔,旋即明了:“被蚊子叮了?” “可不是么,奶奶您看……” 倪禾栀撩起裙摆,老人视线落下,只见Omega腿上布满红点,像是被蚊虫叮咬留下的痕迹。 倪禾栀生得白皙,皮肤任何一点印记都显得突兀刺眼,更何况这成片的斑点,犹如雪地里掉落的红梅,越发触目惊心。 “我的乖乖呦,咋被咬成这样……”奶奶心疼得不行:“我们这穷山村连蚊子都刁钻的很,专挑细皮嫩肉的咬。” 苏喻闻言霍然起身,红着脸往倪禾栀白皙的大腿瞥一眼,眉心肉眼可见地蹙起:“奶奶,我去熬止痒水。” “好,快去。”奶奶不放心地叮嘱一遍:“薄荷艾草各二两,金银花三两,再抓一把蝎子草,两碗水熬半小时……” 苏喻疾步往外走:“知道了,奶奶。” 老人转头安慰倪禾栀:“我们山里人自己熬的驱蚊水不但可以止痒,还有安眠的功效,把汁水擦在蚊子咬过的地方,保准明天就会消掉。” 倪禾栀乖顺地点点头:“谢谢奶奶,那我先回房了。” 老人笑了笑:“好。” ………………………………………………………………………… 熬好驱蚊止痒水,等半小时晾凉,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苏喻端着瓷盆站在倪禾栀的房门外,猜想她是不是睡了,犹豫半晌才抬手扣门。 里头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进来吧……” 苏喻推开门往里走,夜风从窗户缝隙中吹入,荡开交叠的纱帐,床上的美景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帘。 昏暗的光线下,倪禾栀慵懒地趴在床上,乌黑的长发随意铺散,落在翕张的红唇边,通体只裹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内里不着一物,饱满的白团若隐若现。 橙黄的光似落日晚霞铺在她凝脂一般的后背上,曲线玲珑,腰窝微微凹陷,宛如汉白玉雕刻的瓷瓶,活色生香的画面魅惑至极。 苏喻大脑“嗡”一下炸开,脚步旋即顿住,脸颊漫开深深的赧红。 倪禾栀半天不见动静,侧过头,抛给苏喻一个媚眼:“愣着干嘛,过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苏喻依声走去,视线却不敢往她身上瞟,径直走到书桌前,搁下碗:“止痒水,我……我放这了。” 才转了个身,Omega娇柔软哝的声音便悠悠飘入耳中。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用,是内服呢,还是外用?” 苏喻木愣愣站在原地,睫毛克制地颤动着,喉咙隐隐有些窒息感,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是……是涂在蚊子咬到的地方。”苏喻抿了抿唇,小声补了句:“效果很好的。” 说完,一刻不敢久留,抬脚就要往外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撩人的气息逐渐靠近,如同丝丝烙烙编织的网兜,从她脊背攀缠,包裹全身,将她缚住动弹不得。 倪禾栀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手指游走在她后背,顺着嶙峋的脊骨往上,湿热的红唇贴在她耳畔:“你不留下来喝口茶么?” 苏喻纯如白纸,哪懂得女孩邀请自己留在房里喝茶是什么意思,傻傻地回:“我不渴。” 倪禾栀慢慢移到苏喻身前,看到她眸子里掺着热烈又羞愧的情愫,当着觉得有趣。 她勾住苏喻的脖颈,将脸缓缓凑近她唇角:“所以,你要走了,是么?” 苏喻身子僵硬几秒,倪禾栀柔若无骨地往她怀里拱,软着嗓音撒娇:“你要走么?” 苏喻仓惶地垂下眼,与她湿润的眼眸撞上,Omega眼神媚得能滴出水来,撩心般勾人。 苏喻明知道应该推开她,可双腿像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绑住,怎么也迈不开来。 她走不了了…… 苏喻自认为不是那种沉迷美色,看见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的人,可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抗拒倪禾栀的靠近,甚至不排斥她说的那些刻意挑逗的浪./荡言语。 究竟什么时候,她无从追溯,短暂的失神后,苏喻撑起一丝清明,嗫嚅了下唇:“我要去温习功课。” 倪禾栀提起脚,雪白的嫩足拂过苏喻腿侧,眼波流转间,蛊惑和妩媚轻泄:“可是,我背上也被蚊子叮了好多包,自己够不到,你帮我涂……好不好?” 见苏喻一脸为难的表情,她也不恼,浓长的睫毛闪一下:“我本来想找奶奶帮忙的,这会她大概睡着了,我后背好多包,痒痒的,舒慧耳朵听不见,帮不上忙……” 倪禾栀在她怀里蹭了蹭,故意将薄如蝉翼的纱衣从肩头蹭开,雪白柔嫩的脖颈﹑后背上,星星点点的红斑落入苏喻眼底。 确实……好多蚊子包。 那双一直低垂的眸子终于抬起,只是眼神中依然存着一丝犹豫。 “小喻,帮我好不好?”倪禾栀的脚趾慢慢攀上苏喻脚背,踩上去,嘴角坠下来,带着几分委屈:“我脚好冰,抱我去床上。” 声音软软的,刻意带着微微的颤,好似刚出生的小奶猫。 苏喻知道这只小奶猫不是家养的,骨子里刻着难以驯服的野,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回理智。 可理智是一回事,自己的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久久的对望,苏喻认命般伸出手,搂住那一截细腰,另一只手穿过膝弯,倪禾栀忽觉身子一轻,被她打横抱起。 倪禾栀先是一怔,继而收紧攀在她脖颈上的手臂,妩媚地笑了。 “小呆瓜,你力气这么大的么?”倪禾栀低头埋进苏喻颈窝,感受在她怀里那种踏实又安全的感觉,忽而捏了捏她手腕,笑得暧昧风情:“这么有力,就算天天炒也不会得腱鞘炎吧?” 苏喻被问住了,眼底透着迷茫,像一个看不懂题目的学渣。 吵? 吵什么? 腱鞘炎又是什么? 第24章 止痒 走到床边, 苏喻将倪禾栀轻轻放下,起身时余光瞥见她脚底沾了泥,从裤袋中掏出手帕, 蹲在她面前,握住脚踝。 苏喻一点点擦拭她脚底的污灰, 动作轻柔, 表情专注,一边擦完便松开倪禾栀的脚踝, 将手帕翻了个面。 简单随意的一个动作,让倪禾栀的心跳滞了一瞬。 她没想到苏喻这么会照顾人,平时看着木头木脑, 心思倒很细腻, 认真做事的样子好乖,乖的叫人忍不住想去吃她的豆腐。 苏喻擦完一只脚,准备擦另外一只时, 倪禾栀忽的缩回去, 双手撑在床沿两侧,微微往后倚, 展出纤软有致的身段,那一双雪嫩凝白的玉足,拂过她膝盖, 一点点往里挤, 最终示威般落在她大腿上。 “呀, 不好意思哦, 把你裤子踩脏了……”她开口, 嗓音里掺着浓腻的甜汁:“要不然……你脱下来,我帮你洗……” 苏喻耳廓泛红, 有些无措地移开眼,由着她戏弄撩拨,面上显出羞赧的神色,语气里却含着一丝纵容:“你别乱动。” 倪禾栀快要心动死了。 她真的好喜欢小呆瓜这种躲避又半推半就的反应,很真实,也好迷人,看不出一点虚伪做派。 “想要”的感觉又汹涌袭来,倪禾栀也不知道怎么了,追她的人很多,其中不乏等级高的女Alpha,即便有信息素的加持,也无法令她动./情。 可苏喻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些感觉就在她身体里搅./动不安,缝隙中渗出的液体越来越多。 想要苏喻…… 倪禾栀大着胆子凑上前,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纤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雪白饱满挤出一条深壑,诱人的蜜桃呼之欲出。 苏喻紧张得绷直脊背。 “小喻……”倪禾栀轻唤她名字,杏眼挂上氤氲的水汽:“帮我涂止痒水好不好?” “那,那你转过身。”苏喻不自然地别开脸,通红的耳根暴露她此刻青涩的惶恐。 倪禾栀配合地转身,纤软腰肢扭了扭,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如花瓣一般从她肩头掉落。 从后面看,Omega蜂腰翘臀的曲线美得像是AI合成。 苏喻不禁想起苗海露的那句“比动漫手办还完美,捏都捏不出那种比例”。 斑驳的墙壁上印着Omega玲珑有致的身影,晃动着她脱衣的动作,举手投足间皆是勾引,带着禁忌般诱.惑。 苏喻的大脑仿佛卡壳,血液奔涌沸腾,陌生朦胧的情愫一下子袭来,在后颈流.窜,身体莫名热起来,让她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避开视线,故作自然地倒腾那盆止痒水:“不用……不用脱衣服。” 倪禾栀回过头,与她浅浅相视后,慢悠悠吐出一句话:“不脱衣服怎么涂药水?” 说的也是…… 苏喻唇角抿了抿,终究没再说话,默默拿过盛着药水的瓷盆,用棉签沾湿。 苏喻将沾了药水的棉签涂在她后背的小红包上,指尖不小心碰到Omega的柔腻的肌肤,烫到似的缩回,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可她知道,其实是她的心在抖,连累了手。 安静的夜晚,昏黄的灯光,暧昧的气氛,还有Omega身上欲罢不能的曼陀罗香气,让苏喻的体温不断升高。 小腹里仿佛藏着千万只蝴蝶,不停地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出来。 腺体深处,似乎有异样的热度渐渐苏醒,缓缓往外流淌,很痒,仿佛蚂蚁啃噬一般,想要做些什么才能纾./解。 可具体怎么做,苏喻完全不明白。 身体陌生的情愫让她既羞愧又不安,本能地想要逃离。 “涂好了。”苏喻搁下止痒水,起身作势要走。 到手的鱼儿,倪禾栀怎肯轻易让她滑走? 她转过头,水雾溟蒙的眼睛就这样望着苏喻,声音带着一丝叫她无法拒绝的委屈。 “后背好痒,够不到……小喻帮我……” Omega娇媚湿润的红唇半张着,轻声吐着湿漉漉的娇呢,被贝齿隔了一半,透出来的鼻音越发婉转缠绵,像江南水乡上的袅娜烟尘,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苏喻再一次被蛊惑,抬起手,缓缓贴向她白皙柔嫩的后背。 苏喻常年干农活,掌心粗粝,手掌的厚茧与肌肤的每一次接触都尤为深刻,仿佛带着电流。 倪禾栀脸颊浮起潮红,身体软成一滩水,那处渗出的信息素像开拉闸似的,止都止不住。 痒……真是越来越痒…… 好想要…… 想要苏喻…… 倪禾栀依着心中所想,转过身微微一倾,不着寸缕的软腴香甜就这么扑送进她怀里。 “小喻,别的地方也好痒。” 一滴热汗从额头滑到浓密的睫毛上,苏喻看到倪禾栀软绵绵的靠在自己身上,她骤然乱了呼吸,喘的厉害,整个人手足无措的,连声音都在发抖:“还……还有哪里?” 倪禾栀侧身凝视着她,把苏喻每个表情刻入眼底。 四目相对,眼瞳里映出彼此情难自禁的模样。 倪禾栀牵起苏喻的手,来到一片溪水潺潺的花./谷,停在一簇馥郁芳香的曼陀罗花丛中。 露珠洇湿了花瓣。 滴落在苏喻的手掌心上。 她的心一窒,猛地把手抽回来。 苏喻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心脏跳动鼓动耳膜的声音,然而所有这些,都比不上倪禾栀那句话来的震耳欲聋。 她说:“这里好痒。” 咫尺的距离,四目相互,呼吸交缠,苏喻瞳孔震惊得瞪圆,而倪禾栀的目光却媚的滴水,软软地看着她。 那么直白的xing.//暗示,那么诱人的邀请…… 苏喻心内炽火难禁,腺体胀麻难忍,就连犬齿都在发胀,想要去啃咬什么。 一波波陌生的情.//潮席卷全身,苏喻双手握拳攥死了掌心。 Omega娇软地在她怀里贴蹭,热气吹着耳朵,濡./湿的唇舍缠上她的耳廓:“小喻,帮我止痒……” 苏喻的心像被火灼烧一样,不知所措,想不出怎么接Omega的话,局促的不得了。 倪禾栀扒着她肩膀,咬住她左边的耳垂,嘬。吮。 苏喻整张脸红的不能看,这动作太羞耻,她快要顶不住了。 倪禾栀俯身,用牙齿咬开她卫衣的拉链,一点点往下越过雷池。 “小喻……”倪禾栀亲吻苏喻的耳垂,极尽诱惑地低语:“我想要你,想和你做……” …………………………………………………………… 第25章 帮她分化 苏喻一个连Omega手都没牵过的小雏姬, 哪里能应对这种场面,听到这话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地推开倪禾栀, 手忙脚乱地收拢凌乱的衣服。 拉扯之间,手臂蹭过Omega后背, 衣袖沾染一层红红的不明物。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苏喻搓了搓袖口, 是唇膏的印迹。 原来,倪禾栀身上的蚊子包都是“化”出来的。 又上了她的当! 苏喻气自己被她轻易拿捏, 却又拿她毫无办法,闷闷的语气含着妥协:“你总骗我。” 倪禾栀眼角眉梢俱是欢喜笑意:“不是我总骗你,而是你总信我。” “我妈妈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美貌, 我才不会让自己身上有一点瑕疵。” 倪禾栀微微勾了下唇, 眼睛始终盯着苏喻,细白五指压着床面,猫一般妖娆地朝她逼近。 两颗饱满香甜的蜜桃随着她动作荡出诱人弧线。 苏喻紧张地往后躲, 一直缩到床榻最里面, 背靠墙壁退无可退,那瑟缩的模样活像被恶霸欺凌的柔弱小白花。 倪禾栀见状兴意更浓, 攀住她手臂,大胆地跨坐在她弯曲的小腿上,娇昵昵问:“干什么躲我?生气啦?” 倪禾栀指尖勾住她衣摆, 来回轻晃:“别生我气了, 好不好?” 天仙似的美人, 撒起娇来能把人心都化了, 苏喻哪还有什么气, 只剩下无法忽视的汹涌情.//潮。 “小喻,我们做一次吧……”Omega凑向她耳边轻问。 苏喻错开眼, 浑身抖得厉害,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倪禾栀抬手,替她蹭掉鬓角的汗珠,追她无处安放的视线:“小喻,看着我……” 苏喻不敢与她对视,始终偏着脸,意外瞧见墙壁上交叠在一起的人影,起起伏伏,火热缠绵。 色气满满的画面叫苏喻羞的说不出话,她推了推Omega,却只是象征性的,实则根本没用劲。 倪禾栀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松动,贴着她缓慢游移,小心翼翼试探:“小喻在害怕什么?是不喜欢我么?所以才不愿意跟我做?” “我……我们……” 苏喻语无伦次,心想倪禾栀为什么对她做这种事,难道她对其他人也这样,随随便便就跟人上./床? 想着想着心口莫名滞闷起来:“Omega不能随便……随便和人做……” “和你也不行么?”倪禾栀嗓音软绵绵的,卷着妖精勾人的魅惑:“我只跟你做,好不好 ?” 苏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目光却不再闪躲,羞赧地看了回来,眼睛里暗藏着欣喜,把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渲染得又黑又亮。 太犯规了! 倪禾栀被勾的心痒难耐,尤其是她抿唇的样子,特别纯情。 好想亲她。 这么想便就这么做了,倪禾栀伸手将苏喻微湿的鬓发夹到耳后,抚着她的耳根,缓缓向后移,五指插入她的发丝。 “小喻,姐姐先教你接吻。” 苏喻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突然颠转,猝不及防地被倪禾栀推到在床上。 下一秒,一个柔软馨香的身体覆上来,双手攀住她的肩,撩欲的动作中带着不管不顾的劲头。 直到很多年以后,苏喻依然能想起这个夜晚,想起那间闷热又破旧的小屋,想起屋顶长夜吊扇发出的咔吱声,想起萦绕在鼻尖的醉人香气。 想起那个-- 云朵一般柔软、甜蜜的吻。 倪禾栀一开始只是微微贴上去,怕苏喻反感,只试探性地蹭了蹭她的下巴,再慢慢移到唇角,温柔的拨动她的唇。 那一刻,苏喻感觉整个人都浮在空中,头晕目眩的不知飘向哪里。 Omega的嘴唇好软,好甜。 苏喻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还活着,农忙的时候她下地帮忙,爸爸怜爱的摸摸她脑袋,让她坐在田埂上看书,卖冰棍的小贩从田间路过,爸爸招手叫住,花两块钱买一个奶油甜筒,递到她手里。 她仰起小脸,舔一口冰激凌,甜到心尖。 那种感觉真的好幸福,好满足…… 苏喻不敢呼吸,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即将融化唇间的甜香。 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没亲过女孩子,只在苗海露私藏的百合电影中匆匆瞥过接吻镜头,苏喻一动不敢动,手平放在身体两侧,每根指节都在用力,无处安放。 察觉到她的生疏,倪禾栀分开两人贴合的唇,转而抚摸她的脸。 苏喻脸颊晕着枫叶一般的红,微微喘息,看向Omega的眼睛,透着少有的迷//乱。 好纯情…… 倪禾栀爱死这幅表情,开心之余又有点惊喜,因为她发现,苏喻竟然没有推开自己,由着她亲了这么久。 方才还郁闷苏喻的怯于回应,此刻倪禾栀全身都熨帖极了。 小呆瓜能让她亲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苏喻……”倪禾栀重新含住她唇瓣,轻咬一口:“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哦。” “还有,接吻要伸舌头才算。” 倪禾栀在苏喻怀里蹭了蹭,蓄满媚气的眸子凝视她:“小喻,来找姐姐的舌头,好么?” 紊乱的喘气声中,苏喻目光迷离的看着倪禾栀,从第一天见面,她就抛出勾引的诱饵,苏喻想要去接,又不敢。 她配不上她。 那天,倪禾栀从越野车上走下来,苏喻看着自己露出脚趾的布鞋,便知道她是遥不可及的梦。 有什么资格心存幻想? 见苏喻迟迟不动,倪禾栀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柔唇贴着她的脖颈一路吻到脸颊,停留在她唇角位置,最后将主动权交到她手里。 “小喻,吻我!” 软媚清甜的香气太过诱人。 实在难以抗拒。 苏喻低下头,没有吻,只是循着那馥郁的香气,在Omega下巴处,浅浅触碰了下。 只一下,便迅速分开。 这种欲吻不吻的试探反而更为撩人。 倪禾栀情不自禁地环住苏喻的脖颈,重新吻上去,她们的躯体相贴,严丝合缝,投射在墙壁上的叠影,几乎融为一体。 外头的雨还淅淅沥沥落着,偶尔夹杂几声雷鸣,昏暗的小屋内漾着Omega断断续续的嘤./咛。 温软的舌头勾勾缠缠,倪禾栀体温迅速攀高,已然完全陷入发情,双颊绯红,迷离的眼睛染上一层水色,身下的床单被透明溶液打湿。 唇舌分开时,Omega唇角还坠着摇摇欲坠的水丝,吻肿的双唇比牡丹更妖艳,更靡./丽。 苏喻低头凝视怀里的Omega,一颗心塌陷的不成样。有些微不足道的勇气,也借着这一缕光源,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悄悄生根。 她不自觉想要替Omega拭掉嘴角的水渍,却临触碰之际,难以自抑的犹豫胆怯。 就在她颤颤往回缩时,倪禾栀猛地攥住她的手,借着那点力气绕上她脖颈,在暧昧的呼吸声中,低声问:“小喻想碰姐姐,为什么不碰?” 倪禾栀想不到自己也会双标,她希望别人对她保持边界感,可对于苏喻,她就想与她亲近。 做什么都可以。 她用鼻尖蹭了蹭苏喻的脸,尾音愈发缠绵:“姐姐的身体任何一处,小喻都可以碰……” 苏喻白皙的脸庞腾起一抹羞色。 奇怪的热意在心口奔涌,逐渐蔓延四肢百骸。 灼灼燃进大脑。 鬼使神差的,苏喻抬起手抚上倪禾栀的脸颊,指腹在她腮边流连,滑到唇角,将水渍轻轻捻去。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光线昏暗,苏喻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倪禾栀,欺霜赛雪的肌肤滑如丝缎,微启的诱人红唇,修长柔美的天鹅颈,渐渐再往下……香汗淋漓的锁骨,几缕润湿的发丝挂在蜜桃上,一片荼蘼的美景。 苏喻想,自己往后需要多久才能忘记她此刻的模样…… 忘不了,怎么能忘得了…… 这是苏喻第一次直白地欣赏Omega果./、露的身体,以前她哪敢这样直勾勾盯着看,失了节奏的心跳下,她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告诫自己收回视线,可眼睛怎么都不肯听话。 倪禾栀注意她表情的变化,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这呆瓜就是个密封罐,要用致命的劲才能打开。 她顺势勾住苏喻脖颈,目光触及她后颈还未发育成熟的腺体,低声诱惑:“小喻,姐姐帮你分化,好不好?” 苏喻不由心神一荡,她看到倪禾栀瞳仁中的自己,竟然有些隐隐期待。 倪禾栀自然也感觉到了,指尖抚上苏喻的脸,继续在她耳边蛊惑:“听奶奶说,小喻想去滨城上大学……” “那小喻知不知道,滨城的Alpha女校不用交学杂费,连食宿也全免,每个月还能领生活补助呢。” 苏喻怎会不知Alpha女校的特权,可她已经十八岁,一般人到这年龄早就分化,要么是Alpha,要么是Omega,再不济也分化成Beta,而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奶奶急得不行,咬牙卖掉家里的猪崽,强拉硬拽地把她带到省城看病。 苏喻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情形:上了年纪的老医生盯着她腺体细胞的X光片看了许久,神色凝重:“你这种属于罕见的分化障碍,发病率约为十万分之一,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无法干预。” “不过,S国曾有个案例,那名患者的情况跟你一模一样,她在旅行途遭遇空难,和机上一名Omega侥幸逃生,两人流落荒岛半年,后来成功分化成Alpha,在医学上堪称奇迹。” “之后,S国的生物学家对两人做了研究,发现那名Omega等级很高,信息素是罕见的鼠尾草,能致幻,使人兴./奋,在Alpha分化中起到关键的助推作用。” “所以,我建议你找个等级高的Omega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如果有信息素的助推就更好了,像苦艾﹑天香豆蔻﹑猫薄荷﹑鼠尾﹑乌羽玉﹑罂粟﹑曼陀罗﹑天仙子……这些信息素都有催.//情和迷神的作用,能帮助你调动腺体推动分化。” 说到最后,老医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拥有罕见信息素的Omega太稀少了,全世界占比也仅仅只是总人群的万分之一……” “基于隐私和安全的考量,医院一般不会留存这类Omega的个人信息,民间倒是有专门的机构……”老医生有些欲言又止:“作为医生,我只能说这么多,后面得靠你自己。” 苏喻听了这话彻底心死、 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等级高的Omega本就稀缺,更别提拥有罕见信息素的Omega了,她们多半出生显赫,比电视里的女明星更受人追捧,是豪门争抢的联姻人选,怎么会到这穷乡僻壤来助她分化? 况且,老医生说的“民间机构”,既然专门从事这类营生,必然是以赚钱为目的,担着巨大的风险,收费一定高的离谱。 她尚且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哪有余钱找这样的机构? 苏喻正想得出神,忽然感觉卫衣的拉链被扯开,在她慌乱又窘迫的眼神中,倪禾栀靠了过来,将卫衣轻轻往下一拽。 苏喻的卫衣被扯开,光洁的锁骨露出来,白皙的颈侧肌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疤,明显是被重物反复磨擦结痂才会形成的痕迹。 苏喻羞耻的不行,想起倪禾栀那句“我不会让自己有一点瑕疵”,不免又心生自卑。 她身上的疤痕狰狞又丑陋,以为倪禾栀会露出嫌弃的表情,或不经意说出“丑”之类的词。 但,都没有。 倪禾栀只是在几处疤痕上轻轻抚摸,眼眸潮湿温润。 她问:“疼吗?” 苏喻瞧见她眼底的心疼,胸口暖的发涨:“不疼。” 倪禾栀声音发哽:“你小时候……过的很辛苦,是不是?” 苏喻摇了摇头,她从未觉得日子苦,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奶奶和妹妹,反而感到踏实又满足。 倪禾栀家境优渥,身边围绕的Alpha多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正因为见惯公子小姐穷奢极糜的做派,才觉得贫穷却坚韧的苏喻是那样弥足珍贵。 倪禾栀俯身,唇瓣在她后颈的伤疤处烙上一吻。渐渐的,不光是后颈,她的锁骨,心口皆被Omega用唇郑重抚过。 这感觉……简直要了命了! 苏喻几欲被火焚烧,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腺.//体貌似有什么东西渗出来,胀的发疼。 她撑着手想要起身,结果嘴角不小心擦过Omega香气萦鼻的蜜桃尖尖。 苏喻的脸都羞红了。 倪禾栀却心动极了,握着她肩膀按回去,媚眼如丝地轻笑一声:“小喻别急,姐姐先教你怎么吃……然后才轮到你。” 苏喻臊的说不出话,她急促地喘着气,在自己凌乱的发丝间抬眼看向倪禾栀,大抵是害羞的缘故,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蒙着一层雾气,仿若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倪禾栀承认,她被迷住了。 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苏喻的胸.//前。 苏喻身上那件手工缝制的小背心刚刚在推拒拉扯中不甚掉落,脖颈以下全./露了出来。 但她自己没察觉,乍泄的风景悉数落入倪禾栀眼底。 想不到小呆瓜看着削瘦扁平,衣料下竟这么诱人。 颜色很粉,小小的一颗,仿佛粉色的雪片落在樱花瓣上。 倪禾栀不由想到老宅后院里,种着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每到秋天,便会结满一数的青色小果。 也是这样小小的一颗。 厨房的大管事偶尔会采些来泡酒,许是果子口感偏酸,酿出来的酒不似葡萄酒那般甘甜,倪青瑶不喜味道,倒是倪禾栀喝着觉的解腻,常吩咐厨房饭后备上一小杯。 倪禾栀望着眼前的小果,心想:这颗也会是这样的味道吗? 她俯身,对着那颗青涩的小果轻吹了口气。 苏喻整个人猛地一颤,瞳孔猝然瞪大,手忙脚乱地拉高被子遮掩。 “倪,倪禾栀~别~” “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倪禾栀将被子扯开,抬眸间一派旖./旎风情:“小喻,叫我姐姐。” 苏喻不吭声,表情羞耻又倔强,她不知道为什么倪禾栀总喜欢对她做这种事,可自己竟然丝毫不讨厌,甚至有些希冀,希冀着她靠近自己,亲近自己。 倪禾栀将她表情尽收眼底,唇角绽开一点狡黠笑意。 不愿意唤她姐姐? 没关系,她有的是花招让苏喻投降。 又是一口热气吹过来 ,原本还沉睡的果粒,立刻xin./奋地冒出头。 这诚实的身体反应,连苏喻自己都始料不及。 倪禾栀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画面,轻笑了声:“小喻这里……很喜欢姐姐呢。” 倪禾栀身体力行还不够,嘴上调戏也不懈怠,苏喻听着面孔越发烫的厉害,张口想阻止,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喻不说话,倪禾栀便当她默认,于是又奖赏似的吹口气,苏喻没忍住,吼间溢出浅浅的闷哼。 倪禾栀仰起脸,尾音漾着一丝得意:“小喻,好min感哦。” 苏喻紧紧咬着唇,头偏向一边,漏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像掉落陷阱的小兽,在猎人手里无助的哀叫。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看得倪禾栀心旌荡漾,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啦,越发起劲地玩两粒羞涩的小果。 苏喻无比羞耻,双手抓着床单,耳朵红的快要滴血:“你……别这样。” “我怎样啦?”倪禾栀往她颈侧偎了偎,笑容艳若桃花:“小喻,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喘……的时候?” “叫姐姐……姐姐就不欺负小喻了。” “我,我不要……”苏喻唇瓣咬的发白,心口处又热又痒,却又很shu./服,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处会有这种感觉。 “不要?”倪禾栀缓缓勾起唇角,动作极慢的重新俯下身,捏住苏喻线条柔美的下颌,低声问:“不要什么?不要唤我姐姐,还是不要对你这样?” “不要……不要吹我……嗯~” 偏偏那股不听话的“妖风”,从左边吹到右边,把两颗果子逗的东倒西歪。 苏喻倒吸一口气。 一双桃花眼带了水汽,隐忍又无措地望着她。 倪禾栀忽然生出一点坏心思,想狠狠欺负她,把她弄哭。 不为什么。 就因为苏喻的那双桃花眼红起来一定很好看。 倪禾栀猝不及防地咬住小果,含糊道:“我没吹了哦……这样,小喻喜不喜欢?” “姐,姐姐~”苏喻顶不住了,嗓音带着一丝以退为进的求饶:“姐姐,别咬。” 声音软软的,沙沙的,痒到心房。 倪禾栀被她一声反差感极重的“姐姐”撩的心肝直颤。 她真的叫了她姐姐。 平时木愣愣的小呆瓜居然乖乖软软地叫她姐姐!还叫的这么勾人。 她简直爱死苏喻意乱情./迷的样子,跟平时清冷木讷的形象判若两人,越发想欺负她,看她更多无法自控的表情。 还要……做一些姐姐应该做的事。 倪禾栀抬手,将苏喻湿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慢斯条理地问:“小喻很热吗?” “唔,好热……”苏喻颤了颤眼睫,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尽管没有分化的经验,苏喻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闻到倪禾栀身上的香味,她全身便会莫名发热,连血液都沸……腾起来,后颈的腺。体更是烫的厉害,整个人仿佛发高烧一般,热意昏昏沉沉的上了脸,灼出一片粉色。 ………………………………………………………… 第26章 自己解决 苏喻辨不出倪禾栀身上究竟何种香气, 她无法分化,自然不会联想到信息素,猜测可能是香水的味道。 这种香味飘入鼻尖, 苏喻仿佛三魂丢了七魄,愉./yue感从肺腑蒸腾而起, 像在荒漠里迷失数日的旅行者, 见到水源一般兴.奋。 越闻越上瘾,苏喻若有似无地抵到倪禾栀的下颌处, 在昏黄的视野中,贪婪地将诱人香味吸入五脏六腑。 亲昵又缠绵的小动作。 倪禾栀心头漫过一阵欣喜,她本已经完全发情, 体内热意急需纾./解, 下意识抬手迎合,主动攀住苏喻腰,将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些。 然而下一秒, 她神情倏地僵住。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苏喻身上有种Alpha才有的木质香调?气味很淡很淡, 浅显的一缕,可即便在自己浓郁的信息素的干扰下, 她依然能闻到这一缕香味。 倪禾栀是拥有罕见信息素的高等级Omega,普通Alpha的信息素无法令她大脑产生高浓度的多巴胺,换句话说, 低等级的Alpha, 并不能使她动./情。 可这缕木质香调, 却勾的她目眩神迷,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空, /虚难耐。 “姐姐……”苏喻浑身都在发热,体温高的有些反常, 倒在Omega颈窝的那颗脑袋像个火炉。 倪禾栀心头一颤。 不,不会吧…… 苏喻该不会是要分化吧? 别看倪禾栀平时大胆奔放,却也没见过他人分化的场面,她回想自己十三岁时分化的细节,怎么跟苏喻此时的状况不太一样? 身边的Omega,包括她自己在内,分化时虽然也会发烧,但温度很低,甚至比正常体温还低,而且浑身虚弱无力,连站立都极其困难。 哪像苏喻这般力气大的吓人,掐在她腰上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几欲窒息。 或许……只是发烧? 小呆瓜跳下水救她,穿着湿衣服捂了一整天,真有可能发烧了。 “小喻,先起来。”倪禾栀撑开她脑袋,想去行李箱里拿体温计:“姐姐帮你测一测体温。” 苏喻的肢体和大脑的制动系统仿佛失灵,充耳不闻,倪禾栀掰她掐在腰际的手,眼前的人影忽然翻转。 倪禾栀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喻摁在身下,抬眼间对上一双情.//潮翻涌的眸子。 苏喻满脸潮./红,连眼睛里都充着血色,眼周一片枫叶般妖冶的红,整个人充满侵略气息。 这呆瓜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A? 好喜欢…… 倪禾栀的心都要酥化了,三角地带犹如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渗着水,在老式的牡丹花床单上,开出一朵朵透明的花。 哪还有半分思考能力去辨别苏喻到底是发情还是发烧,只想拉着她,把小电影里的各种炒菜姿势都尝试一遍。 “小喻……”倪禾栀双腿主动缠上苏喻的腰肢,在她唇上啄了下,娇羞地问:“刚才姐姐教的那些,你都学会了么?” 苏喻显然失了神志,换气声又急又短,倪禾栀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嗯”了声,然而心思根本没在回应,只是一个劲往她颈边拱,留下灼灼热气。 倪禾栀侧过脸,配合她亲吻的角度,晃荡的视线里,看见斑驳墙壁上交叠的暧昧人影。 单人的木质小床缺了一角,用几块砖头支着,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摇晃不已。 隐晦的吱嘎声听得倪禾栀面红耳赤。 她身上这个登徒子是谁? 还是那个木讷老实的小呆瓜吗? 呼吸声愈渐促,苏喻唇齿流连在Omega颈间,那里散出的香气摄人心魄,苏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对这种香气的痴迷,肆无忌惮地汲取着,细碎而密集的湿吻不断落到倪禾栀缠绵的发丝间。 倪禾栀有些吃不住她急切的力道,呢喃着让她慢点。 “唔……不对,你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不是那里啦……” “不要光亲那里嘛,别的地方也要……” “小喻,往下一点……” 苏喻没性./经验,只觉得Omega的香气上头,循着本能往她脖颈贴蹭,这番动作反而弄得倪禾栀不上不下,被冷落的香甜蜜桃得不到安抚而su./痒不已。 “小喻,像姐姐教你的那样。”倪禾栀躬起腰肢,把蜜桃送到她唇边,因为角度原因,她看不见苏喻的犬齿,正压迫性地抵在她颈上的皮肤。 苏喻颤巍巍地启唇,情不自禁地往Omega的腺体探去。 就在这时,窗外划过一道电光,紧接着雷声乍起,轰隆的巨响中混着滋啦的电流声,头顶白炽灯闪烁了几下,随后吧嗒一声,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停电了! 苏喻一惊,猛地直起身,像是从梦魇中醒来,迷乱的眼眸渐渐清正明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在轻薄人家Omega。 她羞愧至极,正要开口道歉,谁知脖颈忽然被倪禾栀勾住,她身体顺着力道往前一冲,Omega柔软的唇瓣再度贴了上来。 苏喻:“?!” “不许躲……”倪禾栀不管不顾地勾住她脖颈,软软地低吟:“小喻,来吃姐姐。” 她提起苏喻的手腕,握住枝头摇晃的蜜桃,咬着她耳朵蛊惑一般哀求。 苏喻犹豫着收拢掌心,外面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而后听到奶奶略显沙哑的声音:“阿喻,阿喻呐……没电了,你起床去看看电闸是不是跳了?” 苏喻僵住,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滚开,动作太急以至于直接跌下床。 砰! 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苏喻顾不上疼痛,仓惶地爬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乱转。 怎么办? 现在出去无疑跟奶奶撞个正面,她这个衣衫不整的样子,简直…… 倪禾栀也是一怔,咬唇遏制住体内翻涌的热意,指向书桌上方的小窗:“从那出去,绕道后院进你自己房间,奶奶腿脚慢,不会发现的。” 眼下也没别的路可走,苏喻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回头深深看了倪禾栀一眼,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便跳出窗外。 待人离开,倪禾栀蜷起身体,微曲的双腿不由自主地mo蹭,想赶走那股莫名的空荡感,可越磨越湿,比外头的雨还要泛滥。 她没办法了,胡乱地扯过枕头夹住,来回厮./磨,明明都那么卖力,可带给身体的只有难受,一点感觉都没有。 雨下的很急,屋内水汽弥漫,在突如其来的一声声闷雷中,倪禾栀半闭着眼睛,将沾着薄汗的手指咬住。 细密的汗,丝丝的凉,但唾液却是热的,将手指一点点润湿。 倪禾栀急促的喘着,额头有汗,面色驼红,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起起伏伏的深./壑中。 一副靡.//丽勾人的画面。 倪禾栀紧咬下唇,想用疼痛来遏制失控的yu念。 然而,没什么用。 她对自己Omega的生理特性感到无能为力,哪怕之前在夜店被人下诱导剂强制发情,她也能硬生生熬到医院洗胃,从未有过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倪禾栀思绪已经混乱,脑子里还惦念着苏喻,嘴里无意识地唤着她名字。 “小喻……” 惊雷再次响起,而伴随着这声惊雷,倪禾栀将裹着唾液的手指拨.//开蕾丝布料…… 倪禾栀从分化以来就没有自己纾,.解过,家里有女佣替她记录生理周期,提前备好抑制片,几乎没有出现意外发情的状况。 她头一次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替自己纾./解。 她没有经验,毫无章法,不得要领地摸索着,只为寻求一丝解救自己的方法。 第27章 姐姐是她一个人的 Omega发情, 没有信息素,没有Alpha,没有抑制剂…… 真的太痛苦了。 外头啪啪啪的雨声敲击窗户, 仿佛下的愈加密集,倪禾栀一下一下的按揉, 在缝隙里玩水。 澄澈的小溪里卡着一颗石榴小宝石, 倪禾栀的手指前后刮擦,小石榴籽被拨得抬起头, 可怜兮兮的泛着红。 “呜呜……” 倪禾栀无论怎么弄都无法赶走那份难受。她蹙起眉,脚跟胡乱地蹬着,老式的牡丹花床单上, 交错着斑驳难耐的水印。 好难受…… 倪禾栀双腿蜷跪, 痛苦地趴伏在枕头上,意外地闻到一缕稀薄的木质香气。 是苏喻身上的味道,就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 倪禾栀借着苏喻残留的一点香气, 幻想着自己正在和她do爱。 光臆想就有了感觉。 清澈的溪水不断溢出, 带着曼陀罗的异香,溅湿了被单上的一朵朵牡丹花。 “啊呜……” 外头的雷雨不知何时停了, 而屋内Omega意外的发情,也随着这场暴雨,冲上了九层云霄。 陌生的白光从眼前穿过。 倪禾栀仰着头, 木然地看着头顶的长叶风扇, 眼神迷离, 似乎还未从刚才短暂的颠簸中抽离, 身体内里仿佛有着说不出的颓桑落寂。 第一波发情算是渡过了, 可接下来的第二波,第三波…… Omega分化后会进入发情期, 通常一个月一次,等级高的omega则高达数次,每次三四天左右。 该怎么办? 超高等级的Omega身体很min./感,却也不容易动情,若不是面对喜欢的人,就算自我纾./解都得不到满足和快乐。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说之前勾引苏喻只是为了策反她,又或者是被她三番五次拒绝而激发出的挑战欲,那方才在意外发情的状况下,倪禾栀却实实在在想把自己交付给她。 苏喻不是Alpha,无法释放信息素,但她……却只对她一人动情。 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她对苏喻,会在意﹑会吃醋﹑会紧张﹑也会…… 产生对别人所没有的生理冲动。 那么…… 她是不是早已不知不觉中,爱上苏喻了呢? 倪禾栀将身子蜷缩起来,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慢慢消化从心头涌上来的惆怅。 小呆瓜……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 苏喻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最顶空,她扭头望向窗外,表情有一瞬迷茫,似是不相信自己竟然睡过头。 这也不能怪她,昨晚和倪禾栀那样唇齿交缠,耳鬓厮磨,心绪自然无法平静,半夜迷迷糊糊做起春梦。 梦里,她把倪禾栀压在身下,将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含在嘴里。 又香又甜。 她吃上瘾了,趴在倪禾栀耳边轻声询问:“姐姐,以后我每天都能吃么?” 真是昏了头了。 苏喻懊恼地揉了揉额头,伸手去捞衣服裤子,才发现自己底裤有些洇湿。 她瞬间羞的无地自容,连忙起身换了干净内裤,想趁没人发现,偷摸着去水池边清洗。 苏喻推开后院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在井边打了吊水,将内裤浸在盆里。 这口水井是爸爸在世时挖的,周边没任何防护设施,井口又砌的很矮,苏喻担心奶奶和妹妹危险,每天从井边挑水灌满水缸,不让她们踏足。 这里不会被人看见。 苏喻眼风略转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展开手里的棉质内./裤,沾点肥皂仔细揉搓,忽然感觉左斜方有道熟悉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一回头,对上倪禾栀顾盼生辉的美眸。 Omega笑得妩媚风情,而苏喻却慌得不知所措。 昨夜的荒唐记忆一瞬间全部涌入大脑,耳根处的红,从脖颈直冲脸颊。 眼里有羞,更有愧疚。 倪禾栀注意到她着急避开的眼神,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微微泛苦的失落。 苏喻又开始躲她。 这呆瓜平日一味钻进书本里,过分压抑自然生理需求,冷不丁发高烧,脑子糊里糊涂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现在清醒过来,觉得没脸面对她。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思想保守的人,这还只是亲亲抱抱,若昨晚她俩真做了,那这小呆瓜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倪禾栀真不知该怎么办,太主动怕苏喻反感,觉得她孟浪轻.浮,假装疏远又行不通,那样只会让两人渐行渐远。 难道真要她巴巴的将自己的一颗心奉给她看? 倪禾栀的自尊心不容许自己当“舔狗”,丢失主动权意味着她将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下风,成为败方。 她忽然萌生出放弃的念头,可当苏喻带着温度的眼神望过来,心控制不住地动摇了。 倪禾栀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苏喻绞干手里的布料,慌里慌张地团在手里,动作很不自然,像是遮掩着什么。 倪禾栀眸子里燃起笑意,先前那点郁气随之烟消云散。 她说不上来自己情绪为何转变这么快,细细斟酌后才明白,潜意识里的喜欢真的很难磨灭。 喜欢的人,又怎么舍得跟她置气? 倪禾栀一步步走近,脸上始终带着笑,但苏喻表情却很惶然,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双手极快地背到身后。 倪禾栀捕捉到她突兀的小动作,眉梢挑起一抹玩味之意,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个圈,最后落在她身后。 “藏什么呢?”她好整以暇地开口。 苏喻头皮发麻,唇瓣紧紧抿着。倪禾栀将手落到她腿侧,往后抵了抵,隔着轻薄的布料,慢慢蹭到她紧实的后腰。 苏喻颤的厉害,倪禾栀却如常般笑出声,抬眼与她对视:“什么东西呀,我不能看么?” “没,没什么。”苏喻脸上的赧意更甚,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似是要跟她拉开距离。 “好啦,我不看就是。”倪禾栀眸子里的喜悦因她的疏离而渐渐熄灭,她垂下手,声音恹恹的像是凋零的花瓣。 “苏喻,你躲我那么远干什么,昨天……我们都已经亲过,还差点……现在又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你是不是后悔了?” 提到昨晚的事,苏喻的脸又红了一个度,磕磕绊绊道歉:“昨天晚上我……我……” 她笨嘴拙舌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支吾半天梗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果然后悔了。”倪禾栀睫毛黯然地垂下,眼底隐隐有了层水色,她问:“苏喻,你就这么讨厌我?” 苏喻瞥见她眼尾的那抹红色,心狠狠一抽,无数情绪涌上来,心疼﹑不安﹑无措…… 她想解释,自己说“对不起”并不是拒绝的意思,而是对昨晚轻薄她的举止道歉。 苏喻长这么大,每天都在为生计筹谋,为了奶奶的药费,慧慧的学费而疲于奔命,从未有过这样纯粹又美好的时光。 这些美好的都是倪禾栀带给她的。 倪禾栀是她久晦无光的生命里,出现的第一抹亮光,苏喻本能的,小心翼翼地珍惜着,万分不想失去,又怎会讨厌呢? 可苏喻实在不善表达,更加不会哄人,酝酿半天的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她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神放软,放软再放软,想让倪禾栀感知到她并没有讨厌她。 倪禾栀盯着苏喻的眼睛,似乎看到一抹异于往常的情绪,她无法确定是什么,按捺不住想要一个结果,证明她这段时间的攻略并非徒劳。 打直球显然行不通,倪禾栀觉得不能再用过去那套对付苏喻,反其道而行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她故意别开眼,不再和苏喻对视,语气也佯装得冷漠疏离。 “苏喻,我知道你之前早出晚归是为了躲我,后来把房间反锁也是为了防我,既然你这么不愿待见我……我走就是了。” 倪禾栀原本只想伪装成受伤的样子,可越说越觉得委屈,转瞬便蒙上一层薄泪:“你用不着为难,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厌烦。” 听到这话,苏喻整个人都慌了,她真的……不是倪禾栀说的那个意思。 她锁上房门,其实防的不是倪禾栀,而是日益失控的自己。 苏喻不想倪禾栀误会,鼓起勇气挪到她身边,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撞上她突然望过来的眼神。 Omega那双带着湿润的眼眸,细细碎碎地灼出火焰,烫在她心头,一抽一抽的疼。 “苏喻,待会我去找村长,请他收留我……”倪禾栀语气冰冷,但眼神凝得要多缠绵有多缠绵,一冷一热加速催化:“不过你放心,我会跟江穗说清楚,是我自己的原因,她不会责备你的……反正在哪改造都一样。” 这下,苏喻不仅感到心慌,还腾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村长家…… 不就是苗海露爷爷的家? 若是住苗家,倪禾栀和她朝夕相对,会把教自己的那些,手把手教苗海露? 不可以…… 想到倪禾栀对着别人展露魅惑风情,苏喻感觉自己会疯。 她的身体……不可以被别人看到。 谁都不行! 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苏喻慢慢吸气吐气,再开口时,声音盛满惴惴不安的恳求。 她说:“倪禾栀,你不要走……” 倪禾栀心脏猛地一跳,她没听错吧,这呆瓜竟然开口挽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苏喻说出内心最直白最羞赧的话 “你能不能别去……别去苗海露家……” 倪禾栀怔住,苗海露是谁? 倪禾栀脑子飞速旋转,想起那天跳下水救她的,除了苏喻,还有一个笑容如黑人牙膏一般绚烂的女孩。 她记起女孩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好像就叫“苗海露”。 等等! 她明明说去村长家,半字没提苗海露,这呆瓜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不成……她吃醋了? 倪禾栀情绪瞬间如春潮般翻涌,为了证实心中想法,她装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冷语气同苏喻说话。 “为什么不去?人家不顾危险跳下水救我,我还没谢谢她呢。” 苏喻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头闷的很低,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呈佝偻状,活像个被抛弃的幼崽。 倪禾栀差点被她卑微的样子整破防,胸口像是塌陷一样,酸胀异常,暗自做许久的心理建设才把摇摇欲坠的壁垒撑起。 她凝出没心没肺的语气,调笑着问:“苏喻,你说……” 她故意顿一下,等苏喻的眼眸望过来,才气定神闲地与她对上,扯动艳丽的五官笑了下:“你说……苗海露愿不愿意做我的小狗?” 第28章 姐姐不许反悔 倪禾栀故意顿一下, 等苏喻的眼眸望过来,才气定神闲地与她对上,扯动艳丽的五官笑了下:“你说……苗海露愿不愿意做我的小狗?” 苏喻眼里的光急剧晃荡, 眉心渐渐堆叠起受伤的情绪。 她向前走了两步,眼睛涨上一圈湿红, 语气似在强忍:“那天, 你说我……我是你的小狗。” 苏喻向来寡言内向,明明在意的要命, 却吐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这句话已经用尽她所有勇气。 倪禾栀内心顿时浮出一亿个气泡,噗噜噗噜不停急促迸裂。 天惹! 这呆瓜竟然主动说要做她的小狗。 倪禾栀要被汹涌的窃喜掀倒,所有的失落瞬间被这句话熨平。 要知道, 苏喻的一小步可是她的一大步啊。 倪禾栀压下偷乐的嘴角, 勉励让自己神色镇定,不要看起来心花怒放,露出任何做戏的表情。 她加大表演力度:“是啊, 我是说过, 但小狗不听话,看到主人就躲, 这样的小狗……你自己说应不应该丢掉?” 吐出的每个字,都精准地往苏喻心口扎。 她蜷起手指,指尖嵌入掌心依然无法抵消从心底涌上来的痛感。 苏喻躲避是因为自卑, 只敢在Omega不远不近的区域里待着, 偷偷摸摸仰望, 不敢靠近﹑不敢正视﹑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现在, 倪禾栀要找新的小狗, 她连呆在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苏喻强忍住眼眶急剧发酵出酸涩,小心翼翼地说:“不要丢, 她会改的。” 倪禾栀满心满眼开出了花,这么乖的小狗,她才舍不得丢。 非但不丢,她还要在苏喻唇上狠啄一口,隆重地盖上属于自己的章戳,从此据为己有,别人不得垂涎。 为了让苏喻早点开窍,倪禾栀故意装得冷漠疏离,哼一声,傲娇地抬高下巴:“可我现在想养别的小狗,和她亲亲﹑抱抱……那个苗海露……我觉得还蛮有趣的,不像某些人,闷得跟葫芦一样,没意思。” 苏喻一言不发,眉眼浸着寒霜。 过了两秒,倪禾栀依旧没听到苏喻说话,装模作样地抬起手,看一眼腕表:“这个点奶奶应该起床,我去收拾行李跟她道别。” 说完,若无其事地转身,却在经过苏喻身边时刻意放缓步子,余光瞥见她手颤了颤,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倪禾栀咬唇继续往前走,走到半路顿住,回头望一眼,苏喻还保持木然的站姿,少晌,转身往反方向走,一直走到水池边,将手里团着的布料放入木盆。 倪禾栀看着苏喻沉默的背影,心一点一点变凉。 戏都演到这了,苏喻若不追来,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苏喻不在乎,她也不稀罕!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倪禾栀逼退眼底的湿气,转过脸不再看苏喻,就在她移步的同时,站在水池边的人好似灵魂归位,快步追了上来,用力攥住她手腕。 倪禾栀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酥酥麻麻的窜过一阵电流,旋即绵延全身。 她抬起眼,后知后觉到苏喻的眼神变了,全然不似平日的羞怯,有种说不出的霸道。 “不许去。”苏喻挡在倪禾栀面前,高她一头的身形直直罩下,眼睛也死死盯着她。 倪禾栀窃笑一下,又飞快敛平,扬脸质问:“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 苏喻低头不语。 “放手!”倪禾栀绷住唇,掩饰着过分张扬的笑意,此刻的情景太戏剧化,是她完全没预料到的。 小呆瓜好看皮囊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木讷怯弱。 A起来的样子简直迷死人。 倪禾栀太喜欢苏喻难得爆发的攻击性,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软弱无力的小兔,被饿狼扑咬,啃食,吃的渣都不剩。 倪禾栀内心咿咿呀呀地叫嚣:呆瓜,快亲上来,强吻我啊,逼我就范,霸道一点也没关系,用绳子绑我呀,玩强制Paly…… 然而,苏喻只是攥着她手腕,没有别的举动,也没说话。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倪禾栀气得在她小腿处蹬了一脚:“怎么,拉着我手是想带我去见苗海露?” 苏喻还是不说话。 倪禾栀真是又爱又气,她已经不指望苏喻能早点开窍,谁让自己喜欢呢,喜欢就要接受她所有的样子,理解和尊重她的感受,给她足够的时间认清内心。 正当倪禾栀准备妥协,上前安抚她时,苏喻却猛地一拽,将倪禾栀咚在身后的木板上,两手垫在Omega单薄的背后,防止她被磕到碰伤。 “姐姐……”苏喻忽然这样唤她,眼眸里满是藏不住的占有欲。 倪禾栀一怔,从昨晚到现在,苏喻还未主动叫过她姐姐。 下一秒,一具温热无助的身体靠过来,堪堪停在一指距离。 “你说过的,会帮我分化。”苏喻的鼻息拂在她唇角:“姐姐不可以言而无信。” 倪禾栀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真的是榆木疙瘩会说的骚./话? 晨曦从破旧的窗棱透进来,在头顶上方晕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柱,一切如梦死幻,近似不真实。 苏喻焦躁的情绪逐渐平复,意识到自己竟说出这样孟./浪的话,羞耻的汗珠顺着额角一道道往下流。 倪禾栀看着她从最初的攻气十足,渐渐红了脸,等反应过来时立刻松开手,规规矩矩地往后退,眼神闪烁不停,不敢对视。 看吧,臭呆瓜又怂了。 刚刚还凶得像头焦渴幼兽,这会立马纯良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她还真是切换自如。 倪禾栀在心底叹口气。 算了! 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还差这次么? 倪禾栀抬起细白的藕臂,攀住苏喻的脖颈,侧脸埋进她肩窝,娇昵地嗔笑:“姐姐可从不骗小孩儿。” “所以,小喻想要姐姐帮你分化,是不是?” 这呆瓜如果敢说一个不字,她今天非把人绑到床上,狠狠爆炒一顿。 苏喻方才是被倪禾栀的激将法激到,此刻冷静下来,反倒有些不自在,从耳朵红到脖子,头转向另一边,实在没脸见人。 倪禾栀捧着她滚热发烫的脸,强行勾回来,像是要逼她说出一个答案,追问一遍:“小喻要姐姐帮你分化么?” 苏喻答不出话,想推不能推,想躲没脸躲,脑袋愧疚得埋低。 倪禾栀被她小神态萌化,情不自禁地贴紧,手指顺着她下颌往上摸,语气存着点小委屈:“怎么又躲?” “昨天晚上,我们已经那样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见我就躲?” “小喻,我妈妈说……Omega的身体不能随便给人看。”倪禾栀斜身贴过去,非要抓他躲避的视线:“你看了人家身子,现在又躲着,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苏喻终于转过脸,认认真真对上Omega的美眸,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倪禾栀垫脚凑近,莹润的唇微张,覆上苏喻的微凉的唇,虚咬着,用气音问:“你以后还躲我么?” “不会了,姐姐。”苏喻一瞬不瞬凝视她,逆光的眼睛是那样认真﹑深情,那样打动人心。 倪禾栀被她勾的心猿意马,又凑过去啄一口:“那你现在来抱我!” 苏喻一愣,眼底漫出猩红的羞臊。 倪禾栀迟迟没等来她的拥抱,垂眸藏起挫败的情绪:“好啦,你不愿意就是算了,我去看看奶奶。” 刚转了个身,倪禾栀感觉臂弯倏地一紧,旋即被拖入一个暖香的怀抱里。 她侧过脸,看到苏喻红到滴血的耳垂,因害羞而不停轻颤的眼睫毛,还有紧张到无处安放的双手。 怎么这么纯啊。 倪禾栀被她打败了,感觉自己就像玷污纯情少女的油腻姐姐,深吸一气,贴到她红透的耳垂边,一字一顿地说:“苏喻,抱人的时候要把两只手围上来,你现在这样的姿势,不叫‘拥抱’,而是‘在排队’,懂么?” “哦。”苏喻抬起手圈住倪禾栀的腰,大概是没有拥抱的经验,动作显得格外僵硬,背后环抱的姿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人形挂件,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笨死了。”倪禾栀失笑,在她怀里转身,提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这样总会了吧?” 苏喻蹙眉,单手握住Omega细腰,手臂微微用力一收,两幅身体顿时贴得严丝合缝。 她小刷子般的睫毛往上一撩,表情似是不太服气:“我不笨。” 倪禾栀:??? 这呆瓜不愧是学霸,从生疏到熟稔只需一步,还能举一反三。 倪禾栀心情大好,噗嗤笑出声:“是!我们小喻是大学霸,怎么会笨呢。” 她顺势攀住苏喻的肩,柔弱无骨地依过去,手不老实地探进校服衣摆,感受掌心的细皮嫩肉。 手感真好! 苏喻耳尖不由自主发烫,声若蚊蝇:“姐姐……” “怎么,不能摸么?”倪禾栀没打算放过她,换一只手伸进去作乱。 苏喻浑身着火似的,想推又不敢,她肯定要生气的,只能僵在原地,无法自抑地发出闷哼声,勾人的要命。 倪禾栀上下其.手,尽情地吃小年下的豆腐,主要她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许是平日总呆在田间,那种自然的草木质香,清新扎实,越闻越上头。 一会苏喻要下地干活,那她一整天都闻不到这香味,会很想念。 倪禾栀的手拨玩小粒青果,小东西原本还睡着,感受到姐姐的喜爱,立刻热情地探出头回应。 倪禾栀自然第一时间察觉苏喻的变化。 唇角不由牵起一道小弧线。 这小呆瓜嘴上说着“不行,不要”,身体倒是“立竿见影”,这反差可太招人喜欢了。 于是手上动作更加肆无忌惮,捏住小果来回磋磨,等它变硬后又将其按压下去,如此反复几遭。 饶是苏喻再怕她生气,也受不住了,瑟缩着往后退,同时握住倪禾栀手,软声说:“姐姐,你别动我了……” 嗓音沉了几分,不知是警告还是求饶。 “不给碰么?” “那姐姐就不跟小喻好了。” 倪禾栀才不怕,手移到她腰上杵一下,苏喻怕痒,原本敛平的唇角倏地往上翘一分。 倪禾栀再戳,苏喻便缩着身体往后躲,笑意藏不住,从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偷溜出来。 “傻瓜!” 倪禾栀忍不住逗骂她,只见苏喻脸颊迅速浮起一层赧红,倪禾栀伸手捻住她耳垂,以为她会躲避,谁料这个向来一本正经的小呆瓜,竟然在倪禾栀揉捏她耳垂那刻,脚步微不可查地向前挪了下,而后轻轻埋下头,乖顺地耷拉着。 倪禾栀一怔,不禁想起门口的流浪小土狗,刚开始也不愿意让她触碰身体和尾巴,她仅用一根地瓜条就让小土狗乖乖匍匐在自己脚下。 那苏喻像什么呢? 倪禾栀顿了顿,脑袋忽然冒出一个词━ ━ 驯服。 一种彻底的,垂耳下首的屈服顺从。 倪禾栀一直想方设法攻略苏喻,想不到这小呆瓜比土狗还好驯服,连地瓜条都省了。 她这么乖顺,倪禾栀反倒不忍心捉弄了,倾身依进她怀里,娇娇抱怨:“小喻,以后不要锁门好不好,姐姐晚上去你房间……帮你分化。” Oemga撒起娇来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苏喻无法自拔地溺在温柔乡,低下头颅的一霎那,彻底沦为她捕笼里的猎物。 倪禾栀嘟起盈软的唇,腰肢在她掌心扭动几下,急急追问:“好不好嘛?” 蓄谋已久的筹划,精心编制的网,情难自控的小呆瓜终于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每一步,都是她心甘情愿。 苏喻承认,她是自发走进Omega的捕笼。 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倪禾栀从越野车上走下来的那刻,就注定她自甘入套的宿命。 她压下眼睑,在倪禾栀勾缠的目光中,羞赧地点了点头。 顺从的态度叫倪禾栀很是受用,唇扬的老高:“晚上等奶奶睡了,我偷偷溜去你房间。” 苏喻面热,说不出动人的话,但手上的力度却悄然收紧,活像个护糖的小孩。 倪禾栀拿她这别扭劲没办法,由着她埋头做鸵鸟,腻腻歪歪地抱了会,忽的想到什么,侧眸看苏喻:“我问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你手里藏的什么东西不给我看?” 苏喻脸红红的别开眼,唇瓣嗫嚅了下:“没什么。” 苏喻越害羞,倪禾栀越好奇,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藏这么深。 方才打闹中,倪禾栀掌握苏喻怕痒的弱点,指尖往她腰间杵了下,苏喻瞬时破功,倪禾栀趁机从她臂弯溜走,三步并两步跑到水池边。 苏喻慌张的追上去,把倪禾栀揽住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水盆里的东西。 怎料倪禾栀视力好的出奇,隔两三米远仍能看清,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让苏喻更加无地自容,示弱的声音从翕张的唇缝间溢出。 “姐姐,别笑我了。” 倪禾栀眼底的狎促袒露地不留余地:“小喻一向很勤快的喔,当天再晚也会把衣服洗完,怎么一大早又在这洗洗搓搓?” 苏喻耳根烧的发热,轻咳一声,自知说不过Omega,不作无谓辩解。 倪禾栀见状兴意更浓,勾住苏喻脖颈慢慢贴近,淡淡的曼陀罗香似无形的蛊惑,丝丝缕缕飘入鼻尖。 仰起头在苏喻的耳廓处,留下一个缠绵的湿吻:“小喻……” 她轻声问:“是梦到姐姐了么?” 苏喻羞的说不出话,倪禾栀不忍再逗她,经过几秒毫无征兆的沉默后,她握住苏喻手腕,掌心相贴,十指缠绵而黏腻地和她交织在一起:“小喻,一会还要去地里吗?” 倪禾栀腻在她怀里撒娇:“我跟你一起去。” 苏喻眼神闪烁了下: “不用了,你在家陪奶奶吧。” 苗海露还在呢,她当然不能给她们制造见面机会。 湫湫郑立:兒捂久吾粑巫兒菱陕误 “哦。” 倪禾栀见她表情严肃,没再坚持,只说:“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再给我带烤红薯?” 苏喻眼睛一亮,异常惊喜:“你喜欢吃?” “喜欢呐。”倪禾栀用另一只手捏捏她鼻子:“我家小喻好能干的,长得好,学习好﹑连做饭也很好吃呢。” 一连串的夸奖让苏喻很受用,唇角浮出浅浅笑窝:“那我烤好带回来给你。” ………………………………………………………………………………………………………………… 第29章 苏喻的身世 和苏喻分开不过三小时, 倪禾栀已经从房间到门口切换几个来回,她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抬起腕表一看, 指针竟然才走了半圈。 这般焦躁连她自己也觉得费解,心想大概尚在发情期的缘故, 对信息素格外依恋, 可念头一转,苏喻又不能分化, 为何会对她产生依恋? 一整天,她就跟犯了瘾似的,做什么事都会想到苏喻, 想她被调戏时慌乱无措的小表情, 想她动不动就泛红的脸,想她柔软又微凉的嘴唇,想念被她圈在怀里的感觉……想着想着便后悔没吃够她豆腐再放她离开。 实在想的难受, 倪禾栀偷偷溜进苏喻房间, 在两个老式五斗橱里翻她的衣服,捧在手里狂吸。 可惜, 上面除了淡淡的皂角香外,再没有其他味道。 好奇怪…… 她明明闻到她身上散出的木质香气。 倪禾栀无法自控地胡思乱想,直到外头传来“咳哒咳哒”拐杖杵地的声音, 她才回过神, 连忙把苏喻衣服塞回去, 再抬头时, 竟对上奶奶笑意盈盈的眼。 老人抱着个篾篮站在门口, 也不知看了多久。 倪禾栀赧颜,眸子闪了闪, 欲盖弥彰地说:“我,我是来问苏喻借……借书,呃……那个她不在……” 老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眼角的笑容扬成菊花状:“后院种的吊瓜熟了,我让舒慧摘了几个下来,趁着日头好,把瓜籽掏出来晒,过三五日便能炒了,给你当零嘴吃。” 倪禾栀顺坡下驴,搀住老人胳膊一叠声道谢,嘴巴好似抹了蜜,哄得老人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一会您教我怎么挖籽好不好?” 难得倪禾栀愿意陪着她,老人自然欢喜:“好哇。” 说话间,倪禾栀的视线再一次瞥向门口,老人心下了然,让她搬了两张矮凳,坐到门口的石榴树下,一边闲聊着做活,一边等苏喻归家。 倪禾栀挽起袖子帮奶奶挑籽,老人老眼昏花挑不干净,她就在边上拨拨翻翻看里头有没有混着瘪籽。 奶奶越看她越觉得欢喜:“栀栀呐,你整天陪在我这老太婆身边,一定闷坏了吧?” 倪禾栀亲昵地靠在老人腿上,笑眼弯弯:“才没有,奶奶教栀栀织毛衣、包粽子、剪窗花……这些都好有趣,怎么会闷呢?” 倪禾栀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苏喻的脸,唇角无意识翘高:“要说闷,再没人比苏喻更闷了。” 说着吐槽的话,语气却甜腻腻的,带着点宠溺。 奶奶当然能听出她口是心非,抬眼笑笑:“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这样,看着硬硬冷冷跟石头没两样,心思却是最细,会照顾人,有时候比我还操心,出个门啰啰嗦嗦交代半天,念的我头都大。” 倪禾栀不由脑补出一个刻板的女夫子形象,自顾自抿唇偷笑,不过几秒,心绪忽然翻转,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 奶奶注意到她神色异样,问道:“有事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有个疑问一直在倪禾栀心里盘旋,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她嗫嚅着组织措辞:“奶奶,我……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奶奶开起玩笑:“什么问题呀竟把我们栀栀难成这样?” 倪禾栀踌躇许久,小心翼翼地问:“奶奶,堂屋立柜摆着的两张遗照是苏喻的爸爸妈妈?” 提起已故的儿子儿媳,老人手上动作顿住,眼眶悄然泛红:“是啊,他们去世很多年了。” 倪禾栀定定地看着她:“遗照上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苏喻的爸爸姓方,妈妈姓年,为什么她会姓苏?” 老人抬起头,却没有与倪禾栀视线对接,而是虚无地落向地面,声线隐隐显出哀痛。 她说:“阿喻不是我们方家的孩子。”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倪禾栀一时反应不及,以至于表情失衡,震惊全写在脸上,半晌说不出话。 老人想起往事,锥心的痛楚骤然袭上心头,她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泪涟涟的眼神慢慢聚焦:“我是个命苦的人,十岁没了亲妈,三十岁守寡,含辛茹苦把阿喻爸爸拉扯长大,好在他读书争气,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淮州这孩子从小就孝顺,国科院多好的前程呀,他却跟上头打申请,说要回来做教书先生,我知道他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可我不能耽误他,寻死觅活不让他回来,后来发现他是真心喜欢孩子们,喜欢教书育人,也就随他意了。” “两年后,淮州升职当上副校长,被派到京市公干。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真叫一个水灵,人也勤快能干,就是不太爱笑,好像心里藏着什么事。不过,人家怎么样我管不着,只是淮州这样不明不白把人带回来,我肯定要过问的。” 老人说到这忽然停下来,倪禾栀迫不及待追问:“那个姑娘是苏喻的妈妈?” “没错。”老人声音压得很低,褶皱很深的眼皮蒙着一层湿气:“淮州跟我说,那姑娘怀了他孩子,这次把人带回来准备结婚。” “我真是气坏了,从小教育他要有责任有担当,想不到没结婚就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我用木棍抽他,那姑娘扑上来跪我面前,说是她的错,是她对不起淮州。” “我当时也没细想,看他们小两口拼了命护着对方,反倒觉得很欣慰,也很感动,难得他俩情投意合,况且姑娘还有了身孕,添丁添口的大喜事,我哪还有什么气,立马给他们小两口操办婚事。” “没多久阿喻便出生了,想不到这辈子我能当奶奶,高兴的几宿没睡……知薇坐月子胃口差,我担心她肚子饿,半夜起来做宵夜,端到她房间时,竟看到淮州打了地铺睡觉,我想兴许是知薇怕孩子影响他休息,对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谁知过了孩子周岁,他俩还分床睡,我忍不住责问淮州,他同我解释说最近教研进修考试,每天要加班,怕吵到她们娘俩才打了地铺。我见他神色正常,也就信以为真。” 圆盘似的太阳渐渐西沉,远处的山脉由黄到红的幻化,老人始终保持静坐的姿势,半张脸隐在光线中,沉甸甸的哀伤浓稠得化不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阿喻五岁了,那天她生日,一大早我去镇上买蛋糕,顺带给娘俩各买一身新衣,满心欢喜回到家,却看见知薇正在收拾行李,两个眼睛哭得跟核桃一般肿,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淮州做了对不起知薇的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抽起藤条就往他身上招呼。” “知薇拼命拽我的手,哭着说淮州没有对不起她,是她自己要走,我问为什么,她死活不肯说……” 老人眼中的泪水如泉涌般淅出,顺着皱纹蜿蜒滑落,落出口的声音仿佛打着颤:“阿喻是我的命根呐,从那么小一点点养大……我怎么舍得啊……我求知薇别走……如果真是淮州做错事,我宁可不要儿子也不会委屈她们娘俩……可她铁了心要走,我拦不住,只求她把阿喻留下。” “她要带走阿喻,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知薇被逼急了,就……就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她说……阿喻根本不是淮州的骨肉……她和淮州只是挂名夫妻,没有同床共枕过……五年了,他们骗了我整整五年……” 说完这句话,老人仿佛耗尽所有力气,那些尘封的记忆撕开一道口子,陈年的旧疤依旧血淋淋,碰一下就疼。 老人的眼泪怎么收也收不住,倪禾栀吓坏了,连忙掏出手帕替她抹泪:“对不起,奶奶……我,我不该问这些惹您伤心……您别难过,我不问了……” 老人握住倪禾栀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怪她。 “阿喻不肯走,抱着我腿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也碎了……养这么久,虽然跟我没一点血缘关系,但感情却比血还浓,我舍不得啊……” “知薇终究还是带着孩子走了,她这一走,淮州彻底废了,整天浑浑噩噩跟个行尸走肉没两样,连学校也不去了,把自己关房间里对着知薇照片发呆。” 老人鼻腔瓮了下,不知是不是对儿子的唏嘘:“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过了,谁知半年后,知薇竟带着阿喻回来了,淮州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那一年春节守完岁,他俩齐齐跪我面前,说要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奶奶含着眼泪笑:“没多久,舒慧便出生了。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 倪禾栀嘴角僵硬地跟着笑了下,心尖却漫过一阵钝痛,酸意直冲眼睑,晕红了眼尾。 好心疼…… 原来,小呆瓜的身世这么可怜。 她听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问:“奶奶,那苏喻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知道,她从小就知道。”老人微微直起后背,呼出一口浊气:“就因为她这个姓……我跟知薇说过,我把阿喻当亲孙女,不在乎有没有血缘,让孩子跟着淮州姓吧,或者跟她姓年也行,若孩子跟咱家姓氏都不一样,会遭别人指指点点,被人欺负……” “知薇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给阿喻改姓,这姑娘一向是有主意的,打定的事谁也劝不住,淮州向来对她言听计从,自然不会勉强。” “好在阿喻性子淡,别人说什么她只当耳旁风吹过,也不喜欢和小朋友出去玩,宁愿呆房间里看书,她就这么慢慢长大,直到淮州病重倒在讲台上……” “淮州上大学那几年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一顿……查出来已经是胃癌晚期,淮州死之后,知薇就挑起养家担子,一天打五六份工,渐渐也熬坏了身子……” 老人抬手抹一把泪:“知薇临死前,交给阿喻一个上了锁的铁盒,里头有她亲生父亲的地址,还有他给的信物。” 倪禾栀忍住胸口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哽声问:“后来呢,苏喻有没有去找她亲生父亲?” 奶奶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她说自己只有一个家,只有方淮州一个父亲……但我看得出,她在刻意回避,想当年知薇带她离开,阿喻已经五岁多,正好能记事的年纪,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知薇回来时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在淮州精心照料下才把身体慢慢养好。” “这些年,真是苦了阿喻这孩子,我一把老骨头,自己生活都成问题,哪有能力抚养她和舒慧?若不是阿喻挑起担子,我早就埋坟里头了,舒慧也指不定在哪个地方流浪。” 老人声音带着一丝沧桑的悲呛:“终究是我们拖累她……” 老人缓了缓情绪,准备接着往下说,目光被一双潮湿的瞳仁撅住。 她看到倪禾栀的眼睛慢慢渗出红丝,再被一层泪膜包裹,满眼的心疼化作泪珠,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老人心头微微震颤,掺杂着说不出的感动。 谁说她的阿喻是没人疼,没人要的小野种?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像自己心疼阿喻那样心疼她,就算阎王此刻来收她,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奶奶心里的阴霾忽然消散殆尽,摸摸倪禾栀脸蛋,手心潮乎乎热热的:“好了好了,奶奶不提这些伤心事,惹的我们栀栀也不开心。” 倪禾栀鼻子一直发酸,听着苏喻离奇曲折的身世,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明白为何苏喻妈妈非要她姓苏,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苏喻是私生女,她还那么小,本该被父母好好爱着,好好保护着,却平白遭受异样的眼光和非议,这对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没错,长大后的苏喻是很优秀。老师﹑同学﹑邻居……无不对她赞不绝口,典型的“别人家孩子”的优秀模版。 可她的优秀不是在各种研学夏令营,也不是在私教补习班培养教育出来的,而是被那些苦难逼出来﹑磨出来的…… 这有什么值得庆幸和歌颂? 倪禾栀真的好心疼苏喻,她甚至想穿越回去,抱抱五岁时被迫和家人分离的苏喻,抱一抱第一次挑担,肩膀磨出血水的苏喻。 奶奶揉了揉倪禾栀泛红的眼尾,挤出一个笑:“都过去了,不提了……熬过苦日子,往后都是甜的,现在家里还多了栀栀,日子就更甜了。” 倪禾栀乖巧地“嗯”了声:“奶奶,等妈妈醒了,就把您接到滨城去,花婆婆见到您一定很开心,您要是嫌老宅人多不自在,就搬去外头的公寓,那边离疗养院也近,方便您做检查。” 老人眼睛微微发红,里头却跳动着火焰般的热切。 想不到这孩子未来的规划中,竟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这辈子,从未幻想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年岁大了,过一天算一天,只盼自己早点入土,不要拖累孩子们才好。 老人轻抚她脸颊,眼底情绪翻涌:“奶奶老了不中用了,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给你们增加负担。” “才不是……”倪禾栀握住老人的手,贴在自己掌心:“您教栀栀织毛衣﹑裁衣裳﹑包粽子……会的可多了,栀栀还想跟您学酿米酒,等回到滨城,酿给花婆婆喝。” 老人垂暮之年,总喜欢自嘲“不中用”,其实是心里产生“不被需要”的落寞感,倪禾栀的这番话,让她有了“被需要”的感觉,头一次落到实处。 老人心里暖融融的,垂目凝视倪禾栀,笑着逗她:“你就光带奶奶一个人,那阿喻呢?” 倪禾栀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当然一起去啊,还有舒慧,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说到一半,撞上老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才惊觉自己失语,倪禾栀脑袋嗡一下,耳根有热意在蔓延。 “我……我的意思是,苏喻想考滨城的大学,离家太远,就没法照顾您和舒慧,那她怎么能安心学习,所以……一家人一起去滨城……” 奶奶看着她,好一会儿:“栀栀,若是你妈妈要接你走,你还会再回来吗?” 会回来吗? 其实这个问题,倪禾栀曾经也问过自己。 当问句跃出脑海,想到和苏喻分开,想到离开这个破败的小家,她的心便不受控地刺了下。 很疼! 碰也碰不得的那种疼! 震颤的心脏早已告诉了她答案。 “我当然会回来。”倪禾栀头低下,亲昵地卧在奶奶腿上:“奶奶,我回来接你们一起走。” 第30章 姐姐吃醋 “我当然会回来。”倪禾栀头低下, 亲昵地卧在奶奶腿上:“奶奶,我回来接你们一起走。” 她脸侧仰着,脖颈修长, 脸颊沾着一缕发丝,平静温和的模样将晚霞都映得格外柔美。 老人心口暖的发胀, 这样温馨的场景, 从前只可能出现在梦里。 她伸出枯槁的手,轻抚倪禾栀脸颊:“我们阿喻真走运, 能遇到栀栀这么好的女孩。” 奶奶自顾自笑一下,忽而转了话锋:“阿喻这孩子心眼实,她爸生病全靠乡亲们凑钱动手术, 不管钱债还是人情债, 这孩子都记在心头,平日谁家有个事,只要吱一声, 她从不推脱。” 奶奶絮絮叨叨铺垫好一通, 才把话题转回来:“就拿邱家那丫头来说,成天不是作业忘带, 就是书本落了,三天两头往我家跑,阿喻是看她爸爸面儿才没回绝, 其实这孩子最知分寸, 她分得清自己人和外人。” “奶奶……”倪禾栀听懂老人的弦外之音, 脸颊微微蒸热, 娇嗔道:“您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我又没问。” “哦~那是奶奶多嘴了。”老人唇角的弧度扩大,故意逗她:“就让这倔驴继续糊涂着吧, 以为人家真遇到困难,烂好心去帮……” “奶奶,您可不能由着她……”倪禾栀急了,紧张地打断老人的话:“她木头木脑的哪辨得出好坏,您多提醒她。” 老人乐不可支:“哎呦,奶奶不是怕自己多嘴惹人烦么?” 倪禾栀一下反应过来,拽住老人的手臂,羞愤地摇晃几下:“奶奶您取笑我!” 老人笑了笑,不再逗她:“日头落到半山,阿喻就快回来了。” 她颤巍巍站起身,指指墙角:“栀栀,帮奶奶去把笤帚拿来,我把地扫扫,阿喻一回来咱就开饭。” 倪禾栀连忙起身搀奶奶:“奶奶您进屋休息,我来扫。” “呦,我们栀栀会扫地啦?”老人笑得更开了:“那奶奶以后就跟着你们享清福咯。” “奶奶!”倪禾栀脸刷的红透,语气难掩女儿家的娇羞:“您再取笑我,晚上就不陪您唠嗑了。” 老人装傻充愣:“啊?我说什么了么?” 倪禾栀拖长尾音:“奶奶~” “好好好,奶奶不说话。”老人面带微笑,由得她把自己搀到藤椅中。 倪禾栀倒了杯温水给奶奶,转身走到小院,拿起笤帚从里屋逐步往外扫,时不时抬头朝路口张望。 夕阳橙黄色的光线洒在石子路上,好似铺上一层细碎的金粒,苏喻拉着小板车快步往家赶,走到路口稍稍放慢脚步,伸手往校服口袋里探了下,两个香甜的烤红薯用纸袋裹着,外头还包了一层手帕,烫呼呼的。 苏喻唇角不自觉上扬,倪禾栀嘴巴一向很刁,吃东西太冷太热都要抱怨,这个温度刚刚好。 这条石子路每天都要走过,以前看见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苏喻心头的独孤便会无限放大。 虽说她不是孑然一身,但家里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苏喻害怕见到奶奶舒展不开的眉头和妹妹怯弱自闭的眼神。 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都是别人的,跟她没关系,她心底里羡慕欢声笑语的家庭气氛,却日复一日地暗夜里沉默独行。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没尝到过幸福的滋味,所以这段日子感觉格外甜。 白天干活时,苏喻旁若无人地笑了一整天,惹得苗海露频频侧目,狐疑地问她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 苏喻笑而不语,干起活来劲头就没这么满过,想快点干完,可以早些回家。 想到倪禾栀在家里等自己,苏喻抑制不住的开心。 前面也有一盏灯为她而点。 一切都在变好,都在向前。 生活对她而言,好像从此拨云见日,雨过天晴了。 苏喻怕倪禾栀久等肚子饿,脚步不由加快几分,全然没注意身后缀着的人影,正一路小跑追上来。 “阿喻~等等我~”邱小霞停在苏喻身边,和她齐头并走,嘴角噙着笑:“我阿爸刚刚找你……有没有说什么?” 苏喻目光落一秒便收回,自顾自往前走:“书记说,村里跟县城合作了个“星火项目”,以后童村种的蔬菜不用自己挑到市场去卖,有专人过来收购,月底统一结账。” 邱小霞一错不错地盯着苏喻侧脸,含羞带臊地说:“那他有没有说……让我跟你学做账?” “嗯。”苏喻语气淡漠,神情亦很冷淡。 邱小霞眨了眨眼:“那我阿爸……还说些别的没有?” “没。”声线比刚才还平。 邱小霞明媚的笑容渐渐消褪,前两天她缠着阿爸去苏喻家说亲,到现在也没个准话,琢磨着要不要直接问苏喻,转念一想,既然阿爸已经上门,还是交给双方家长来商谈,不然显得她上杆子倒贴似的。 思忖的几秒,苏喻忽然偏头望过来:“邱小霞,月底放电影,你能不能帮忙多留一张座位?” 苏喻还没约过女孩一起看电影,心想要怎么跟倪禾栀开口,她会不会看不上小山村的露天电影,不过先留位子总没错,不然到时候挤都挤不进去。 邱小霞微微滞怔,那天苏喻已经让她留了两个位置,这会又要一个,难道是给舒慧留的? 苏喻约自己看电影,偏还要带那个讨厌的拖油瓶,还有什么情调? 邱小霞心里暗自不爽,面上丝毫不显,她知道苏喻向来爱护家人,装出“爱屋及乌”的样子,欣然答应:“那有什么难的,我跟阿爸说一声就好。” “谢谢。”苏喻唇角牵起淡淡的小弧线。 邱小霞再次偏头看苏喻,目光热烈而大胆。 苏喻感受到斜方的视线,有些不适地蹙眉:“你不回家么?” 邱小霞撇撇嘴,反问道:“怎么,不欢迎我去你家?” 苏喻唇瓣嗫嚅了下:“我家没做多余的饭,你还是……” “瞧你那小气样!”邱小霞打断她,笑嘻嘻地将脸凑到她腰际,鼻翼用力翕张:“哇,烤红薯……好香啊,苏喻,你刚刚说没做多余的饭,那我吃烤红薯总可以吧?” 苏喻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这个不能吃。” 邱小霞唇角不由敛平,试探性问:“留给舒慧的吗?” 苏喻没说话,但面部表情明显柔和许多,一双桃花眼跟镜面似的,有什么情绪都直白的显现里头,那种暗戳戳的小窃喜都要漫出来。 邱小霞怎能察觉不到? 她用力咬了下唇,今天非要弄清楚,苏喻藏的跟宝贝似的烤红薯,究竟为谁而留。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眼见邱小霞一副跟她回家的架势,苏喻苦恼的蹙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赶人,耳边忽的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声音。 “苏喻~你终于回来了。” 昏黄的霞光掠过连绵的山脉,洒下一地溢目灿阳。 苏喻看到彩色的波澜在倪禾栀眼里流动。 柔美得让人心头一颤。 倪禾栀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苏喻,花瓣似的酥唇微弯。 须臾,她错开视线,放下笤帚准备帮苏喻拉板车,目光却在接触到她身后人影时蓦地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到面前。 “你好,我叫邱小霞,和阿喻一块长大。” 邱小霞朝她伸出手,笑得温和有礼:“你是来阿喻家做客的吧?阿喻平时很忙,大多时间在地里干活,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来找我玩,我家就在公社旁边,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一眼就看得见。” 倪禾栀一怔,这不是在小河边跟苏喻谈笑风生的女孩么? 等等! 她说她叫什么名来着? 邱小霞…… 原来……想招苏喻入赘的女孩就是她呀。 呵呵! 那天当着全家的面说不喜欢邱小霞,转头就把人带回家。 臭呆瓜,合着你准备养鱼呢! 倪禾栀带着刀子的眼神“嗖嗖嗖”朝苏喻扫射过去,苏喻命中眉间,一颗心高高悬起,也不知怎的,倪禾栀任何一个不悦的表情,都能让她心乱如麻。 好似天塌了一样。 苏喻挪唇想说些什么,邱小霞突然堵在她面前,阻隔她和倪禾栀交汇的视线。 邱小霞的手保持着递握的姿势,脸上看不出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笑容愈发绚烂:“童村每个人都知道我和苏喻关系最好,她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爸是村支书,没他搞不定的事。哦对了,过两天镇上赶集,我带你去逛逛?” 这是什么样一番宣誓主权的绿茶发言! 乍听像是热情邀约,实则却在警告她离苏喻远点。 倪禾栀迎上她的视线,邱小霞依旧浅浅笑着,只是细看,那点笑意都浮在表面,未达眼底。 好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得体的小青梅。 倪禾栀觉得苏喻这个小青梅应该去选修一下演戏,没准能一炮而红。 倪禾栀学不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思全写脸上,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我在扫地,麻烦你往边上让让,别踩脏了。” 邱小霞立刻往苏喻身边靠了靠,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泫然欲泣地仰起脸:“阿喻,我是不是说错什么?” 苏喻压根没听邱小霞说话,她现在慌得要命,因为倪禾栀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正在愠怒边缘。 苏喻不知道哪里惹她生气,方才明明还对自己笑得很美。 邱小霞伸手,想去握苏喻的手臂,却见她急急地转身,从口袋里掏出冒着热气的烤红薯,献宝似的凑到倪禾栀面前。 邱小霞脸色霎变,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苏喻掀开包裹红薯的帕子,有些手足无措:“我用柴火烤的,一边干活一边看着火,烤的刚刚好。” 说完又补了句:“捂在口袋里,还是热的……” 倪禾栀目光落在两个热气腾腾的地瓜上,从农田到村落的路程少说也要十分钟,这会还冒热气,也就是说刚从火堆里扒出来,就被苏喻放口袋里了。 夏天本就穿的少,薄薄的手帕哪里能阻隔这么高的温度,也不晓得这呆瓜烫伤没有。 倪禾栀隐隐有些担心,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心疼,可视线往后一扫,却对上邱小霞阴寒森冷的目光。 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苏喻看不见的地方,恶毒地盯着自己。 倪禾栀心里微凛,小青梅果然对苏喻别有心思。 初次见面她便能瞧出来,偏偏苏喻这木头疙瘩这么久都察觉不到,倪禾栀顿时一股气就上来了。 她眼风瞟过去,狠狠地瞪苏喻一眼。 那个什么小青梅是没饭吃,还是没地方住? 要你屁颠颠的往家里领。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不吃,天天都是蔬菜馒头……这什么破地方,连肯德基都没有。”倪禾栀生气时就像点燃煤气包,恨不得把方圆十里炸得寸草不生。 她用力挥动扫帚,竹枝刮过苏喻的脚背:“走开啦,没看到我在扫地吗?鞋底都是泥巴,害我又要重新扫一遍。” 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与生俱来的上位者优势,斜着眼睛瞪人,苏喻举在半空的手硬生生低下去,像做错事的孩子,灰蒙蒙的落寞从眉眼间溢出来。 邱小霞默默看着苏喻,眉头的沟壑越蹙越深,伪装出来的亲和也全部破功。 在邱小霞印象中,苏喻不太爱说话,脸上总是一个表情,对谁都是淡淡的,好似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可她看倪禾栀的眼神却那样专注,无论是方才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还是此刻她脸上明晃晃的失落,邱小霞都从未见到过。 原来,苏喻也有生动丰富的表情。 会开心,也会难过…… 邱小霞开始感到不安,视线如毒蛇一般盯着倪禾栀,仿佛下一秒将她吞噬殆尽。 倪禾栀娇养惯了,自然不屑看人脸色,她现在心口莫名堵的难受,连带手上的动作都夹杂几分泄愤的意图,扫帚“刷刷刷”掠过地面,扬起的灰尘被风一吹,忽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唔,疼……”倪禾栀本能地扔下扫帚去揉眼睛。 苏喻正抬着箩筐闷闷地往屋里走,听到声音立刻回身,见她皱着眉揉眼睛,扔下箩筐就朝她飞奔过来。 苏喻一把抓住倪禾栀揉搓眼睛的手,捧起她的脸低头询问:“灰尘进眼睛了?” 倪禾栀还气着,晃动身子想抽回手,却被抓的更紧,因为闭着眼,她看不见苏喻的表情,只听见头顶略显焦急的声音。 “别动,我看看。” 倪禾栀落了势,嘴巴仍是倔强:“谁要你看?都怪你,把人……” 意识到话有歧义,倪禾栀咽下那句“把人带回来”,嘟囔着转了话锋:“都怪你,把人家扫的地踩脏。” 这突如其来的“欲加之罪”把苏喻愣了下,片刻后,她小声道歉,语气柔得像在哄人:“对不起。” 倪禾栀意外地怔住,几秒后唇角小幅度弯了下,觉得滞结的郁气稍稍消散了些。 苏喻见她不再乱动,将指腹搭在她眼皮上,小心轻柔地往上提,仔细找寻落在她眼里的灰尘。 倪禾栀眼睫不停轻颤,下意识抬手揉眼睛,苏喻察觉她意图,手上的力度加重几分,倪禾栀没能躲开,抬到半空的手也被苏喻及时拉开。 “别动,用力揉会伤到眼角膜。” 苏喻极小心地提起眼皮,看到她眼尾落白处有一粒小小的灰尘附着,唇瓣缓缓凑近,轻吹口气。 气息扫过来,是热的,像在空气中丢了一把燃烧的炭火,用心脏做燃料,灼得人心口发烫。 倪禾栀视线受阻,愈发觉得周身火烧火燎,不知怎的,脑袋里闪过下雨天和苏喻在闷热的小床上缠绵接吻的画面。 只是这样靠着苏喻,心里就莫名漾起层层涟漪,很想很想,贴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倪禾栀心里想着,手便不由自主环住苏喻的腰肢,整个人贴上去,仰着下巴撒娇:“眼睛好疼……” 呼吸暧昧交缠,苏喻心跳震耳欲聋,却悄悄地分出一只手,揽住倪禾栀的腰,低垂的眼眸被睫毛垂下的阴影挡住,看不出神色,只握在她细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动作轻到无人察觉。 她沉默地按揉倪禾栀的眼皮,维持这个动作半分钟左右,倪禾栀眼睛一酸,眼泪被灰尘带了出来。 “好点没有?”苏喻用指腹擦掉倪禾栀眼角逼出的泪,柔声说:“睁开眼试试。” 倪禾栀闭着眼滚了下眼珠,而后缓缓睁开,与苏喻紧张又关切的目光相撞。 “怎么样,能动吗?” 苏喻乌黑的眸子凝视她,随着夕阳的光影波动,眼角眉梢都溢出柔情。 倪禾栀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眼睛,漆黑又明亮,像揽着星河,不附任何杂念。 是一双,瞳孔里只有她的眼睛。 见倪禾栀呆愣着,苏喻焦急地重复问一遍:“还能动吗?” 倪禾栀回神,轻轻“嗯”一声,脸颊莫名浮起淡粉:“好点了。” 苏喻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来,唇角抿出小小的括弧。 倪禾栀来童村这么久,极少见苏喻这样明显的笑,狭长的眼尾上翘,双眼皮的痕迹慢慢加深,笑起来时让面部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 开心又带着点羞赧。 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倪禾栀看着苏喻,苏喻也望着倪禾栀。 四目相对,频率不一的两道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噗通,噗通,噗通…… 站在不远处的邱小霞默默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嘴巴不好亲咯 站在不远处的邱小霞默默看着这一幕,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第一次在小河边她就感觉到了,苏喻和倪禾栀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场。 甜腻又浓稠, 像是熬了许久的麦芽糖,反复搅拌融在一起。 密不可分。 邱小霞的目光越来越阴鸷, 恨不得把倪禾栀瞪出两个窟窿。 就在这时, 里屋传来一阵细碎的咳嗽声。 “咳咳……是阿喻回来了吗?” 苏喻从旖旎中回神,移开黏在倪禾栀脸上的视线, 转身进屋:“奶奶,是我。” 倪禾栀紧跟着迈过门槛,想和苏喻一道去搀着奶奶, 谁知手刚搭上, 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个人硬生生将她挤开。 倪禾栀偏头一看。 呔! 又是绿茶小青梅! 邱小霞抢先扶住奶奶,在倪禾栀愠怒的表情中,朝老人甜甜一笑:“奶奶慢点, 我扶着您。” 倪禾栀被挤到后面, 看到邱小霞向自己投来小人得志的笑容,不由地皱了皱眉。 若是在以前,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忍气吞声,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 可是现在…… 且不说在别人家吵闹有多不礼貌,何况邱小霞是苏喻带回来的, 万一闹起来, 会让奶奶和苏喻都陷入难堪和尴尬的境地。 小呆瓜干一天活已经身心俱疲, 别再给她添乱了。 想到这里, 倪禾栀冷冷地别开脸, 不再理会邱小霞的挑衅。 苏喻搀着奶奶,迟迟不见倪禾栀跟上来, 忍不住回头张望。 视线对上的一瞬,倪禾栀吐出一口浊气,狠狠地瞪她一眼。 苏喻:??? 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苏喻和邱小霞扶着奶奶两侧,那画面看上去要多温馨有多温馨,一家人其乐融融。 倒把倪禾栀衬得像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 倪禾栀一言不发地跟在她们身后,压不住心底往上浮的滞闷之气。 她承认,酸极了! 比那天卡鱼刺喝的醋还酸! 苏喻没有恋爱的经验,琢磨不透Omega为何生气,每次转头往后看,都被倪禾栀凌厉的眼神刺得浑身激灵。 奶奶见苏喻频频转头,也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倪禾栀耷拉着脑袋,又瞧见自家孙女茫然无措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这傻孩子,人家生气是因为吃醋,这都看不出来,还得靠奶奶来帮你。 奶奶脚步忖在原地,借着转身的动作挣开邱小霞的手:“小霞呐,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你阿爸担心。” 邱小霞嘴角的笑容僵住。 平日乡亲之间串门,到了饭点总会客气一句“留下吃顿便饭”,想不到苏喻奶奶不仅没留饭,还不显山不露水地赶她走人。 邱小霞愤愤咬牙。 等她和苏喻结了婚,立马搬到滨城的新房里,过独属于她俩的小日子,离童村远远的,不许苏喻再回来,让这老不死的和小哑巴在山沟沟里自生自灭。 邱小霞心里恶毒,面上却是一贯的乖巧:“奶奶,是我爸让我来跟阿喻学习做账的。” 奶奶随口“嗯”了声,邱小霞迫不及待地往下说:“咱们村的番茄有了销路,但其他蔬菜吃不完就只能烂地里,所以阿爸联系县城的几家大饭店,人家答应让我们村供货。阿爸说避免账目混乱,让我把每家每天送的蔬菜分类登记,月底统一结账。” “奶奶,我想让阿喻教我记账,阿爸说算账至关重要,丝毫不能出纰漏,初中那会学校还没收费系统,都是苏喻帮着教务处一起统计,从未出过差错,所以阿爸才让我跟她学……您不会赶我走吧?” 明明是跟奶奶说话,邱小霞的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看向苏喻,像是在询问她似的。 然而苏喻的脸却始终撇向倪禾栀,意外地捕捉到Omega唇角燃起的一点微末笑意。 原来……小呆瓜带人回家只是教做账。 怎么不早说,害她白白气这么久。 倪禾栀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已经全然被苏喻影响,明明上一秒还怒意难遏,这会又像喝了一口蜂蜜水,喜滋滋的甜在心头。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倪禾栀不自觉翘起唇,抬头见苏喻望着自己,忙敛起唇边的笑意,白了她一眼,神情又冷又拽,傲娇的可爱。 苏喻:??? 上一秒晴天,下一秒阴天,Omega变脸都这么快的吗? 邱小霞把全村村民抬出来,奶奶也不便多说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淡淡出声:“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吃晚饭吧。” 邱小霞露出喜色,正要开口道谢,听到奶奶补了句:“小霞呐,你去厨房看看舒慧饭做好了没。” 邱小霞内心极不情愿,但碍于自己在苏喻面前立的孝顺人设,只得讪讪一笑:“知道了,奶奶。” 支走邱小霞,奶奶转脸堆满笑容,朝倪禾栀招手:“孩子,过来,到奶奶这儿来。” 倪禾栀低垂的眉眼蓦的弯起,快步走过去,奶奶从兜里掏出几颗糖,笑眯眯地递到她面前:“昨儿个老李家的铁牛定亲,挨家挨户派喜糖,舒慧吃了两颗,剩下的都给你。” 苏喻一家日子过的节俭,几乎没什么零食,吃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凡家里有点好吃的,奶奶总惦记着她,倪禾栀心里暖融融的,握着奶奶的手推回去:“奶奶,您留着自己吃。” “傻孩子,奶奶牙齿全掉光,可不能吃糖咯。”奶奶枯瘦的手指剥开糖纸,颤颤地凑到倪禾栀唇边:“尝尝,甜不甜?” 倪禾栀不忍拂老人家的心意,乖顺地把糖抿入唇,杏眼弯成月牙形:“好甜,谢谢奶奶。” 这一声声“奶奶”把老人心里熨烫得比蜜还甜,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欣喜:“吃一块就好,马上开饭了,这些留着慢慢吃。” 老人把糖一股脑塞她兜里,倪禾栀又道了声谢,抬眸瞥见苏喻傻愣愣的表情,眼神不由柔和下来,问她:“你也想吃?” 苏喻本不爱吃甜食,可被她这么一问,竟讷讷点头,鼻尖溢出软软一声“嗯”。 奶呼呼的,像极了门口流浪的小土狗。 倪禾栀有点被她可爱到,冷硬的唇线微微上扬:“把手伸出来。” 苏喻乖乖地把右手递过去。 倪禾栀:“左手。” 苏喻听话地换上左手。 倪禾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绕在周身的冷感顿时消散,杏眼上挑,明艳又绝色。 她问:“喜欢什么味的?” 苏喻黏糊糊的眼神落在晶莹润泽的唇瓣上,小声说:“都喜欢。” 不算太亮的光线下,倪禾栀看到苏喻潮湿又缠绵的眼神,无端想起那个棉花糖一般的吻。 好想亲小呆瓜。 想扑上去亲她,亲她个昏天暗地,亲到她哭,然后用身体哄她。 倪禾栀觉得脸热,甩头清空脑袋里的黄色废料,重新把目光看向苏喻:“葡萄味吃么?” “嗯。”苏喻迟钝地点了点头。 她摊开手,一颗紫色印着葡萄图案的糖果躺在她的掌心。 苏喻浅浅地抿弯唇角,将手指慢慢收拢。 小动作落在倪禾栀眼里,不由心生好奇:“怎么不吃?” 大概是刚吃过糖,倪禾栀的唇瓣上莹着一层糖渍,水光潋滟,好不诱人。 苏喻的脸莫名烧起来,心里竟然在想:一定很甜…… 没吃糖亲起来已经很甜了,吃过糖再亲会不会…… 苏喻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一跳。 青天白日,对人家Omega生出这般露骨的非分之想。 自从知晓自己心中对倪禾栀有了别样的心思之后,苏喻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不容易入睡,却被情梦缠身,沉溺在欲、念的深渊中。 苏喻心烦意乱,却又无法自控,半晌,恹恹地垂下长睫,将眼中的不明情绪掩埋,低声回道:“我留着明天吃。” 奶奶瞧着自家孙女“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怂样,狠剐一下她的脸蛋儿,骂道:“你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把邱家丫头往家里领?既然不喜欢人家,就应该离她远些,奶奶平时怎么教你的?还有脸吃糖,该打!” 苏喻揉了揉被捏红的脸,委屈嗫嚅:“我没让她来……” 奶奶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漫过一阵心疼,觉得亏欠苏喻太多。 她这大孙女看起来闷葫芦一个,却最重情义,当年苏喻爸爸罹患癌症,是乡亲们帮忙凑齐的手术费,虽然最终没能把方淮州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乡亲们的这份恩情,苏喻时刻铭记在心。 这些年村里人但凡有事相求,苏喻二话不说就会答应帮忙,加上她外表出众,待人接物又热情真诚﹑体贴周到,时间一长,村里诸多Beta女孩都对她产生好感。 邱小霞就是其中一个。 偏偏这闷葫芦在感情方面迟钝的很,面对邱小霞的各种示好,她竟丝毫察觉不到,这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她也对我有好感”的错念。 其实苏喻对邱小霞完全无感,和她说话时也没个笑脸,但邱小霞动不动就拿自己爸爸帮过苏家的事来“绑架”苏喻,把她套在报恩的枷锁里,无法挣脱。 哎! 若是没欠那些人情债,苏喻会不会活得轻松一些? 奶奶叹口气,拉过苏喻的手轻拍了下,终于还是软下声:“好了,快去洗手吃饭。” 苏喻点了点头,等倪禾栀把奶奶搀到竹椅上才敢偷偷瞄她,恰巧倪禾栀转头看过来,苏喻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倪禾栀轻妩一笑,朝苏喻比划着刚学来的半吊子手语。 她蜷起手指,放在唇边,微微抖动几下,接着把拇指按在唇上,轻轻旋转180度。 苏喻看懂倪禾栀的手语,怔了几秒,耳道里只听见“砰砰砰”三下心脏震动的声音。 为何她会精准到秒数? 因为倪禾栀打的手语是说:苏喻,你要多喝水,嘴巴起皮就不好亲了。 苏喻在这心跳仓惶又猝烈的三秒间,红了脸,又丢了魂。 邱小霞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恰巧捕捉到苏喻脸颊还未褪去的赧红。 她沉默地盯着苏喻,一会儿后,阴鸷的目光转移到倪禾栀脸上,一点点危险地眯起。 倪禾栀隐隐觉得后脑一阵阵发冷,瞥过来时,邱小霞早已挂上笑容,如沐春风般走到苏喻身边:“阿喻,舒慧叫你过去,她不会做烧腌茄子。” 苏喻说了声“好”,转身往厨房走,邱小霞立刻抬脚跟上,才迈开步子就被奶奶叫住。 “小霞呐,过来帮奶奶把袖子缝一下。” 邱小霞难得找到机会和苏喻单独相处,被破坏难免生气,表情管理一下子失衡,不满全写在脸上:“奶奶,这点小事您就让倪禾栀帮你做嘛。” “栀栀哪里会做这种活计?还是你的手巧,人也机灵。”奶奶明夸暗贬,四两拨千斤地把邱小霞绊住:“奶奶就喜欢你做的针线活。” 邱小霞没法子,当着苏喻的面她不敢违逆奶奶,硬生生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好的,奶奶。” 她拿起桌上的针线笸箩,将线头含嘴里抿了抿,慢慢穿入针孔。 倪禾栀给奶奶倒了杯水,安安静静地站她身后,奶奶端着水杯抿一口,不动声色地捅捅倪禾栀的腰:“栀栀呐,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 倪禾栀笑着应声,径直往里走,邱小霞立马搁下笸箩跟过去,奶奶假装被针刺到,哎呦一声将她拽回:“小霞,这袖子缝一半,针头还挂着呢?” “哦,对不起啊奶奶。”邱小霞无奈坐回去,不情不愿地继续手上动作。 ……………………………………………………………………………………………… 第32章 姐姐在房间等你哦 晚餐过后, 倪禾栀搀扶奶奶进房休息,舒慧忙着收拾碗筷,邱小霞借口学做账, 把苏喻拉到正屋的角落,缠着她问东问西。 苏喻右手撑着矮桌, 左手拿笔杆点在画满图线的纸上, 讲解语速很快,不管邱小霞能不能听懂, 全程没有停顿交流,直到邱小霞伸手戳了戳她手臂,她才低下头:“哪里没听明白吗?” “不是……我是想说, 你能不能坐下来?” 邱小霞见苏喻单盯着图纸, 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宁愿站着也不坐,仿佛随时要走人的架势, 心里多少有些愤懑。 她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喜欢苏喻, 有事没有总往她家跑,找机会接近她百般示好。 邱小霞的朋友乃至父母私底下也都暗示过苏喻, 村里无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而本尊却丝毫不察,始终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邱小霞一直以为苏喻的冷淡只是性格使然, 她们之间仅隔一层窗户纸, 差一个捅破的时机而已。 于是, 她软磨硬泡求阿爸上门说亲, 时间过去三天, 没有等来回复,她又迫不及待催着阿爸去讨说法, 被好一通数落。 阿爸说苏喻家条件远不及自家,让她姿态放高些,否则结婚后会被苏喻压上一头。 可她父母哪里知道,自家女儿在苏喻面前根本端不起架子,因为苏喻从不与她亲近,就像此刻,即便给她讲题,始终保持一步之遥,更不与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邱小霞缀着眼尾,委屈巴巴的样子:“阿喻,你是不是不耐烦了?” 苏喻眼都没抬一下,表情更是冷淡:“时间很晚了,我快点讲完,你也可以早些回家。” 邱小霞大感失落,手指掩在桌下扣了扣,终究没再说什么。 苏喻继续讲解账目分类,邱小霞颇有心机地挪了下凳子,抬眸悄悄观察苏喻的神情,见她没有察觉,大着胆子把脸颊贴向她手臂。 苏喻一怔,不适地收回手,往后躲了躲,眉头微微蹙起。 倪禾栀照顾奶奶安睡后,走出房门恰巧撞见这让她心梗的一幕。 呔! 她们俩在干嘛?讲个题有必要贴这么近吗? 臭呆瓜是眼瞎还是猪油蒙了心?看不出邱小霞想吃她豆腐? 全世界就她最热心,别人一旦有事相求,她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帮来帮去,人家就赖上了呀笨蛋! 因为背对的角度,苏喻看不到倪禾栀愠怒的表情,邱小霞倒先一步察觉到她的存在,阴鸷的眸子斜视过来,而后勾出一个志在必得的挑衅微笑。 倪禾栀:!!! 既然你想做心机小青梅,那我就当挑刺野玫瑰咯。 不就是比茶么, 谁怕谁啊! 倪禾栀淡淡地别开眼,转身拐进房间,不到半分钟便出来,手里还多了一张卷子。 她迈着猫步扭的跟T台模特分毫不差,一路收获邱小霞无数个白眼,以及两句听不见但看口型就知道骂人的话。 倪禾栀在心里嗤笑一声,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高端局”! “苏喻!” 苏喻听到倪禾栀的声音,偏头看过去,倪禾栀拿着试卷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有题目不会做。” “哪道题不会?”苏喻下意识往她身侧靠了靠,指尖捻住试卷的页角:“给我看看。” 倪禾栀猛地一抽,眼神危险地眯起:“每一题都不会。” Omega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压迫,苏喻想不注意都难。 她隐约感觉倪禾栀好像又生气了,求生欲让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她送自己的衣服不是穿了么?想吃的红糖凉虾也给她做了呀…… 苏喻实在想不出哪里惹到这朵带刺的野玫瑰,苦恼地皱了下眉。 她拽了拽倪禾栀手里的试卷,小心翼翼地问:“数学题是么?” 倪禾栀软哝地“嗯”了声,收起试卷往前走一步,身体几乎没有缝隙地跟她贴紧,唇瓣凑近她耳边,吐出的嗓音又柔又媚:“苏喻,我不是教过你怎么追女孩么?” 苏喻在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声中,呐呐地问:“什么?” 倪禾栀仰头,鼻尖若有似无地蹭她耳垂,声音越发勾缠:“我送你衣服,作为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教我做题了?” “教我做题”四个字被倪禾栀拖得很长,缠缠绵绵又带着湿热香气的鼻息一齐钻进苏喻耳朵里。 邱小霞站在苏喻背后,看不见她泛着爱意的目光,也看不见她嘴角浮现的浅浅笑窝,只听见轻而软的一声:“嗯。” 邱小霞垂在腿侧的手无意识蜷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倪禾栀的视线越过苏喻,和绿茶小青梅森冷的目光撞上,倪禾栀微微歪了头,纤软睫毛闪了下,回以她一个更嚣张的挑衅微笑。 邱小霞用口型愤愤地咬出三个字:“狐,狸,精!” 倪禾栀笑纳这个称呼,在她愈发阴寒的注视中,如蝴蝶般轻轻巧巧地扑进苏喻怀里。 “小喻……”倪禾栀花瓣似的酥唇嘟起,声音很轻,软绵绵的带着撩欲的小勾子:“……我没有钱付你补习费诶,可怎么办呢?” 苏喻有些不太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脸颊浮起一层薄红,却没有推拒,任由倪禾栀抱着自己,小声说:“不用了,倪夫人给过补习费的。” 倪禾栀娇生生的嘴角往下一撇:“她是她,我是我,你知道我和江穗一直是死对头,我才不要用她的钱。” 苏喻只当她又要生气,便慌慌摇头:“不用,不收钱,免费帮你补习。” “那可不行,我倪禾栀最不喜欢欠人情了。” 微光下,Omega媚眼如丝,不经意间的勾眼浅笑,迷得人心颤。 苏喻漆黑的瞳仁箍着她,一刹也不挪。 倪禾栀慢慢踮起脚,看着有些呆了的苏喻,在她侧脸烙下蜻蜓点水般一吻:“我没钱交补习费,用这个抵可以吗?” 暧昧的甜吻,缠绵的眼神,红润的酥唇,风情又妩媚的表情…… 每一个,都对苏喻发出诱捕的信号。 这样魅惑的Omega,苏喻根本抵挡不了,只能由着自己内心,欢喜地点了下头。 “那……小喻老师收了学费,就要来教我功课哦。” 倪禾栀笑了,呼吸洒在她耳后敏./感地带,苏喻本能地瑟缩,接着听到她越发娇嗲的声音-- “姐姐在房里等你哦!” ……………………………………………………………………………………………………………… 苏喻的目光胶着在倪禾栀的背影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像是还愣着。 邱小霞望着苏喻魂被勾走的痴样,心里的危机感逐渐上升。 老实说,在这个贫瘠的小山村,邱小霞已经算条件不错了,长相出色,家境优渥,又是独生女,简直称得上优质女孩,所以即便她分化成Beta,上门说亲的也不计其数。 但邱小霞从小跟着父母见过世面,眼界也更为开阔。童村但凡能分化成Alpha或Omega,早走出大山,寻到更好的出路,留在山里的多数是普普通通的Beta,长相一般,成绩也一般,好的也就勉强去读一个不入流的大学,大部分考不上大学就去做体力活,淹入茫茫的人海中,过着疲于奔命的生活。 相比之下,成绩拔尖的苏喻显得尤为优秀,她不仅学习好,悟性也高,村里集资买的新机器,大伙研究半天都不会使用,苏喻一看就会,有时被人为损坏,她照着说明书就能修,村里人无不夸她聪明,就连自家眼光严苛的父亲也对苏喻赞不绝口。 所以,邱小霞喜欢苏喻并没有瞒着家里人,父母想着她一个Beta,生育能力本就不高,婚配Alpha或者Omega几乎不可能,苏喻无法分化,那和Beta也没什么区别,人品和能力倒比普通Beta要高出许多,也就渐渐默许了。 既然长辈同意,邱小霞自然认为自己和苏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娇柔做作的千金小姐,各方面条件都甩自己几条街,而且和苏喻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朝夕相处,天天腻在一块,邱小霞怎能不担心? 须臾,这点担心便化成恨意,恨倪禾栀能轻而易举占据苏喻的心,语气酸酸的嘟囔:“每一题都不会做还能上高中,果然有钱什么都能买。” 苏喻听出她阴阳怪气的调调,回过神来严肃道:“倪禾栀是我家的客人,请你说话多尊重一点。” 邱小霞和苏喻从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种迫人的眼神,佯装的温柔瞬间破防:“我又没说错,她就是不学无术,只知道花钱玩乐。若是跟我们一样,读普通的公立学校,我看她连高中都考不上,只能分流去技校,还不是仗着家里有钱,去国外买张文凭,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喻看向她的表情又冷一个度:“她不学无术,那你呢?” 邱小霞轻嗤一声: “我当然比他好,至少我能考上重点高中。” “是么?”苏喻轻盈地扑下眼睫,视线落在面前的图纸上:“账目记录核算流程你都学会了?” 邱小霞骄傲地抬高下巴:“当然。” 苏喻的表情彻底冷下来,声音裹满冰锥:“既然你已经学会,那我就没什么可教的了,你请回吧,明天也不必再来。” 这话明显是赶她走的意思,邱小霞想不到苏喻会为了维护倪禾栀竟然这样下自己的面子,什么教养气度通通不要了,拔高嗓音质问:“苏喻,你为什么总向着倪禾栀说话?你喜欢她,是不是?” 自己的事犯不着和不想干的人交代,苏喻不想回答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只不过当初爸妈重病,邱小霞爸爸是第一个掏钱帮助她家的人,她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对邱小霞诸多无理行径,总是一再退让。 她怎么对自己无理取闹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容忍她对倪禾栀冷嘲热讽。 苏喻的抵触情绪在此刻燃到顶峰,静默几秒后,她决定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邱小霞,那天你阿爸来我家……” 邱小霞大概猜到苏喻想说什么,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慌过,尖锐地喊一声,把苏喻后半截话硬生生打断。 “不要说了……”邱小霞捂着耳朵站起身,满眼通红地看着苏喻:“苏喻,我不许你说下去,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她狼狈地抓起桌上的小挎包:“苏喻,我给你一个重新选的机会,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不着急,你慢慢考虑……别这么快做决定,我……我回家等……” 说完,猛地推开她,头也没回地狂奔出门。 苏喻沉默地看着她背影,几秒后收回视线,转头望向Omega房间,目光柔软而眷恋。 邱小霞不让她把话说完,那就让奶奶去说。 无论做多少次决定,她的选择始终只有一个。 ……………………………………………………………………………………………………………… 倪禾栀的房间坐北朝南,和正屋大门隔着一个院子,她在两边窗口间切换好几个来回,依旧看不见门外的状况。 也不知道邱小霞走了没有。 窗外雾色渐浓,树叶影影绰绰,空气中氤氲出一片扑向旷野的蓬勃柔景。 倪禾栀远眺这片景,却始终压不住从心底涌上来的滞闷之气。 这么久还不过来,是舍不得那一起长大,要招她入赘的小青梅吗? 论身材,论脸蛋,她哪点比不上绿茶小青梅? 倪禾栀用力咬了下唇,那个叫“邱小霞”的女孩虽然身材长相不算拔尖,但惯会扮可怜装无辜,那种装出来的脆弱感仿似浑然天成且毫无漏洞,最能博得别人的疼惜和怜爱。 苏喻木头木脑的性子,怎辨的出绿茶婊的心机? 倪禾栀心酸唧唧的,置气似的躺回床上,没半分钟就听见敲门声,声音磕进斑驳陈旧的木门里,惹得她胸口重重一跳。 她连忙跳下床,透过窗户的缝隙瞄到那抹奶呼呼的身影。 小呆瓜来了! 倪禾栀满心欢喜地去开门,下一秒又退回,转身走向立柜,翻出一件吊带睡衣换上,长发松松地挽起,仅用两个抓夹固定,刻意留几缕碎发落在耳边和细长白嫩的脖颈上。 性感的真丝睡裙,领口的深v露出一大片雪肌,稍稍一动就能窥见诱人的春光。 接着拿出一支枫叶砖色口红,对着小镜子细细描摹,倪禾栀的唇瓣本就好看,唇峰和唇珠呈标准的M形,唇线清晰,唇形饱满,尤其涂上唇膏,蓄满妩媚和冷艳,气场拉得十足十。 补完妆,她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下,自言自语道:“小呆瓜,待会谁教谁还不知道呢。” 外头的敲门声又响了三下,倪禾栀故意不理,没多久,那平缓沉慢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屈不挠的,倒符合那呆瓜的性子,倔强又带着点不服输的韧劲。 倪禾栀慢悠悠地走到门边:“谁啊?” 门外似乎顿了下,旋即清冽冽的嗓音透过门缝飘进来:“是我。” “你谁啊?”这声不似生气,反倒有些娇嗔勾缠的意味在里头。 外头声音低了下去:“苏喻。” 倪禾栀极力掩饰唇边的笑意,握着把头开门,却没全开,只留一道可以说话的缝隙。 而后双手抱臂,闲适地倚在门框上,缓慢的掀起眼皮,唇间溢出一声“哼”。 苏喻睫根动了动,她见过的女孩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倪禾栀身上那股又拽又野的劲,只觉得她半抬眼睫的慵懒模样,性感的要命。 倪禾栀斜睨她一眼,语气不明:“怎么,舍得过来啦?” 苏喻被她杀伤力十足的眼神一瞥,莫名露了怯,不敢再与她对视,目光落下来,看到她V领下一大片白皙雪肤,脸刷一下红透。 倪禾栀仰起头,月光透过窄缝筛下,落在她瓷白的脸颊上,有娇纵,亦有质问。 “明天你还跟她见面吗?” 苏喻怔愣:“谁?” 倪禾栀冷着脸吐出三个字:“邱小霞。” “她已经全学会了。”苏喻乌浓的眸子凝视她,表情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见?” 郁结之气一下子全散了,倪禾栀的神情松下来,笑容轻盈一展,如盛开的洁白夜昙。 风情,又绝美。 ……………………………………………………………………………………………………………………… 第33章 想学AO性,爱和繁育 郁结之气一下子全散了, 倪禾栀的神情松下来,笑容轻盈一展,如盛开的洁白夜昙。 风情, 又绝美。 苏喻脑袋腾升起一个问号,她不理解倪禾栀心情怎么忽然变好了, 不过比起冷若冰霜, 她更喜欢笑靥如花的倪禾栀。 倪禾栀见苏喻跟着傻笑,敛起唇角, 拖长语调问:“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邱小霞比我聪明?她一学就会,是么?” “不,不是……”苏喻一时慌得语无伦次:“她那个, 没什么难度的……就很简单, 你也能学会……” 眼见苏喻急赤白脸,舌头都快要打结了,可缀着苦笑的目光, 还是柔柔地盯着她瞧。 倪禾栀心里一软, 像只玩够老鼠的小猫般收手,噗嗤笑出声:“呆瓜。” 说完, 拉开门把手,转身道:“进来吧……” 苏喻视线微垂,入目便是Omega若隐若现的后背, 凹进去的细软腰肢到饱满的臀勾勒出一道比例惊人的弧线, 就连荡漾的裙摆也透着一股无声的诱惑。 苏喻迈过门槛的脚又退回来, 面红耳赤的立在原地。 倪禾栀走了几步没听到动静, 回头才见苏喻木笃笃站着, 活像个受训的孩子。 “愣着干嘛?进来呀,我能吃了你不成?” 苏喻闷声不语地走进来, 将手里的练习册卷子放在窗边的书桌上,而后攥了攥手里的纸袋子,一脸的欲言又止。 倪禾栀扬起眉梢瞥过去:“手里拿的什么呀?” 苏喻扣了扣纸袋的边角:“你晚饭吃的不多,慧慧做了包子,说给你尝尝……” 她顿了下,齿间咬着唇肉,补充道:“慧慧特意给你做的。” 倪禾栀微微挑眉,神情颇为傲娇:“还是舒慧心疼我,不像某些人,只会带不相干的人回来气我……” 说着,又狠狠剜一眼苏喻,苏喻满头的问号,她实在没听明白倪禾栀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表达自己的困惑与不解。 倪禾栀真想敲一下她的榆木脑袋,好让她早点开窍,不过到底没舍得,吐口郁气,朝她摊开手掌:“包子呢?” 苏喻忙解开封口,刚出炉的包子还冒着热气,许是在纸袋里捂的时间有些长,水汽渗进面皮里,湿答答得不成形状。 苏喻担心倪禾栀嫌弃,隔着袋子把表层的面皮一圈圈撕下来,露出里面一层蓬松绵软的薄面,才伸手递到倪禾栀面前。 倪禾栀说了声“谢谢”,接过包子咬一口,浅浅地皱起眉:“怎么是豆沙馅的?” 她把包子抵到苏喻唇边:“张嘴!” 苏喻讷了几秒,眼神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张开唇瓣。 倪禾栀顺势把包子塞进她嘴里,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慢慢凑近,呼吸落在她耳边:“苏喻,追女孩最重要一点是要记住她的喜好,我讨厌吃豆沙馅的东西,你要记住哦。” 讨厌豆沙馅……苏喻红着脸,在心里默记,而后从袋子底层掏出一个包子,递给倪禾栀:“这个是芝麻馅的。” 倪禾栀正要伸手接过,却见她的手猛地收回,小心翼翼地将包子表皮撕掉,重新递过去。 倪禾栀浅咬一口,唇齿间溢满芝麻的香气,她抬起眼,冲苏喻绽出一个满足的笑。 苏喻倚在一旁的矮桌边,狭长的桃花眼凝视她,从眼底聚起笑意。 这小呆瓜真的太可爱了,有女孩子香香软软的身体,生人勿近的高冷,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还有细腻又体贴的心思。 就像倪禾栀小时候爱吃的一种气泡糖,酸甜酸,外层是令人发颤的酸味,熬过之后就能尝到甘甜。 这一刻,气泡糖掉进倪禾栀心里,咕噜咕噜往上冒泡,在心口怦然炸开。 苏喻将剥下来的包子皮塞进嘴里,迟疑了下,小声开口:“倪禾栀,你说的那个……啃的小鸡是餐厅名字么?” 倪禾栀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喻扬起唇角,眉梢漾出一点点羞赧:“之前我做家教的那个饭店老板,需要定十个蒸屉……能赚500块,我想……” 倪禾栀仰头,看她拼命躲闪的眼睛,追着问:“你想……赚了钱带我去吃肯德基?” 苏喻稍顿,似乎在默记餐厅名字,而后轻轻点了点头:“明天我问一下苗海露,啃……啃的鸡……地址在哪,周末带你去。” 磕磕绊绊的一句话,像是落入湖中的石子,在倪禾栀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知道苏喻向来能干,可做十个竹蒸屉少说也得七八天,地里的农活尚且干不完,还要分时间做蒸屉,那小呆瓜还能睡几个小时? 以前,在倪禾栀的眼里,五百块能买什么?可能只是她打赏给佣人的“小费”,小呆瓜却要用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来换取,她忽然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花苏喻的钱,确切点说-- 她舍不得苏喻辛苦。 “傻瓜,我只是打个比方,又没有真的要去吃。”倪禾栀故意将声音凝的跳脱,不让她听出喉头的哽咽:“再说了,那些洋快餐哪有你做的糖拌番茄好吃。” 她说这话时,表情尤为认真,没有一丝虚假,苏喻撩起眼皮瞄她,目光碰到,竟也不躲了,抿着唇笑:“你喜欢吃,我还给你做。” 倪禾栀倾身靠近,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莞尔一笑:“你给我开小灶呀?” 苏喻睫根面颊热度扩到脖颈,低不可闻地嗯了声:“我已经答应饭店老板娘,蒸屉还是要做的。” 顿了下,她红着脸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想送我礼物?“倪禾栀挑起眉梢看她,言语间暗暗藏着几分狎弄的挑./逗:“学的还挺快,都知道回礼了。” 苏喻面皮薄不经撩,倪禾栀余光瞥见她泛红的耳垂,遏制不住的心动。 “好啦,说真的苏喻,我觉着……”倪禾栀收起玩心,神情敛得格外正经:“应该先给奶奶买一个坐便器。” “奶奶老了,骨头也缩了,家里的旱厕对她来说太不方便,我见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倪禾栀那双眸子认真起来仿佛自带滤镜,闪着摄人心魄的亮光:“苏喻,我知道你很孝顺奶奶,但也有顾不全面的时候,像上厕所这种事情,奶奶不会主动跟你提,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克服,最近天气热,奶奶为了减少下蹲次数,渴到实在熬不住才抿一小口水,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苏喻心口震了下,她平日忙着做农活,呆在家里的时间甚少,许多事确实考虑不到,可她没想到倪禾栀对奶奶能这般上心,若不是真的关心,断不会发现连她和慧慧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苏喻最尊敬孝顺奶奶,这会听了倪禾栀的话,真心实意的感动:“这段时间你一直陪着奶奶,每天睡觉前还给她按摩,奶奶说她现在感觉腿脚有力多了,我……” 苏喻不善言辞,心里明明有很多感激的话,却滞在喉咙里,支支吾吾吐不出来。 “怎么,想谢我呀?”倪禾栀早习惯苏喻榆木疙瘩的性子,挑起眉梢笑,瞳色在掩映在橙黄的灯光下,耀耀夺目。 苏喻看得心头荡漾,好半天才遏制纷乱的心跳,让声音趋于平静,重复问一遍:“倪禾栀,你有没有想要的?我……我送你。” 倪禾栀仰起脸,冲她粲然一笑:“有啊,我想要个手机。” 话音刚落,苏喻极力掩藏的窘迫便无处遁形。 “要个手机”显然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可以,不过可能要等几天……我再做些竹篮拿到镇上去卖……” 她很羞愧,也很害怕,怕倪禾栀看不起她,怕她误以为自己说大话,兜里没几个钱却打肿脸充胖子-- 不自量力。 然而倪禾栀并未开口嘲讽,唇角缀着温柔笑意,打破她无止境的自卑乱想:“我能自己买啦,小呆瓜。” 苏喻有些怔愣,她知道倪禾栀来童村改造,倪夫人强收了她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连同手机一并收走,倪禾栀此刻身无分文,哪来的钱买手机? 迎着苏喻疑惑的目光,倪禾栀把床底的行李箱拖出来,撕拉一声拉开内层拉链,起身时,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她举着银行卡在苏喻眼前扬了扬:“那天翻衣服无意中发现行李箱内层袋有个口子,应该是花婆婆故意弄破的,里头就藏着这张卡。” 这张卡是倪禾栀高中入学时办的,用于缴费和在校生活,开学时倪青瑶一次性存了100万,扣除学杂费40万,剩余大多花在吃喝上,不过倪禾栀一向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不清楚卡里还剩多少钱。 买个手机应该绰绰有余。 倪禾栀挑眉,神情颇为得意:“江穗派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发现,这算不算百密一疏?” 苏喻沉默片刻,视线落在空空荡荡的行李箱上,半晌才说出一句逻辑严谨的话:“卡是倪夫人放的。” “不可能!”倪禾栀劇然变了脸,眼底氤氲着黑雾,哪怕不相识的人见了,都能看出她在生气,并且气的不轻。 “临行前,江穗吩咐好几个佣人检查行李箱,防我跟防贼似的,怎么可能是她放的?” 这个反应在苏喻意料之中,她思忖几秒,补充道:“正因为很多人检查,更没漏过的可能,这张卡即便不是倪夫人放的,至少她也是知情的,默许别人放进去。” 倪禾栀顺着苏喻的思路想了下,整件事确实漏洞百出,但她实在想不通江穗这样做的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花婆婆买通佣人,才得以蒙混过关。 总之,绝无可能是江穗,她俩一向水火不容,江穗巴不得她能多吃些苦头,最好一辈子呆在山沟沟,不回来才好。 “苏喻,你根本就不了解江穗,她跟我妈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她刻意安排的,我找人调查过她,查到她从前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江穗甚至为她放弃京北唯一免费出国保研的机会,跟她回到小县城结婚,不知道中间发生什么,她和她女朋友失联了,我想再往下查,线索就断了。” 倪禾栀顿了下,尾音发颤,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江穗表面看着确实很爱我妈妈,一日三餐都要亲自下厨,生怕佣人伺候不好,我妈身体一向很弱,她端汤煮药﹑不眠不休守在床边……外人都说她和我妈感情好,只有我见过她在暗处看我妈的眼神……” “那种眼神根本没有一点爱,而是……恨。” “所以我能肯定她处心积虑接近我妈妈,除了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倪禾栀了解苏喻的为人,确信她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倪禾栀把苏喻视作自己人,觉得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苏喻,我妈妈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两到四周就能完全清醒。” 苏喻愕了一瞬,旋即一点点蔓开笑意:“太好了,你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这才刚刚开始。”倪禾栀迎上苏喻疑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我和江穗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苏喻,如果……”倪禾栀定定地看着她,索性把话挑明:“如果,我让你帮忙对付江穗,你肯吗?” 苏喻始终坚信江穗的为人,她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接受江穗的资助,虽然没见过面,但在为数不多的通话中,江穗的鼓励和教诲,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她心里崎岖不平的小路。 苏喻对江穗不仅只是感激,还把她视作偶像和心灵导师。 江穗也是Z市一中的毕业生,学校的名人墙上挂着她照片,她的前半生轨迹和苏喻很像,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十几岁挑起养家重担,顶着饥饿把省下的钱买书学习,拼命汲取知识,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京北大学。 三十岁创办自己的品牌和公司,后来在商业合作中结识倪氏总裁倪青瑶,日久生情步入婚姻殿堂,当倪氏卷入贷款危机,濒临生死存亡之际,是江穗挺身而出,抽调自己公司的资金稳住倪氏股价,赢得公司上下一致的尊重和外界的赞誉。 苏喻朝着江穗的方向努力,立志成为和她一样优秀的人。 江穗是她的恩人,而倪禾栀是她最爱的人。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想去伤害。 苏喻不愿站队,唇瓣嗫嚅了下:“我只是个学生,能帮什么?” “能帮忙的很多,眼下就有件事需要你帮。”倪禾栀追她有些闪躲的眼睛:“我没有证件办不了电话卡,想用你的来办,行么?” 见她面露难色,倪禾栀急了:“江穗接手公司不到一月,业绩就同比上涨10%,董事会现在的口风都变了,一致往江穗那边吹。他们几个老头压根不管谁掌权,只要有钱拿就行。” “不仅如此,她还制定新的工作规程,从基层提拔上来一拨人,安插到各个重要岗位,江穗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陈叔叔说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员工只认江总,不认倪总……再这样下去,即便我妈妈醒来,那公司也被江穗蚕食得差不多了。” “小喻,公司是我妈妈的心血,我有责任守护它。”倪禾栀停在极近的距离盯着苏喻,悄悄探究对方反应:“陈叔叔做了一份授权书,在妈妈昏迷的时候按了手印,准备联合董事会的反对派向江穗施压,逼她交出公司印章。” “这个计划最终会把我推到幕前,我才是我妈唯一的女儿,公司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段时间我需要跟陈叔叔保持联系……等待反扑的时机……”倪禾栀一脸希冀地望着苏喻:“小喻,我需要你的帮忙……” 苏喻沉默地低下头,她很想帮,可倪禾栀字字句句都在预谋对付江穗,她不愿江穗受伤,而自己是第一道刺向她的利刃。 她拉开距离,冷静地对上倪禾栀视线:“我不相信倪夫人是这样的人,当年她创立的AIFU品牌已经计划启航赴M国证券交易所上市,为了帮倪氏渡过危机把公司卖了,如果她存有坏心,当初又为何倾囊相救?” “你……” 苏喻这句话着实把倪禾栀问住了,同时也表明她维护江穗的立场。 倪禾栀气急反笑,这呆瓜平时没少关注江穗的动态,比她这个继女知道的还多。 呵! 看来,苏喻还真把她当引路灯和方向标啊。 倪禾栀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其实,她并非一定要找苏喻帮忙,“打电话”又不是多难的事情,她可以跟上次一样,去村头小卖部打,或者问村里有手机的人借,再不济就等陈叔叔寻过来。 她有一百种办法,偏去攻略这个最难啃的呆瓜。 或许在倪禾栀潜意识里,已经把苏喻当成最亲近的人,她不愿意对苏喻隐瞒任何事,并且也希望苏喻是向着她的,能和她同仇敌忾。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们明明亲密到“坦诚相见”,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攻略半天,依然没能把苏喻拉到自己阵营,倪禾栀信心一瞬跌到谷底。 难道是她的性吸引力不够? 短暂的思忖后,倪禾栀挪脚缓缓走向苏喻,微微前倾,将软腴温香的身体扑送进她怀里。 “小喻……”倪禾栀柔若无骨地倚在她怀里,声音忽而低下来:“不管江穗出于什么目的,事实上,现在公司大半已被她掌控,下一步就会来收拾我。” 苏喻低下头,看着平日骄横乖张的大小姐此刻依偎在她怀里,显出一种幼弱无助的姿态,整颗心霎那间塌软下来。 “我不会……不会让别人害你。”苏喻嘴笨,但说的每个字都是最郑重的承诺。 这话听着倒还算顺耳。倪禾栀有些摸不透她的立场,双臂搂住她腰肢,贴得更亲密些,进一步试探:“那……如果我要对付江穗,你会站哪边?” 苏喻长睫蹁跹着垂下,滞了半晌才嗫嚅出一句:“倪夫人是好人。” 倪禾栀磕紧上下牙,遏制住窒在心口的怒气。 果然…… 死呆瓜就想做“双面胶”,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两头说合。 倪禾栀费尽心思拉她到自己阵营,并不是赌一口气,而是处心积虑为她们的将来作打算。 倪禾栀了解自己妈妈,倪青瑶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绝对不允许别人牝鸡司晨,越俎代庖,哪怕她平时再宠江穗,触及到逆鳞,一样不留情面。 倪禾栀想和苏喻在一起,势必要得到倪青瑶认可,如果这次苏喻帮了忙,加上她在倪青瑶耳旁吹风,她定能在妈妈面前博个好印象。 可这臭呆瓜完全体会不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只想着做她的双面粘锅。 真是不听话! 倪禾栀不禁想起生物课学过的《信息素的依赖性》,无论Alpha还是Omega,都会对信息素契合的对象产生依赖,发./情期间尤甚,几乎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倪禾栀咬着唇,思绪飘的越来越远。 如果……苏喻能分化,和她信息素交融,是不是跟书本上写的那样,从此对她……言听计从? 倪禾栀没再追问,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慵懒地倚在床头,展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开口,嗓音搀着浓甜的蜜脂:“小喻老师,不过来么?” 苏喻掀起眼,不敢相信倪禾栀竟然没生气,还甜腻腻地唤自己,她表情有片刻的怔滞:“做什么?” 倪禾栀余光瞄到桌上的试卷,捻在手里扬了扬,雅黑的睫羽上下翻飞,妖娆风情:“过来教我做题。” 苏喻敛下心头的忐忑,唇角浮出浅笑,慢慢走过去。 倪禾栀随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她跟着坐下。 “是要讲数学卷吗?” 倪禾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样半抬下巴,媚眼如丝地望着她,眼角眉梢都是若有似无的勾引,没有半点掩饰。 苏喻感觉呼吸有种控制不过来的急促感,思绪陷入混沌之中。就在她失神的几秒,倪禾栀撩起裙摆,长腿一曲,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跨坐在她大腿上。 苏喻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倪禾栀穿着性感的真丝睡裙,柔纱覆身,窗外泄进来的月光笼在她身上,似蒙上一层魅惑的柔光,透着说不出的娇雍欲气。 看得苏喻心里麻酥酥的。 倪禾栀风情万种地瞟过来,苏喻慌慌张张地躲避,却不小心看见她睡衣下轻摇晃动的美景。 她……她……她怎么又不穿内./衣? 觉察到苏喻的目光,倪禾栀伸出嫩藕般莹白的手臂攀上她脖颈,唇角漾出轻笑:“小喻老师,请专心上课哦。” 苏喻耳廓刷一下烫红,仓惶又狼狈地移开眼,声线有些不稳:“你可不可以先下去?” 倪禾栀紧盯着她的脸,没有漏过她任何一点微表情,小呆瓜好有趣,偷偷瞄她以为没看见,又纯情又笨拙,若是能分化,她会是什么呢?Alpha,Omega还是Beta? “怎么,我坐这里你就教不了?”倪禾栀撇嘴,语气里存着几分酸意:“你教邱小霞的时候,不也靠的很近?” “我……没有。”苏喻笨嘴拙舌地辩解,倪禾栀实在太会撩了,跟个妖精似的,柔若无骨的腻在她怀里,她心率在增快,半晌,听见自己问了一句:“哪道题不会?” 倪禾栀得逞般轻笑一声,假模假样地拿出试卷:“好多都不会。” 边说边将她的脖颈往前拉,凹着腰肢慢慢贴近。 这下,苏喻的视野更清晰了。 雪峰结出两颗水蜜桃,沉甸甸的软玉温香,完全不用棉垫增加资本,就能勾勒出一条深壑。 细碎的汗珠从苏喻额头渗出,她闪躲着眼神,可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无论哪个角度都避不了,只能盯着倪禾栀的眼睛。 倪禾栀对上她慌乱无措的眼神,玩心大起,直接往她肩头一靠,吐息香醇醺然:“小喻老师,你什么都会,什么都教吗?” 苏喻长睫蹁跹着垂下,瞥见倪禾栀手里的卷子,是高三的生物试题。 苏喻的数理化一向很好,生物竞赛次次第一,想着倪禾栀就读的私立贵族学校,教的课程可能跟公立学校的不太一样,但高中的题目大差不离,便点了下头。 倪禾栀倏地笑了,唇瓣顺着她的颈窝滑到耳畔,挑逗似的轻咬一下她耳垂,轻声问:“那……小喻老师,我想学AO的性.爱和繁育,你教么?” …………………………………………………………………………………… 第34章 分化的关键 倪禾栀快要被苏喻迟钝的反应气笑。 也不知道这呆瓜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还是装作不明白,竟然拿起试卷,一本正经地讲解:“那我们从第一题开始, 第一题是选择题:AO的繁衍遵循一定的自然规律,其性别的决定因素在于……A (血型)B (生活环境)C (Alpha的性别遗传)D (Omega的性别遗传)。” “这道题可以从高中生物学必修2的第四课《AO的信息素》来校对答案。” “AO的性别由Alpha的信息素来决定, 因此, 这道题选C。” 苏喻讲完一题,视线不自觉下滑, 准备审读第二道题,留给倪禾栀几分钟消化时间。 倪禾栀却在她认真读题时猛地一拽,将试卷抽离。 没有纸张的遮挡, 苏喻的视线避无可避地落在Omega两个沉甸甸的饱满蜜桃上。 她的脸刷一下红透。 这人……真是! 能不能换件领子高一点的睡衣? 苏喻眼神连忙往右偏, 低着,整张脸明明已经红的没眼看,却依然强撑着保持那副高山雪莲一样的道姑姿态。 倪禾栀心动死了, 怎么有人能这么可爱啊。 “等一下, 我还没找到答案呢。” 倪禾栀微微探身,把桌上的生物书拿过来翻阅。 书桌离床也就一米多, 倪禾栀试了几次没够着,于是将手搭在苏喻肩膀上,借力伸长手臂。 起身时, 苏喻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腿上细腻又柔软的触感, 若有似无的磨蹭, 撩起一大片火源。 苏喻右手用力攥着床沿, 深深呼吸,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倪禾栀拿到书坐回她腿上,低头看到苏喻轻颤的睫毛, 嘴角偷偷浮出一个笑。 她装模作样地开始翻书,苏喻轻轻朝她瞥一眼:“原句在生物书21页第3段。” 倪禾栀:!!! 她翻到21页开始一目十行,第三段还真有“AO的性别由Alpha的信息素来决定”这行字。 这呆瓜的脑子究竟是几个G的内存啊?她是把整本书背下来了么? 有苏喻在,还要这破教科书做甚。 倪禾栀把生物书扔回书桌,不料用力过猛,不小心掀翻桌上的试卷,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 倪禾栀视线跟着落下,表情有一瞬间凝滞。 蛙趣,小呆瓜的数学卷竟然全是满分! 满分啊! 这可是高中数学,苏喻她还是人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难怪她这么呆板无趣,原来时间和心思都用来学习了,若是分一点在别的方面,那会不会…… 倪禾栀垂眸看她的脸,也许是苏喻骨子里的清冷气质,给人第一眼就有种超越年龄的稳重感。 细看才发觉她真的比自己小,乖乖软软、低眉顺眼,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太好欺负了…… 倪禾栀双手环住苏喻的脖颈,微微倾身,唇瓣贴在她左耳上,诱哄似的问:“小喻老师,请问Omega意外发情,该如何渡过?” 某种诡异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明明是补习,感觉像在偷./情。 苏喻开始发慌,额前被汗沾湿的碎发垂到眼睫上,跟着乱颤不安的眼睫晃动:“Omega发情,可以服用抑制剂,也可以由Alpha做临时或永久标记。” 倪禾栀捧起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那……小喻老师可以帮我渡过发情期吗?” 苏喻惊愕的瞪大眼,顶不住Omega灼灼的眸光,心里乱的想逃:“我,我不是Alpha,不能分化……帮不了你。” “Alpha的信息素的确是最好的抚./慰剂,能让Omega快速纾./解,但又不是非要和Alpha做才能解决,Btea和Omega也可以,还有像小喻老师这样……不能分化的,也可以呢。” 倪禾栀软绵绵地趴在苏喻肩头,轻声戏谑道:“小喻老师,那一节生物课,你一定没认真听吧?” 和Alpha做才能解决…… 做? 做什么? 苏喻努力回想书本上的内容。 生物书第58页《Omega的分化与发情》中确实提到未分化人群也能帮Omega渡过发情期。 可具体怎么做,书上并没有写。 山里人思想保守,学校的性./教育普遍缺失,人人谈性色变,老师也不例外,通常上课就照着书本念念,没有将AO性./行为,繁育知识等深入讲解。 这显然已经触及苏喻的知识盲区,为了维持“学霸”人设,她强自镇定的说:“我当然……当然有认真听,Omega发情,没有抑制剂或Alpha信息素的情况下,可以用自然纾./解的方式。” 倪禾栀杏眸弯成月牙:“小喻老师不愧是学霸呢,懂得可真多。” 倪禾栀圈紧苏喻腰肢,唇瓣贴着她耳畔,轻声问:“那……小喻老师,可不可以亲自示范一下?” 苏喻虽然实践为零,但字面意思还是能听懂的,只一句,她极力隐藏的羞臊瞬间露了踪迹:“我,我……” 倪禾栀看着她满脸的窘迫,噗嗤笑了:“原来……小喻老师只会理论知识,不会实际操作哟。” 苏喻呼吸一紧,目光和倪禾栀浅笑的眸子相撞,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老师没教,我……” 倪禾栀差点笑岔气:“哪个老师能教这?怕是早被举报进局子了吧。” 倪禾栀食指暧昧地抵着苏喻的脸,嘴角弯弯眼神拉丝:“老师不能教,那就让姐姐来教……” 赤诚的爱 倪禾栀俯身靠近,绯色的唇瓣微张,覆上苏喻微凉的唇,在她惊慌失措换气时,软舌游鱼似的滑入她口中,温柔地勾挑她的舌,缠绵至极。 触感又甜又软又湿,苏喻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姬崽,没两下脑子就被搅成浆糊,连回应都忘了。 倪禾栀的唇移开一点,在她低./喘中柔声说:“上次不是教你接吻了吗?” “还没学会?” “小喻不是学霸么?怎么连接吻都学不会呢,还说什么……唔……” 倪禾栀的话没说完,就被苏喻覆上来的唇堵住,带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回吻Omega,不敢太使劲,有些笨拙,却奉上她最赤忱的真心。 倪禾栀喜不自禁,她好爱苏喻这种难得的攻击性,让她感觉自己被强烈的需要和依恋。 只不过,这呆瓜虽然主动亲了上来,但真的只会碰碰嘴唇。 倪禾栀往后退几厘米,苏喻贪恋地追过来,神色迷离,睫毛如蝶羽般扑在她脸上。 倪禾栀故意不让苏喻再亲,头一偏躲开,苏喻以为弄疼她,不敢再往前,睁着一双湿润的狗狗眼无措地望着她。 倪禾栀却在这时凑上前,和她鼻尖相抵,气息交缠:“姐姐不是教过你么,接吻伸舌头才算。” 苏喻面色酡红,有了后知后觉的赧意:“我,我……” 明明紧张的要死,却学人家强吻,吻都吻了,又偏偏一副羞耻到不行的模样,这呆瓜怎么这么有趣啊。 倪禾栀窃笑一下,这一笑让苏喻愈发窘迫,微哑的声音从水光潋滟的唇缝中溢出。 “……你笑什么?” 倪禾栀故意拖长尾音,暧昧地说:“其实我们小喻进步很大呢,前天压着人家,只会像小猪那样乱拱……” 一句话令苏喻更加无地自容,十根手指僵硬地握在身侧,语气好似求饶:“倪禾栀,你别说了。” “好好好,知道你脸皮薄。”倪禾栀满心开出灿烂的鲜花,喜悦到忍不住去苏喻唇上狠狠咬一下:“下次再连名带姓叫我,我还咬你。” Omega用足了劲,挺疼的,可被她这么娇嗔似的咬一口,苏喻莫名通体舒畅,混着丝丝抗拒不得又难以理解的甜蜜。 苗海露常常强行给她灌输“炒菜”知识,苏喻虽不感兴趣,但架不住她念经似的在耳边科普,久而久之,耳朵里总会飘进一点东西。 苗海露说女女间有SM之分,虐待人的那个是S,受虐会产生yu.//悦感的人叫M。 苏喻不禁对号入座。 不会吧? 自己是“M”? 倪禾栀看向她赤红的面孔,不知她又在害羞什么,有些情不自禁地心动,恋爱脑上头,迫不及待地勾住苏喻,把自己送到她嘴边。 “小喻,叫姐姐……我喜欢听你叫我姐姐。” “姐姐~”苏喻敛下眼,密而长的睫毛扑簌簌轻颤。 她每次叫“姐姐”的时候都给倪禾栀一种又奶又乖的错觉,每个字都软软的,沙沙的,敲进心底,磨人耳朵。 倪禾栀难以抗拒,嘟唇印在她唇上:“小喻好乖~” 另一只手搭向苏喻后颈,在她耳边低语:“昨晚的分化没有完成,我们现在继续。” 见苏喻没拒绝,倪禾栀轻轻拉开她卫衣的拉链:“小喻,姐姐可以检查一下腺体发育情况吗?” 苏喻:“……” 她又不是医生,能懂什么呀。 苏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俩现在这样……怎么有种医生病人Play的既视感? 要问苏喻一个小雏姬是怎么知道情./趣Play这种玩意的?那就要谢谢苗海露这个无良同桌,自习课偷偷看炒菜视频,还强迫她一起学习。 起初,苏喻真以为是正儿八经的学做菜视频,斜眼看过去,手机屏幕赫然出现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孩,戴护士帽的女孩拿着一只长长的针筒,蹲在另一个女孩腿边…… 吓得苏喻飞快缩回目光,苗海露见状乐得前仰后合,嘲笑她大惊小怪,说这叫“医生病人Play”,是情侣之间玩的小游戏。 就在苏喻胡思乱想的几秒,倪禾栀已经扒开她卫衣的领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似模似样的检查起来。 苏喻快要羞死,瑟缩着肩颈躲避,倪禾栀简直就是话本里的妖精,专挑她的min.//感点攻击,衔住苏喻的耳垂,轻一下重一下的咬,实在让她难以招架。 妖精吐气如兰:“小喻,姐姐看看好不好?” …… “……好。” 哪里什么商量的余地,她说不好,难道这妖精就不看了吗? 苏喻从没经历过这样快乐且难捱的折磨,只能听之任之,心甘情愿地掉进Omega的捕笼。 倪禾栀压了压她腺体的脉络,苏喻打了个哆嗦,气息慢慢开始不稳,垂目往自己身上瞧了眼,校服的拉链不知何时被拉开,松散地褪到腰间,好在还有奶奶手工缝制的小内衣遮挡,才不至于无地自容。 苏喻尝试着把校服拉高,倪禾栀却在这时低下头来。 “以后,别穿这种内衣了,会穿变形……我给你买……我穿的那种。” 不知是窘迫还是害羞,苏喻的脸腾一下红了,七手八脚地收拢衣服。 “别动,还没检查好呢。”倪禾栀扒着她的肩,语气不容反抗。 其实,倪禾栀对AO性./知识只是浅显认知,甚至不知道Alpha腺体长什么样,只在生物课上见过三维动画图。 说实话,倪禾栀对这方面也有所好奇,只是找不到心动对象,到底没有实践过。 与其说她在帮苏喻分化,倒不如说她是为自己以后的“性——福”作打算。 试想一下,把一个不解风情的木疙瘩调,.//教成技术超群的炒菜高手,她以后得有多快乐啊。 想到这个,倪禾栀就觉得前所未有的兴./奋,迫不及待地开始教学。 她凑近苏喻的后颈,装模作样地察看:“后颈的腺体没什么异常,我再看看另一处。” 另一处? 哪一处? 苏喻的思绪完全被搅乱,昏昏沉沉中听到倪禾栀在耳边问:“小喻,你知道人有几个腺体?” 苏喻凝神,努力回想生物课上的知识,第八课《腺体与分化》中写着 ― ― 不管是Alpha、Omega还是Beta,都有两个腺体。 一种是衍育腺体,正在全身最私./密之处,生下来便已分化好,用来分辨是男或是女。 另一种就是标记腺体,长在后颈,出生时如黄豆大小,等到13岁左右会慢慢长大并开始分化,用来分辨是Alpha还是Omega,亦是Beta。 她顿了顿,低低的回一句:“人有两处腺体。” “小喻不愧是学霸呢……”倪禾栀那半真半假地娇嗔真是美极了,每一个字都裹着诱惑人掉进陷阱的糖浆: “那……小喻又知不知道,AO的分化跟哪个腺体有关?” 苏喻被妖精撩的心神荡漾,直愣愣盯着眼前这张勾魂的脸:“衍育腺体会释放促进分化的信息素,从而使标记腺体的性征出现,意味AO分化完成。所以,衍育腺体是分化的关键途径。” 倪禾栀笑得风情万种:“既然小喻都知道,那让姐姐帮你检查一下吧。” 她摸到苏喻卫裤的抽绳,裤腰上的松紧绳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她悄悄解开,再拽着裤腰往下轻轻一扯。 这惊人的举动! 她在干什么! 苏喻猛地一下清醒,飞快握住她的手腕:“别~” 倪禾栀旋动手腕挣开,俯身亲了亲苏喻潮湿泛红的眼尾:“怎么又躲?昨天不是说好不躲姐姐了么?” 苏喻眼神依旧水润朦胧,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可她握住她的手劲并不小。 倪禾栀佯装吃痛,转动手腕委屈巴巴:“疼……” 苏喻连忙松开手,倪禾栀没费什么劲就被她卫裤拽下,声音十足十诱惑:“姐姐帮你检查,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在她身.//上又是扭又是蹭,苏喻哪里能招架的住,满脸羞窘,手忙脚乱的推抵,不知是该先拽她的手,还是按住她的腰。 “不,姐姐……”苏喻快要被她折磨疯,又羞耻的不行:“这样好奇怪……” 倪禾栀置若罔闻,把脸埋进她怀里,轻声说:“小喻,你知不知道……Omega的信息素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这句跳出语境的话,让苏喻愣了愣,呆呆的看着她的红唇在眼前一张一翕:“小喻,你看……这是什么?” 苏喻终于回神,抬眼向上看去,脸刷一下像煮熟的虾子般爆红。 只见Omega纤细的食指上,勾着一条性感的蕾丝内.//裤。 苏喻总算知道刚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什么了。 她……怎么自己先脱了? 倪禾栀扬唇笑开,成熟妩媚的风情在眉梢间喷薄而出:“小喻,姐姐用身体帮你分化。” ………………………………………………………………………… 第35章 尝尝么?很甜的! 倪禾栀扬唇笑开, 成熟妩媚的风情在眉梢间喷薄而出:“小喻,姐姐用身体帮你分化。” 说着,俯身贴着她的唇角吻下去, 苏喻下意识偏头躲开,倪禾栀追过去, 苏喻再躲, 倪禾栀再追。第三次倪禾栀终于恼了,手掌强势地按住她后脑, 唇用力覆上。 渐渐的,唇齿间的意味就变了,变成混搅的情./涩勾荡。 两人唇瓣分开时, 都微微有些喘, 看向彼此的眼里,都带着湿漉漉的欲./色。 倪禾栀抬手抚摸她泛红的眼睑,语气带着点压迫:“不听话的小狗, 姐姐可要扔咯。” 苏喻表情僵住, 紧张的连续吞咽两下,抬眸瞧见倪禾栀渐渐敛平的嘴角, 不由心慌,一叠声表衷心:“我听话,听姐姐的话。” 乖顺的小媳妇样让倪禾栀心神一动, 她故意板起脸, 佯装冷漠的样子:“光嘴上说有什么用, 要实际行动表示才行。” 苏喻实在不懂哄Omega的那一套, 踌躇几秒, 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姐姐怎么说,, 我就怎么做。” 倪禾栀满意的笑了,唇瓣覆上她小巧的耳垂:“这样才乖嘛……” 像是吞噬猎物一般,倪禾栀一小口一小口抿进唇内。 耳朵一瞬间陷入温热的包裹,苏喻一瞬间差点叫出声。 赤诚的爱 她整个人抖得筛子一般,挣扎着想逃走,却被倪禾栀用齿尖咬着耳垂,不让她乱动。 “乖乖别动,姐姐就不欺负小喻。” 嘴上说着不欺负,手已经不老实地撩./玩起青涩小果粒。 苏喻触电般一颤。 “姐姐……”她小声求饶。 倪禾栀红唇吻着她耳尖,每一个字都带着魅惑的尾调:“小喻,姐姐这样对你~你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 苏喻说不上来,她只是略有点羞,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反而心里莫名酥麻麻的,甚至渴望与倪禾栀有更亲密的接触。 应该是喜欢的。 苏喻朦朦胧胧的想。 倪禾栀知她脸皮薄,平时倒也无妨,但此刻她长时间的沉默不免有些煞风景。 在倪禾栀看来,性.是一种爱到灵魂深处的结合,跟喜欢的人做./ai,很放松又很尊重彼此,身体精神都是。 她会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对方,同样她也希望苏喻能把感受跟自己说,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要每次都让她猜,哪怕是给她一个眼神,才能激发彼此的亲密感。 “小喻……”倪禾栀像小狐狸般伏在她耳边,循循善诱:“喜欢姐姐这样吗?” 苏喻抿了抿唇,实在说不出口,有些难堪的把脸埋在倪禾栀肩膀,不让她看自己血色上涌的脸:“姐姐,你别问了……” 她示弱起来好乖,乌黑的脑袋在Omega脸颊边蹭一下就不动了,鬓边皮肤的温度烫的惊人。 倪禾栀被她小神态萌化,唇瓣贴着她耳廓,咬一下,苏喻身子便颤了颤,耸起肩膀把耳朵藏起来。 “痒……” “那……小喻喜欢吗?”倪禾栀的声音很轻,唇瓣跋涉过苏喻的下颌,来到她微凉的唇边,啄一下:“小喻,这种事,姐姐只对你做过,所以……” 倪禾栀眼神软软地箍着她:“所以姐姐也没有经验,小喻要把感受告诉姐姐,舒服还是不喜欢,都要说出来让姐姐知道,嗯?” 倪禾栀拢住她后脑,先亲亲她眼睛,再亲亲她鼻尖,最后衔住她的唇:“小喻要是不喜欢姐姐这样做,也要说出来,不要担心姐姐会生气……我更在意小喻的感受,你不喜欢我就不做,好不好?” 苏喻掀起长睫,望进倪禾栀温柔的眼底。屋里灯不算亮,但Omega眼里却含着光,那些苏喻一直不敢接受的情愫全盛在眼里,无法忽视。 倪禾栀好像总是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很珍视,觉得她很宝贵。 那是一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苏喻从未被人这样无条件宠爱过,胸腔暖意融融,她低下眼,颔首在倪禾栀耳边,小小声说:“姐姐,我喜欢的……” 动./情的证据从细枝末节溢出来,倪禾栀低低的笑,牙齿磨她耳垂:“这样呢?” 耳廓全是磨人的湿,苏喻呼吸加重,哑声答:“喜欢。” 得了答案,倪禾栀唇瓣转而攻击两粒青涩小果,喃喃问:“这样也喜欢吗?” 苏喻受不住地倒吸一口气,还是一样的答案:“喜欢。” 倪禾栀心动不已,纤细手臂绕过她脖颈,双手暗暗扣紧:“小喻好乖,姐姐给你一个奖励。” 在苏喻错愕的目光下,倪禾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扣住她后脑,压向自己毫无遮蔽的xiong口。 苏喻瞳孔一瞬间扩大,好不容易平复的一点心率,再次飙到顶峰。 姐姐竟然让她埋在她的…… 此时此刻,苏喻终于体会到苗海露和同寝女Alpha挤眉弄眼说的“埋./xiong”是什么感觉,像陷入甜美的云层里,在馨香中快乐到窒息。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最让人心甘情愿窒息的死亡方式了。 高耸的鼻骨陷入绵软中,苏喻感知Omega熟媚的香气将自己温柔包裹。 淡淡的曼陀罗香,那是Omega不经意散出的信息素,苏喻单纯以为是倪禾栀惯用的香水味,深吸一口,通体都感觉舒畅。 好软﹑好香…… 原来Omega可以这么软。 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她发育得就没有倪禾栀这般好,瘦瘦扁扁的,抱着一定很硌手吧。 胡思乱想的几秒间,倪禾栀蛊惑的声音幽幽飘入耳中:“小喻,喜欢这个奖励吗?” 苏喻喜欢到无法言语,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倪禾栀轻抚她发丝,苏喻的发质偏硬,发量又多,长长的一簇系在脑后,像一条粗长的马尾,还带着点湿气。 “小喻,像姐姐教你的那样……”倪禾栀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将悬在枝头的香甜蜜桃捧到她眼前,“来吃姐姐,好么?” 苏喻眼神发直,所有的思绪和理智在这瞬间浓稠起来,她承认-- 她想吃。 真的很想吃。 心尖漫上一股说不出的馋意,苏喻试探性地张唇,却在半路抿回去。 像一只躲在洞里的小兔子,猎人趴在洞口用美食诱惑她,呼唤半天终于跳出来,可走了两步,她又战战兢兢地逃回洞里。 倪禾栀觉察到她胆怯的动作,把蜜桃慢慢往前凑,一直凑到她嘴边:“小喻,姐姐只给你吃……要尝尝吗?很甜的。” 好香…… 就是这个让她辗转反侧,念念不忘的香味。 苏喻被诱惑了,终于遵循内心的想法,启唇含住那垂涎已久的美味。 苏喻家里条件差,吃过的东西也少,不知道怎么形容入口那一瞬的感觉。 像蒸熟的糯米团子,清甜软糯,齿颊留香。 “唔……” 倪禾栀情难自控地从齿间溢出一声娇吟,几缕发丝垂在颊侧,眸色波光潋滟。 为什么自己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苏喻却把她吃得全身发.//酥,让倪禾栀觉得心脏都被她攥在手里。 从头到脚的shu./服,身体深处似乎绽开了烟花,炸的她飘飘然。 苏喻的呼吸也变得破碎凌乱,脑子更是化成一团浆糊,在Oemga断断续续的吟呤声中,听到她说:“小喻,另一边也要。” 婉转悠扬的声音拨动苏喻脑中的弦,她昏昏沉沉地移到另一边,咬住嵌在粉团上的红枣。 这感觉太超过了,倪禾栀张口“啊啊”低声叫着,软了腰肢,整个人绵绵地瘫下去。 随之她后仰的动作,小红栆从苏喻口中滑出,发出“啵”的一声,她唇瓣和红枣之间还勾着一道透明的银线,被倪禾栀后撤的动作一带,如同龙须糖一般断裂开来。 美味从口中溜走,苏喻懵了一瞬,以为自己弄疼姐姐,忙顷身检查哪里受伤,谁知垂眸一看,瞧见那一块被自己含过的地方嵌上极明显的吻痕,脸霎时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爆红。 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羞耻至极的事? 明明是来帮她补习功课的,怎么会滚.//到床上?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孟/浪? 可是……姐姐真的好好吃。 苏喻没吃够,视线落在白皑皑的粉团上,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心里隐隐有些忐忑。 倪禾栀皮肤透白,平时被蚊子叮一下就能肿个红印子,更别说那样不知轻重的吮./吻了。 好明显的印记…… 是弄疼姐姐了么?还是哪里表现得让姐姐不满意? 不然姐姐为什么不让自己继续吃? 苏喻掀起长睫,垂在鬓边的长发被汗浸湿,眼珠子仿佛也染了墨,担心以后吃不到美味,小心思全写脸上。 她小声嗫嚅:“姐姐,那边还没吃到。” 看她慌乱无措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循规蹈矩的优秀学生会长? 倪禾栀噗嗤一笑,朝她勾勾手:“小喻,靠近些。” 苏喻立刻压低身子,将脑袋凑到倪禾栀跟前,乖顺的模样像极了小土狗,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讨好,只为求姐姐再喂她一口软糯香甜的粉团。 倪禾栀抬手圈住她脖颈,轻妩一笑:“小喻好会哦,姐姐好喜欢。” 软软糯糯的语调让苏喻的心也软成一滩水,只能感受她的存在,满心满眼都是她。 倪禾栀覆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还带着难以遏制的轻颤:“小喻……亲我。” 命令的口吻,撒娇的语气。 苏喻满面绯红地望着倪禾栀,眸中似有挣扎,但只犹豫一瞬便倾身靠过来,吻上她饱满莹润的红唇。 这次总是有点长进,晓得倪禾栀教的那句“接吻伸舌头才算”。 她羞怯怯地伸舌,在倪禾栀的唇缝舔了下,虽然依旧笨拙的可爱,不过倪禾栀乐的配合,微微启开唇,主动探出舌尖缠上去,终于让苏喻明白了接吻的技巧,跟着滑入她口中,和她的软舌缠绕飞舞。 苏喻鲜少有这样大胆的时候,倪禾栀还记得上次让她亲只敢在自己下巴碰一下,此刻却无师自通地含住她的唇瓣又吮又嘬,吸的倪禾栀的唇瓣麻麻的,痒痒的。 不过,这呆瓜的勇气和脸皮只够止步于此,只含着她的唇,小心翼翼地亲,力道格外轻柔,神情透着一股认真,像是在解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反倒是倪禾栀没忍住,勾着她脖颈反客为主,在她唇瓣上辗转厮磨。 唇舌一经碰触就纠缠不休,苏喻心跳加速,体温不断攀高,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后颈腺体跟着开始发热。 苏喻没注意到,倪禾栀却率先闻到一股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 这股香味很淡很淡,却渐渐越过Omega的信息素,一路畅达到她的嗅觉终端。 是Alpha才有的木质香气。 像森林中清新的松脂香,温柔缱绻,仿佛漫步在初春的针叶林中,令人松弛愉悦。 其实,昨天倪禾栀就闻到了,不过香味很浅,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她还疑心是自己的错觉,但此刻这香味越来越浓郁,像早晨浓到化不开的雾气,充斥在小屋每个角落。 信息素! 倪禾栀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 并非她头脑敏捷,而是Omega天生就对Alpha信息素敏./感,眼下屋子里只有她和苏喻两个人,也没有其他Alpha,那么就只有━ ━ 苏喻。 ……………………………………………………………………………………………………………… 第36章 让姐姐快乐的事 信息素! 倪禾栀脑子里瞬间蹦出这个词。 并非她头脑敏捷, 而是Omega天生就对Alpha信息素敏./感,眼下屋子里只有她和苏喻两个人,也没有其他Alpha, 那么就只有━ ━ 苏喻。 如果苏喻能闻到Omega信息素,那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正常分化? 倪禾栀稍稍屏住呼吸, 压抑着身体本能涌上来的燥意, 调动腺体释放信息素,带着满身的曼陀罗香, 覆上苏喻的肩颈。 苏喻被倪禾栀圈住怀里,Omega身上的曼陀罗香像一团雾气将她包裹其中,苏喻抬手回抱倪禾栀, 把脸埋在她颈边, 不自禁想:姐姐用的是什么香水,为何闻了之后身体也跟着变热? 她无意识地低喃:“姐姐,你好香……” 倪禾栀欣喜不已, 小呆瓜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 她真的能闻到! 倪禾栀不动声色地释放出更多信息素, 帮助苏喻加速催化,唇瓣吻上她后颈, 依次划过,在腺体处流连。 苏喻应激般颤了下,缩起肩膀:“姐姐, 别~” 苏喻一边想躲避, 一边又万分焦./渴地往倪禾栀怀里钻。 贪恋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异香。 热…… 好热…… 苏喻喉咙发干, 禁不住伸手, 轻轻揉了揉后颈的腺体, 摸到一手的濡./湿。 苏喻没有分化的经验,全然不知那点潮湿是信息素, 以为自己发热出汗,抬起一双漆黑的狗狗眼,无助地望着倪禾栀:“姐姐,我好热,好像发烧了……” 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浓度愈来愈高,倪禾栀不知她是怎么得出自己在发烧,而不是在分化的结论。 实在是小山村的性教育太过缺失,老师讲到这方面知识多半一笔带过,长辈邻居谈及也都遮遮掩掩含含糊糊,没人正儿八经教过苏喻这些事。 她能懂才怪! “小喻,让姐姐看看。”倪禾栀抬手摸摸苏喻的脸,那温度简直烫得灼手,比发烧时的温度还要热。 其实,Alpha分化时和Omega不太一样,但有一点不尽相同,就是体温。 分化时,实际体温并不高,由于AO相吸的自然定律,倪禾栀贴上苏喻身体的那一瞬间,才会感觉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那是Alpha和Omega进行接触时,身体传递的最原始的信号。 倪禾栀手掌安抚性地揉了揉她后颈,语气分外温柔:“小喻不是发烧,可能要分化了呢。” 苏喻怔了一瞬,眼神茫然懵懂:“姐姐,我不知道……” 倪禾栀默不作声地收紧手臂,唇瓣贴在苏喻颊边。 柔软而缠绵。 苏喻的呼吸顿了顿。 曼陀罗的香气又漫了上来。 倪禾栀在她颈边落下密集的湿吻:“小喻,有没有闻到姐姐身上的味道?” 那股让人迷恋上瘾的香味把苏喻激的不受控颤起来,热气从后颈的腺体处慢慢流窜到四肢。 “姐姐,好香……” 像躺在一片花海中,沉醉不知归路。 苏喻这次没躲,不是怕倪禾栀生气,而是她自己不愿意躲,非但不躲,反而想要更亲密的贴贴。 她靠在倪禾栀耳边呢喃低语:“姐姐涂了什么香水?” “傻瓜,不是香水。”倪禾栀双手抱上她的肩,声音抑制不住的欣喜:“是姐姐的信息素,你能闻到信息素,就一定能分化。小喻,你试试调动腺体,看有没有反应。” 苏喻来不及高兴,连忙试着把体内积蓄的能量往上冲,一直涌到后颈,然而腺体明明在发热,却自深处透着发虚的无力感,她尝试几次都无法打开,除了看上去比周边皮肤红一些之外,没有任何翕张的迹象。 苏喻徒然地垂下头,藏住眼里的慌乱和尴尬,像个鸵鸟一样,把脸埋在倪禾栀肩上:“姐姐,我不行。” 声音低迷,透着一点失落,可怜巴巴的,仿佛无法分化是多丢脸的事。 苏喻想分化成Alpha,并不是对阶级等级的向往,而是想要一个免费入学的机会,减轻家里的负担,不必因困顿的生活而感到遗憾。 苏喻爸妈重病的那几年,家里欠了邻居好多钱,为了还债,她们家把红薯卖了,留下红薯杆做菜吃。 筹来的钱给爸爸做手术,苏喻记得那天,医生拿着病危通知单给奶奶,轻声说了句:如果家里实在困难,就回家保守治疗吧。 奶奶在医院走廊枯坐一晚上,第二天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嘶哑着跟医生说了三个字:不治了。 然后让她和妈妈用板车把爸爸拉回去。 因为贫穷而产生的遗憾,是她童年一去不复返的春游,是过年别家孩子手里的一串糖葫芦,更是慧慧错失的最佳治疗机会,被迫继续活在无声的世界里。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对弱势人群总那样冷漠,偏偏对拥有强大精神力的Alpha各种优待与便利。 苏喻渴望强大,想更好的保护奶奶和妹妹。 心里的落差让苏喻感觉很挫败,她蹭了蹭倪禾栀的颈侧,唇瓣很轻的贴了下,有点委屈地叫了声:“姐姐……” 睫毛半掩,倪禾栀窥见她眼眶发红,心没来由的发疼,细白手指轻轻抚摸窝在自己肩上的脑袋,声音温柔似水:“别灰心啊小喻,你已经能闻到信息素,就说明快要分化,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而且,姐姐刚刚也闻到小喻身上的信息素了,是木调香,说明我们小喻会是个Alpaha呢。” 人处于分化初期时,往往对自己信息素比较迟钝,苏喻努力嗅了下,除了浓郁的曼陀罗香外,闻不到其他气味,她用力抱紧倪禾栀,声音里满是受到挫折的暗哑。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不是……”倪禾栀心疼得无以复加,按住苏喻发顶一下下轻抚:“生物课不是学过么,越高等级的Alpha,都会经历多次分化……” 苏喻明白这是安慰她的话,书上确实说过等级高的Alpha分化存在不确定性,但前提是会分化,Alpha最重要的是精神力,而她根本提不起力,甚至无法调动腺体。 苏喻脑袋沉甸甸地压在倪禾栀肩上,无助又可怜。 倪禾栀见她半天没回应,心脏好似泡在柠檬水中,酸酸涩涩的,手掌移到苏喻侧脸,安抚似的摸了摸,指尖有点潮湿。 她滞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小喻,你在哭吗?” 短暂的沉默,苏喻轻吸下鼻:“……没有。” 苏喻从小吃惯了苦,心性磨得很坚韧,除了爸妈过世掉过眼泪就没再哭过。 她从不觉得世上有迈不过去的坎,却在“分化”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苏喻心里很难受,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受挫,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自卑。 小呆瓜这种忍着不说的脆弱感,看得倪禾栀心口闷闷的疼。 其实,倪禾栀根本不在乎苏喻能不能分化,她喜欢的是“苏喻”这个人,而不是她的第二性别,Alpha﹑Omega还是Beta都不重要,只要是苏喻就行。 Alpha信息素确实能在Omega发情时起到安抚作用,就像炒菜时的那点味精,能提鲜,给Omega更好的性体验。 尽管“味精”能提升口感,但如果不放也是可以的。 随着医学的飞速进步,研制出类似信息素的稳定剂作为替代品,加上层出不穷的情././趣小玩具,照样可以享受“性”.//福。 可是,苏喻看上去深受打击,表情很挫败,倪禾栀哪里舍得,低下头去吮./吻她的后颈,混着发丝,温柔地安抚她:“小喻,不要难过……不能分化又不是世界末日,没什么大不了的,分化成Alpah或者Omega能享有更好的社会资源,并不代表他们品行就高,在我看来,小喻比他们更优秀,即便没有信息素的加持,你也能比他们做的更好。” 苏喻眸子里皆是破碎的柔情,灼灼地望着她殷红的唇瓣,落下一寸又一寸。 姐姐……好温柔…… 被喜欢的人安慰、关心、接纳,让苏喻懵得几乎失去方向,晕晕乎乎地一把抓住,死活不想撒手。 “姐姐……”苏喻用力抱紧倪禾栀,没说话,就是抱着不放。 倪禾栀爱意泛滥,敛眼望着她:“小喻还要继续吗?” 苏喻眨了下眼,深情潋滟的桃花眼落在Omega身上,红着脸缓慢地点了下头,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苏喻在炒菜方面青涩如白纸,加上她羞于表达的性子,连这种时候要怎么求Omega都不会,只一味地抱着倪禾栀,像只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狗。 小狗白皙汗热的后颈露在她眼底,倪禾栀看着那微微泛红的皮肤和尚未突起成熟的腺体,顷身将唇瓣覆了上去。 呼吸循着苏喻的额角攀附,继而是发鬓﹑耳廓﹑脸颊﹑后颈……一寸一寸地安抚,最后落在后颈的腺体上。 腺/体被温热包裹,源源不断的酥./感传到那处,束缚住腺体的绷紧感迅速消散,唯独留下越来越清晰的块./意。 倪禾栀温柔地吮吻,没敢太用力,唇瓣轻轻来回碾磨,同时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倪禾栀十三岁分化成Omega,信息素早趋于成熟,而苏喻才刚开始分化,按照信息素的年龄来说,倪禾栀要比苏喻大上七岁。 很少有Alpha在分化阶段和成熟的Omega一起度过,况且倪禾栀的信息素还是罕见的曼陀罗,能致幻和催./情,在Alpha分化中起到很大的助推作用。 后颈仿佛听到虫噬的沙沙声,苏喻被这小东西咬的手足无措,又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许多热意疯狂的往上涌,她甚至不用刻意调动腺体,就像是本能的,它便自动自发的突了起来。 即便分化还未完成,Alpha信息素就已经晓得去勾缠喜欢的Omega,目标明确地往倪禾栀后颈的腺体处侵.//袭。 犹如置身静谧的森林,被深沉而清新的松木香扑了满面,倪禾栀呼吸不由自主地滞了一秒。 衍育腺体仿佛爬上几只蚂蚁,钻入缝隙中,好痒。 藕断丝连的水线滴落在老式的牡丹花床垫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透明的花。 倪禾栀难耐地咬唇。 小呆瓜还没真正分化啊,信息素尚且半青不熟,便已经让她腰./腹酥.软,隐隐有了发情的迹象。 这才过去多久啊…… 即便她等级再高,第一波发情期过后也会间隔三五天才会持续第二波。 可昨天不是才…… 一个发情的Omega和一个处在分化期的Alpha,两人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倪禾栀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苏喻看上去很挫败,情绪跌至谷底,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否则苏喻会陷入长时间的自我怀疑,从此一蹶不振。 思及此,倪禾栀反将苏喻抱更紧些,释放出信息素回应她,催./情的曼陀罗香如同一剂兴奋剂,将Alpha信息素勾得发了疯的猛涨。 浓烈的松木香连苏喻自己都闻到了。 “姐姐……”苏喻抬眼看向倪禾栀,眼神里迸出欣喜的碎光:“我,我好像闻到了……” 倪禾栀替她开心,睫毛随着眼尾一起弯起,笑容浅浅的甜:“是木调香,Alpha才有的信息素。” “我就说嘛,我们小喻可以分化的,而且等级很高呢。” 倪禾栀往她后颈凑了凑:“好香哦……小喻,你的信息素好好闻……” 苏喻没想到倪禾栀会这样夸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绷直脖颈让倪禾栀闻了一会,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红着脸“嗯”了声。 倪禾栀指腹绕着她微肿的腺,/.体打圈,小呆瓜人生的好看,就连后颈的腺体也干净漂亮,突起的经络像叶片上可见的脉纹,勾人的要命。 倪禾栀压了压她腺体的脉络,自上而下望着她抿唇忍耐的神情,诱哄道:“小喻,除了我,还有别人像这样碰过你吗?” 苏喻打了个哆嗦,缩着脖颈往后躲:“没,没有,唔……只有姐姐……” 倪禾栀红唇绽开一抹狡黠的笑,抬手蹭掉苏喻额角渗出的汗珠,软哝地问:“小喻……热不热?” 不同于方才的软弱无力,此刻苏喻身体盈满能量,尤其是衍育腺体,好似被点燃一团火,热得她心潮澎湃,急切的想要纾.//解。 她拱起身体贴着倪禾栀的腰./腹蹭了蹭,具体想要蹭Omega哪里,她却说不上来。 好热! 不仅热,还有一种陌生的悸.//动,身体最羞人的那处控制不住地想要去贴蹭Omega,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好陌生,却让她无所适从。 “唔~姐姐~热” 倪禾栀声音放低放柔,明显诱哄的意味:“小喻要是热的话……姐姐帮你把内衣脱了好不好?” 苏喻迟钝地摇了下头,似乎对此刻的自己的模样感到羞耻,她不敢去看倪禾栀的表情,头偏向一边,露出赧红的耳垂。 倪禾栀软绵绵地往她颈窝一埋,拖长尾音发问:“摇头是什么意思?” 她话音顿了顿,长而媚的杏眼轻妩勾起:“是不热?还是不要姐姐脱小喻的衣服?” 苏喻脸皮薄,奋力维持的那点羞耻心像纸糊一样被倪禾栀戳破,她无措地攥紧床单,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姐姐,别这样……” 到了这个节点,这臭呆瓜仍然扭捏着躲避,连一句“想要”的话都不肯说,连她的信息素都比她这个人实诚,还未成熟就晓得往Omega腺体里钻。别的Alpha在床上都要哄着Omega多做几次,她倒好,摆出一副高山雪莲姿态,不让碰一下。 倪禾栀忽然生出一点恶趣味,想看苏喻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想看她忍到眼眶发红小狗般乞求她。 然后她才“恩赐”般将自己献给她。 看这臭呆瓜以后还敢动不动就躲? 倪禾栀忽而撑起手臂,拉开距离的同时将信息素一点点收回:“好吧,小喻不喜欢就算了。” 苏喻释放出的松木信息素,原本还和Omega的信息素缠抱一起,骤然撤散,那缕浅淡的木质香顿时像无头苍蝇一般,在仄窄的小屋内乱窜。 苏喻难耐地抿唇,身体极度渴求Omega信息素,想求倪禾栀帮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苦难的生活早已将苏喻打磨成一副不屈不挠的硬骨,她不懂示弱,也不会撒娇,就像此刻,明明很想亲近喜欢的人,被拒绝后,只会愣上一愣,然后抬起那双泛着湿气的狗狗眼,可怜又难过地看着倪禾栀。 “姐姐……” 苏喻的声音很低哑,若不是看见她嘴唇在动,倪禾栀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倪禾栀心软了,尤其是这样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叫“姐姐”的时候,简直乖到人心口发酥。 她轻轻“嗯”了声,抬手擦掉苏喻鬓角的汗:“小喻很难受么?” 倪禾栀问这话时,衍育腺体又往外涌出一股热液。 水多得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苏喻委屈地在倪禾栀掌心里蹭了一下,松开抿得失了半抹血色的双唇,可怜巴巴地说:“难受……” 苏喻很难受,其实倪禾栀更难受,Alpha尚未成熟的信息素勾出她的情./热,衍育腺体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缝隙里面都在发痒。 倪禾栀虽然已被欲./念拉扯到极限,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分化期的Alpha本能地会去标记Omega。 而被标记过的Omega,再不会对别的Alpha信息素起反应。 也就是说,如果被苏喻标记,从此她就独属于苏喻一人,再不会对别的Alpha动情。 未来会怎么样,倪禾栀无法确定,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苏喻,愿意把一切交托给她-- 包括身体和一颗完整的心。 倪禾栀双手撑在她耳垂,一丝一缕地凑近:“小喻想要姐姐的信息素,是不是?” 苏喻性子内向,脸皮又薄,平时跟倪禾栀对视一眼都面红耳赤,实在没办法坦荡地向Omega说出“想要”两个字。 半晌,有些羞耻地别开脸,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眼里还很纠结。 倪禾栀对待这个别扭的小呆瓜很有耐心,慢慢倾低身体,在苏喻微张的唇瓣上啄吻一下,声音微哑极其勾人。 “可是……姐姐好像也散不出信息素了诶,这可怎么办呢?” 苏喻咬着唇不说话。 倪禾栀凑到她耳边,香甜的气息扑送,话里话外透着坏:“小喻知不知道,Omega在情./动的时候,才能散出信息素。” 苏喻臊的说不出话,两只手握紧了拳贴在身侧,薄唇抿得很紧。 倪禾栀并不着急,手掌朝她半掉不掉的小内衣摩挲过去,顺着肩带慢慢抚上她脖颈,下颌,最后落在她柔软而翕张的唇瓣上。 “想要Oemga动情,那就要做一些让她感到快乐的事。” “小喻没能让姐姐舒./服~姐姐又怎么会有信息素给小喻呢?” 让她……舒./服。 苏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唇瓣嗫嚅两下,磕磕绊绊吐出三个字:“我,我不会。” 倪禾栀牵着她的手提上来,放在自己心口处:“小喻以前不是说过,不会的可以学,多做几次就会了。” 热度从掌心蔓延全身,苏喻耳根瞬间滚烫,想收回手,却被倪禾栀紧紧压住。 “像姐姐教你的那样……” “小喻不是学霸么?就像解题那样,来探索姐姐身体……” 苏喻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足够失态,但脑子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还是被眼前的小妖精引诱的不堪一击。 倪禾栀领会她眼底的松动,唇瓣移到她耳垂,浅浅含吻:“现在姐姐是你的所有物,小喻想做什么都可以。” 倪禾栀一步步勾她入套,牙齿轻一下重一下咬她耳垂,软哝低语:“但是,你要自己来开发……” 不知是这句话那个字激到这呆瓜,她像是被蛊惑一般,微微收拢掌心,意识到自己冒犯Omega后又一阵羞窘。 倪禾栀轻妩一笑,温柔地抚摸她发丝,语气带着鼓励:“小喻别怕,不会捏坏的。” 十八岁的山村女孩,小视频都不知道在哪看,面对风情万种的姐姐,全无半点招架之力。 她耸了下鼻,忽然明白过来,没有倪禾栀的信息素,仅凭她自己微弱的精神力,根本不能成功分化。 她需要Omega的信息素。 倪禾栀手指勾起苏喻下巴,柔软的唇瓣以极其缓慢地覆上她的唇,细细吮吻起来。 倪禾栀的吻技好到让她轻颤,又温柔的让她沉沦。 Omega的密集的吻从唇瓣到耳畔,吐息落在她细瘦的肩颈间,如雪片轻轻飘过。 苏喻禁不住颤了下,肩膀无意识地抖了起来。 倪禾栀很满意她的反应,咬一口青涩小果。 “姐姐也在探索诶……” 软而媚的笑声在耳边拂过,苏喻面色酡红地抬头,感觉自己身体变得不对劲了,很痒,不知道哪里痒,仿佛和Omega蹭蹭就能缓解。 正当她悄悄弓起腰,想去贴蹭倪禾栀时,Omega忽然撑着她肩按回去,眼睛缓慢地眨一下,神色妩媚而冷艳:“小喻想要信息素,就自己想办法。” ………………………………… 第37章 勤劳的小蜜蜂 苏喻迷离着眼睛, 唇瓣微张发出细细的喘./息,身体每一处都在渴望Omega信息素。 她很难受,后颈像被绳索束缚住, 想要挣脱却使不出力。 身体骗不了人,苏喻心里清楚, 只有闻到倪禾栀的信息素, 她才会产生生理反应,心跳加速, 血液沸腾,后颈的腺体甚至不用刻意调动,就能自发地溢出信息素。 在苏喻迟疑的几秒间, 倪禾栀小心机地释放出曼陀罗香, 苏喻鼻尖贪恋地耸了下,终于颤抖着伸出手,揽过倪禾栀柔软的腰肢, 将透红的脸蛋埋进那波雪浪里。 “姐姐……”苏喻搂着倪禾栀的腰, 嗅她身上令自己感到愉悦和安心的曼陀罗香,羞赧地问:“怎样做才能让你舒服?” 倪禾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喻要自己摸索……” 苏喻本该觉得羞耻和无地自容, 可分化时对Omega的渴望让这种道德感消失了,一身枷锁消于无形,只觉得心痒难耐, 尤其面对心爱之人, 本能地想要占.//有。 苏喻循着内心, 纤长的手臂渐渐收拢, 仰起头衔住倪禾栀柔软的唇瓣, 舌尖纠缠着扫过唇缝,试探性地往里送, 倪禾栀心神一动,顺从地启唇,与她地软舌相缠。 涎丝沾湿唇角,倪禾栀终于受不住地往后退,苏喻被她带的身子往前一倾,仰起湿润的桃花眼,木愣愣问:“姐姐不舒服么?” “不是。”倪禾栀难得露出羞臊的神情:“小喻忽然变的好会,亲的我嘴都酸了。” 满打满算,加上落水的那次,两人接吻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距离上一次接吻间隔不到一小时,这呆瓜是怎么偷偷进步的? 苏喻唇角微微勾起,分出一只手擦去她唇边的水渍,眉眼柔和,里面似有星星闪光:“姐姐,还要亲么?” 倪禾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要亲!” 不对啊!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怎么变成被苏喻哄着上床的小女孩了? 明明自己才是泡她的年上姐姐啊! 苏喻的唇覆上来,很快她便不能思考,陷入混沌之中。 学霸不愧是学霸,做什么都能很快找到窍门,苏喻的吻技一路突飞猛进,倪禾栀被她亲的头脑发昏,眼眶都润湿了。 Omega信息素泄闸似的往外涌。 曼陀罗花香窜入鼻尖,苏喻后颈的腺体猛烈地跳了下,信息素迫不及待地飘出,万分谄媚地朝Omega扑去。 苏喻此刻更加确定,仅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分化,只有倪禾栀的信息素才能勾出她的信息素。 换句话说,只有倪禾栀才能帮助自己分化。 想到这里,苏喻更加卖力让姐姐快乐。 只要让姐姐快乐,就会给自己喜欢的信息素。 她顺着倪禾栀颈侧贴吻,一路向下。 边吻边观察Omega反应,亲到哪处姐姐会咬唇,到哪一处会发颤,哪一处会吟哦出声,她系数默默记在心里。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苏喻的手化作藤蔓缠上了桃枝。 “唔,小喻……” 倪禾栀攀住苏喻的肩,咬着下唇,很轻的吟,咛一声。 Omega彻底发情后的身体芳香四溢,仿佛落入一片曼陀罗花海。 苏喻被这又软又弹的美妙触感吸引,五指一收一放,渐渐摸索到让倪禾栀欢喜的窍门。 倪禾栀全身发软,双臂挂在苏喻肩上,额头也靠上去,声音娇媚得变了调:“苏喻你坏死了……” “你之前……嗯,是不是装的?怎么变得这么会?” 听到倪禾栀一声浪过一声的吟咛,苏喻便能猜出自己做的不算太差,但她尤嫌不够,她想要更多的Omega信息素。 苏喻闷不做声地埋下头吻Omega,湿软的舌头在她唇缝上轻舔,含含糊糊地问:“姐姐喜欢吗?” 倪禾栀温柔地回吻:“小喻好棒。” 苏喻满心欢喜,嘴里吃着,手里还贪心的捏着另一个。 倪禾栀“啊”的叫出声,手臂紧紧攀住苏喻才不至于往后倒,脊骨反折,脖颈拉的修长,乌黑的长发悬在蝴蝶骨上晃荡,宛如瀑布。 那画面,简直…… 倪禾栀腰肢塌软,衍育腺体的信息素一股股往外渗。 好想要苏喻…… 可这呆瓜还在认认真真地吃桃,唇间一直含着桃尖不肯松口,好像谁要跟她抢食一般。 倪禾栀甚至听见她吃的太急,喉咙里发出沉闷又愉快的“嗯呜”声。 这个木讷的呆瓜,教她吃桃,她真的只会照着做,不知道其他地方更需要抚慰吗? 倪禾栀被苏喻吃的全身发软,整个人无力地贴着她,长发也落在她手臂上,眼尾染了情./动的绯红,水光点点。 苏喻半抬眼睫,透过睫毛缝隙看向倪禾栀烟视媚行的勾人模样。 应该是……舒服的。 她想。 倪禾栀哪里舒服,简直快难受死了。 这个纯情木讷的呆瓜只顾着吃桃,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喜欢吃,这都十分钟过去,也没有其他动作,倪禾栀快被发情折磨疯了。 能不能先帮她止痒,堵住缝隙绵延的水流。 倪禾栀难耐地咬唇。 行吧! 这呆瓜一点经验都没,只能自己把看的小视频手把手教她了。 倪禾栀撑开苏喻的脑袋,拉远与她之间的距离:“小喻,停,停一下。” 美味的小红枣从嘴边溜走,苏喻意犹未尽地抬起头,表情有些怔忡:“姐姐,那边还没吃。” 倪禾栀软绵绵地跌入她怀里,半垂眉目,眼尾弯成一道魅惑的弧度:“小喻,想不想要更多的信息素?” 苏喻低头,将汗津津的脸颊贴在倪禾栀脖颈,痴汉似的嗅她身上的曼陀罗香:“想要……” 倪禾栀侧过脸,故意不让她闻,苏喻不晓得哪里做的不好,桃花眼无措地凝视倪禾栀,像狗狗一样,带着点可怜意味。 倪禾栀却在她忐忑的注视中笑出声,朝她勾手:“靠近些。”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这方法可能对别人没什么用,但对苏喻却屡试不爽,轻易将她拿捏。 苏喻果然一秒就贴过去,双手自然环住倪禾栀的软腰,听到Omega软哝的音调:“小喻,你知道69是什么?” “69?” 苏喻怔了一瞬,脑子里蹦出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数学公式,搜索半天没找到,紧接着又默念起物理定律和化学元素,都没找到对应的知识点。 不出倪禾栀意料,这呆瓜果然不懂。 她转过脸,在苏喻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啄一下,目光灼灼:“我也只是听唐素说过,不如,我们一起试试?” 大概是什么新的公式理论,苏喻眼睛里露出对知识的渴望,都没想便答应:“嗯,我也不会,和姐姐一起学。” 倪禾栀倏然翘起红唇,撑着苏喻肩直接跨她身上,正当她要掉转身体时,感觉腰肢被紧紧遏住。 倪禾栀低头,看见苏喻爆红到滴血的脸。 “姐,姐姐……”苏喻瞳孔震惊得瞪圆,话都说不连贯:“你,你……你做什么?” “跟你69 啊。”倪禾栀倾身,唇瓣沿着苏喻的耳廓亲吻,魅惑气息不住往她耳朵里钻:“小喻,你知道么?我有个很要好的闺蜜叫唐素,爷爷是做儿童玩具起家的,可她不爱儿童玩具,只喜欢做情.//趣玩具。” “她说,女A和女O的快乐都来自于衍育腺体,除了小玩具能让双方同时体验快乐之外,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贴贴和69,能让双方同时糕./潮。” 倪禾栀身子又倾低一点,看苏喻的眼神跟着了火一样:“不过我想,每对情侣的模式应该都不一样,所以我们不要管别人,按照我们喜欢的节奏和姿势来,好不好?” 这些从未听过的新鲜词一个接一个砸入耳廓,苏喻表情仿佛石化,心猿意马到了临界值。 耳边听到倪禾栀带笑的声音。 “原来,Alpha这里也会流./水哦。” 这声音把苏喻吓一跳,瞬间从迷乱的思绪中猛然清醒过来,感觉腰部有轻微的拉扯。 她视线颤抖地延伸过去,惊觉倪禾栀正背对自己跪趴着,指./尖挑起她裤角。 奶奶手工制的内/裤宽松,紧身腰带更是方便人作乱。 倪禾栀解开系带,苏喻一下慌了神,遽然攥住她手腕:“姐,姐姐……不要。” “让我看看……”倪禾栀软着声,气音悉数扑在Alpha衍育腺体上:“我还没见过Alpha长什么样呢。” “生物书上都是三维动画,我没见过真人的。” “好像和Omega是一样的……” “原来小喻也是湿的,我还以为只有Omega会这样呢。” “小喻脱了嘛,我想看……” 苏喻几乎到了崩溃边缘,对Omega信息素的渴望终究敌不过内心的羞耻,这姿势太过超纲,她没有想象中的,可以放开手脚不顾一切。 “小喻说过不拦姐姐的……”倪禾栀委屈的转过头,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彻底红了,水汽凝在眼窝随风摇曳,楚楚可怜又极尽妩媚。 苏喻心被刺了下,不自觉松了力度,放任倪禾栀点火,可这小妖精天生会磨人,总弄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让她难受。 苏喻到底古板腼腆,玩不了那些花样,当倪禾栀拉开系带,一步步越过雷池时,她忽然凝起一股力,清冷而暖绵的松木香,强势地将Omega包裹起来。 无意中释放的精神力,苏喻自己丝毫未察,倪禾栀却软倒了腰肢。 那么淡的一缕,换做低级别的Omega可能都无法闻到,却冲破倪禾栀的信息素,迫使她全身瘫软下来。 若是…… 苏喻能完全分化,精神力一定很强,不然就那个可怕的浓度,她怕是站都站不住。 那以后在床上,岂不是要被小呆瓜压下面? 不行! 她是苏喻的性./启蒙老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意识渐渐混沌起来,倪禾栀脑子彻底停摆,她被苏喻身上的气味勾得意乱情迷,已然管不了以后在床上谁压谁,她想要说话,身体却酥./软无力,卡在喉咙里的字眼变得沙哑,只飘出低低的气音。 “臭呆瓜,你……你欺负人……用信息素来压我……” “我不要……不要帮你分化……你坏透了!” Omega纤柔的身体一览无遗地倒在苏喻面前。 那一片开满曼陀罗花的幽幽山.//谷,美得惊人,花./蕊沾着露珠。 甘甜的蜂蜜就在那窄窄一缝。 苏喻心跳急剧加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紧张﹑激动﹑兴./奋﹑羞耻﹑无数种情绪在她心里纠缠。 这是她第一次离Omega的衍育腺体这么近,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教科书上的三维图不带任何情感,教育部一条模拟如何度过Alpha和Omega发情期的动画短片,尺度不大,毕竟是教育片,但都引起全场一片起哄声。 只有苏喻在认认真真做笔记,心里丝毫没有波澜。 可此刻见了倪禾栀的,才发现美得人心颤。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缝隙中缓缓往外滴落甜腻的蜂蜜。 蜜./水将落未落,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就像此刻苏喻晃晃悠悠的心。 倪禾栀见身后半天没动静,撑着手肘转头,杏眼透亮湿润,仿佛氤氲的水晶球,连声音都镀着一层湿气。 “小喻,怎么不说话,你……” 原来,她在看…… 一想到苏喻盯着自己那里看,倪禾栀就…… shi的彻底。 ……太糟糕了。 倪禾栀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她拿Omega天性一点办法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渴./望眼前青涩的小Alpha来疼爱。 苏喻打小便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品行端正。 以前,面对倪禾栀几次三番的勾引,她都不会放任自己,哪怕Omega不着寸./缕地腻在她怀里,苏喻也会自觉把视线挪开,红着脸佯装镇定地替她遮挡身子。 哪里会像此刻这般光明正大,不仅看,还想要去尝。 好香! 拉丝的蜂蜜一定好甜。 脸颊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好像是水,可又比水更加湿.//黏。 比后颈腺体的曼陀罗香还要浓郁。 ……吧嗒…… 嘴唇上也落下一滴。 苏喻清丽的脸庞烧的通红,唇上沾着一滴蜜水,她颤巍巍伸出舌卷入口中。 真的是甜的! ……………………………………………………………………………………………… 第38章 和姐姐贴贴 窗外月色是唯一的光源, 眼下被倪禾栀挡去泰半,她手撑在苏喻脚踝两侧,头微转, 将长发拨到一边,媚眼轻抬。 “小喻, 我们试试, 好不好?” 苏喻无法回答她好与不好,心跳得如动车过境, 轰隆隆地发出巨响。 见她半晌没动静,倪禾栀晃晃腰肢引.诱她。 香气馥郁的衍育腺体悬在她的薄唇之间,麦芽糖般的蜜水拉着细细的丝落下来。 曼陀罗香一层一层堆积。 苏喻艰难地移开眼。 勾一步走一步, 倪禾栀快要被这个扭捏的小呆瓜气死, 她的忍耐力怎么突然更上一层楼。 “小喻,你亲亲它,我也亲亲你的。” 倪禾栀索性更主动些, 腰肢压得更低, 以苏喻的嘴唇为锚点,慢慢靠近。 快要贴到她脸上。 鼻尖拂过的曼陀罗香气越来越浓郁。 Alpha半青未熟的信息素被不断勾出来, 味道变浓了数倍。 那种能促进自己分化的信息素,越闻越上头。 苏喻脑子瞬时嗡嗡作响,好似飞舞着许多蜜蜂, 扇动翅膀, 鼓噪着冲过去采撷那朵曼陀罗花, 采食月光下流.淌的醉人花.蜜。 “嗯……小喻, 你帮我……” 苏喻心像被火灼过, 这话她全然不晓得怎么去接。 曼陀罗花.蜜涂到她唇上,苏喻抑制住想品尝的冲动, 托起她腰肢,哑声道 :“姐姐,可以了。” 明明分化还未完成,这样就可以了? 倪禾栀半点没当真,转过脸望着苏喻,红唇轻抿,香汗涔涔,几缕润湿的发丝沾在眼角,仿若一片荼蘼的花海中落下破碎的花瓣。 “小喻分化才开始,还不够。” “够了。”苏喻握住她腰移得更远些,声音欲中带着清冷:“姐姐,我们该做题了。” 都这样了还想着做题? 倪禾栀伏低身子,将脸贴近她衍育腺体,正中凹陷的布料被Alpha信息素洇成一道湿痕。 倪禾栀低低笑出声,一双杏眼内勾外翘,一颦一蹙妩媚动人,比蔷薇更艳丽,比海棠更风情。 “小喻为什么总是不诚实呢?” “明明想要姐姐亲它的,为什么不说呢?” “你好shi了,小喻。” 苏喻羞地无地自容,在理智坍塌的边缘徘徊,偏这妖精还在又一下没一下的对她摇晃,亲手将蜜源分开给她看。 “苏喻,苏喻……” 她一声声唤她,试图将苏喻内心平稳航行的帆船覆没。 苏喻闭了闭眼。 教过苏喻的每一任老师,无不夸她有极强的自律和自制力,可倪禾栀似乎就是老天派来瓦解她自制力的。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老师和同学眼里的优等生,这点无法反驳。 可身体骗不了人,Alpha半青未熟的信息素被不断勾出来,味道变浓了数倍,可见她早已对Omega情动。 不! 应该是色欲薰心。 窄仄的小屋内,成熟的Omega信息素和青涩的Alpha信息素交融在潮热空气中,如催情剂一般侵袭着两人混沌不清的理智。 “小喻是不是不会?” “姐姐来教你。” 倪禾栀没打算放过她,扯开她内裤的系带,如同那系住风帆的牢固绳索终于断裂,船身一震,她低下头吻住Alpha衍育腺体,嗅到香气浓郁的松木脂。 “不,不行。”苏喻表情抗拒,手伸过来来挡。 “我只亲亲,小喻也亲亲我。”倪禾栀小心机地释放出更多信息素,这的确很管用,苏喻很快勾得找不着北,全然抵挡不住这春色不灭的缱绻。 “姐姐……” 她完全不清楚倪禾栀的唇会落在哪一处,脑子里各种限制级画面纷至沓来。 谁能想到,影响她分化最重要的部位,此刻正湿.的无比狼狈。 在苏喻一无所有的黑暗中,从没有尝过情./爱滋味,倪禾栀带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给她的每一种体验都那样鲜明。 如果,如果姐姐想要……也不是不行…… 苏喻深吸一口气,仰头吻上那两瓣湿浪红艳的蝶唇。 倪禾栀一瞬间软了腰,声线颤抖的细哼一声。 苏喻惊醒般抬起头,清丽的脸庞瞬间烧的通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无措慌乱,倪禾栀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心尖仿佛奏起来交响乐。 老天! 小视频诚不欺她,这也太…… 太美妙了! 苏喻唇上沾了抹透亮水色,疑心自己做的不好,忐忑询问:“姐姐,这样……” 她唇瓣嗫嚅两下,将险些说出口的“tian”字压下,声音很轻的问了句:“不舒服吗?” 倪禾栀涨红脸想,她好像真的,把小呆瓜带坏了。 下一秒,这种负罪感便被发情的难耐感侵袭殆尽。 倪禾栀每个月的发情都是自然的生理现象,追求她的Alpha很多,没一个能让她动情,也从没被Alpha勾到发情过,不知道原来Alpha的身体和热度会让她到意识不清的地步。 满脑子都只一个念头,就是向眼前青涩的小Alpha求./欢。 “嗯,舒服。”倪禾栀搭在她腰侧的腿往后挪了些,方便她动作:“小喻继续。” 苏喻听话地吻上去。 这间窄仄的小屋是苏喻学习的地方,她从小在这里认认真真写作业看书,曾经是那么一板一眼,循规蹈矩。 此刻的她全然把礼义廉耻抛诸脑后,只想抱着心爱的Omega春宵一夜。 苏喻仰起头,唇瓣还未触及,Omega便整个人瘫倒在她身上,喘着气娇娇抱怨:“唐素根本在骗人,这什么破姿势,脖子快酸死了,还够不到……” 苏喻:…… 难道不是她身高矮才…… 苏喻当然不敢说实话,正要开口,倪禾栀已经调转身体,俯身倒进她怀里,用媚得滴水的声音说:“小喻,这个姿势不适合我们,换别的好不好?” 苏喻漆黑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迷离:“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喻,我们贴……贴贴好不好?” 苏喻忍着羞耻,极力分出一丝理智在脑海里思索一圈,仍是没有找到相关知识。 贴贴? 什么是贴贴? 要怎么贴? 生物教科书只教会苏喻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的结合,没教她怎么跟Omega结合。 虽说不知道怎么贴,但从字面上不难理解,大抵是很亲密的事。 “姐姐。”苏喻脸庞和耳朵通通烧起来,视线慌乱地错开,没一会便情难自禁地转过来,落在倪禾栀绯红的脸颊上:“你教我。” 倪禾栀发情周期向来很稳定,这次是被苏喻还未完全分化的信息素催生出的意外发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以忍耐,身体有种不可名状的抽象渴望,可就算是这样抽象的渴望,也足以把她逼疯。 倪禾栀已经完全发情,整个人被欲念裹挟,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倪禾栀点了下Alpha衍育腺体,发出让人震惊的指令:“用你这里……” 她咬了下唇,分明是一个寻常的动作,却被她演绎的媚态横生。 苏喻只觉得视线眩晕,眼前的景象一阵一阵的模糊扭曲,耳边尽数是她那句诱人坠入陷阱的指令。 她牵着苏喻的手来到曼陀罗花谷,说:“和我的这里……贴贴。” 轰--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 苏喻仓惶地攥住她的手:“不……不行……” 生物书上说:衍育腺体比后颈的标记腺体更私.密,在AO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衍育腺体的信息素相融合,便能完成受孕过程。 Omega发情时思维是不清醒的状态,,但苏喻却很清醒,在强烈的道德观念支配下,理智占据上风,她不愿做乘人之危的事,更害怕看到倪禾栀清醒后眼里的后悔和嫌恶。 被发情期折磨的骄艳美人没了矜持,贴着苏喻不断扭摆,向她发出求欢信号:“小喻,贴贴好不好?” 苏喻脸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爆红,手无措地放在两侧半分不敢乱动,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 “我要死了……”倪禾栀急促地攥住苏喻的手,在痛苦中哽咽,红唇微颤:“小喻,我要死了……好难受……帮帮我……” 苏喻苦苦挣扎,倪禾栀不管不顾的缠上来,她挣脱不开,就这样僵着不动,脸上尽是压抑又期盼的纠结之色。 “小喻,我真的快死了。”倪禾栀眼眶彻底泛红,眼泪如初露般凝聚,摇摇欲坠地悬在长睫上,楚楚可怜又极尽妖媚。 苏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蜷起,无措又慌乱:“不会死的……我帮姐姐……” 第39章 姐姐亲自教学 倪禾栀伏趴在苏喻身上, 微微蹭了蹭,鼻尖满是Alpha的香味。 浓烈的信息素催发情./热,倪禾栀痛苦不堪, 再也等不及,扯开小呆瓜身上碍事的薄被, 手沿着床单往她腰际滑。 苏喻如过电般颤了下。 手腕被她攥住, 倪禾栀抬眼看过去,小呆瓜脸上尽是纠结和难堪的神色。 倪禾栀动.情后眼尾的嫣红格外诱人, 好似杏眼里都开满妖艳的曼陀罗花。 足以夺魂摄魄。 “你刚刚说……会帮我。”她软软绵绵地控诉。 苏喻臊红了脸,惊慌失措憋出一句话:“抑制剂……你吃的抑制剂在哪?我帮你拿。” 倪禾栀就知道这呆瓜没这么容易吃掉。 她扑上去扣住苏喻腰肢,不管不顾地在她身上蹭, 言语浪./荡地求她, 求到最后委屈死了:“你说的帮我,就是帮我拿抑制剂?苏喻,你太坏了……到这个时候还耍我……如果有抑制剂, 我自己不会拿吗, 用得着你帮忙?” “我是帮你……才变成这样的……” “你现在还没完全分化,当然……当然体会不到……情热有多难受。” 倪禾栀几乎用尽全力才挤出这几句话, 说话时尾音还带着细微的哭腔,她真的太难捱了,全身抑制不住的颤。 还没迎来第一次发情期的小Alpha尚不能体会这种如蚁攀爬的空./虚, 所有的知识来自教科书, 却也知晓Omega发情若不能及时纾./解, 会有休克的风险。 苏喻就这样出了一秒的神, 眼前的世界便天翻地覆了━ ━ 等她反应过来, 整个人已经被小妖精压身下,胡乱地在她颈边啄吻, 一路留下湿.漉又酥./痒的触感。 “小喻……” 昏黄的光线中,倪禾栀目光软绵绵的,看得苏喻呼吸也跟着紧了几分。 滚烫的唇舌缠上她耳廓,Omega的声音仿佛带着勾子。 她说:“是你招惹出来的,你要负责……” 感受到苏喻绷紧身体,倪禾栀用鼻尖碰一下她下颌,见苏喻没躲,她便凑上来吻她下巴,轻轻啄一下又换舌尖去勾。 轻浅的触感挠得苏喻心底泛痒,红晕掩在暗夜之下,热气无处躲藏。 倪禾栀极有耐心地吻她,从嘴唇到脖颈,一个接一个,像密集的雨点将犹豫不定的小Alpha包裹。 苏喻被她的攻势搅地毫无招架之力,齿间溢出一声软软的闷哼。 倪禾栀咬她的耳垂,唇下的温度比她还高:“小喻耳朵好热,是想和姐姐贴贴吗?” “我……”苏喻欲言又止。 倪禾栀看过去,小呆瓜的双唇抿唇一条线,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昏黄的灯光下缓慢眨动。 静默几秒,她听见苏喻说:“……这样不好。” 不是不想,是不好。 倪禾栀轻妩一笑,手指沿着她脸廓滑下去:“可是……姐姐好喜欢小喻的信息素。” 苏喻常因无法分化而感到自卑,能得到这样的肯定心里自然欣喜,尤其是来自心爱之人的夸赞,更让她喜不自禁。 倪禾栀小心机地释放信息素,俯身慢慢靠近,故意将香甜美味的蜜桃掉在她唇边,轻声喃喃:“想不想?嗯?想的话就把被子挪开,挡在中间没法吃。” 垂涎的美味不断诱惑小呆瓜摇摇欲坠的羞耻心。 苏喻敌不过心中渴望,把薄被拉到一边,纤柔手掌环住倪禾栀的腰,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安静的等待Omega投喂。 明明已经成年,早过了婴儿时期,咿呀学语的稚童都没了吃./奶的念头,可自己怎么…… 苏喻承认,她禁不起诱惑,禁不起考验。 她不再是校长口中“Z市一中近十年来最优秀的学生干部”。 苏喻在疯狂挣扎的边缘,快把自己撕成两半。 一半在悬崖,一半在云端。 倪禾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垂下眼眸,轻轻唤她:“小喻……” 苏喻“嗯”了声,掀起长睫看她,不期然撞进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倪禾栀在床.上比床下更妖娆妩媚,皮肤白如玉瓷,又透着发情过后的绮丽,窗外泄进来的月光笼在她身上,影绰间竟分不清是天仙还是妖精。 倪禾栀扣着苏喻鬓发湿润的后脑,像鸟儿收拢羽翼般将她压向xiong口。 视线被一片软白糊住,苏喻吞咽了下,鬼使神差的,仰起头抿了一口。 倪禾栀本还凝着精神力控制腺体,不要过早释放信息素,好让苏喻更好地服务自己,但很快便失控了。 蜜.水蹭到苏喻的膝盖,空气带着蒸发的热量,皮肤上凉飕飕一片。 苏喻松开唇,羞赧又无措地望着她:“……姐姐,好多。” 倪禾栀已被热意拉扯到极限,脸颊浮起难耐的绯色,她拉起苏喻的手,柔声教导:“小喻,姐姐教你贴贴。” 她带着苏喻拨开蝶唇。 苏喻黑玉般的瞳仁骤缩,表情局促的不得了:“姐姐,你做什么?” “小喻,衍育腺体里有个小蒂籽,是让Alpha和Omega快乐的开关。” 倪禾栀按住她想缩回的手:“不许躲,姐姐在教你。” 苏喻瞪大眼睛,慌乱无措地看着她,脸庞一下涨的通红,僵硬呆愣地举着手,仿佛一块矗立的人行木桩。 “感受到了吗?按这里,能让姐姐舒服。” “小喻也是一样的。”倪禾栀轻吻苏喻因震惊而翕张的唇瓣,软哝低语:“那儿也是小喻快乐的开关,小喻的手一定只会握笔写字,没有碰过那里对不对?” 苏喻羞耻得恨不得能隐身,心口仿佛有口巨钟在敲响,鼓动耳膜,震得她脑袋发懵,半晌没回神。 倪禾栀没给她害羞躲避的机会,伸手揽住她肩颈,复又将身体覆上去,在她耳边低语:“这颗软糖要是很快冒出头,就说明喜欢你。” “小喻,你知道么,贴贴也是有技巧的。” 倪禾栀便说边曲起右腿,卡入Alpha腿./缝. 苏喻瞳孔一瞬间睁大,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她,她…… 她这是做什么? 定格的两秒间,倪禾栀再度贴上来,纤纤腰肢媚似无骨,衍育腺体贴着她的,轻重有致,慢.摇.缓.荡。 这对一个从未和Oemga有过亲密接触的小姬仔来说,无疑太过了,苏喻仓惶的往后缩,不料躲避的动作让两人贴的更加严丝合缝。 “苏喻,不许躲……” “别动……唔……” “小喻还要不要学?不要学的话,姐姐就去教别人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绝杀,苏喻不敢再躲了,颤着手攥住床沿,一动不敢动,心跳声快要将她耳膜震碎。 倪禾栀晃晃腰肢,呼吸柔软如绵:“唔……小喻,姐姐刚跟你说的,等小软糖慢慢变硬,会很快乐。” 灰色的窗帘透进蒙蒙的月光,薄雾似的笼罩满脸红云的苏喻。 她抿着唇,呼吸湍./急,却清晰的感觉到,属于自己的那颗软糖在倪禾栀的贴.蹭下不断膨大,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 Omega浓郁的曼陀罗犹如致幻迷香,一寸寸缠绕苏喻的后颈,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血脉鼓动的感觉,激动,疯狂…… 热血在后颈拖动,苏喻体内的力量快速蓄积,似乎就快要完全分化了。 倪禾栀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不觉得自己技术有多少,但苏喻好像舒服的不行,咬着唇也挡不住喉中喘出的闷哼声。 苏喻快要疯了,只能强迫自己背书,来分散和抵御这磨人的触感。 第40章 姐姐体力不行 苏喻快要疯了, 只能强迫自己背书,来分散和抵御这磨人的触感。 偏这妖精还嫌不够,含着她通红的耳垂细吮, 极尽诱惑地调戏:“小喻好敏感哦。” “看起来老老实实,其实最坏了, 你的小软糖什么时候偷偷冒出来的?” “偷偷”两个字被Omega温热的气息吹入耳中, 几乎是成倍羞耻的往苏喻脑海中递进,脸颊脖颈红成一片, 哪里还有脸辩驳。 一直以来她的人生目标只有学习,这是她走出大山唯一机会,她有原则, 守底线, 理智坚如磐石。 然而此刻,倪禾栀一贴上来,她便起了生理反应, 稍微蹭一蹭, 她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变成一个色令智昏的人。 “怎么不说话?”倪禾栀抚摸她脸,目光自下而上从她耻红的脸颊划过。 这呆瓜真是长了张渣A脸啊,长而翘的睫毛, 上挑的桃花眼, 看起来很好亲的薄唇, 眉眼中还带着一种贵气, 一点也不像乡下丫头。 许是平时穿的朴素, 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此刻动了情, 那股子清冷疏离的矜贵之气就格外清晰地涌出来,像长在雪岭之巅的雪莲,出尘绝色。 倪禾栀吻她抿紧的唇,声音甜得滴蜜:“小喻,你长得真好看,怎么亲都亲不够。” “你也亲亲我嘛……” 这臭呆瓜,明明已经动情,浓到呛人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证明。 倪禾栀扭摆着腰肢,两粒绵软圆鼓的糖果嵌在一处,化成黏甜的糖渍。 这一下差点把苏喻逼红了眼,她抬起薄透的眼皮,眼眸里润得像浸透湖水的黑玉,就这样沉溺又克制的望着倪禾栀。 “干什么露出这幅表情,我欺负你了吗?” 倪禾栀语气温柔,说的好听,然后贴贴的动作却骤热加急,湿润的软糖碰撞碾磨,信息素彼此交融,晕开一团甜津津的蜜痕。 不行。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苏喻虽未分化,但熟知生物理论,知道Omega发情,自然纾解的方式多数借助手口或工具,只有结了婚的妻妻才会这样亲密的贴贴。 衍育腺体的信息素是AO繁衍小生命的起点,等级越高的Omega越容易受孕。 她们年纪都不大,做事考虑可能不够周全,况且倪禾栀还处在发情期,醒来后悔该如何自处? 苏喻的思绪被割成两半,一半是冷静的理智,一半是内心深处的渴望。 她对倪禾栀从躲避到靠近,从心动到喜欢,层次完全不一样,喜欢的一半是自投罗网,另一半是害怕靠近。 那爱呢? 爱的那头系着责任和付出。 她喜欢倪禾栀,愿意为她付出所有,可除了那点尚算优异的成绩之外,苏喻几乎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东西。 她对倪禾栀的喜欢,很廉价。 她才十八岁,自己的温饱尚且不能保证,拿什么来给Omega未来? 苏喻退缩了,握住倪禾栀的腰肢往外推,挣扎着找回一丝理智:“姐姐,别这样了……” “躲什么?”倪禾栀撑着她肩膀不让动,同时调整姿势,让两瓣小蝴蝶分的更开,和Alpha的紧紧贴合,上下碾磨。 苏喻真的快疯了:“姐姐,别。” 倪禾栀在心里笑她可爱,还说是学霸呢,怎么词汇量这么少啊,“别这样”﹑“我不要”﹑“姐姐想做什么”,翻来覆去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大概是这循规蹈规的小呆瓜从未对别人说过狠话,会的也只有这几个词。 倪禾栀不断晃动身子,苏喻忍的颤抖,Omega的唇瓣滑腻娇嫩,给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她一下天堂,一下地狱,不晓得置身何处,只有眼前不断扭曲的景象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不可以…… 不行…… 倪禾栀终于迟钝地察觉出苏喻眼底的纠结,俯身啄吻她的唇,娇娇抱怨:“怎么了嘛?小喻不是也喜欢么?” “小喻那儿好热……” “它一直贴着姐姐,湿湿的……” 苏喻羞耻的不行,抿紧唇,垂下眼帘,连倪禾栀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倪禾栀侧过脸,柔软的唇贴上她耳垂,撒娇般哼一声:“你好讨厌,人家是Omega,力气本来就小,贴贴需要体力的嘛,……姐姐不行了……” “换小喻来好不好?” 苏喻哪里敢接话,一个劲地往后缩,可一米五的小床两头抵着墙,躲能躲到哪去。 几次三番的推拒终于惹恼Omega,倪禾栀勾住眼前她纤细的腰身,抽出一旁卫衣帽子的抽绳,将苏喻的两只手绑在一起。 觉察出倪禾栀的意图,苏喻脸色微变,下意识挣动绳索,听到Omega故作吃痛的哼唧,忙松了力道,随后,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黑色的细绳绕着手腕盘了三圈,紧紧系上结扣。 倪禾栀第一次玩捆绑paly,绑起人来却很有一套,绕圈后从中间穿过,两头各打了一个结。 苏喻身上只一件小内衣,凌乱不堪地褪到腰际,双手捆绑举过头顶,头偏向一边,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倪禾栀爱死了她那副红着脸又无力反抗的模样,掌控欲和征服欲在这刻燃至顶峰。 “怎么样,坏小狗,还要躲姐姐么?” “姐姐……”苏喻声线低哑的唤她,明明都被欺负成那样,眼神里还充满温柔的缱绻:“帮我解开。” 倪禾栀俯身吻了吻她漂亮的锁骨,左肩吻过右肩,尾音黏糊缠绵:“才不要解开,你知道你这只坏狗有多难勾?” 倪禾栀其实不知道,她根本用不着勾引苏喻,只要站她面前,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对苏喻来说就是最强的催情剂。 她对她上瘾,闻她身上的曼陀罗香更加欲罢不能。 苏喻是那样喜欢她,喜欢到不忍亵渎。 倪禾栀软绵绵地依在她怀里,吻她抿紧的唇:“姐姐好湿了,想要小喻……” 苏喻还在欲念和理智之间挣扎,倪禾栀细白的腿勾住她,蝴蝶似的唇瓣贴合Alpha的,像接吻一样紧密吸附。 苏喻“呃”了一声,说不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快./意更强烈。 勾魂的曼陀罗香席卷鼻尖,倪禾栀扑过去亲她,皎洁的月光从窗棱洒进来,落在苏喻紧闭的眼角处,轻轻划出一片破碎的水光。 倪禾栀一怔,不由退开距离,指腹落在她细长精致的眼角,竟是一片温热濡湿。 这…… 她有这么过分吗?居然把一个Alpha做哭了? 苏喻被倪禾栀碰到眼角时也惊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窘态会被Omega瞧见,但眼泪流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倪禾栀满脸慌乱地擦拭她眼角,然后对她露出万分愧疚的表情━ ━ 这简直比坐在身上贴贴还要让她难堪。 毕竟这眼泪不是被强迫或者被侮辱,而是因为━ ━ 她好舒服,好想要! 可是,她又不能要。 倪禾栀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而她只是穷山沟走出来的女孩,一无所有。 她要不起! 这种进退两难﹑矛盾纠结的心里几乎把苏喻生生撕碎。 倪禾栀哪里能体会到苏喻此刻复杂的心境,还以为自己玩得太过火,连忙解开她手腕上的系带,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不好,不该这样折磨你……小喻别生姐姐气,我不碰你了,马上走……” 倪禾栀跌撞着走下床,房间中Alpha和Omega信息素团绕在一起,厚重如潮水,紧密无缝地朝发情中的Omega罩下来,勾的倪禾栀软了腰肢,呼吸骤急喘不上气。 倪禾栀缩在墙角,情.热得不到纾解表情痛苦而扭曲,光洁的额头渗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用力咬着唇,想用痛意来抵御体内的热意,可唇瓣咬的发白也无济于事,她没办法了,只能去泡澡来缓解。 无边的黑夜,清凉的晚风,寂静和暧昧在屋内悄无声息的蔓延。 简陋的小屋没有卫生间,洗澡用的是圆木桶,水桶太小,倪禾栀只能站立着,水流从她身上流淌而过,打湿头发,滴落在樱色的一点,像晨间叶尖上的露珠,鲜翠欲滴。 狭隘逼仄的空间,只有月光照进来的微弱光亮,Omega腰背袅袅的弧度在水汽里若隐若现,而光源隐匿的暗处,有双眼睛正静静地盯着她,目光克制又疯狂。 泡澡也缓解不了热意,倪禾栀摇晃着身子,提起一条腿搁在木桶边沿上,乌发漏了几缕下来,粘在绯红的颊边,滴着水。 水珠滴在桃尖。 滑到肚脐。 落入花缝。 站在暗处的苏喻一时怔住,大脑仿佛卡壳,等回过神慌忙别开眼。 只是眼睛看不见,周遭的声音便格外清晰。 哗哗哗的水声…… 不是,还有Omega的喘.//息,像雾像雨又像风…… 点点滴滴的深红又浮上脸颊,苏喻视线控制不住地溜回去,看见倪禾栀半闭着眼,用那双漂亮的手慰。藉自己。 她喘着气,眉头紧紧锁着,脸上爬上一丝痛苦。 想必是痛的。 姐姐自己纾.解不舒服吗? 苏喻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哼声,软软的,像刚出生的奶猫,惹人怜爱,令人疼惜。 苏喻的意识在那一刻分崩离析,直直地走到Omega面前,跪蹲下去,提着她的腿,含住那可怜泛红的小软糖。【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要姐姐哄 倪禾栀应激般颤了下, 腰腹不自觉绷紧,长睫缓缓低垂,水珠从小巧的下颌滚落。 啪嗒━ ━ 水珠滴在苏喻鼻尖, 她惊醒般抬头,对上Omega不可置信的目光, 像是被自己举动吓一跳, 慌张地道歉:“姐姐,对﹑对不起, 我……” 倪禾栀想不到苏喻竟然会帮她纾.解,手急切地搭上她肩,仿佛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般, 眼露哀求:“没……没关系的小喻, 姐姐需要你……” 苏喻轻轻地“嗯”了声,指./尖触到圆鼓鼓的软糖,耳朵倏地红了, 不确定地问:“姐姐……是这么?” 倪禾栀触电般一抖, 见苏喻眉露几分紧张神色,小声鼓励这个毫无经验的呆瓜:“嗯, 小喻好聪明,不过你要轻轻的,那儿很嫩, 经不起弄。” “经不起弄”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苏喻根本不敢细想, 她抬头擦掉鼻尖上滴落的水珠, 唇部线条紧张得抿直, 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她捻捻手指,指节上覆满厚硬的老茧, 几处还裂开口子,她怕弄疼倪禾栀,下意识往回缩。 姐姐说过不喜欢一上来就碰,她都记得很牢。 舌.头就足够柔软,不会伤到姐姐。 学霸敏捷的思维第一次在床上派了用场,她重新伏低身子,膝盖后挪半步,弓着腰,将唇一点点凑近。 曼陀罗香味沁人心脾。 姐姐那儿━ ━真的好美。 也好可怜。 俏生生的软糖躲在滴滴甘霖的溪缝中,被姐姐欺负的抬起了头,泛着可怜的红,像梅花落雪香尘碾泥,狼藉又靡丽。 苏喻想去安慰它。 这样想着,唇便紧跟吻了上去,安抚似的将它含入口中。 倪禾栀“啊”地叫出声,瞬间弹起,按在苏喻发顶的手一蜷,力道不小地扯了下她头发。 苏喻紧张得抬起眼,清丽的脸庞烧的通红,唇上还沾着透亮的水色,就这样忐忑地望着倪禾栀:“姐姐,你不舒服吗?” “不是。”倪禾栀看她澄净透亮的眼,倏然生出一种对小狗的怜爱,纤手抚摸她乌黑的发顶,最后落在她滴血的耳垂上,捏了捏:“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拽你的,是小喻做的太棒了……我好喜欢……” 苏喻侧过脸,贴着她手掌烙下一吻:“没关系的姐姐,我不痛,你随便抓,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而后又红着脸看她一眼,羞赧的补充了句:“舒服的话,姐姐就﹑就……就叫出来让我知道。” 毕竟两人都没经验,现在完全是互相探索的阶段,苏喻记得倪禾栀说过的话,要大方告知自己的感受,这对彼此都很重要。 倪禾栀再一次震惊。 这是木讷的小呆瓜会说出的话? 没等她开口说“好”,苏喻复又埋下头吃她。 “嗯~” “小喻~别~” 倪禾栀想用手推拒,只觉得地动山摇的一吻,整个人瘫软下去,要不是撑着她的肩,怕是要掉进水桶不可。 小小的花.//蒂在苏喻温热的双唇中,像是进入温暖的海洋,她知道这是姐姐最诚实最能让她快乐的地方,不惜一切的想讨好它。 她轻轻抿一下,感觉原本Q弹的软糖在口中神奇的变硬,又迅速膨大,真的好有趣啊。 原来,姐姐教的都是真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它真的会变诶。 那这样,是不是说明…… 姐姐喜欢她? 苏喻喜不自禁,越发变着法讨好它,变化着各种力度,让每一处都照顾到。 “唔━” 倪禾栀咬着下唇,声线软绵地哼了声,她眼眸半眯,低头看了眼面红耳赤,却专心替她纾./解的小Alpha,伸手擦拭她额前渗出的细汗。 老天! 这呆瓜真的是第一次吗? 她简直是天赋型选手,每次都能精准的触到她的点。 难道学霸在这方面的悟性也比别人强? 唔━又来了。 怎么会这样━ ━ 舒服? “小喻……小喻……” 倪禾栀意识想抽离,身体却不允许,只能求助般唤她。 苏喻察觉倪禾栀的挣扎,原以为她不喜欢。刚准备停下,却见她脸颊飞红,粉若樱桃,迷离的眼眸中倒映着灯光的碎芒,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姐姐是喜欢的。 苏喻现在已经能从Omega的动作和声音来判定她到底喜不喜欢。 倪禾栀腿在打颤,下意识攀住苏喻的肩,整个人如断了帆的小船,随.浪起伏。 苏喻却爱极了这种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倪禾栀所攀附的只有她一个人。 姐姐━ ━只属于她。 “小喻,好了……” 倪禾栀快要软成一滩水,手掌贴着苏喻烫红的耳朵,又无力地沿着脸廓滑下去,无意识地来回轻抚她侧脸:“站﹑站不住了……小喻停下来……” 苏喻站起身及时伏住倪禾栀塌./软的腰肢,就在她退开的一瞬,木桶里淅淅沥沥地浇下一股水。 倪禾栀没想到自己纾.解怎么都到不了,苏喻只几分钟就让她…… 太丢脸了! 倪禾栀勾住苏喻的脖颈,将脸靠她肩上,教教软软地吐息:“小喻,可以了,洗澡水都凉了……” “没关系。”苏喻一反常态,薄唇抿出一点上翘弧线,露出少见的强势表情:“姐姐,我抱你去床上。” 意思很明白,她还没吃够。 “唔,不要……我好……” 倪禾栀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小Alpha的唇瓣堵住,整个人就这么被苏喻压在床上。 等她反应过来时,小Alpha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小软糖方才有些累了,羞怯怯地藏在里头沉睡,被Alpha的软she勾出来,它无处躲避无处隐藏,不得不硬./挺挺的冒出头。 倪禾栀平日看着风骚浪.荡,却是连Alpha的手都没牵过,对Alpha身体知之甚少,更不知道自己稀有的致幻信息素对分化中的Alpha影响有多大。 后颈腺体的信息素远远比不上衍育腺体里的,苏喻像是上了瘾,只为了那点让她欲罢不能的曼陀罗香。 “啊……” 这感觉真的太过了,倪禾栀快要承受不住。 花芽经历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像是要破土而出一般,感觉无法形容。 “小喻……我好了。” 倪禾栀大口喘气,眼神虚无,除了衍育腺体雪片一样堆积的快./意,其余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十三岁分化起,经历过无数次情.热期,也有自己DIY的体验,但没有一次能和这次媲美。 小呆瓜拥抱的温度,强势而缠绵的吻,唇.舌的撩拨,交织的喘.息,这些都是她从未有过的快乐。 ……又要到了。 她真的快承受不住Alpha强势的攻势,呜咽着求她:“小喻,不行了,唔……没有信息素了,真的没有了。” 苏喻压根没反应,像是没听见,反手将她扣死,像是变了个人,如同蜜蜂一样在花/.苞中汲取曼陀罗香。 汲取到Omega的香气,苏喻的信息素泄洪似的浓烈,倪禾栀隐隐觉得她不对劲,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不﹑不要了。”倪禾栀哭吟出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流进枕面,她颤手去推苏喻的肩,求饶道:“好了,真的不要了……” 声音又细又轻,眼尾缀着薄泪,可怜至极:“小喻,不要了。” Omega难得无助的声音唤醒苏喻的一丝理智,她终于停下来,面色潮红往倪禾栀肩头一趴,闻着Omega身上源源不断散出的信息素,如同犯了瘾一般,意乱情.迷又神志不清。 “姐姐,你以前不是说过,Omega在床上时说的话都是反的,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倪禾栀:…… 臭呆瓜到底清醒还是失智? 怎么她说的话每一句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是说过,但那个……跟现在情况不一样……”倪禾栀眼尾湿红地看着苏喻:“我真的不要了。” “姐姐又骗我。”苏喻眷恋地拥紧她,声音乖顺又迷糊的说了句:“你说……喜欢的时候……会变硬变大,姐姐那儿变……” 倪禾栀惊讶地望着她,苏喻这才发现自己说了很多不像自己的话,耳边蓦地变红,遮掩似的迅速滑下去,再度专心未完成的动作。 倪禾栀娇弱的软糖哪里还受得住,捶着她的肩控诉:“苏喻,你坏透了,你欺负我,欺负我……” “苏喻……坏狗……苏小狗……唔,不要,别……” 倪禾栀嗓音撑的发颤,绯红的眼尾沾着水汽,半边头发散在被褥里,遮不住的雪色玉肌。 她“啊”的大哭出声,一下推开苏喻,可惜躲避不及,信息素还是溅到她脸上。 在Omega信息素的勾缠下,那股温和青涩的松木香不自觉从Alpha后颈飘出,苏喻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后颈的腺体正一点点鼓起。 犬齿急剧发涨,想要标记Omega的念头袭上心头,苏喻伸手覆住倪禾栀的脖颈,唇瓣慢慢贴上去。 那儿泛着浅红,香味浓郁,苏喻看得有点馋,麻痒的犬齿想要不管不顾地咬下去。 耳边听到Omega无措又委屈的哭声:“都怪你,都怪你……说了不要还弄……” 苏喻看她哭红的眼眸,心疼不已,终于在最后一刻卸了精神力,分化被迫中断,后颈突起的深红渐渐消退,不消一会就变回平时干瘪状态,有点泛白的病态。 她连忙凑过去把倪禾栀扶着坐起来,眼睫半垂着,像是一直等主人责骂的狗狗:“对不起,姐姐。” 床上已经一团糟,不堪入目。 倪禾栀拖着鼻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看看这……现在怎么办?” 苏喻连忙把衣服递给她,声音低若蚊吟:“姐姐,我来收拾,奶奶和慧慧已经睡了,我去后院洗床单,晾在房里吹一夜就干透,没人会发现的。” 她唇嗫嚅半晌,下意识看向倪禾栀并拢的双腿,整张脸刷一下红透。 倪禾栀气闷地放下衣服,挪着两条酸痛的腿下床换床单,谁知脚一落地便发软,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地上倒。 “砰”的轻轻一声,没摔在地上,而是被苏喻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她身上的Alpha信息素还没消散,倪禾栀闻到这股香味,不受控地贴过去搂住她腰。 她拿过枕边的手帕,贴着苏喻脸颊细细擦拭,一直擦到她通红的脖颈,嗔骂了句“小坏狗”,而后将脸埋进她颈窝,一刻不愿挪动。 这臭呆瓜,才十八岁啊…… 还没分化呢,就把她欺负成这样。 以后发情期可怎么办? 长发掠过苏喻的耳朵,她僵直地环抱着倪禾栀,小小声说:“姐姐,有点痒……” 语气很低,仿佛低到尘埃里。 表情恢复一惯的顺从克制,还带着点要人疼的可怜意味。 倪禾栀又气又心疼,不由白她一眼。 把她欺负成这样还要自己来哄她。 这臭呆瓜怕也是第一个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坏! 倪禾栀抿了下唇,语气带点哄的意味:“是耳朵痒,还是心痒?” 苏喻没答话,双手紧紧扣住倪禾栀的腰,像个护糖的小孩不愿撒手。 倪禾栀无奈地攮她肩:“好啦,快去洗床单,再下去天都亮了。” “哦。”苏喻低下头,黏糊糊在Omega侧脸亲了下,红着脸问:“姐姐,你刚刚舒服吗?” 倪禾栀有些恼地在唇上咬一口:“去洗床单!” ……………………………………………………………………………… 第42章 相拥而眠 苏喻摸黑走到后院, 把悬在石板上的油灯点亮,打了一桶水,小心翼翼搓洗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紧张, 何况她洗的还是倪禾栀的床单,短短几分钟, 往门口瞧了无数次, 跟做贼没什么两样。 透过院门依稀能望见倪禾栀房间,娇气的Omega向来贪凉, 小方窗撩开老大一扇缝隙,夜里起风,还掺杂着山里特有的湿气, 就这么灌进那间闷热的小屋里。 苏喻目光迟滞几秒, 将床单从木桶里拿出晾好,径直走向Omega房间。 倪禾栀发情纾解后浑身乏累,睡意酣沉地侧躺着, 额头被汗浸湿, 瓷白的脸颊还有未褪的粉红色泽,黑发凝脂, 如精雕玉琢的花瓶,美不胜收。 冷风透过窗缝吹进,倪禾栀条件反射般蜷起身体, 像一只弓着的虾米。 苏喻眉头不禁揪拧起来, 推着窗棱掩紧, 锁口却在里面, 缝隙掩不上, 风一吹随着惯性又大喇喇敞开。 苏喻走进屋,从里面把窗扣死, 找了一把蒲扇坐到倪禾栀床边替她扇风。 只有在她睡着时,苏喻才敢肆无忌惮地盯着瞧,眼神痴缠眷恋。 苏喻伸出手,替她擦掉额头鬓角的汗珠,蒲扇执在手里轻缓扑送,睡梦中的人渐渐松了脊背,舒服地翻了个身,随着动作起伏,饱满的蜜桃晃悠悠跳入眼帘。 她怎么……又不穿睡衣? 有这么热么? 苏喻瞥开眼,暗自琢磨着下学期要多找几份兼职,赚钱给她房间装个空调。 下一秒,眼底的光便黯淡消散。 下学期她还会在吗? 不会了。 她迟早要走的,回到属于她的繁华世界,过上她千金小姐的生活。 窗外的月光悄悄漏了一丝进来,苏喻望着Omega娇媚的睡颜,心底不受控地滋生出一点贪念。 想留住她…… 过去短短十八年,苏喻已经饱尝贫穷﹑失去﹑困顿﹑离别……她长在贫瘠的土壤里,没有遮风避雨的温棚,也没有营养的肥料,只能通过学习来不断向上破土而出,别无他路。 苏喻并不想歌颂苦难,但如果说十八年的苦难都是为了把倪禾栀带到她身边,那么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些苦难都是值得的。 倪禾栀是她艰难求生的苦日子里,唯一的甜味,她尝过了,就忘不掉了。 苏喻闭上眼睛开始奢望,想把倪禾栀留在身边。 永远永远地留在身边。 情难自制,苏喻自知贪欲祸心,痴念无终,可是动了心又怎能收的回? 她想,不配就不配吧。 讨一个吻,总不会有罪。 于是,苏喻抚上倪禾栀的脸,俯身在她莹润的嘴唇上偷了一个吻。 那样柔软甜润的唇,比她小时候在田埂上吃的冰激凌还甜,吻上的一瞬,心里的贪念悄无声息地迸涌。 她想,反正已经偷过一次,再亲一次也没什么区别。 苏喻克制着骤急的心跳凑近,还未触到Omega嘴唇,蓦地撞进一双裹着蜜糖的眼眸中。 “坏小狗。”倪禾栀抬手勾住苏喻脖颈,半抬眼睫,眼尾小勾子似的吊着她:“你怎么喜欢趁我睡觉的时候做坏事?” 被当场抓个正行,苏喻耳根发热,不敢直视她眼睛:“对不……唔……” 最后一个字,被Omega强吻上来的唇堵住。 在她愣神的几秒,倪禾栀伸出舌尖,沿着她唇缝轻舔,游鱼似的滑入她口中,将清甜气息悉数扑送给她。 苏喻回过神,勾住倪禾栀的软腰搂回身前,旋即回吻她,谁知被倪禾栀用手抵住,一点点往外推。 “怎么,刚刚没欺负够?现在还来?”倪禾栀逗猫似的捏住她下巴,摇摆着晃了几下。 目光灼灼,烫得苏喻脸颊燥热,那些面红心跳的画面弹幕似的跳出来,她羞窘地颤了颤眼睫:“不是的姐姐。” “从哪学的?”倪禾栀忽然转了话锋。 这句跳出语境的话,让苏喻怔了一瞬:“什么?” “我说……”倪禾栀盯着她眼睛,声音又轻又哑:“你从哪学的那些花样,是谁教你的?告诉姐姐,嗯?” 刚才按着她强硬的把那儿吃了个遍,此刻立马无缝切换成纯情青涩的小雏姬,眼神羞怯怯地回避,连声音都乖的不行:“没﹑姐姐,没人教我……” “可我记得……”倪禾栀拖长尾音,似乎在回想什么:“我记得没教过你那个,你怎么会的?” “难不成……你看了小视频?” “我﹑我……”苏喻臊的没处躲,老实说她确实看了,苗海露自修课的时候偷看小视频,诓骗她是学习资料。 她瞟过去,正巧看见视频里,穿白大褂的女孩正跪在另一个女孩腿边,头埋进去……吓得她立马转过脸。 因为视觉冲击太大,画面一直定格在苏喻脑子里。 她发誓,她就瞟了一眼,不超过两秒。 “不说话就是承认咯。”倪禾栀红唇微勾,绽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苏喻不晓得该怎么回,捡起地上的蒲扇逃似的转身:“……我回房了。” 才站起,手腕就被人握住,倪禾栀伸腿勾住她腰,把她拽上床紧紧压住:“想走?把人家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啦?” 苏喻穿戴整齐,而倪禾栀却不着寸缕,倾身覆在她身上,没别的动作,光画面看着就让人心猿意马。 “不是……”苏喻声若蚊吟。 苏喻学习优异,待人接物皆温文有礼,老师同学无不对她赞誉有加。 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谁能想到,她身上这些暧昧的“草莓印”全是这“别人家孩子”弄出来的。 全是她吃肿的。 倪禾栀曲指弹了下她额头,不依不饶追问:“你还没说呢,跟哪个坏痞子学的这些?” 苏喻抿了抿唇,像是觉得难堪,抱着倪禾栀将脸埋进她颈窝,不让她看自己羞到爆红的脸:“姐姐,别问了……” 闲竹赋整理 苏喻对谁都淡淡的,从没撒过娇,此刻却黏在倪禾栀身上,脑袋求饶般在她脸颊贴蹭,然后像鸵鸟般趴着不动了。 倪禾栀心尖被她勾得发颤,抬手揉她头发,心想这呆瓜竟然还会这一招?以后可怎么得了! “不问也行,不过你要哄我睡觉。”倪禾栀翻了个身,脊背朝她舒展开,语气带着诱惑:“小喻抱我!” 苏喻从背后环住她细腰,一下一下拍着,动作轻柔,只差哼个摇篮曲了。 “喂,你到底会不会哄睡啊?都跟谁学的?”倪禾栀不满的嘟囔。 苏喻抬起的手顿了下,半晌闷闷地说:“小时候,我妈妈就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倪禾栀察觉到苏喻的低落,一骨碌翻身滚入她怀里,和她面对面拥抱:“小喻,你妈妈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嗯,她好温柔,也好漂亮。” 苏喻心里最美好的童年回忆,她一直收藏得很隐蔽,对谁都不能展露一丝一毫,但不知为何,她愿意拿出来跟倪禾栀分享,想让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事。 穿过时光,一帧一帧地翻阅泛黄的记忆:“小时候,我最喜欢去爸爸的学校,那儿的图书馆有好多小人书,我能待上一整天……等爸爸忙完一起回家。” “回家时会路过一座天桥,桥下有个卖山楂糕的老爷爷,每天爸爸都停下来买一小袋,后来我吃腻了,让爸爸别买了……爸爸说妈妈爱吃……” 说到往事,苏喻眉眼柔和,漾出一个明显的笑:“那会才知道,原来爸爸不是买给我吃的……他只是借我的手给妈妈……” “爸爸喜欢种山茶花,养一段时间出现烧苗,他急得不行,到处写信问专家,才知道不能跟家禽养一起……后来,山茶花开了,他把最漂亮的那株送给妈妈,因为妈妈喜欢。” “爸爸真的……好爱妈妈。” 寂静的深夜,苏喻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低缓温柔,她零零碎碎地讲了许多事,桩桩件件都有爸爸妈妈的影子。 倪禾栀从她怀里仰头,踌躇片刻,试探性问:“小喻,你还记得五岁那年的事吗?” 苏喻瞳孔骤缩了下,她的身世在村里不是秘密,倪禾栀定然也知道。 她木木地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到五岁时的那个雨夜。 那天,年知薇抱着她在宫殿一样的别墅门口徘徊,雨下的好大,她们在拐角处站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女孩,撒娇伸出双手站在男人面前,男人宠溺的笑了笑,弯腰将女孩抱在怀里。 那一刻,年知薇眼里神采全碎了,灰沉沉的一片死寂。 她摸了摸苏喻的脑袋,跟她说对不起,说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家,那个人已经有家了,我们不能去打扰他。 随后,年知薇抱着她转身跑了起来,像是害怕自己会后悔。 苏喻只记得那天的雨好大,身后的路好长,她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年知薇抑制不住的痛哭声。 苏喻无法估量那天妈妈流了多少泪,因为下着雨,她的眼泪全混入雨中,她回头看了眼那座宫殿,明明灯火通明,却觉得冰彻入骨。 比落在脸上的雨水还冷。 倪禾栀见苏喻长时间没搭话,唤她:“小喻?” 苏喻从回忆里挣脱,倪禾栀还看着她,眼睛晶亮,有些期待地问:“还记得吗?” 苏喻默了几秒,旋即摇摇头:“不记得了。” ……………………………………………………………………………………………………………… 第43章 宝宝 倪禾栀听出她语气里的低落, 不忍再追问,故意像毛毛虫似的一拱一拱往她怀里钻,调笑道:“你好差劲, 五岁的事记不住,我三岁以前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三岁以前大脑发育还未成熟, 神经元及其环路变化迅速且不够稳定, 因而幼年记忆就很难存储。 倪禾栀说她记得三岁以前的事,多半是长大后通过父母或其他人的陈述重建了幼年记忆。 苏喻并未拆穿, 把她圈更紧些,温热的呼吸落在倪禾栀耳畔,带着狎促的笑:“哦?那你说说, 你妈妈是怎么哄你睡觉的?” 怀里的人忽然变沉默, 周围静下来,静到苏喻以为她睡着了。 默了半晌,她才缓缓仰头, 开口时嗓音有些发涩:“我妈咪没哄过我, 她在我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苏喻抚摸她脊背的手一顿,不由懊恼自己笨嘴拙舌说错话, 正绞尽脑汁想安慰人的话,却见倪禾栀浮起一个小小的笑涡。 “我妈咪也很爱我妈妈。” “很爱很爱很爱……” 倪禾栀一连用了三个“很爱”,唇角的笑意扩大, 眼瞳里却露出无依无助的荒凉。 她说:“妈咪爱妈妈, 爱到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倪禾栀突然使劲往她怀里拱, 脸埋在她臂弯里, 闷声说:“我妈妈身体里的那颗心脏……是妈咪的。” 苏喻震惊的无以复加, 唇瓣动了动想问些什么,终究没说一字。 “我妈妈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做了几次手术也没见好,医生说要心脏移植,国内等供体时间太长,祖母通过国外的黑中介买到供体,前期的手术还算顺利,妈妈也过上常人一般的生活,开始慢慢接管家族生意。” “妈咪那会刚大学毕业,去倪氏的营销部应聘,走廊里这么多女孩,妈妈一眼就看到妈咪。” 倪禾栀从小就在亲戚长辈或者佣人口中听过关于自己妈妈和妈咪的爱情版本,细节或多或少有些出入,但基调大体一致。 妈咪季晓芙是个貌若天仙的Omega,性格温柔﹑能力出众,信息素等级还是罕见的超S级,倪青瑶对她一见钟情,破格提拔她做自己的贴身助理,近水楼台最终抱得美人归。 倪禾栀忽然顿了顿,苏喻诧异地低头,看到她眼角莹莹闪烁的水光。 “就在她们新婚的头一月,妈妈之前移植的心脏就出现严重的排异,医生说必须二次移植,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像我妈妈这样病弱的体质,普通供体顶多维持五年,除非用‘药人’的心脏。” 倪禾栀抬起头看着苏喻,月色落入她黯淡的瞳仁里,划出令人心疼的弧光。 “小喻,你知道什么是药人吗?” 苏喻微怔了下,旋即摇了摇头。 “就跟古书里那种血液特殊,能当药引的人一样……”倪禾栀鼻子吸了下,眼睛迅速变得热烫:“我妈咪,就是那样的‘药人’。” 她眨了眨泛红的眼圈:“生下我之后,妈咪留下遗书,自愿把心脏移植给妈妈,然后……从顶楼跳了下去……” 苏喻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只听说倪禾栀从小没了妈咪,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死的。 苏喻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吼间像是被什么堵住,咽不下也吐不出,酸涩的滋味渐渐蔓延四肢百骸。 苏喻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一味地收拢手臂,把倪禾栀抱得紧些,更紧些,搜肠刮肚憋出几个字:“你别难过。” 倪禾栀又把脸埋进苏喻臂弯里,像受伤的蜗牛躲进壳里:“妈咪豁出命救她,她转头就娶了别人,我应该恨她的……” “可我恨不起来,她很爱我,把妈咪的那份爱也给了我……我真的恨不起来……我对不起妈咪……” 倪禾栀肩膀颤抖得厉害,苏喻抱着她,像抱着一块易碎的水晶,轻柔地顺着她长发来回安抚:“不是的,你妈咪一定也想她过得好。” 倪禾栀自虐似的使劲往苏喻怀里钻:“我讨厌江穗并不只是她霸占公司,她还把妈咪的东西都占了去,妈咪生前画的画,种的栀子花……都被江穗收走,现在就连妈咪的照片也要拿走,这是我唯一能认识妈咪的方式……” 苏喻明显感受到倪禾栀呼吸越来越不通畅,轻抵她额头,温声说:“别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 倪禾栀没反应,她又问:“你渴不渴?我﹑我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这呆瓜的脑回路还真直,安慰人果然只会说“多喝热水”。 倪禾栀还是扎在她怀里不出来,苏喻想不出哄人的话,犹豫一瞬,抓起倪禾栀的手,顺着自己睡衣的下摆伸进去,按着她的手掌贴在紧实的腰腹。 倪禾栀没想到这呆瓜主动让自己摸,终于从她怀里抬头,脸上铺满惊讶:“做什么?” 苏喻清丽的面容浮起一抹薄红,不敢与倪禾栀对视,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你……这样会不会心情好点?” 倪禾栀:!!! 这真的是那个碰一下就躲的小呆瓜吗? 从前可是一下都不给碰的,现在为了哄她,居然愿意出卖肉./体了,倪禾栀沉闷的心情忽然消失殆尽,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在她腰际来回抚摸:“稍微好一点吧……还是不开心……” 苏喻怕痒,被她摸来摸去浑身激灵,为了哄她咬牙忍着,忍到脸颊脖颈红成一片,竟牵着她手,往上移了寸许。 Omega微凉的手.指玩起了青涩果粒,苏喻闷哼一声,知道自己耳朵肯定红透了。 她羞赧地低下眼,捕捉到Omega微翘的唇线,也跟着弯唇,呆笑的样子像个二傻子:“姐姐,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倪禾栀傲娇地瞥她一眼:“算是吧。” 说完,又搂住苏喻的腰,一骨碌钻进她怀里。 头顶传来小呆瓜异常温柔的声音:“姐姐早点睡,明天带你进城玩。” 倪禾栀眼睛蓦地一亮:“我想买手机,好不好?” 苏喻迟滞几秒,轻轻“嗯”了声:“好,快睡吧。” 倪禾栀欣喜不已,不知道这呆瓜怎么忽然改了主意,她没追问,苏喻答应的事向来不会反悔。她搂紧苏喻的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 第二天一早,奶奶听说她们要进城,乐呵呵地把藏钱的木匣子掏出来,将里头的钱一股脑塞倪禾栀手里:“那天福婶来串门,你跟她打听哪儿有卖手机,想家了吧?想那个从小把你带大的花婆婆?这些钱你拿着,一会进城买个手机,想婆婆就给她打电话。” 老人笑眯眯的脸在晨曦下漾着柔和的光,愈发慈祥温软:“别发愣啊,快拿着。” 倪禾栀望着眼前一叠掖得平整的纸币,鼻子酸涩的厉害。 倪禾栀见惯表里不一的面孔,那些围在她身边讨好的人,目的总逃不过利益两个字,然而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依然愿意倾囊相待的,只有苏喻一家。 可这个一穷二白的家无不需要用钱,慧慧的耳朵要治,奶奶腿脚无力,连迈门槛都费力,整日困在床榻跟坐牢没什么分别,还有苏喻的学费,哪个都比她更急需用钱,奶奶却拿出来给她买手机。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心里头横冲直撞,撞得她眼睛疼,鼻子也酸。 倪禾栀压住眼底澎湃的湿气,她没有伸手接,而是握住奶奶的手连同纸币慢慢蜷拢:“奶奶,您年纪大了,身边总要留些钱,手机我自己能买。” 倪禾栀不收,老人转头把钱递给苏喻,柔声叮嘱:“一会呆带栀栀好好玩玩,想吃什么就买,别舍不得。” 苏喻不愿拿奶奶的钱,说自己卖了竹屉能换钱,奶奶脸孔一板:“给你就拿着。” 苏喻只得把钱收下,奶奶这才露出笑容,攮了攮她后背:“去!把身上的校服换下来,穿栀栀送你的那件,出去玩穿好看些。” “嗯。”苏喻应一声,换了衣服走到后院,将做好的蒸屉捆进袋子,而后去小木棚推出一辆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是苏喻爸爸留下来的,破旧到不堪直视,刹车已经没办法修,停车时只能用双脚垫地,好在苏喻动手能力强,在前轮绑上一块废旧车胎,靠着旧车胎和前轮的摩擦来减速,否则遇到陡峭的下坡路非摔了不可。 苏喻从未因为家贫而心生自卑,可此刻,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羞于见人的窘迫,把车推到倪禾栀面前那一小段路,她频频抬眼观察她表情,很害怕从倪禾栀脸上看到嫌弃。 就在她无措难堪的几秒间,倪禾栀妖娆地靠过来,手臂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肢,贴着她耳垂软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坐自行车?” 苏喻哪里会知道,正纳闷时,Omega猝不及防地踮起脚,将唇印上来,挑逗般地啄一下:“坐后面,我就可以像这样……抱着你了。” 苏喻耳垂腾一下漫红,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翘,挂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那你,你坐好,山路会有点颠,一会抓紧些。 ” 倪禾栀笑着坐上去,纤长的手臂绕过她的腰,双手扣紧,将脸贴在她后背,兴奋地喊一声:“走咯!” 苏喻稳稳地踩着车轮,倪禾栀横坐在后座,双腿晃晃悠悠的,刚刚出了点汗,现下风吹起来倒不觉得热,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摇摆,地上的光斑斑点点,抬头往上,入目便是小呆瓜陷在卫衣里的一节细软脖颈,几缕发丝落在里面,随着微风在领子里翻飞。 其实,倪禾栀对苏喻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别看小呆瓜身形单薄,可细细观察能发现她线条流畅的马甲线,跟健身房里刻意训练出来的完全不搭边,是她长期做粗活才能形成的紧实感。 倪禾栀的右手偷偷绕回苏喻后腰,将昨天没摸够的细皮嫩肉,来回摩挲了个遍。 手感真好! 苏喻应激似的颤了下,耳垂的红慢慢扩向颈根:“姐姐……别闹……” 明明都已经做过亲密的事,但面对倪禾栀的调戏,苏喻总会不受控地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倪禾栀惩罚似的在她腰上掐一把:“昨晚你欺负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苏喻脸红求饶:“姐姐,别……” 山路低洼不平,玩闹确实危险,倪禾栀没再作乱,重新软绵绵地靠上去。 苏喻骑车载人很稳,粗陋的车轮碾过乡间小路,倪禾栀丝毫没感觉到颠婆,暖风吹在脸上,鼻尖充斥着田野芬芳的花香,反而有种熏熏然的醉感。 倪禾栀靠着苏喻脊背,舒服地闭上眼,像犯困的小懒猫。 没人能拒绝毛茸茸的小猫,苏喻也无法抗拒温顺娇媚的倪禾栀,她腾出一只手,将Omega环在她腰际的手扣紧些,嘴角熨开一丝满足的笑。 约莫半小时,自行车驶上砂砾铺就的柏油路,又拐过两个村便来到县城,今天正好是一月一次的赶集日,平时就喧繁的小县城更显热闹。 后座驮着一堆编织品,又带这个人,行动实在不便,苏喻想着先把竹屉交给饭馆老板娘。 市集布满菜贩果农,各种吆喝叫卖声此次彼伏,倪禾栀被一阵高亢的喇叭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 “到了?”她声音懒懒的,靠在苏喻身上睡觉真的太舒./服了。 “嗯。”苏喻扶着她胳膊搀下车,穿过人潮,把车在一家饭馆的台阶前,回头望向慢她一步的倪禾栀:“姐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结了账就出来。” 倪禾栀循着她视线仰头,看见一家刻着红漆的餐馆,门头略显简陋,此时正值饭店,又恰逢集市,照理应该很忙才是,但店内却门可罗雀。 这家店的东西一定不好吃,倪禾栀想。 她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嗯”一声:“快点哦,办完事带我逛街。” 苏喻勾起唇角:“好。” 鲸木整理 她绕到自行车后座,将绑在横杆上的蛇皮袋卸下,甩到左肩扛起,走进饭馆朝里间喊了两声:“梅姐!” 话音刚落,从里面窜出一个小女孩,炮弹似地投进苏喻怀里。 “小喻老师……”小女孩显然很高兴见到苏喻,刚才飞跑奔向她时,眼睛里都闪着亮光:“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好想你!” 苏喻放下袋子,温柔地摸摸她脑袋:“思雨,暑假作业写完了么?有没有另外做些提优练习?” 说到作业,小女孩立马垮下脸,心虚地往角落里躲,还没来得及开溜,身后便传来一连串训诫。 “陈思雨,要死了你,又偷吃糖……脑筋都用在歪道上,让你做作业倒是……哎呦!阿喻来啦?”女人原本还扯着嗓子,见到苏喻声音瞬间变柔,眼角眉梢蓄满笑意:“快进来坐。” “不坐了,梅姐,我今天是来交货的。”苏喻弯腰拎起蛇皮袋,把做好的蒸笼摆上桌:“您验一验,看看哪里需要修整?” 陈梅拿起一套蒸具,竹片编制得极为精巧,绑接处精细又紧实,就连笼底处理得也细致,肉眼看不见丝毫竹屑。 “哎呦呦,真够可以的呀,想不到你这小孩儿不仅读书好,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手艺人呢。”陈梅咧着嘴轻笑。 倪禾栀抱胸站在饭店台阶上,倍感无聊,正晃动着脚来回拨弄地上的小石子,耳边听到“小孩儿”三个字,全身神经倏然绷紧。 她循声望过去,刺眼的光线在眼前转了几个圈,她才看清女人的模样,约莫三十出头,皮肤很白,烫着小县城最时髦的大波浪发式,身体虽略有发福,但眼里却有藏不住的风韵,软声喊苏喻“小孩儿”的时候,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又宠溺又撩人。 倪禾栀眸色渐冷,鼻尖溢出一声冷哼。 都有家庭的人了,管别人叫“小孩儿”,还叫的这么亲密,有没有道德三观? 呔!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拉拉扯扯? 真不要脸! 许是距离远,屋里的两人都没听到倪禾栀的轻嗤,陈梅往苏喻身边靠了靠,一双吊梢狐狸眼水盈盈地望着她:“一会在这吃饭吧,梅姐给你做红烧肉。” “不用了,谢谢梅姐!我还有事。”苏喻下意识回头看,恰巧对上倪禾栀愠怒的目光,怔了半秒,暗自思忖哪里又惹到大小姐。 大概是饿了吧。 苏喻想着快点结完账,带倪禾栀去吃肯德基,全然没注意到陈梅搭上来的手。 “嗨哟,急什么?吃了饭再走也不耽误事。”陈梅勾住苏喻的肩,整个身体几乎半挂在她身上:“你说你这小孩,放暑假都不来看看梅姐,思雨天天念叨你,请了几个家教老师都被她气跑了,哭着嚷着非要你,小喻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给思雨补习?” 浓烈的廉价香水味让苏喻感到不适,她拉开陈梅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依然温和有礼:“梅姐,我跟您说过的,暑假要留在家里做农活。” “干农活能挣几个钱?白瞎你一肚子学问,还有这手艺,哪个不比种田强?”陈梅没察觉到苏喻的排斥,依然殷切地往她身上凑:“你过来帮梅姐吧,梅姐不会亏待你的。” “自从思雨那个死鬼老爸跟外头女人跑了以后,我算是彻底看清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些年我带着思雨,守着这个小店,其中的心酸谁能懂啊……” 陈梅掏出手帕掖掖眼角,表情却丝毫不见伤心,望向苏喻时眼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勾缠:“小喻,你过来帮梅姐吧,凭你的能力,一定能把这店做起来,姐姐以后就把店全权交给你,我们娘俩都指着你了。” 倪禾栀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呵! 真是好大一张饼! 一口一句不会亏待,却只字不提钱的事,合着这是把小呆瓜当免费劳动力。 等等!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不对劲? 这个什么梅姐该不会想要包养苏喻吧? 她这是什么心理? 被男人伤过,就变了取向? 生物学上都说了,性取向80%为先天形成,如果母体子宫环境里Alpha信息素含量过高而胎儿性别为女,那该胎儿长大后喜欢女Alpha或女Omega的可能性会很高。 怎会说变就变? 苏喻这臭呆瓜,招惹的都是些什么烂桃花? 有她倪禾栀在! 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休想靠近苏喻的身,她是她一个人的猎物,只能被她拖进自己的盘丝洞独自享用。 就算苏喻要吃软饭,也只能吃她的! 倪禾栀侧身穿过透明门帘,笔直地朝苏喻走去,细高跟“哒哒哒”,走的那叫一个一步三摇,摇曳生姿。 “宝宝~” 声音又甜又媚,语调婉转,仿佛加了三公斤蜜糖。 这亲昵的爱称让在场的两人同时一怔,齐齐转头,灼烈的日光将空气中每一颗浮尘都照得清晰可见,Omega黛眉红唇掩在悠悠阳光下,熠熠夺目,漂亮到近乎失真。 “宝宝~”倪禾栀从表情凝固的陈梅身边越过,第一时间挽起苏喻的手臂宣誓主权:“你怎么还没好嘛,人家肚子好饿哦,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 第44章 苏喻的女朋友 “宝宝~”倪禾栀从表情凝固的陈梅身边越过, 第一时间挽起苏喻的手臂宣誓主权:“你怎么还没好嘛,人家肚子好饿哦,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宝宝? 苏喻脸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 唇角无意识漾着笑,长睫软扑扑垂下, 看向唤她“宝宝”的倪禾栀, 却被她狠狠剜了一眼,苏喻有些无措地顿了顿, 而后悄悄压低肩膀,往她身边靠拢。 动作不太明显,但这距离足够让陈梅看得清清楚楚。 她面色逐渐沉下来, 精明算计的瞳仁自上而下一滑, 扫过倪禾栀妙曼的腰线和及膝短裙下纤白的长腿。 啧-- 胸大腰细! 倒是个艳绝的小妖精。 陈梅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多少有些察言观色的能力,从女孩搂上来的那瞬, 苏喻眼瞳里先是迸出欣喜, 而后变成一副望妻相的沉闷样,像只被丢弃的幼犬, 眼巴巴摇着尾巴贴上去。 完全被那女孩拿捏住。 而是是心甘情愿地被拿捏。 陈梅所有盘算着继续引诱苏喻的念头死透,一直凉到心底。 陈梅早年在桥头摆摊卖鞋子,常去附近的一家工厂进货, 一来二去便认识负责生产的车间主任, 也就是思雨的爸爸。 结婚后, 思雨爸爸的本性彻底暴露。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Alpha, 在性/.生活方面从来不顾及陈梅的感受, 只要他想就一定要陈梅配合,到了发情期, 甚至会使用暴力,弄得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陈梅从没体会过糕./朝的感觉,直到思雨爸爸带着情人离开,她独自去酒吧买醉,在那里和一个女Beta有了一夜情,她才感受到什么是“性爱极致的快乐”。 之前听人说,男女性/生活中,女性达到糕./朝的只有25%,而女性和女性之间能高达85%,女性更懂得照顾对方的感受。 那一晚,陈梅宛若一朵经久未开的花,在女Beta的唇下和指./尖下肆意绽放。 从此以后,她的取向就变了。 只不过女Beta是有家庭的,当初说好天亮之后各自安好,双方也没留任何联系方式。 后来陈梅又约过几个女人,虽然身体得到满足,但免不了利益纠缠,被骗几次后,她彻底断了约X的想法。 刚好这时苏喻找兼职做家教,陈梅一眼就看上这个干净清隽的女孩,这小孩儿寡言少语,给自己女儿补习的同时还帮店里干活,从不计较工钱,平时给点小恩小惠,她都记在心里,默默用劳动来回报。 为了进一步试探苏喻的人品,陈梅让自己的朋友装成顾客塞“小费”给她,苏喻并未偷偷据为己有,把钱原封不动地上交给她。 这和陈梅所结识的那些贪得无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加上苏喻长相出众,陈梅便预想着用“大姐姐”的温柔攻势引诱她,把她调./教成自己固定的性./伴侣。 陈梅冷着脸收回视线,有些败兴地想:这几年混迹姬圈,原以为自己这种成熟风韵的阿姨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没想到会输给一个风骚的小妖精。 眼见算盘落空,陈梅蜷起手掌,略长的美甲压进手心,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故作自然地问:“阿喻呐,你身边这位是谁呀?” 倪禾栀不等苏喻答话,脑袋直接往她肩头一趴,将她手臂抱得更紧些。 而后,缓缓对上陈梅如覆寒光的灰色眼瞳,冲她极浅地笑了下,唇瓣短暂的抿紧又松开,艳丽得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红玫瑰。 她说:“我是苏喻的女朋友。” 仿佛电影掉帧时的卡顿,苏喻的眼睛蓦的一亮,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如同喝了两大罐蜂蜜水,甜的冒泡。 姐姐说……是女朋友。 有一道声音在心底叫嚷。 收敛点吧,苏喻。 你的嘴角快翘上天了。 苏喻努力压下唇角,不着痕迹地往倪禾栀身边凑得更近些,同时递给陈梅一个默认的眼神。 在这修罗场一般的氛围中,苏喻无形中表现出来的维护和偏袒,还是稍稍取悦到倪禾栀。 倪禾栀滞气瞬间消散,环在苏喻手臂上的五指轻轻攮了攮,算作奖励。 旋即偏过头,不顾陈梅冷如冰霜的面色,直接开口要账:“阿姨,货都交了,您把账结一下呗,我和宝宝还要去约会呢。” 看出陈梅想拖拉的意图,倪禾栀顿生出一丝恼意。 呵! 还真把小呆瓜当廉价劳动力呢,欺负她不会拒绝是吧? 倪禾栀松开苏喻的手臂,转而向陈梅走进一步,缩短距离,朝她伸出手。 倪禾栀眨了眨眼,像只茫然无辜的小白兔:“阿姨,您开这么大一家店,一定不会坑‘小孩儿’的钱,是吧?” 陈梅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自然能听懂倪禾栀的“言外之意”。 当初请苏喻做家教,陈梅见她踏实能干,便借口店里忙让她搭把手,刚开始只是搬搬抬抬,后来就让她去厨房帮忙,最后连帮工都辞掉了,省下一大笔开支,但陈梅却一字不提工钱的事,苏喻也没开口要,为此,陈梅还在朋友面前吹嘘自己有魅力,能找来免费的帮工。 压榨劳力的心思被倪禾栀看破,陈梅当即黑了脸,正要破口开骂,外头陆续进来几个食客,怕闹起来影响生意,陈梅不情不愿地掏钱递过去:“呐,一共500,你数数。” 倪禾栀扬唇说了声“谢谢”,把钱塞进苏喻口袋里,拉着她就往外走。 倪禾栀拉着苏喻的手一直没松开,绕过陈梅身边,下台阶,撩开透明的门帘,拐进喧闹的街市,确认陈梅的视线再也捕捉不到,倪禾栀遽然变脸,重重甩开苏喻的手,偏头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瞧。 苏喻被倪禾栀莫名转变的态度弄得无所适从,刚才明明还挽着自己的手,亲亲热热地唤她“宝宝”,怎么忽然又生气了? 苏喻木愣愣地贴过去,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怎,怎么一直盯着我?” 倪禾栀气闷的白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平时看你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倒挺会招猫逗狗的嘛,也不知道背地里怎么撩拨人家,让你的‘梅姐’甘心把全部身家交出来,把她娘俩下半辈子都压你身上。” 苏喻听不懂这半含娇意的埋怨,只当倪禾栀误会了,开口时紧张到有些结巴:“我,我没有……我就是给思雨补习功课,没有……没有撩拨……真的没有。” 倪禾栀冷哼一声:“还说没有,我看你平时没少献殷勤,要不然人家能说那样的话?” 苏喻嘴笨,见倪禾栀面色不虞,慌得脊背都开始隐隐渗汗:“不,不是……因为我有时候会去梅姐的店里干活,她觉得我帮了她的忙,所以才那样说…… 没别的意思。” “你帮她的忙?”倪禾栀语气一顿,忽而转了话锋:“你去她店里帮忙干活,她付你工钱了吗?” 苏喻不解其意,窥见倪禾栀面色沉了一个度,更不敢吱声。 “我猜没有,对吧?” 倪禾栀证实心中猜想,冷嗤一声:“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这个‘梅姐’就是想白嫖你呢,给那么一点补习费,让你干两份工,怎么?她当自己是地主老财呐!” “我…… ”苏喻长睫敛下,淡淡吐出一句话:“我没想这么多。” 苏喻做过一段时间家教,本质上却没有跟社会真正接触,学校也没教怎么辨别人性,传授和弘扬的都是“真善美”,所以她从未把人往坏处想。 而倪禾栀从小接受的是“商人思维”,只有利益,没有人情,她看不惯陈梅压榨苏喻,更气苏喻听之任之,不懂拒绝。 “你是傻子吗?白白给她当免费劳工?苏喻,你这么廉价的吗?那你这些年辛苦读书是为了什么?” 即使每一个字都刺痛心扉,但苏喻不得不承认,倪禾栀所讲的刻薄话,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长时间的沉默,倪禾栀以为她快哭了,仰头端详她侧脸,但苏喻没有,她浓密的长睫半垂着,脸上是一沉不变的隐忍。 那种隐忍令人无奈,甚至有些可气。 苏喻站立着,单薄的身形在地上留下一道灰扑扑的影子。 “梅姐……她帮过我……”苏喻音色压抑,细听仿佛带着颤:“奶奶生病住院,交完手术费就没剩多少钱,我和慧慧没地方住,睡在医院的过道里,天太冷了,慧慧扛不住也病倒,是梅姐收留我们,管我们吃住,还把店里炖的汤给奶奶补身体……” 苏喻声音越说越低,落在倪禾栀耳朵里如砂石砥砺,磨得她心酸酸涩涩。 倪禾栀开始懊悔,开始自责,她所接触的圈子,都是金钱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合则聚,不合则分,反倒简单。 可苏喻这一笔笔都是最难还的人情债,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上气。 “小喻……我只是……”倪禾栀如鲠在喉,丧失语言组织能力:“对不起,刚刚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苏喻指节曲拢,唇瓣动了动。 她想说话,终究一个字没讲。 倪禾栀心隐痛了一下,不自觉放柔语气:“小喻,陈梅让你去店里帮忙,你心里真的乐意吗?” 怎么可能会真心乐意?高三本就学业繁重,帮思雨补习已经占用她大半课余时间,现在被硬拉去店里帮工,她不得不通宵补作业。 苏喻静默几秒,而后摇了摇头。 倪禾栀蹙眉:“那为什么不拒绝呢?” 苏喻低着眼睫,仍能感觉倪禾栀逼视的目光,她没用勇气直视她的面孔,辨别她的神色。 她知道倪禾栀说的每一句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地对自己好。 可是…… 面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她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苏喻闷闷地开口,依然还是先前那句话:“梅姐帮过我……” 倪禾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对她来说,拒绝别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就是说一个“不”字,或者不搭理,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别人的事为什么要操心那么多? 可苏喻不行,她重感情,尤其是帮过自己的人,拒绝会让她良心不安,因为她懂得感恩,把那点恩情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如果拒绝了他们,苏喻会感觉痛苦,感到羞愧。 倪禾栀感慨地长叹口气,这小呆瓜脑子一根筋,说再多道理她也未必能听进去,倒不如转变方法套路。 她侧头去看苏喻,这小呆瓜把头闷得很深,整个人向下窝着,像只被丢弃的流浪狗。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倪禾栀心软了,下意识想去哄她,短暂的沉默后,她往前挪了两步,握住苏喻的胳膊,借力将软腴的身子送进她怀里。 苏喻僵了一下,悄悄撩起眼,触到倪禾栀似笑非笑的眼眸,又极快的收回目光,将那颗忐忑又自卑的心藏在浓睫之下,轻轻颤着。 姐姐……不生气了么? 倪禾栀双手圈住她脖颈,唇瓣慢慢贴近,气息带着魅惑的曼陀罗香气,轻缓扑送:“我听说邱小霞的爸爸一直挺照顾你家的……你阿爸阿妈的身后事,也是他一手操办的,是么?” 苏喻点头,目光却落在一旁,怕倪禾栀还气着,始终不敢抬眼。 倪禾栀似乎很有耐心,双臂在她脑后交叉,轻轻一勾,迫使苏喻转过脸来。 两人的唇瓣几乎没有距离,彼此的呼吸相互交错。 “那我问你,如果……”倪禾栀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却异常温柔:“如果邱小霞的爸爸要你为他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你会答应吗?” “嗯。” 苏喻知道会惹倪禾栀生气,可她说不出违心的话,她低着头,等待着承受Omega的质问和怒意。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她唇角。 视线内的软睫扑动两下,苏喻还没从错愕中回神,这个吻就转瞬分离。 倪禾栀和她鼻尖相抵,双手悄悄覆上她后腰,缓慢摩挲:“若是……邱小霞爸爸让你和邱小霞结婚,你也答应?” “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苏喻着急忙慌地拒绝:“我不会。” 倪禾栀出乎意外的愣住,而后眼睛弯起来,飞扬的神色里尽是笑意。 “你看,说‘不’,也不是多难的事,对不对?” 苏喻像是明白了什么,唇畔浮出笑窝,久未散去。 ……………………………………………………………………………………………………………………… 第45章 江穗 苏喻像是明白了什么, 唇畔浮出笑窝,久未散去。 她羞于让这份笑意溢于言表,顿了顿, 说:“不是肚子饿么?我带你去吃饭。” 进了商场,倪禾栀直奔三楼的手机专卖店。 苏喻在县城上高中, 却第一次踏进霓虹闪烁的商场, 一时难免眼花缭乱,蒙头转向。 这样规模的商场在滨城不算什么, 但在苏喻所在的小县城已经是地标建筑,它像一座玻璃打造的迷宫,闪烁着璀璨的浮光, 四面八方的人流涌动不息, 苏喻有些不知所措,脚步下意识跟紧倪禾栀。 搭乘扶梯时,旁边下行梯两个女孩朝苏喻看过来, 异样的目光伴随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由远及近地飘进苏喻耳朵。 “喂,你看那个穿卫衣的, 拎着蛇皮袋逛商场,好奇葩啊……” “她拎的什么呀?‘尿素化肥’……真是乡巴佬,我妈说乡巴佬身上有牛屎味, 我们离远点, 沾上臭味就洗不掉了。” 苏喻脸颊顿时火辣辣的。 橘色的海 前年奶奶住院, 苏喻把慧慧安置在陈梅店里, 独自在医院守夜, 夜里过道凉,隔壁床的老阿姨见她铺着硬纸板睡觉, 身上光秃秃连条毯子都没,从家里拿了薄被给她,苏喻再三推脱,老阿姨笑着说出门在外本就互帮互助,我家就在附近,拿东西也方便。 闲聊中,奶奶问了老阿姨家的地址,这次进城,特意吩咐苏喻赶早去地里,摘头茬的香瓜给她尝尝鲜。 蛇皮袋里装着的,是奶奶沉甸甸的感激,苏喻不能丢下,却也无法忽略那些擦身而过的嫌弃和指点。 她垂眸看看手里破烂不堪的蛇皮袋,无处不透着一股穷酸,再看看一步之遥的倪禾栀,从头到脚光鲜亮丽,连头发丝都泛着精致。 她和倪禾栀走在一起,有种不相配的怪异感。 苏喻自卑地低下头,故意放慢脚步,和倪禾栀隔开一段距离。 倪禾栀已经走远,没有留意身后的小插曲,见苏喻迟迟没跟上,后退几步走在她身侧。 “袋子很重吗?”倪禾瞥见苏喻沉闷的脸色,伸手准备帮她抬:“来,我帮你。” 苏喻心头耻意翻涌,怕倪禾栀也会遭来指指点点,忙背到身后:“不,不用,我自己来。” 这闷葫芦真的比数列压轴题还难懂。 倪禾栀没办法只能随她,到了手机店门口,苏喻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悉数交给倪禾栀,自己却不愿意进了。 “姐姐,我在外面等你。” 倪禾栀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没要她的钱,赌气似的转身进去。 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将其中一个递到苏喻面前:“给你也买了个,看看喜不喜欢。” 苏喻只管摇头,并没有接的意思,倪禾栀蹙起眉头,满脸不高兴:“又不要?我给什么你都不要,怎么,我的东西扎手不成?” “这太贵重,我还不起。”苏喻说的很明白,但眼神却在闪躲,不想接收到倪禾栀失望或受伤的眼神,也不愿失去那一点仅有的自尊。 “又没叫你还。”倪禾栀被她激出脾气,声音不自觉扬高。 她一生气,苏喻便像蜗牛一样缩进壳里,头垂得接近九十度,闷闷的岔开话题:“姐姐,我一会去给陈阿姨送香瓜,她家那条弄堂是石板路,你穿着高跟鞋不好走,就在这等我一会,我送完东西很快回来,好不好?” 都把蛇皮袋背上了还问她好不好,她能说不好么? 真不知道这臭呆瓜哪来这么强的自尊心,非要和她分这么清楚? 倪禾栀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苏喻迈出两步复又转身回来,眼里带着一丝担忧,不放心地反复叮嘱:“姐姐,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在商场逛逛,我大概二十分钟回来,你在进门那里的雕塑前等我,我很快回来,真的很快,你别乱跑。” 倪禾栀心口还堵着,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快去呀,啰啰嗦嗦的。” 苏喻沮丧地低下头,将蛇皮袋从肩头卸下,提在手里,一声不响地走下扶梯。 倪禾栀看着她背影,整个人被懊恼的情绪淹没。 苏喻没做错什么,不该对她生气的。 倪禾栀自责的咬了下唇,默了好一会,无奈地将手机放进小挎包,打开另一个,通过账号密码登录聊天软件后,未读消息雪片一般弹出来,差点把新手机震的卡顿。 倪禾栀心里记挂着花婆婆,忙按下家里电话,担心被人监听,转而拨通婆婆的老年机,等待的几分钟,她紧张到手心冒汗。 电话按一次便接通。 一切太过顺利,反倒让倪禾栀觉得不可思议,江穗不是傻子,定然知道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联络花婆婆。 是疏于防备,还是故意放水引她上勾? 倪禾栀想不通江穗的目的,她实在太想念婆婆,全然顾不得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陷阱。 电话终于接起。 听到婆婆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倪禾栀鼻子酸得几欲落泪。 “婆婆……我是栀栀……” “栀栀?”电话那头声音一下子拔高:“我的乖宝,你在哪呀?” “我还在童村,这会来县城买了手机,就给你打电话……”倪禾栀有无数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哑声问:“婆婆,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栀栀,那你呢?你好吗?去那么偏的地方,还呆的惯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发脾气?啊?江穗找的那户人家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一连串焦急的发问,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老人满满的疼爱,倪禾栀心里一酸,眼眶里刚褪去的水光又积聚起来:“她们对我很好,特别是小喻的奶奶……很照顾我,跟你一样疼我……婆婆,我好想你……” “婆婆也想你……”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吸鼻声,似乎也在掉泪,忽然信号中断,再连上却听到一片嘈杂的滋滋声。 “婆婆……婆婆……”倪禾栀急喊:“你还在听吗?婆婆……” “我在,婆婆在呢。” 电话里的声音又恢复平静,听上去还有些空旷,倪禾栀猜想婆婆一定走到别墅后院的天台,那儿比较偏僻,不会被人监听。 倪禾栀的语气缓下来,依然带着浓浓的鼻音:“婆婆,我不在的时候,江穗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小县城的信号时有时无,倪禾栀隐约听到婆婆说了句“她不敢为难我”,脑子有一瞬间滞愣。 花婆婆向来瞧不上江穗的做派,但怎么说江穗也是母亲明媒正娶的Omega,她是主,婆婆是仆,为何不敢? 倪禾栀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正要开口追问,听筒里却传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 “栀栀,把你送乡下是想让你多磨炼一下,婆婆知道你不乐意,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娇生惯养,要收敛一下脾气……人总要遭点罪受点苦,才会扛得住风雨……” 倪禾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江穗把她送到乡下,不是为了霸占倪家财产吗?为何婆婆会那样说? 一定是江穗怕遭来非议,才对外宣称把她送到乡下改造,给自己塑造一个“用心良苦”的继母形象,好堵住悠悠众口。 就连婆婆也被她洗脑了。 倪禾栀强忍着怒气和委屈,出声打断:“婆婆,你别被江穗骗了。” 花婆婆并没解释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她复又开口:“栀栀,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相信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活着比什么都强,千万不要跟你妈咪一样…… 电话那头很突兀的顿了下:“栀栀,你还记得婆婆以前跟你说过什么?” 章金花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每每在倪禾栀耳边灌输三界因果,生死轮回,她只当“封建迷信”一笑而过,此刻这样紧张的场面,几乎每一秒都有可能被江穗撞破,婆婆不挑要紧的说,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倪禾栀总感觉哪透着一股怪异,但还是顺着往下说:“婆婆说……自.杀也是杀生的一种,杀生就是罪人,有罪的人不能上天堂,连地府都不敢收,只能在枉死城外游荡,没法投胎……” 倪禾栀说到一半显然有些不耐烦:“婆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才管不了死后上天还是入地。” “可你妈咪……”花婆婆声音忽然低下头,带着微微的哽咽:“你妈咪还在枉死城外游荡,孤魂野鬼投不了胎……” 妈咪季晓芙舍身救妻的事让人动容,倪禾栀知道家里佣人常拿江穗和妈咪做比较,但倪家的规矩摆在那,不许佣人私下议论主人,大家也只敢背地里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似乎只有花婆婆,时时刻刻把妈咪挂嘴边。 倪禾栀记得花婆婆初进倪宅那天,她正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开开心心地过五岁生日。 倪青瑶请了马戏团表演,准备老虎跳火圈的驯兽师刚架起道具,管家乌泱泱地领了一群人进来,对倪青瑶说家政公司送来新人,问她要不要挑几个留下? 倪青瑶放下酒杯转身,远远地瞧一眼便摇头,觉得这群人年龄偏大不合适,管家会意,带她们从花园的侧门出去,这时,原本被驯化得温顺听话的老虎忽然猛地暴起,张开大嘴朝人群扑过来。 人群四散逃开,倪禾栀蹲在驯兽师的道具箱旁,好奇地摆弄着摇铃,耳边听到倪青瑶惊恐的叫声,她呆呆地站起身,便见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气吞山河般朝她脑袋咬过来。 倪禾栀吓得懵住,电光火石间,一团黑影从她头顶飞过,紧紧地将她护在身下。 那团黑影就是花婆婆。 章金花对倪禾栀来说,除了从小带到大的情谊,还有舍身救命的恩情。 她对花婆婆很依赖,也很亲近,是除倪青瑶以为唯一信任的人。 倪禾栀从回忆中抽离,讷讷开口:“婆婆,您今天怎么怪怪的?” 只听见一阵低低的啜泣声,花婆婆缓了良久才平复心情:“栀栀,我说如果……” “如果以后婆婆不在了,你就跟着江穗,听她的话……” 倪禾栀这次真急了:“我不要!凭什么听她的话!婆婆不是一向很讨厌江穗?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说这些栀栀听不懂的话?是不是江穗逼你?我知道了,她这会就站你身边对不对?” 花婆婆说的话实在太反常,倪禾栀猜不透她话里的深意,唯一的可能便是婆婆被控制了。 急怒之下,倪禾栀把手机怼到唇边,不管不顾地大喊:“江穗,我知道你在偷听,不许为难婆婆,有什么就冲我来!你敢动婆婆一下,我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没有!” 鲸木整理 “不是,栀栀……你冷静点.”婆婆连忙在电话里安抚:“没有,江穗不在我身边……” 倪禾栀太着急,以至于手机没开免提都浑然不觉,等她再次把手机贴回耳侧,恰巧听到花婆婆那句脱口而出的“她不敢动我”。 这次,倪禾栀听清了。 婆婆的确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隔着电话听筒,倪禾栀看不见花婆婆表情,只能凭感觉捕捉每个细微的信息。 “婆婆,您怎么这么说?” “我……” 花婆婆尾音颤了下,似乎意识到说错话,悄然噤声。 倪禾栀心头说不出的怪异和不安,恍惚中,听到婆婆说:“栀栀,夫人醒了。” 倪禾栀愣在原地,几秒后,才欣喜若狂地呵出一口气,嘴角明明翘着,眼泪却刷地落下来:“婆婆,你说什么?妈妈醒了?”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夫人前天夜里醒的,大概再修养半个月就可以出院,江穗带着管家一早就飞过去,这几天都不在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倪禾栀从电话里听到花婆婆说“夫人醒了”时,并没有激动的情绪,整个声线都是平的。 不过,她心里的那点困惑很快被漫天喜悦冲淡,扬声问:“妈妈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她。” “你别去。” 听筒里,花婆婆的声音忽而变得急切,也就一秒,便转了情绪,恢复不疾不缓的语调:“我的意思是,你哪都别去,就呆在童村,让江穗亲自来接。” 倪禾栀闻言,起初还有些懵然,随后细细一想,终于领会花婆婆话里的意思,唇角不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婆婆说的没错! 江穗趁着倪青瑶生病,把她扔到偏远山村不管不问,这一波“虐待”属实无法抵赖。 倪禾栀之前几次三番在母亲面前告状,倪青瑶始终不相信江穗苛待她,这也难怪,实在是江穗太会伪装,在倪青瑶面前对她嘘寒问暖,做小伏低,反倒是她对江穗总没好脸,任谁看了都会偏帮江穗。 如今她只要待在童村,便能坐实江穗刻薄虐待她的事实。 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的呢? 这次,看江穗怎么跟妈妈交代! 倪禾栀难得乖顺地点头:“好,我哪都不去。婆婆,您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挂了电话,倪禾栀点开手机银行,熟练的输入卡号,页面跳出来一条温馨提示。 【尊敬的客户,您的账户存在异常情况,已限制非柜面使用,如有疑问,可持本人有效证件至开户行网点进行核实】 一股滞气瞬间涌上心头。 好个江穗! 竟然停她的副卡。 没关系,且让你得意几天,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学习办的卡里头只剩三万,买手机已经花了一万多,显然不够给舒慧做人工耳蜗。 好在倪青瑶已经苏醒,等回家再把舒慧的情况跟她说,倪氏集团每年拨款给慈善机构,帮助舒慧同样也是做善事,倪青瑶一定会同意的。 想到这,倪禾栀心头的闷气消散,悠闲地在商场转悠,商场正中间矗立着一块硕大的LED广告牌,滚动播放的画面跳出一款残疾人电动护理车。 倪禾栀眼睛蓦地一亮,这车对奶奶这样腿脚不便的老人来说,简直堪称福音,有了它,奶奶再不用成天窝家里,可以出去串门子和人唠嗑。 倪禾栀循着广告牌地址找到专卖店,经过店员详细介绍,买下一辆功能最齐全的护理车,店员又给她推荐电动座便器,说两件可以打八折,整好一万块。 对奶奶生活有助益的东西,倪禾栀毫不犹豫地掏钱买单,询问大件商品能不能送货上门,店员说可以,她填了苏喻家地址,再三叮嘱今天务必送到。 转念一想,奶奶终究还是呆在家里时间长,苏喻和舒慧开学后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于是她又去家电卖场,买了一台电视机,签单子时又想到舒慧冬天洗衣服冻手,又添置一台洗衣机。 大卖场家电齐全,倪禾栀眼风一转,觉得每一件都适合往苏喻家里搬,看了眼余额,已经所剩无几。 以前她仗着家里条件优渥,花钱如流水一般,可当东西买到手的那刻便失去兴趣,这次虽没有一件东西属于自己,却让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满足和快乐。 可……小呆瓜不肯收怎么办? 管他呢,东西已经送到家,难不成还退回去? 倪禾栀填完送货地址,将发票折好收进包包,脚步轻快地踩着电梯下楼,出旋转门,站在玻璃门口的雕塑旁,往涌动的人潮中望去。 苏喻……怎么还没回来? 明明分开还没二十分钟,倪禾栀却觉得像两天那样漫长。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她似乎越来越依赖苏喻。 倪禾栀轻吐一口气,默默站上雕塑的台阶。 站的高才显得瞩目,这样,苏喻一眼就能看到她。 第46章 护妻 倪禾栀等了十分钟, 穿着高跟鞋累的脚酸,脱力般依在石像上,交替着晃动脚, 缓解酸胀的感觉。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苏喻还没回来。 倪禾栀出了名的骄矜高傲, 无论学校活动还是名媛聚会, 向来都是别人等她。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毫无形象地靠在石墩上,眼巴巴等一个人, 站这么长时间竟没发脾气走人。 耳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空气中飘散着各种小吃的香味,勾得人口齿生津。 “卖虾啰, 野生的小龙虾……” 在滨城时, 倪禾栀常和闺蜜去城中村的大排档吃麻辣小龙虾,后来不知怎么被倪青瑶发现,觉得路边摊不干净, 也不体面, 勒令她不许再去。 倪禾栀抿了下唇,好想吃小龙虾。 可她不会做。 这不还有苏喻么? 小呆瓜厨艺这么好, 一定会做的。 倪禾栀走到摊位前,胖胖的中年大妈见有人过来,热情地招呼起来:“诶, 小姑娘, 来看看我这虾, 好新鲜的呦, 都是塘子野生的, 一个个活蹦乱跳,用花椒辣椒在滚油里炸一下, 再配上两罐啤酒,真叫过瘾呢,小姑娘,买点呗?” 胖大妈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三两句就把倪禾栀的馋虫勾出来,她蹲下身,接过大妈递过来的夹子,拨了拨水桶里的龙虾。 嗯,确实都是活的。 “老板,你这龙虾怎么卖呀?” “小姑娘看你面生,第一次来大妈这儿买虾吧?算你便宜点,二十一斤,回头再来关照大妈生意,哈?” 胖大妈麻利地扯下一个黑色塑料袋,撑开袋口好方便她挑选,倪禾栀举着夹子挨个翻,专挑红亮干净,钳子大的龙虾。 胖大妈也帮着一起挑,木桶狭窄,大妈的手刚伸进来就不小心挤到倪禾栀,她手一抖,一只龙虾掉在手背上,吓得她尖叫一声,扔掉夹子往回缩。 “哎哟哟,快放着让大妈来挑,小姑娘呦,你看我这龙虾多鲜活,好斗着呢,小心咬着你……” 大妈边说边捻起龙虾,一个一个丢进塑料袋,倪禾栀正低头揉着发红的手背,全然没注意大妈把藏在凳子底下的死虾塞进袋里。 等她再次蹲下身,大妈已经把手放回桶里,装模作样地挑拣起来,嘴里念念叨叨,企图分散倪禾栀的注意力:“这虾你拿回去后先用盐水泡几分钟,然后用牙刷把肚子那块洗一下,再把头里的沙包取掉……” 倪禾栀哪记得住,心想拿回去让那小呆瓜弄,自己等吃就行,思忖的几秒,大妈装了满满一袋,倪禾栀忙开口道:“够了够了,老板,麻烦你算下多少钱。” “好咧!” 胖大妈熟练地扎紧口袋,拿出一杆老式秤杆,铁钩勾起塑料袋,拨动秤砣,连秤带虾一起举到倪禾栀面前:“小姑娘你看,四斤七两,翘翘的哈,九十四块,算你九十好了。” 倪禾栀哪看得懂秤杆的刻度,大妈说多少算多少,反正她买东西一向不在乎价格。 倪禾栀接过袋子,大妈连忙把挂在脖子上的二维码凑过去:“小姑娘,扫这里,微信支付宝都行。” 倪禾栀低头打开挎包:“不用,我有现金。” 倪禾栀掏出一张红票子,正准备递给大妈,忽然闻到一阵很浓的腥臭味,她本身属于过敏体质,尤其是嗅觉特别灵敏,闻到异味就会止不住地打喷嚏流鼻涕。 “阿嚏……”倪禾栀捏着鼻子寻找臭味来源,发现是自己身上散出来的。 她翕着鼻子,反复闻了闻。 没有啊,衣服没臭味啊。 倪禾栀自下往上梭寻,视线落在手里的塑料袋上。 打开袋子,恶臭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 “老板,怎么回事?这里面怎么会有死虾?”倪禾栀蹙起眉,冷冷地看着胖大妈:“我挑的明明都是活的,是不是你偷偷放进去的?” “哎呦,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天天在这摆摊,又不是做你一单生意,菜市场谁不知道我最讲公道,怎么会做这种坑人的事?” 大妈被戳穿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看样子是个“惯犯”,她踮着脚往前倾,佯装查看借机把死虾往外扔:“天太热,难免有一两只晕死……” 大妈捏着死虾抖了抖:“你看,这不还活着么?钳子在动不是?这样吧,大妈吃点亏,这两个不算你钱。” 胖大妈象征性地挑出两只死虾,生怕底部更多的死虾被发现,迅速收紧袋子,递到倪禾栀面前:“小姑娘,你就少给10块钱吧。” 空气中愈发浓烈的恶臭令人作呕,倪禾栀哪里还敢要她的虾,捏着鼻子躲远:“好臭!我不买了。” 大妈笑容瞬间消失:“你搁这挑半天,把我的虾翻来覆去折腾,腿脚都折断了,现在说不买?你让我卖给谁去?不行,必须把这些虾都买了。” “怎么,想强买强卖不成?”倪禾栀嫌恶地瞟她一眼,抬高下巴:“我管你卖给谁?反正我不买!” 不理胖大妈骂骂咧咧,倪禾栀把钱塞回跨包转身就走,胖大妈脸部气的扭曲,一把攥住倪禾栀手腕,一拉一扯之间,塑料袋啪的一声掉地上,青红色的小龙虾争先恐后从袋中爬出,这就让混在里头的死虾变得无所遁形。 倪禾栀垂下眼睫,微微蹙眉。 真是无奸不商! 竟然偷偷塞了这么多死虾。 眼见事情败露,胖大妈立马倒打一耙,先发制人:“哎呦,小姑娘,你踩死我这么多虾……我还怎么卖呦……” 小山村河沟里龙虾多不胜数,并不是稀缺的时鲜货,胖大妈一整天都没什么生意,见倪禾栀穿着光鲜,怎肯轻易放走到手的肥羊,非要宰一刀才罢休。 尖锐的嗓音很快引来看热闹的路人,大妈越发强势蛮横:“大家快来看呐,这小姑娘踩死我的虾,不肯付钱还想逃……” 倪禾栀平日逛街购物,出入都是高奢商场,虽然也会遇到狗眼看人低的柜姐,但这样在大庭广众撒泼耍赖的还是头一次见,当下便窘得面红耳赤。 好在她不是吃亏的性子,转动手腕用力挣脱大妈的钳制:“你别乱说,明明之前就是死的,你把死虾卖给我,还恶人先告状……放手!你弄痛我了……” 大妈强拽着倪禾栀的手不让走,她做惯农活力气大,手劲更大,倪禾栀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被强力拉扯,整个人往侧后倒去。 倪禾栀害怕得紧闭双眼,等待预想中的疼痛。 忽然,腰际环上一条长臂,她感觉下坠的身子被拖住,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倪禾栀下意识攀住那人的肩,启开眼缝,看见苏喻线条清秀的下颌。 许是太过紧张,苏喻的身体绷得像弓一样僵直,她扶着倪禾栀站稳,拉开她上上下下检查,眼里缀着沉甸甸的担忧:“姐姐,有没有受伤?” 倪禾栀整个顿了顿,表情从最开始的窘迫慌乱,渐渐染上欣喜,而后握拳捶打苏喻肩膀,崩溃一般发泄:“死苏喻,臭呆瓜,你还知道回来啊……” “说好二十分钟,你自己看晚了多长时间!你知不知道刚刚我等你多久,还被人欺负……” 明明挨打的是苏喻,倪禾栀却硬生生把自己激出一层薄泪,连声线却都有些嘶哑,打了几下便收手,不管不顾地投进苏喻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腰。 “你把我一个人扔这里……要是出什么事,你良心不会痛吗?晚上能睡得着觉?” 苏喻被骂的哑口无言,心里却莫名腾生出隐秘的欢喜,因为她真切的感受到……倪禾栀对她有了依赖。 再克制的心都抵不过倪禾栀一瞬间的示弱,当她扑进怀里的那刹,苏喻心底卑微的渴望像爬山虎一样肆意疯长。 她平复下紊乱的心跳,然后小心地,轻柔地将倪禾栀搂进怀里,稳稳抱着。 “对不起……秦阿姨家门口的那条路封了,我只能从小区后面绕,就晚了几分钟。”苏喻的声音像白天晒过的沙子,压得很低,却带着灼灼的暖意。 “你以后不准再……再丢下我一个人,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听到没?” “听到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人潮涌动的菜市场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一个不愿松手,另一个也不愿放手。 周边围了一圈热闹的吃瓜群众,胖大妈怒气腾腾地叉着腰:“喂,你们是小两口吧?” 大妈像拿银簪划开天河的王母,手臂从她俩中间穿过,用力拨开,而后攥着苏喻的衣领,带她去看“犯罪现场”:“你媳妇踩死了我的虾,说吧,该怎么赔?” 苏喻抬眸与胖大妈对视,瞳孔自始至终都没波动,仿佛在看一个没生命体的物件:“老板,你卖死虾可以,但必须提前告知,如果我们愿意接受,那一切后果自负,如果用死虾冒充活虾售卖,就属于违法。” 胖大妈见苏喻说话不急不缓,有理有据,心里愈加发虚,面上却不显,声音还拔高几分:“胡说,这虾明明是她踩死的。” 苏喻蹲下身,从地上捡起几只死虾放掌心:“高温或缺氧死亡的龙虾,头盖和身体连接处会呈一条很大的缝,就像这样……” 苏喻把手凑到老板面前:“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没错,你的虾是臭的。”倪禾栀从苏喻身后探出半个头,嫌恶地瞪胖大妈一眼。 苏喻安抚似拍了拍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倪禾栀难得乖顺的躲到苏喻身后,小鸟依人般往她肩头一靠。 苏喻复又对上大妈视线,这次目光中带着一点压迫:“既然我们各执一词,不如让菜场的监督部来验一下,看这些虾到底怎么死的。” “还有,集市摆摊都在东街,那儿有指定划分的区域,菜场的摊位也在里面……” 这话大妈听出来了,说她无证占道经营,这要是把市场监督员叫来,不仅要没收她的三轮小车和龙虾,还要被罚款。 权衡利弊之后,大妈立马堆起笑脸,麻溜地扯了个塑料袋,把桶里鲜活的小龙虾倒了一半进去,双手奉到苏喻面前:“我说小姑娘,大妈做生意不容易,一大早还没开张呢,这些虾你拿去吃,不收你钱。” 苏喻没有伸手去接,单用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盯着她。 大妈见苏喻不肯拿,以为她嫌少,姿态放得更低,近乎恳求的语气:“这些虾是我两个孩子在泥潭抓的,大半宿没睡觉才抓这么些,孩子爸生病要吃药,我还要留一点卖钱,小姑娘,你就收下吧,好不好?” 苏喻的眼眸微不可查地动了下,停顿须臾,缓缓接过大妈手里的袋子。 胖大妈总算松了口气,朝苏喻讪讪一笑,转身准备收拾地上的死虾,就在她低头的一瞬,手心忽然多了什么东西,她错愕地摊开手,看见一张叠得整齐的百元大钞。 “这是……”大妈不明白苏喻的意思,表情模糊在惶恐和呆愣之间。 “小龙虾我们买了。”苏喻静静地看着胖大妈,面上依旧淡漠,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暖意:“死虾身上会滋生细菌和毒素,吃了之后容易腹泻呕吐,还可能出现食物中毒,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在大妈微微润湿的目光中,两人走出菜场牌楼。 一路上,苏喻都不敢开口说话,隐隐担心倪禾栀会生气,按照大小姐有仇必报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再买胖大妈的龙虾,她非但不会买,还要去别家摊位买个百八十斤,然后敲锣打鼓地从她摊位走过,狠狠虐一下胖大妈。 可,苏喻并不是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因为…… 她淋过雨,所以愿意为别人撑起一把伞。 “姐姐……”苏喻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想开口解释,却没吐出一个字。 倪禾栀仰头,对上一双如晶石般澄亮的眸子。 这小呆瓜,外表看着冷漠,却拥有一颗柔软的心,跟她的眼睛一样,是那么暖,那么轻易让人沉沦,往人心尖上吹。 花婆婆常对她说,找对象不能看对方对自己怎样,而是看她对其他人怎样。 如果一个人对所有人都谦恭有礼,宽容大度,说明她有教养,有爱心,人品自然不会差。 可若是她对别人不屑一顾、傲慢无礼,或者斤斤计较,睚眦必报,那即便她把天上的月亮捧给你,也要小心防范。 因为这样的人,一旦对你失去兴趣,那你的处境还不如外人,她的傲慢、计较、报复通通都会用来对付你,甚至发展到恶毒变态的地步。 小呆瓜外冷内热,对谁都抱着最大的善意,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倪禾栀凝视着苏喻,眼角眉梢都浸着娇润的俏丽,语气间则暗藏着狎弄的挑逗:“想不到你嘴巴还挺能说,平时怎么跟个闷葫芦一样?” 知道倪禾栀又在取笑自己,苏喻再度低下头,她只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并不代表不善言辞,省外组织的辩论邀请赛,她带领的团队拔得头筹。 “姐姐……”苏喻唇角动了动,声音弱弱的:“你在生气么?” 倪禾栀真要被她气笑,这呆瓜怎么连她高兴还是生气都看不出,再没比她更迟钝的人了。 她仰起脸,语气傲娇:“是啊,我还在生气。” 苏喻顿时心慌慌的揪起,磕磕绊绊解释:“我,我买小龙虾是……” “我不是说小龙虾。”倪禾栀抬高下巴,故作蛮横的嘟起嘴:“你呀,把我一个人扔下,说什么很快回来,结果呢?你自己说说,去了多久!” “我,我去雕塑前找你了,你不在那。” 苏喻送完蔬果回来,发现倪禾栀不在雕塑旁,着急忙慌地在商场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当时她站在商场中央,看着四面八方行走的人群,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倪禾栀的影子,她整个人就像沉入海底,被恐惧和慌乱一点点淹没。 想起那一刻的无助,苏喻眼角不由泛红:“我找了很久,找不到你……对不起,姐姐……” 苏喻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眸光很亮,浓长的睫毛向下压着,像只乖顺听话的幼犬。 倪禾栀快要心动死了,怎么有人道歉都这么可爱啊。 叫她怎么还忍心生她的气。 不过,这倒是个绝佳的时机,正好“借题发挥”,让这小呆瓜收下手机。 ……………………………………………………………………………………………… 第47章 技术很好 倪禾栀故意凝出凶巴巴的语气:“这都怪你, 晚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站台阶上等这么久,脚现在还很酸诶。” 苏喻乖乖站着挨训, 想扯出一个笑容赔给她,却只是抿了抿唇。 倪禾栀从挎包里掏出手机, 递到她面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 就给我打电话。” 见苏喻双手僵立着,倪禾栀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 妩媚的杏眼褪去冷色,凝得可怜又无助:“刚刚我在雕塑那等你好久,想先买了虾再回来, 哪晓得会被人讹,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怕,又找不到你,我……” 倪禾栀佯装情绪崩塌, 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 就这样半咬着唇,泫然欲泣地望着她。 “对不起。”苏喻再次轻声道歉。 倪禾栀把手机往她跟前凑了凑:“还不快拿着!做了我的小狗就要随传随到, 不许失联听到没?” 苏喻被“失联”两个字戳中痛点,方才那种满世界找不到人的恐慌,她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踌躇几秒, 苏喻终于伸出手, 接过手机:“谢谢。” 稍稍停顿, 补上一句, 还更客套了些:“谢谢姐姐。” 这呆瓜在人际交往方面还真不擅长, 连道谢都显得异常生硬,却…… 真实的可爱。 倪禾栀绷直的嘴角总算翘起:“点进去那个未接来电是我打的, 你把号码存一下。” 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哪有不爱电子产品的,苏喻当然也不例外,她触亮屏幕,纤密的睫毛缓慢眨动,映出眼底蓬勃雀跃的微光。 倪禾栀被鼓舞,调出自己手机的微信二维码,举到苏喻面前:“我用账号密码把微信找回来了,你加我一下。” 苏喻的眼睛低垂着,倪禾栀倾身贴近,提醒道:“左下角那个红色的点……” 话未说完,苏喻已经点进去,通过好友验证。 倪禾栀看着她不太熟练的操作,柔声指导:“右上角像省略号的那个标记点进去……第一行修改备注……没错就是那儿,新添加的好友最好备注一下,要不然人多就找不到了。” “哦。”苏喻按照步骤点进去。 倪禾栀垫着脚往前凑,下巴搁在苏喻肩上,眯眼去看她给自己设置的备注。 苏喻性子木讷,也没接触过聊天软件,自然不知晓情侣间的专属昵称,老老实实地敲下三个字:倪禾栀。 看到这毫无感情的备注,倪禾栀郁气上涌,嘴唇从苏喻耳侧贴蹭过去,印上她的唇,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唔,疼。”苏喻吃痛的哼一声,扭头看过来时眼底缀着明晃晃的委屈:“姐姐为什么咬我?” 倪禾栀斜睨她一眼:“我不喜欢这个备注。” 苏喻不明其意,悄悄探头看向倪禾栀手机,神情像极了考试作弊抄答案的学渣。 姐姐备注什么,照着编一个就是。 目光忽的一顿。 倪禾栀给她的备注:【气人的小坏狗】 苏喻似乎也不喜欢这个备注,皱着眉沉默片刻,好像在认真思考,最后困惑地眨眨眼:“哪里气人?” 她实在不擅长为自己辩解,憋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不知道迂回反驳,居然还老实地问出口。 倪禾栀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自己哪里气人?” 苏喻茫然地摇了摇头。 倪禾栀伸出白皙手指,泄愤似的戳她腰:“你呀你呀,明知道那个邱什么霞的女孩对你有意思,还把人带回家,现在又让梅姐碰你胳膊,你是木头吗?她贴过来你就让她碰,不会躲还是怎样啊?” 苏喻终于意识到倪禾栀在生气,两排密长的睫毛颤了下,些许无措的样子:“我,我有躲……她手伸过来我就躲了……” 倪禾栀背过身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余光始终盯着身后。 到底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苏喻亦步亦趋地跟上,想拥抱又不敢,只一味地挨着她后背,语气缀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姐姐,别生我气……” 她颤巍巍伸出手去牵倪禾栀:“姐姐……” 倪禾栀纤细腰肢一转,侧身躲开,苏喻的手指扑了个空,又锲而不舍地黏上去。 “姐姐,别不理我,好不好?” 倪禾栀用力瞪她一眼:“是你先不守A德”。 莫大的冤枉。 苏喻百口难辩,相处这么久,大小姐什么脾气,多少有些了解,她生气时千万不能犟嘴,否则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经历什么。 除了道歉,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苏喻像是突然开了窍,从背后环抱住倪禾栀,头倾低,薄唇凑在她耳边。 如有细弱电流擦过颈后,一缕心痒难耐的躁动在空气间浮动。 倪禾栀怔愣的片刻,已经被苏喻带入怀中,小Alpha温暖的怀抱,偎进去时隐约能闻见松木的香气,清冽干净,又十足的安全感。 “姐姐,对不起……”苏喻声音微哑,唇瓣蠕动时像小虫爬过,惹的倪禾栀一阵酥./麻。 侧脸一个劲往Omega脖颈贴,态度要多谦卑有多谦卑:“以后我会严于律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倪禾栀简直不敢相信木头疙瘩如此撩人,敏感的耳垂被她呼出的热气包裹,觉得骨头酥软,灵魂都飘飘然,哪还有什么气。 只想抱着她亲个够。 念头刚冒出,倪禾栀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回抱住她,小呆瓜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清冽甘甜,是任何Alpha信息素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难怪邱小霞和餐馆老板娘都扒着她不放。 想到她四处招人又忍不住生气,倪禾栀踮起脚在她唇上重重咬一口。 苏喻轻“唔”一声,抿了抿被咬痛的唇瓣,眼里泛开一点可怜的湿红:“姐姐……” 倪禾栀勾住她脖颈,下巴微扬,恢复年上姐姐的威严:“以后,不许别人碰你,要不然……别人碰你哪,我就咬哪,听到没?” 苏喻心中一阵酥软,禁不住讷讷点头。 倪禾栀满意地弯唇,又凑上去亲她,这次动作放得很轻,饱满的红唇衔住她的,绵长而温柔地舔./舐。 而后缓缓退开,和她额头相抵:“你是我的小狗……只可以让我碰……” 赧然的绯红迅速爬满苏喻耳根,她还想吻倪禾栀,颇有点食髓知味的感觉,低头极力克制地在Omega侧脸落下一吻。 倪禾栀将自己用力往她身体里挤,暧昧吐气:“姐姐不是教过你接吻么?这么快就忘了……唔……” 后半句话彻底被堵住,倪禾栀的唇甫张开,苏喻的舌便怯生生抵进来,羞赧地勾起她的舌尖,青涩的吻技却让倪禾栀浑身都热起来,呼吸沉一下轻一下,心跳猝乱。 她甚至不知道和苏喻接吻了多久,直到整个人瘫软在她怀里。 苏喻退开一寸,薄唇擦过她唇面,贴着颊畔滑开,吻上她小巧的耳廓。 耳垂是倪禾栀的敏感点,被唇瓣触到时,倪禾栀差点失守叫出声。 “姐姐……我也不喜欢这个备注。”苏喻的声音像磁石一般,在她耳边萦绕。 倪禾栀:!!! 这臭呆瓜什么时候学会反撩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才是掌控一切捕猎者,此刻却沦为苏喻嘴里的小兔,奋力挣扎。 她扭着腰肢避开,苏喻却沿着她耳廓滑落,用齿尖咬住她耳垂,不让她乱动。 倪禾栀:!!! 这些花招原先都是她撩拨苏喻的手段,被小呆瓜学了个十足十,变本加厉地用到她身上。 倪禾栀心跳失衡,呼吸变成喘息:“大、大不了把‘气人’那几个字删掉咯。” “小坏狗?”苏喻停下动作想了想,似乎仍不喜欢这个称呼,唇瓣再一次覆上她耳垂,温温热热地拨弄:“不要这个,姐姐。” 苏喻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学倪禾栀,只觉得Omega好软好香,好馋。 下一秒,她的唇贴上Omega修长白皙的脖颈。 倪禾栀:!!! 这呆瓜什么时候偷偷进步的?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 倪禾栀肩颈颤./动,受不住地往后缩:“唔……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想怎样啊……” 倪禾栀腰肢塌>/软,衍育腺体渗出的曼陀罗汁把布料洇.成一团深色水痕。 戳戳就能形成一条糖沟,淌出最甜最甜的蜜,.水. 够了! 再亲下去要在大街上发情。 太羞耻了。 她虚虚地推了推苏喻:“小喻,唔……别这样……” “姐姐还没答应我。”苏喻停在极近的距离,额头汗津津的,秀气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羞赧又热切地盯着倪禾栀。 “你说……想要什么……嗯……什么备注?” 两人站在人烟稀少的街道角落,那一方隅被硕大的广告牌遮住,光线很暗。 倪禾栀嘤咛着转头,看向停业的店铺玻璃,玻璃上贴着“旺铺转让”,纸张遮盖大片玻璃,依然能清晰的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镜中的自己面色绯红,红唇轻启,眼睛湿漉漉﹑水汪汪,春./情潋滟。 明明是在躲,看起来却像在迎./合。 这就是她为苏喻情./动的模样。 原来,她喜欢苏喻时的模样竟然这么浪/荡,浪荡到她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在一起。 倪禾栀已经被抽空力气,瘫软在苏喻怀里:“好了,那你说……想要什么?” 苏喻不说话,只来来回回反复亲她的脖颈,其实小呆瓜没什么技巧,会的也只有倪禾栀那学的几个花样,但仅仅只是一连串湿吻,足以让Omega身子软成一片。 倪禾栀颤./抖着低喘:“小、小呆瓜……” 苏喻脑袋压下来,热气膜拜在她后颈:“也不要这个。” “唔……宝宝!” 倪禾栀下意识喊出声,苏喻慢慢退开脑袋,眼底明晃晃的写着“满意”。 臭呆瓜,原来是想要叫她“宝宝”。 敌弱我就强,敌强我就弱,倪禾栀想不到自己在“撩人”这件事上会输给木讷的呆瓜。 偏偏这呆瓜还凑过来提醒她:“姐姐,你别忘了把备注改一下。” 倪禾栀:…… 苏喻的目光有点烫,倪禾栀难得落在下风,露出小鹿乱撞的表情,靠在她怀里极小声说:“我饿了。” 苏喻嘴角抿出一个愉悦的小弧度:“走吧,我们去吃饭。” 两人并肩往回走,午后的暖阳洒在发顶,空气中弥漫着恰如其分的甜蜜。 她们走在一起,手臂时不时碰擦到,倪禾栀余光瞥见小呆瓜泛红的耳垂,遏制不住的心动,她伸出手,撩拨似的碰碰苏喻手背,而后把她的手指穿过自己的手指,就这样五指紧扣,手牵手走进商场。 苏喻被她拉着,心脏暖暖乎乎,像被温泉包裹,连带周身血液都在微微发热,就好像━ ━ 蝴蝶破茧而出一样。 十八线小县城没啥消费能力,吸引不到一线奢侈品大牌,商场里的品牌档次低,肯德基今年刚入住就为商场引来一波客流量。 还未走进餐厅,老远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炸鸡香味。 店里座位空无一席,倪禾栀侧目看向苏喻,她正望着门口矗立的餐厅海报,表情有些许无措。 这呆瓜没吃过肯德基,倪禾栀料想她不会点单,主动指了指海报,巧妙化解她的紧张和尴尬。 “小喻,我们就吃那个套餐好不好?” 苏喻胳膊一动,视线窘迫地移开:“好。” 倪禾栀带着她往前走,动作自然,丝毫看不出刻意引导,给足她摸索的空间,小心翼翼地维护她掩藏在陌生繁华之下的窘迫羞惭。 等苏喻站定在收银台前,大抵了解点餐流程。 餐台服务生向她们问好:“中午好,请问要吃的什么?” 倪禾栀没抢话,把主动权交给一旁略显局促的小呆瓜,苏喻仰头看向服务生:“我想要一份暑假狂欢套餐。” “好的,请稍等。”服务生抬手在收银机上操作,顿了下,抬头望过来:“不好意思啊,套餐里面的薯条卖完了,给您换一个蛋挞可以么?” 苏喻都没吃过,不晓得倪禾栀喜不喜欢,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没有薯条,换蛋挞好不好?” “哦……那就换蛋挞吧。”倪禾栀俏脸垮下来,表情有些失望,拉过苏喻的手,冲她嘟了下唇:“没有了,来的真不巧呢。” 苏喻内心莫名滞了下,一直拘束的表情忽的展开,略显着急地看向服务生:“您好,那个……薯条什么时候会有?” 服务员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哦,因为最近餐厅人流大,一些单品都限时限量供应,薯条要下午四点以后才有。” “还是不要了。”倪禾栀指腹在苏喻掌心来回蹭了蹭:“四点太晚了,回去还要两个多小时,到家七八点了,奶奶会等着急的。” 说着,朝服务生笑了笑:“麻烦你换蛋挞吧。” 苏喻从口袋里掏出一整红色纸币递给服务生,侧转过头,柔声问:“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倪禾栀摇头:“够了。” 等餐的队伍排成长龙,倪禾栀挽住苏喻胳膊,轻轻靠在她肩上,随着漫长的队伍缓缓向前挪。 餐厅人流拥挤,端着餐盘的顾客时不时擦身而过,苏喻腾出手将倪禾栀往怀里靠了靠,另一只手替她隔开人群,小心翼翼的护着。 倪禾栀倚在苏喻怀里,隐隐感受到她胸腔内传来轻微的震颤的心跳。 她偏过头,将侧脸往她颈窝靠了靠:“好可惜哦,薯条卖完了。” 苏喻心脏随着她心情起伏,也跟着缩了下:“下周我们再来,早些排队一定能买到。” 倪禾栀沉默了会,童村到县城来回四五个小时,眼下地里的玉米也熟了,农活尚且干不完,小呆瓜哪有时间陪她逛街? 倪禾栀摇头拒绝:“我才没那么馋,非要吃那一口薯条不可。” 倪禾栀扣紧双手,将自己嵌入她怀抱,声音微微发哑:“小喻,你知道么……我妈妈很疼我……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小时候我说要一个公主城堡,她就让人把我卧室改成象牙塔,看动画片迷上马戏表演,她就把马戏团请到家里……可她真的好忙,所有的事都交给她手下来做,一年到头陪不了我几天……长大后见她一面更难了,甚至要跟她秘书预约……” “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忙,明明她有很多时间陪江穗,为什么不能分我一点?我只要一点点……” “唯一一次,她陪我吃肯德基,那天薯条刚好也卖完,店员说炸出来还要等半小时,她说没关系,那就再等等……等薯条炸出来,她一根根喂我……从那以后,我就很爱吃薯条……” 苏喻听完,心忽然像被什么堵住,无端发闷,想不到倪禾栀的童年也不快乐,想说些安慰的话,点餐处的服务生却在这时朝她招招手。 “您好,您点的餐好了,请慢用。” 服务生礼貌的微笑,把餐盘置于台面,苏喻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 两人找了处角落的位置坐下。 倪禾栀小口优雅进食,美食让她心情复又愉悦起来,餐厅角落很安静,Omega翘起的脚挑逗般乱晃,几次踢到苏喻的小腿胫骨,也不道歉,就这样放媚了眼神朝她笑。 那笑容看得苏喻心神一荡,此刻她越发确定自己是“M”属性,她喜欢被倪禾栀欺负,喜欢看她得意的嚣张表情,竟暗暗期待着被她下一次踢中。 倪禾栀又轻飘飘踹她一脚:“发什么呆啊,快吃。” 苏喻讷讷摇头:“我不饿。” “我管你饿不饿,不吃我全扔了。”倪禾栀把餐盘往她面前一推,低头咬住吸管,负气似的撇过脸不理她。 苏喻慌慌地抬起胳膊,想要牵她的手,被她迅速躲开。 掩藏在桌子下面的脚却一下一下往她小腿上踢,越发撩人。 苏喻垂下眼,敛起眼底的笑意,拿起食物一点点吃起来。她吃东西时很安静,流畅漂亮的下颌轻动,不急不缓,对食物珍而重之。 倪禾栀把可乐送到她唇边。 苏喻低头,瞧见塑料吸管被她咬的满是牙印,沾着一点晶莹的液体,只剩一条扁扁的缝隙。 “怎么,嫌弃我?”倪禾栀抬眼睨她。 “不﹑不是。”苏喻连忙凑上前喝一口。 甜腻腻的气泡在唇齿间炸开,蜜液沁到心底。 苏喻第一次喝可乐,不晓得碳酸饮料会从胃部通过打嗝的方式排出,喉咙发出“嗝”的一声,她忙捂住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飞速朝周围掠过,表情有些害羞。 倪禾栀被她含羞带怯的小神态迷得失了魂,只觉得脑袋一热色胆包天。 她倾身贴近苏喻耳边:“小喻~” “你腺体那边长了颗痣,好性感。” “性感”两个字被她拖得很长,缠缠绵绵又带着湿热的气息,一齐钻进苏喻耳朵里。 苏喻往后倾了倾:“姐姐,别闹~” 禾栀没骨头似的贴上去,手腕搁在她肩膀,下巴虚虚地靠着:“小喻,你知不知道,喜欢咬吸管的人……性./欲很强。” 苏喻脸刷一下红透,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只得闷头吃东西来掩盖如雷的心跳。 倪禾栀抓她的衣领往下拽,笑容越发魅惑:“装什么?我看你刚刚也咬吸管了,是不是?嗯?” 苏喻臊的简直没处躲,欲盖弥彰似的扭头去看四周走来走去的顾客,片刻后,又有些无奈地看回来。 “姐姐……” “小喻……晚上来我房间好不好?”倪禾栀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软软糯糯,配上天生的那一丝嗲,能把人魂勾走。 “我……我……” “我什么我!”倪禾栀好似一只逮住老鼠狠命玩弄的小猫,一边碰她乱颤的眼睫一边问:“你自己能分化吗?” 当然是不能的。 苏喻知道,只有倪禾栀的信息素才能催她分化。 倪禾栀曲指挠了挠她下巴,调笑道:“嗯?怎么不说话,要不你出个价吧,算算陪姐姐睡一次多少钱。” 苏喻羞得脖子都红了,唇瓣嗫嚅两下,露出齿缝里一点软红的舌头,声音低不可闻:“不要钱……” 倪禾栀眼睫微弯,压着笑:“姐姐觉得小喻技术不错呢,可以收一点辛苦费。” 苏喻血气一阵阵往脸上涌,像是坚持要把自己白送出去:“不用给钱……” 倪禾栀唇瓣凑近,不轻不重地咬住她耳垂,声音轻如夜风,吹进她耳廓。 “不要钱?那就是……要姐姐负责,是么?” ………………………………………………………………………………………………………………… 第48章 炒菜视频 苏喻脸红至耳根, 嘴唇张合两下,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小喻不说话是默认么?”倪禾栀杏眼中蓄起更多笑意,手指勾起苏喻下巴, 强迫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那姐姐把小喻娶回家,好不好?” 苏喻呼吸一滞, 脊背倏地绷直。 她怎么能…… 怎么能用这种话来引诱她? 两人面对面, 苏喻避无可避地掀起长睫,对上一双笑意氤氲的眼眸。 倪禾栀笑得很漂亮, 午间细碎的阳光洒进来被分割成明暗交替的光影,她坐在亮处,眸色浅浅漾着, 如雾霭褪去后湖面的第一抹日光。 苏喻心口泛起一阵温暖甜蜜, 暖得让她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虚妄起来。 她知道做人不可以贪心,她和倪禾栀的身份地位犹如云泥之别,可此刻看到Omega迤逦的面容, 她萌生出一丝非分之想。 要是……能一辈子在一起就好了。 要多努力才能配得上她呢? 苏喻从未想过要这么多。 从未奢想过的。 只求能在倪禾栀身边呆久一点, 再久一点…… “又不说话?”倪禾栀笑容加深,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小喻不愿跟姐姐回家?” “那姐姐跟小喻回家好不好?” 倪禾栀眼神如糖似蜜:“小喻要不要娶姐姐?” 要! 朝思暮想的“要”。 心里想要, 但苏喻自知不配,低着头,任由隐秘的欣喜萦绕周身。 倪禾栀在她唇上啄吻, 娇娇抱怨:“总是不说话, 小小年纪闷得跟葫芦一样……” 很响的“啵啵”声。 隔壁桌的一对小情侣望过来, 苏喻僵着一张半笑不笑的面孔, 把倪禾栀从她肩头扒下来。 “姐姐, 你刚不是说要去逛超市么?” 谁知这个动作惹恼了倪禾栀,扯着她衣角嗔道:“你躲什么?难不成你不想跟我好了?” 苏喻惶恐地抬起头, 嘴唇嗫嚅两下,急的红了眼:“没﹑我没啊……” “没有你躲什么!” “我,我……”苏喻很快落了势,抬起双臂慌慌地去抱Omega,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一味地向她道歉:“姐姐,对不起……” 她的唇有些凉,在倪禾栀颈边柔柔扫过,每触到一点都撩起无形的电流,穿透皮肤,涌入四肢百骸。 倪禾栀侧过头,看到苏喻眼神里温热又痴缠的爱意。 倪禾栀怎会不知苏喻心里在想什么,她的眼睛看向自己时,从来藏不住心事,从头到尾一片赤诚。 这是苏喻第一次谈恋爱,十八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满脑子想着天长地久,动了最纯粹的真心。 可她明明长了一张嘴,却连一句表白的话都不说。 即便有时候倪禾栀问了,她也不敢接话。 困顿的童年造就苏喻自卑敏感的性格,她没谈过恋爱,对喜欢的人只有克制和隐藏,对待别人的喜欢,也只有下意识的回避和退缩。 倪禾栀不愿意强行打破,那样做对苏喻来说,只会触发她的应激,让她愈发缩回壳里。 不着急。 只要认定彼此,说不说表白的话又有什么重要呢。 今后的路还很长,她会牵着这个别扭的小呆瓜,慢慢走下去。 ………………………………………………………………………… 到家时恰巧送家电的车刚卸完货,苏喻远远瞧见自己矮屋前围满人,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奶奶出什么事,脚步虚浮地扒开人群,见奶奶好端端坐在门口,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 还没等她松口气,便听到老人一连串的训诫:“你这孩子,买东西怎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又是电视机又是洗衣机,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苏喻脸上的疑惑来不及收,身后传来倪禾栀娇俏的声音:“奶奶,是我买的。” 倪禾栀指挥两个搬运工把电器抬进屋,推着轮椅径直走向老人。 “奶奶,这是给您买的。”倪禾栀笑着给老人展示自动轮椅的用法,:“用起来很方便的,奶奶您看,这里有一根杆子,前后左右都能动,想往哪个方向轻轻推一下就可以,您过来试试……” 奶奶拄着拐杖坐进轮椅,倪禾栀贴心地帮她调整椅背高度,握着老人的手教她操作万向杆:“这样是往前……嗯,对了……奶奶好聪明哦 ,都学会倒车了……” 老人被夸得喜笑颜开,笑着笑着眼底沁出泪花:“丫头,这个椅子可真好,奶奶喜欢。下次可别再给我们添置东西了,太破费,这让奶奶怎么安心呢?” 倪禾栀蹲在老人身边,亲昵地半趴在她腿上:“奶奶喜欢就好。这些都不值几个钱,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用不着分这么清的对不对?” 老人既开心又感动,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围观的人群倒先打起趣来:“我说淮州娘,你这孙媳妇对你可真孝顺啊……这轮椅我在电视上看过,老值钱了,还是你家阿喻有福气,找的媳妇人漂亮,出手还大方……” 大伙嘻嘻哈哈笑开来,倪禾栀转过头,望向一旁愣着的呆瓜:“傻站着干嘛,过来推奶去外面走走。” 可能是夕阳太美,橙色的光晕染红了眼,苏喻双目浮出少许湿润,转瞬被风吹干,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站定在Omega身边。 “姐姐……” 她轻而低地唤了声,唇瓣动了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一咬牙,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倪禾栀松一口气,还好没叫她把东西退回去。 不过……哪里不对? 分明在道谢,怎么感觉这呆瓜憋着一股心不甘情不愿的别扭劲? 倪禾栀笑着凑近,呼吸落在她脸上:“打算怎么谢我?” 顿一下,稍稍拉开距离,笑容愈发妩媚:“给我做小龙虾,当谢礼行么?” 苏喻还未出声,奶奶就往她后腰杵了下,乐呵呵地说:“让舒慧推我出去就行,快去做饭,别饿着栀栀。” 苏喻“嗯”了声,拎着从集市买回的小龙虾往厨房走。 把小龙虾倒进水盆,苏喻对着这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犯了愁。 虽说小山村河塘里遍地小龙虾,但苏喻却没吃过,一来不顶饱,二来觉得处理起来费事,有这时间她能多刷几道数列题。 刚在路上时,倪禾栀说的那个“蒜蓉小龙虾”究竟怎么做的? 思来想去,苏喻决定求助苗海露,打开手机,尝试添加微信,不到三秒,对方就通过好友验证。 苗海露:【哇哇哇,苏喻,你买手机啦?】 苏喻打下一个【嗯】字。 紧接着,又编辑一句话:【你有没有菜谱,可以发我一份吗?】 苏喻看不见对面动作,只觉得苗海露回消息时间有点长,一度以为她离了手机,或者有事在忙,正准备百度搜教程,聊天界面忽然跳出一个压缩文件夹。 小山村的信号时好时坏,屏幕点开一直在加载。 灶台上的炉子噗噗冒泡,苏喻瞥了眼屏幕,黑黑的,只剩一个小圈圈动不动转一下。 苏喻只能把手机随手放一边,转身去操作台拿水壶,就在这时,卡了半个世纪的手机突然出声了。 “嗯~我是姐姐的小母狗,进来啊……” “啊~姐姐就是那里……” “不要停……” 什么声音? 苏喻灌水壶的手一顿,视线不由向右偏,落在手机上。 屏幕中,一个穿着黑色修道服的女人蹲在另一个年龄略小的女孩面前,旁边是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修道女抓起桌上的粉刷,来回扫刷女孩的翕张的衍育腺体。 “姐姐,深一点。” “不要刷毛,要笔杆……” “姐姐,喂宝宝吃笔杆……” 苏喻瞳孔地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 这,这,这是什么玩意? 偏这时,苗海露讨赏的信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怎么样,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私货,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我推荐你看动漫的……真人的那种除了T国拍的比较有感觉以外,其他都是臭男人yy出来的,本质为了取悦他们,看了生理不适】 【还有H国拍的三./级片,简直不要太唯美,我当文艺片看的,只能说导演太会选角了,每部片子选的两女主都是大美人。】 什么呀…… 她要的是做菜的菜谱。 不是这种涩./情玩意。 正当她准备关掉小视频,忽然感觉后背缠上来一具柔若无骨的身体。 倪禾栀攀住苏喻后腰,头低下来,抵着她圆润的肩膀。 “我说呢,小喻怎么进步这么大……” 倪禾栀说话声音很慢,又低又哑,揉进一抹暧昧:“原来是在背后偷偷努力哦。” “不﹑不是,姐姐误会了……”血液在苏喻脸上集中,绯红几乎要透过薄透肌肤滴出,她解释地磕磕绊绊:“我是想学做菜……” “我知道啊……”倪禾栀倾身压下脑袋,眼带笑意,尽是妩媚风情:“小喻在学做菜,很努力呢。” 苏喻:…… 越描越黑了。 “小喻好乖。”倪禾栀扒着她肩,唇瓣在她耳边轻悄蠕动:“现在……姐姐要来验收小喻努力的成果了。” “姐姐……”苏喻躲着她的吻:“别这样,我一会还要做晚饭。” 在厨房做涩涩的事,对一向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苏喻来说,终究还是困难了些,倪禾栀才不管时间地点,她想要睡她,就会用尽一切手段。 她眼睛微微一转,看到操作台上的半根红辣椒,用指腹沾了点,偷偷涂在眼睑处。 辣味直冲眼睑,倪禾栀侧过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莹莹打转,我见犹怜的娇媚模样。 “你不喜欢我碰,那我走就是了。” 苏喻一下子慌了,搂着她肩,低头就吻上去,在倪禾栀紧闭的唇瓣间耐心舔吮,直到她启唇放她进来,她才小心地探入Omega口中,温柔缠绵。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倪禾栀差点绷不住扑上去,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依然摆出那副美人垂泪的动人模样:“是你总拒绝我。” “对不起。”苏喻握着她手环住自己腰,花瓣一样漂亮的嘴唇凑到倪禾栀唇边,示意她亲。 倪禾栀却扭头错开,来回躲了几次,她干脆按住苏喻的头用力推开:“别碰我,以前不要,现在想要就没有了。” 苏喻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翘而长的睫毛翕动着,脑子里忽然闪过小视频里的画面,握着她肩的手移下来,修长手指一颗一颗解开她连衣裙的纽扣,拉成一字肩。 温热的软香扑入鼻尖,苏喻凑上唇,将嫩生生的桃尖含入口中。 …………………………………………………………………………………… 第49章 厨房里的贴贴 苏喻太过贪婪想一次吃个够, 以至于鼻梁深深压着,连呼吸之间都是Omega魅惑的香气。 “小喻,慢点……” 倪禾栀险些承受不住, 手臂勾住苏喻肩颈,妩媚的杏眼很快被逼出一层湿润的水色。 直到轮流将小小的桃尖照照顾顾妥帖, 苏喻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姐姐, 还生气吗?” 倪禾栀尽量做出一副生气又委屈的样子,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意犹未尽:“还在生气, 继续哄我。” 苏喻想快点哄好Omega,配合地低下头,依从心中所想含住美味,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 口中的美味就溜走了。 苏喻睁着迷蒙的眼眸,看着鲜甜多汁的美味就这样在她眼前晃着。 看得到,吃不着。 “姐姐……” 苏喻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倪禾栀, 伸长修长的脖颈, 勉强含了一点在口中,像被鱼钩拉上水面的鱼。 直到美食再次溜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乖张的Omega存心就是要钓她。 她只是含了一点,倪禾栀就拔高身体, 嫩红的尖尖从薄唇中强扯出去。 “啵”的一声。 苏喻的眼睛快烧起来了 被吃的齿痕斑驳的Omega却慵懒地抬起手指, 轻巧地落在她嘴唇上, 将苏喻试图凑上前的动作推回去, 笑得风情万种:“小喻好可怜喏……怎么会饿成这样了?” “前两天姐姐不是才喂过你么?” 几乎是不受控的, 苏喻一下咬住她手指,没用力, 只是虚虚地咬着,半抬眼睫,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褪去清冷,如同蒙着一层雾。 眼底的委屈、不满、渴望……像墨一样晕开。 “姐姐……不要玩我。” “玩你?” 倪禾栀倾身靠过去,附在苏喻耳边,卷着一丝蛊惑:“知道姐姐玩起人来是什么样的么?” 她瞧着苏喻后颈腺体边一颗淡淡的痣。 嵌在那儿,好艳! 也好勾人。 倪禾栀突然趴在苏喻颈窝,将那颗觊觎已久的小痣吮入口中。 苏喻浑身一僵,手掌用力扣住切菜的案台,全身止不住的颤./栗。 她被亲得忘乎自我,恍恍惚惚中听到倪禾栀在耳边说:“姐姐玩气人来,可不太好受……小喻要不要试试?” 然而,倪禾栀嘴上询问,却并没给苏喻选择的余地,边说边直接按上小Alpha柔软的腰腹,没有一点迟疑地抽开她卫裤抽绳。 苏喻整个人绷得直抖,羞耻的汗水直往下流。 “姐姐,别这样,我还要做晚饭呢。” 倪禾栀的手仿佛一条游蛇,在小Alpha衍育腺体上蜿蜒,感受到一点晶莹的东西,不禁莞尔:“都这样了,小喻还想着做饭?” 苏喻骤然低哼出声,她为人内敛克制,就算再舒./服,也不会像倪禾栀那样婉转悠扬的吟咛。 只会咬着唇,喉咙里溢出一声闷闷的颤音。 因为离得近,好似在倪禾栀耳边响起,性感的要命。 毒蛇吐着信子将猎物一圈圈收紧,苏喻只觉得快要无法呼吸,倪禾栀却变本加厉吻她红透的耳垂,缓缓道:“姐姐还没开始呢,小喻怎么就湿了?” 温热的气息拂入耳中,一个个羞耻的字眼往苏喻脑海里冲,她哪里还能答得出来。 倪禾栀没打算放过苏喻,这呆瓜总在忍耐,总在躲避,她今天就要撕开她的面具,看她崩溃,看她失控的样子。 倪禾栀拨开Alpha包裹衍育腺体的布料,眼底蹙起黑色漩涡:“小喻告诉姐姐,什么时候shi的?” 苏喻不说话,倪禾栀也不着急,这呆瓜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别扭。 紧闭的小珍珠牡蛎,需要她一点点撬。 苏喻没想到倪禾栀的手这么灵活,上面躲得了,下面就没法避开,她眨了下眼,狭长的桃花眼像是被泉水浸透般清澈,就这样无措地望着Omega。 倪禾栀发现她真的好喜欢苏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她。 柔软的唇瓣吧唧几下,倪禾栀亲昵够了,才近距离望着苏喻,重复问一遍:“小喻是什么时候shi的?” 苏喻头低下去,露出羞红的脖颈,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连声音不由低了几分。 “亲姐姐的时候。” 一脸的愧疚。 倪禾栀不禁低笑出声,她爱极了苏喻这个样子,好乖,乖到有种莫名其妙的诱惑力。 她俯身亲了亲苏喻的嘴角,声音缠绵:“小喻,姐姐也好shi了,想和小喻贴贴。” “小喻,我们回房间吧……” “不……不行……”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比她更为诚实,在Omega撩拨下,湿.意更甚。 苏喻心里似有一根矛盾的线在拉扯,做梦都渴望和倪禾栀贴贴,又担心她将来后悔,始终不敢做AO之间的最后一步。 她猛地攥住倪禾栀手腕,忍不住缩着腰往后躲:“好了姐姐,够了。” 倪禾栀不愿放开,用力转动手腕,可她实在低估AO之间的力量差距,无论怎么扭,都逃不过小Alpha手臂的钳制,苏喻甚至没用什么力气,就轻松将她制服,一手按住她后脑,一手掐住她的腰,将她抱上做饭的案台,封死她所有退路。 “姐姐……别闹……” 倪禾栀娇媚一笑,她虽然被苏喻禁锢住,却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畏惧,相反,她感觉自己衍育腺体越来越丰沛水意。 水能克火 ,但她却故意把苏喻体内的火燃的更旺些。 “嗯,我就闹了怎么样?小喻要惩罚姐姐么?” 窄仄闷热的环境里,倪禾栀依然盈白得发光,眼角眉梢举着媚态,略抬一眼便勾得苏喻心跳如鼓。 她攥住苏喻衣领,借力往她肩膀一靠,唇瓣毫无征兆地咬向她后颈,雪白的手绕到前面来,将Alpha好不容易压下的火苗再次点燃。 苏喻羞惭至极,提住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固定在Omega身后的墙壁上。 倪禾栀已经见识过她手劲,并不打算挣扎:“小喻好凶哦……要惩罚姐姐么?” 她就这样咬着下唇,故意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小喻不要欺负姐姐,姐姐会哭的哦。” “会流眼泪……上面,下面都会……” 她掀起质地轻薄的蕾丝裙摆,声音沙哑诱惑:“小喻你看,真的会哭,这里流了好多,你过来亲亲它好不好?” 苏喻瞳孔猛然缩成针尖一般,Omega的小嘴哭的好伤心,泛着可怜的红,勾的她头颅渐渐靠近。 …………………………………………………………………………………………… 第50章 姐姐不乖要惩罚 倪禾栀身上穿的是高定手工刺绣裙, 烈焰色的裙摆散开,芳香四溢的曼陀罗花,娇艳欲滴, 诱人采撷。 最高级的性感,莫过于半遮半掩、欲语含羞的风情。 苏喻单膝跪在倪禾栀脚边, 伸手握住她脚踝, 另一只手抚上她层层叠叠的裙摆。 宽大的裙摆如海草般落在苏喻臂弯处,倪禾栀坐在案台上, 石头做的案台一年四季都是凉的,她不太舒服地动了动,一只脚提起, 搁在苏喻肩膀上。 裙摆深处的风光若隐若现。 苏喻微微抬起手, 落在臂弯的裙摆随着动作往上翻,只不过腰臀处收的紧窄,才掀起一角便卡住, 倪禾栀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 苏喻没敢强硬往上推,担心把裙子弄坏。 虽然裙摆掀的不高, 但已经足以让她看清倪禾栀里面穿的是什么。 一块小的不及她巴掌大的浅白色布料,前后两片布料仅用一根柔软的缎绳连接,从细绳的延伸方向来看, 应该是系着她两侧的胯骨。 那布料少的可怜, 根本遮不住衍育腺体, 被曼陀罗汁浸湿的艳色直接穿过薄布透了出来。 苏喻瞪大了眼, 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截布条,虽然知道倪禾栀大胆奔放, 但显然没想到她只穿了这么一块…… 甚至都算不上是布的东西。 苏喻不禁好奇,那么细的一条,紧紧卡在缝中,不会难受吗? 同时又忍不住想,她平时也这样穿,跟谁一起出去都只穿这样一条吗? “小喻,姐姐哭得好湿了。”倪禾栀忽然开口,眼睛朝她缓慢地眨了下,神色妩媚,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小喻可不可以帮姐姐擦擦?” 苏喻下意识抬头看向倪禾栀,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后,血色瞬间从脸颊直冲脖颈。 她动了动嘴唇,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渗落,半晌才闷出一个字:“……嗯。” 苏喻掏出洗的干净的手帕,解开缎带,在她的蝶.唇流连,滴水的曼陀罗花,最是新鲜,也最是娇艳。 苏喻不懂什么叫委婉,她行事带着点言出必行的固执,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认认真真做完。 譬如眼下这事。 她一点一点地擦,将Omega爱哭的小嘴里外仔细清理,棉质的布料划过娇嫩花.芽,将小芽拨得左晃右抖,魂不守舍。 倪禾栀咬唇哼咛一声,娇娇抱怨:“你在干嘛呢……” 苏喻颤颤掀起长睫,表情很是无辜:“姐姐让我擦……” 倪禾栀忍不住腹诽:让你擦,没让你摩擦啊。 “姐姐,这里总擦不干净。”苏喻嗓音暗哑低沉,清冷的桃花眼泛着雾气 :“越擦越多……” 倪禾栀媚眼如丝地瞟她:“你……这样擦……能擦干净才﹑才怪。” 苏喻一言不发,专心而渴切地替她擦拭,不过几秒,迷醉的曼陀罗香便迅速弥漫开。 这对处在分化期的Alpha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颈后的腺体急剧发热,四处散溢的信息素在屋内乱窜,寻找Omega信息素的源头,一点点往倪禾栀身上聚拢,而后将她团团包裹。 苏喻站起身将倪禾栀整个圈住,握住她手腕,轻轻提起来贴向自己脸颊。 倪禾栀眼神微微一滞,这呆瓜鲜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探身往她后颈一瞧,瞬间明白了。 这呆瓜显然正在遭受新一轮的分化。 苏喻自她的掌心之下抬眼看她,因为被分化的热潮侵袭,目光有一些迷蒙,甚至带了点水汽,乖乖顺顺摇尾乞怜,只为了那点让她上瘾的曼陀罗香。 周围的空气迅速升温,暧昧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涌动,苏喻眼里的渴望太过浓烈,倪禾栀想忽视都难。 十八岁还没分化的小姬崽,只要跟自己做亲密的事就开始分化,这说明什么倪禾栀比谁都清楚。 看来用不了多久,苏喻就会分化成一个真正的Alpha。 且精神力超强,最顶级的Alpha。 Omega的天性注定只能臣服于她的Alpha。 倪禾栀咬了咬唇。 她要在苏喻彻底分化之前,将她吃干抹净。 她是主人,苏喻是猎物。 这是不变的规则。 倪禾栀悄无声息地调动腺体,将信息素一点一点收回。 苏喻并不知道倪禾栀在想什么,只觉得令她愉悦的香气淡了,后颈像被什么束缚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来回拉扯,窒息一般的难受。 她不懂怎么缓解这种难耐的焦渴,也不知道怎么向倪禾栀开口,只会眼巴巴看着她,前倾身体一个劲往她怀里挤。 倪禾栀看着越贴越近的脸庞,嘴角勾起一点狡黠笑意,诱哄似的问:“小喻,这是怎么了?” “姐姐……”苏喻潋滟的桃花眼凝视着倪禾栀,欲言又止地向她索取:“我想……” “想什么呢?嗯?” 倪禾栀伸出一根手,沿着苏喻汗湿的鬓角慢慢勾勒,语调不急不缓。 她太知道怎么拿捏苏喻,故意往她颈边凑,温热的吐息吹拂她本就躁动不安的腺体。 “小喻,想要什么跟姐姐说……不然姐姐怎么帮你呢?” 苏喻垂眸,捕捉到Omega眼底转瞬即逝的狭促。 她早该想到的,倪禾栀就是磨人的妖精,都被她骗了这么多次,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小妖精以前说过,想要什么就自己来取。 倪禾栀扶着苏喻的肩,正准备伸手去拉她的卫衣拉链,却被反手抵在墙壁上。 倪禾栀一点也不怵,笑得越发恣意妖娆:“小喻想和姐姐玩新花样么?” 苏喻顿了两秒,突然听到长时间卡顿的手机传出细弱的呜咽声。 “姐姐不要……不能放进去。” 声音忽而切换,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响起:“不要么?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不听话,折腾的还是你自己。” “我错了,姐姐……不要……我听话,以后都听你的……” 苏喻禁不住往右瞟,视线落在手机少儿不宜的画面上。 红色漫至皮肤,苏喻心尖剧烈发抖,这剧情……怎么诡异的相似? 她的姐姐也不乖,也很不听话。 小视频里的女主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对方乖乖听话? 念头好奇又羞耻地叫嚣着,苏喻视线不受控地往下落。 屏幕中,穿着黑色修女装的年长女人,一手按压女孩小腹,将一颗颗透明的冰块推入。 女孩呜咽声变得尖.锐:“啊啊啊,好冰……会坏的。” 修道女低低的笑:“怎么会坏呢?一会就化了,来,姐姐再喂宝宝吃冰。” 女孩拼命蹬脚:“不……姐姐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我听话……” 学霸不愧是学霸,看一眼就能把精髓学了个十足十。 案台旁边放着刚买回来的冰箱,苏喻把制冰格拿手里,一颗一颗倒进玻璃杯。 倪禾栀还沉浸在小视频中,耳边听到冰块落入杯子的声音,惊惧地仰头,看见苏喻手里捏着冒寒气的冰块,塞进嘴里,想了想,又塞进一颗。 倪禾栀终于意识到她想做什么,腿一抖下意识就想躲,却忘了自己本就抵着墙壁,逃无可逃的她只能颤着声求和:“你﹑你想做什么?那个不可以……真的会﹑会坏掉的,不许对我做那种事……” 苏喻像变了个人,眼睛蛇一样聚向她,仿佛在盯着即将吞噬入腹的美味佳肴。 嘴角缓缓漾开笑窝,含糊地吐出一句话:“姐姐,在怕什么?” 倪禾栀从未见过这样极具攻击性的小呆瓜,本能想逃,苏喻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嘴唇对准蝴蝶般的小嘴,将冰块往里面塞了进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把姐姐欺负哭 猝不及防的冰冷, 倪禾栀下意识扭腰躲避,一只手撑开苏喻的脑袋,却使不上半点力, 只是白白的将自己更贴合的献给她。 “小喻……不要、不可以这样。” 苏喻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昏暗里, 依然能感觉她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深沉:“姐姐, 不听话……” 倪禾栀:!!! 脑中闪过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猎物好像要翻身做主人了。 倪禾栀湿着眼瞪她:“以后不准……不准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呜……拿出去……把视频删掉,不许学……” 别的情侣看小视频都是热热闹闹讨论, 从女主的身材脸蛋到姿势体位,气氛分外和谐。 只有这呆瓜,立马就要来一次实践的体验。 不仅模仿动作, 连台词都一模一样。 苏喻本就存着要她听话的意思, 听到倪禾栀喊叫置若罔闻,拿起水杯,又夹起一块冰块含嘴里, 一口咬下去, 方形冰块在齿间碎成两半。 碎裂的冰块在口中慢慢融化,等棱角全化圆了, 确定不会伤到倪禾栀后,才抵入柔软的深处。 “呜,臭呆瓜……” 漂亮的小蝴蝶被迫张开唇, 拼命抵御却因太过冰冷而不可控地猛地一缩, 冰块顺势滑入唇瓣。 “苏喻, 坏透了……” 倪禾栀小猫似的哼咛, 每一个气音仿若都在哭泣, 却又无比撩人,像缥缈的薄雾绕了几个圈, 落在苏喻耳朵里。 “冷……呜呜,放开我……” 剧情的走向开始不对了。 这不该是苏喻,苏喻从前不是这样的。 倪禾栀哪里能想到,平时纯情木讷的呆瓜,看了带颜色的片子后,会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小呆瓜一向很听话的,说东不敢往西,此刻却变着法“欺负”她,倪禾栀终于清楚地知晓━ ━ 不要轻易招惹一个Alpha,即便她还未完全分化。 苏喻并不在意倪禾栀的假哭,自顾自将冰块化圆,推.入第二颗…… 太过了…… 倪禾栀娇声低叫,要不是后背顶着墙壁,她早就瘫坐到地上了。 冰块在蝶.唇间顺畅滑动,除了冰,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做坐山车一般晕眩。 倪禾栀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可能晕过去了,也可能没有,下一波凉意袭入才激灵地清醒。 倪禾栀眼底水汽弥漫,试图用别的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好﹑好了,小喻放我下来,奶奶马上回来了。” 苏喻终于抬起眼,注视着Omega红润的双眸,认真想了想:“奶奶很久没出过门,最近一次还是去医院,没这么快回来的,姐姐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点吃。” 吃? 吃什么? 倪禾栀看着苏喻从玻璃杯中取冰块,身体细细发起抖来,哭吟出声,眼角眉梢都化成一汪水,往里瞧一眼,便能把人溺死,偏偏眼底周围还浮着一圈红,委屈巴巴的求和。 “吃不下……不要了……” 先前放入的冰块融化的差不多,新的磨了棱角的细碎冰块又添进来。 一块……两块……三块…… 蝶.唇一张一合,像贪吃的金鱼嘴,向Alpha不断乞食、 太贪吃了。 来不及吞咽,含不住的冰水顺着两瓣唇慢慢滴落。 倪禾栀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红了,眼泪如清晨的露珠一般悬在长睫,楚楚可怜又妖媚至极。 “小喻……停下来……” “呜呜呜……我以后﹑以后不会再耍你玩了……” “不会在你分化的时候,故意折磨你,让你难受……” “小喻……我真的不会那样做了……快停手……” “不,不行了……要坏掉了……” 倪禾栀瞪大眼,身体猛然抖起来,细肩战.栗,求饶声断在喉咙,冰块一块接一块化成水,她也渐渐融化成水,无助地浮起又无助沉下。 她颤着手扯住苏喻发丝,声音又细又轻,可怜至极:“呜呜……受不了了。” 苏喻动作终于缓了片刻,眼中仿佛有流光熠熠: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倪禾栀无助地咬着唇,一个劲猛点头。 苏喻敛起情绪,声音隐含着一丝危险意味:“以后会听话么?” 倪禾栀喊得嗓子有些哑,只要用鼻音回答:“嗯。” 苏喻了然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的眼尾轻翘,勾成两弯月牙:“那姐姐也不会再玩我了,是么?” “嗯。” 苏喻站起身,慢慢凑过去,两张脸越贴越近。 倪禾栀的呼吸因她靠近而颤./栗,却又禁不住沦陷,不愿挪开。 她吻住她的唇。 比之前所有的吻都还要让人怦然心动。 倪禾栀的呼吸被苏喻含进口中,短短几天,小呆瓜的吻技又娴熟许多,她微微前倾,抵着Omega的下颌,刻意逗留几秒。 直到空气中的火苗喷的上窜。 她才重新衔住倪禾栀的唇,一次又一次地轻抿含吮。 温柔到极致,让倪禾栀觉得身体的力气随着她的吻一点点抽离,心脏像被她轻易捏住,只为她一人跳动。 倪禾栀被吻得后仰,她就一点点跟上,倪禾栀失了神地倒在她肩上,早已分不清现在究竟是谁在勾引谁。 黑影覆在上方,苏喻的表情隐匿在Omega蓬乱的发丝后,只听见轻浅的笑声。 “姐姐……真的好会哭,上面在哭,下面也在哭,没骗我……”她轻笑,随后放开倪禾栀,蹲回她身./下,仰起头,眼底含着戏谑的碎光。 倪禾栀:…… 自己说的骚话,哭着也要接完。 “这、这有什么奇怪,被欺负了,当然会哭。”倪禾栀偏着头瞪她,贝齿咬着唇沿,特意加重“被欺负“三个字,卷翘的睫毛眨了下,几颗水珠顺着动作晃动。 “对不起,姐姐……”清冷的少女目光潺潺,有些愧疚地看向Omega的小蝴蝶,两瓣唇红艳艳地鼓着,唇边湿淋淋的,已经分不清是冰块融化的水,还是曼陀罗汁液。 苏喻面色呆懵,看了会自己欺负人的证据,脸颊浮起赧红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愧疚。 “姐姐,还冰吗?” 倪禾栀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你说呢。” 定然是冰的。 要不两片花萼中央托着的小花.蒂怎么躲在里头? 刚刚还很热情地冒出头,跟她打招呼。 是不是欺负得太过了? 姐姐说过,这处是Omega快乐的开关,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冒出来。 怎么办? 它不喜欢她,以后就不会给她好闻的信息素了。 苏喻蓦地低下头,用暖热的唇裹住它,温柔的含吻,像对待东海宝珠一般小心翼翼。 “呜,怎么﹑怎么又来。” 倪禾栀快疯了,身体所有的感官雪片一样往那处涌去。 一冷一热交叉侵.袭,脆弱的花.芽哪里受得住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苏喻……你欺负人。” 倪禾栀眼底氤出媚软的湿红,像糅碎的玫瑰花汁,迎风招展。 “姐姐不舒服吗?” 苏喻正一心一意地讨好花.芽,闻言带着水汽的眉眼轻抬。 “不,不是,就是太快了。”倪禾栀没好意思告诉苏喻,自己刚刚已经到过一次,还没从不应期中缓过来。 苏喻睫毛眨动了下:“哦,那我慢点。” “不﹑不是那个快慢。”倪禾栀的脸都羞红了。 苏喻似是有些不解:“那我这样……姐姐喜欢吗?” 倪禾栀还气着,想撇开脸说不喜欢,可急于探出头的小花.芽却很诚实,水汪汪的鼓起,嫣红又软媚,像蛋糕卷上点缀的莓.果,勾缠着Alpha来品尝。 太丢人了。 倪禾栀隐隐发觉自己对这种事上了瘾。 确切来说,是跟苏喻做.爱上了瘾,但她一点也不想克制这种瘾,任由自己深陷,享受。 倪禾栀口是心非地推拒苏喻:“我不喜欢……不许再来了。” 苏喻心软的不行,膝盖一屈,立马起身回到她身边,像拘起一捧新月般把倪禾栀重新揽进怀里。 低头亲她眼睛,再亲她鼻尖,最后温柔地衔住她的唇,低低安慰道:“不怕了,好不好?姐姐不喜欢我就不做。” 倪禾栀气的咬唇。 这臭呆瓜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不是跟她说过,Omega在床上说“不要”其实是“要的”意思。 倪禾栀郁闷地想哭。 她不想承认,她真的喜欢被苏喻翻来覆去的爆炒。 更奇怪的是,如果把脑海里苏喻的位置换成任何一个ALpha,她都觉得无法接受。 “小喻……”倪禾栀支吾着开口,脸红的跟火烧云似的:“我……我刚刚撒谎了。” 苏喻垂下眼眸:“什么?” 倪禾栀虚虚的咬着下唇,带来一点烟视媚行的意味,眼波盈盈地望着她:“我刚刚说不喜欢……是﹑是假的。” 苏喻一下反应过来,桃花眼微微翘了翘,笑得蔫儿坏:“叫我宝宝……” 她压下身,在倪禾栀嘴角偷了一个吻:“我就让姐姐舒服。” 混蛋! 这臭呆瓜扮猪吃老虎。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坏。 “小喻……” “嗯?” “宝宝……帮我……求你……” 苏喻唇线牵起上扬的弧线,脑袋复又埋下,终于可以做自己惦记已久的事。 温热的唇含住花.芽,变幻各种角度来讨好它,弥补自己刚才的莽撞。 真是要了命了。 小呆瓜对炒菜的学习能力,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倪禾栀像一株被疾风骤雨拍打的娇花,根本承受不住她全方位的照料,蝶唇被小Alpha的唇堵着,而后像香槟“啵”一声开了瓶,香甜的曼陀罗汁从窄小的瓶口喷出,混合着剧烈加速的心跳,压抑的哭声挤出喉咙。 “小喻,放开……” 眼看憋不住了,倪禾栀急急地推她:“不要了。” 眼睛像捧了一汪水,倪禾栀上下都在哭。 “呜呜,到了。” 她睁大双眼,茫然地看着案板上方悬着的一串红辣椒,忽的一簇光从眼前炸开,所及之处一片红光。 水液溅到苏喻下巴,她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姐姐……” 倪禾栀觉得丢死人了,愣了一下,没怎么用力地捶她:“死苏喻,臭呆瓜,我都说了不要,你就不听,从来不听……现在怎么办?台子……地上都是……奶奶和舒慧回来,要怎么说……” 苏喻被骂的莫名委屈,不是她自己说“不要”就是“要”。 可见到Omega泪涟涟的娇模样,她整颗心化了,连忙把她搂进怀里,啄吻她发顶:“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姐姐,是我不对,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别担心,我有办法应对奶奶。” 她越道歉倪禾栀就哭得越委屈,到最后苏喻实在没办法,伸出手壁自愿给她挠几下,还担心她手疼,把她锋利的爪子贴在唇边:“好了,我抱你回去洗澡好不好?” 倪禾栀抬起一张洇红的脸,如画的眉眼,莹润的唇,宛如水中的妖精。 妖精撑着手肘,从案台边把苏喻的手机拿过来,丢给她,语气不容置喙:“把视频删掉。” 苏喻装傻充楞:“什么?” 倪禾栀直接点破:“刚刚看的小视频,删掉,学坏了你。” 苏喻显然不太乐意,磨磨蹭蹭好久,才把文件夹点击删除。 见她听话,倪禾栀伸手勾她脖颈:“一会晚饭不吃了,我好累,想睡。奶奶问起来,你帮我找个借口开脱。” 苏喻伏下头吻她:“好,那我给你做宵夜。” ……………………………………………………………………………………………………………… 第52章 惹姐姐生气 夏夜的童村静得出奇, 偶尔能闻得几声犬吠鸡鸣,倪禾栀在蒜泥龙虾的香味中醒来,侧过脸看了眼墙上的壁钟, 堪堪走过十二点。 视线往下落,瞧见披着月影清光的小呆瓜满脸愧疚地站在窗边, 像只做错事等着主人责骂的傻狗。 “姐姐, 你醒啦?”苏喻立马凑上前,把倪禾栀扶着坐起来, 仿佛照顾一个卧床不能自理的病人,小心翼翼地有点过度了。 倪禾栀不意外苏喻会守在床边,自从帮她分化以来, 每天夜里都偷偷溜进自己房间, 早上趁奶奶和舒慧起床之前溜回去,弄得她都嫌烦了,这呆瓜倒乐此不疲。 倪禾栀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表情淡淡的,伸手捞过她手里捧着的睡衣, 动作缓慢地往身上套,一抬手便皱着眉“嗯”了声。 衍育腺体传来些微涨涨的酸痛,连带腰部肌理好似也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缠着, 酸得直不起来。 苏喻心里愧疚得不行, 倪禾栀越不说话, 她心里越忐忑, 她窥探不出倪禾栀情绪的好坏, 内心焦燥得着了火。 她嘴唇嗫嚅半晌,还未开口脸先红了:“姐姐, 你﹑你那儿……有没有不舒服?” 倪禾栀侧过脸瞪她“不许问这个。” 苏喻恢复听话的乖顺样:“哦。” Omega体力还没恢复,眼神也被泡软了,瞪她的时候反而有种欲语还休的勾人。 苏喻下意识看向倪禾栀并拢的□□,深浅不一的红色吻痕,乌青的指印,一眼望去斑斑驳驳,仿佛雪地里开着红梅,格外扎眼。 苏喻看得耳热,不太自然地别开眼,转了话题,语气有点哄人的意味:“姐姐饿了吧?龙虾我剥好了,还熬了枇杷露,你刚刚一直叫,喉咙会疼……” “都说了不许提,你还说……”倪禾栀见她一副认错的可怜样,轻咳一声,放柔语气:“枇杷露是甜的吗?” 苏喻视线一直没从Omega身上离开,此时找到补救机会,连忙把碗捧过来。 舀一勺糖水,晾了会儿,喂到倪禾栀唇边。 倪禾栀一怔,纤长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下,掩盖眼底突然漫上来的笑意。 “做什么呀?”她娇妮妮地望着苏喻:“欺负我,就用这种方式补偿啊?” Omega似真非真的埋怨让苏喻的手一顿,好看的桃花眼里仿佛有溪水在流,声音又轻又柔。 “对不起,姐姐……” 倪禾栀的心忽然软的一塌糊涂,谁能扛得住长在心尖上的小ALpha低声下气地求饶道歉。 她甚至有种错觉,她才是欺负她的罪人, 没错,一开始是自己先招惹她的。 “我尝尝甜不甜。”倪禾栀张嘴含住一小半汤勺,甜丝丝的蜜意在唇齿间荡开。 好甜。 却故意把她的手连带汤勺一起推开,眼角上扬,面露几分不满之色:“怎么一点不甜?” “不甜吗?我放了很多冰糖。” 苏喻晓得Omega嗜甜,特意加了甜度,本想提醒她控制摄糖量,又怕她生气,忙不迭改口:“那我再去加点糖。” 才转了个身,听到Omega似柔似沉的声音。 “过来。” 苏喻转身,愣愣地挪过去,忽的手臂被扯动,随着惯性跌坐在床沿。 倪禾栀顺势跨坐在她腿上,绯色的唇瓣微张,温柔地覆住苏喻微凉的唇。 沁着糖水的吻,轻柔而细密地落下来,苏喻滞愣的几秒,Omega小巧的舌头便找寻到她躲藏的舌尖,勾缠挑逗。 苏喻抬手托起倪禾栀脖颈,慢慢加深这个吻。 眼睛是闭着的,苏喻感觉到贴着自己的唇角勾起,不用睁眼都能想象倪禾栀狡黠的笑意。 湿软的舌头在口中滑动,Alpha攻,Omega守,像两尾小鱼缓慢翻搅。 温柔的舌吻,比奶奶酿的米酒还上头。 “这下可以了。”倪禾栀退开一些,抵着她额头笑:“再亲就要甜到齁了。” 苏喻晕乎乎地睁开眼,对上Omega含笑的眼眸。 她蓦地把倪禾栀抱紧,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姐姐不生气了,是不是?” 倪禾栀缩在她怀里,娇嗔似的笑骂:“坏痞子,视频删了么?” 她是苏喻的性启蒙老师,所有的技巧都应该她亲自传授。 那些带颜色的小视频,为了博眼球赚流量,尽演些乱七八糟的剧情,把她好好的纯情小木头都教坏了。 苏喻显得十分配合:“我听姐姐的话,已经删了。” 倪禾栀仰起头,虚虚地咬她的唇,调情似的:“是谁发你的视频?嗯?” 苏喻当然不会“出卖”上家,闪着眼睛企图转移话题:“姐姐,你要不要吃小龙虾,我都给你剥好了。” “不可以跟姐姐说么?”Omega原本就娇嗲的嗓音调动到极致,靠着她颌叫轻呵:“那小喻自己跟她说,以后别给你发这种视频。你想学什么,姐姐来教你。” 挠心的节奏。 苏喻被勾的迷迷糊糊,朦胧间听到倪禾栀蛊惑的声音:“小喻,想不想学……驯妻?” 苏喻抿了抿唇。 半晌,声音几不可查:“……想。” ……………………………………………………………………………………………… 苏喻最终没能学到“驯妻”,因为她做了件让倪禾栀生气的事。 起因是她记下的一笔账。 从她接受江穗资助起,就有记账的习惯,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金额,何时收到的资助款,收到多少,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倪禾栀给家里添置不少东西,苏喻一行一笔认真记下,她记账时没想让倪禾栀知道,却忘了Omega进她房间从不敲门,正好就撞见了。 倪禾栀本想偷吃她豆腐,垫着脚一步步靠近,苏喻正背对房门,并没发现她已经走到身后,直到她把手伸进自己睡衣才猛地抬头。 她仓惶地站起身,下意识合上本子。 突兀的动作燃起倪禾栀的好奇心:“藏什么呢?” 苏喻支支吾吾地摇头:“没﹑没什么。” 倪禾栀见她神情防备,猜想该不会写的日记吧,情窦初开的年纪谈恋爱,免不了写点风花雪月的酸儒之词,她越发好奇自己在苏喻日记里是什么样的,忍不住追问:“不能给我看么?” 苏喻从未对倪禾栀说过慌,用“老实巴交”来形容也不为过,她不想让倪禾栀觉得自己有事瞒着她,即便知道Omega会生气,还是忐忑地将本子交了出去。 翻到最后,倪禾栀的表情结霜似的冷下来,上面一笔笔数字,都是她给苏喻家花的钱,甚至连她给舒慧买的一箱零食都记了下来,并且只多不少。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除了窗户缝隙透过的凉风,再无其他动静。 倪禾栀侧过脸,用一种苏喻从未见过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片刻,慢慢收回视线。 她咬了下唇,再度抬眼,声音仿佛浸着一层寒冰:“你记这个是想做什么?打算以后把钱还我?” 苏喻长睫抖动了下,极力回避她锐利的逼视,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因为最开始记账的目的,的确是打断以后把钱还给她。 倪禾栀鲜少站这么端庄,面色又如此冷淡,苏喻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明明不想让倪禾栀发现的。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可倪禾栀不是“别人”,是她最喜欢的人。 她不该和姐姐分那么清楚。 自卑和自尊激烈的揉在一起,苏喻的心绞痛起来,后悔的要死了。 见苏喻不回答,倪禾栀也没执意要问出答案,放下本子,没再理会,径直离开她房间。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倪禾栀都没再进她房间。 第53章 哄人的法子 接连几天, 倪禾栀没有主动和苏喻说话,即便坐一起吃饭,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朝她隔空抛媚眼, 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她。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便是倪禾栀主动,拥抱、接吻、上床……苏喻被带动着一步步往前走。忽然对方放手了, 也不缠她了, 苏喻一下子失去方向,每条道感觉都是死路。 苏喻性子慢热, 很难和别人熟悉起来,这导致她朋友很少,对感情开窍也比同龄人更晚。 可一旦动情便深陷其中, 一辈子认定对方, 不会移情别恋,忠诚且深情。 苏喻意识到这次真的伤了倪禾栀的心,发了许多道歉的话, 可她一条都没回。 恍恍惚惚过了一天, 回到家,望着倪禾栀紧闭的房门, 她终于敌不过内心的思念,厚着脸皮叩门。 吱呀━ ━ 斑驳的小门自内而外推开,倪禾栀穿着纯白的吊带睡衣, 勾起的眼尾轻飘飘掠过来, 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什么事?” 苏喻手足无措地站她面前, 不敢贸然贴近, 又舍不得离太远, 如两人初见时那般拘谨,炽热的眼神直勾勾盯着Omega, 仿佛久别重逢的恋人。 “姐姐,对不起……那个账本……” 苏喻本想说“我已经扔了”,可话未说完,就被倪禾栀不带温度的声音打断。 “账本?”倪禾栀双臂交叉,慵懒地往门框上一靠,明艳动人的俏脸浮起一丝冷傲:“你就这么想跟我算清楚?行,那我们就一笔一笔来记。” “之前我就说过,江穗资助你的那些钱,都属于倪家的财产,我是倪氏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说,江穗是用我的钱来资助你,这一点……你有没有意见?” 苏喻不敢反驳,小声嗫嚅:“没有意见。” 倪禾栀咬紧腮帮,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一直以为苏喻只是开窍晚,对感情内敛而谨慎,即便她们已经滚过床单,也没等到她一次表白。 两个人谈恋爱,最害怕的莫过于彼此的关系模棱两可,模糊不清。 倪禾栀常常自我洗脑:不要急,给她一点时间,总会等到的。 她把自己和苏喻的关系看得密切,没想到苏喻却急着和她清算账目,现在回头想想,苏喻其实从未说过喜欢她,也没说过要和她在一起这种话。 她们之间没有确定关系,可又做了情侣才能做的事情,这究竟算什么! 倪禾栀心里堵着气,语气变得不近人情:“那好,既然我们双方对欠款都没有异议,现在就来谈一下偿还方式。” 倪禾栀慢条斯理陈述着,仿佛面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现在你还在上学,我可以等到你有能力再还这笔钱,不过我们先算下利息。” “银行的债务利息大概在10%-20%之间,我们就按照15个百分点来算,这样对大家都很公平。” 倪禾栀忍着心里的酸疼,故意把话说绝,若不狠心逼一逼这呆瓜,她永远只会缩在壳里患得患失,更不会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苏喻从未见过这样的Omega,周身都泛着寒霜,她极力强撑的勇气一下子击溃,表情隐隐透出少许受伤情绪。 她没有哄人的经验,当倪禾栀刻意表露冷意时,她真的束手无策。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倪禾栀,试探性去牵她的手,红着眼眶挽留:“姐姐,我做了烧腌茄子,你喜欢的……” 倪禾栀强迫自己移开眼,不去看苏喻眼底的恐慌和软弱。 她承认,她在乎这个不开窍的呆瓜,见不得她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 倪禾栀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来:“以后,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免得到时候纠缠在一块,算不清账。” 说完,“砰”一声关上房门。 安静的过道就剩苏喻一人,她像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须臾,头颅一点点低下去。 吧嗒━ ━ 一滴泪掉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晕开一个浅浅的水痕。 原来……笔笔清算的字眼,扎身上是这么的疼。 苏喻此刻终于明白,她记的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落在倪禾栀眼里是什么感觉。 感情无法用财物来等价交换。 倪禾栀对自己真心付出,并不是为了得到一堆毫无温度的纸币。 她伤害了一个纯粹对自己好的人。 苏喻从未像现在这样,恨透自己。 …………………………………………………………………………………… 苏喻一夜未眠,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地干活。 倪禾栀起床路过厨房,听到奶奶一连串的唉声叹气:“阿喻这孩子最近到底怎么了,成天混混沌沌跟丢了魂一样,早饭不吃,午饭也不带,这可怎么得了。” 耳边听到苏喻名字,倪禾栀脚步倏地顿住,意识到不妥时人已经踏进门槛。 “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老人闻声转动轮椅,把手里的纸袋朝倪禾栀晃了晃:“还不是阿喻,叫她吃早饭说没胃口,连午饭也不带,身子怎么扛得住?” 倪禾栀沉默地听老人絮叨,忽然被一种绵密的难过缠住,仿佛被一个巨型蚕蛹裹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奶奶,把饭团给我吧,我给苏喻送去。” 听到苏喻连着几天没好好吃饭,倪禾栀眼底的担忧并不比老人少。 终究━ ━对她狠不下心。 ………………………………………………………… 眼下正是收玉米的时节,苏喻家的地不大,一早她就把土松了一遍,然后在每个玉米根部都封一堆小土,防止大风把杆子吹倒。 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加上睡眠严重不足,苏喻直起腰擦汗时,感觉头有些晕眩,往后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躯。 不远处的田埂上,苗海露正支着画架写生,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扔下画笔奔过来:“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好差,我扶你过去休息会?” 苏喻从竹篓里拿出水壶,猛喝几口,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就是神态有点蔫:“我没事。” 旋紧壶盖,转头看向苗海露:“你的宣传画画好了?” “哪那么容易啊。”苗海露沮丧地踢一下脚边的小石子,望着延绵的大山叹气:“都怪爷爷臭显摆,在县领导面前一通乱吹,把我说的好像马良转世一样,这不……人家立马把任务压下来,做什么宣传画啊,就两座破山,能画出什么花来?换了我是投资的老板,也看不上这穷乡僻壤。” “我觉得童村挺好的。” 苏喻低声反驳,转身继续干活,把掰下来的玉米放背篼。 苗海露喜滋滋跟在身后,笑得没脸没皮:“喂,你家邱小霞去哪了?怎么几天不见她人影,太反常了。” 苏喻手上的动作一顿,忽然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苗海露,羞赧中又带着热切,看得苗海露头皮一紧:“你﹑你干嘛怪怪的看我?” 话未开口,苏喻脸颊先飞来一片红霞:“那个……你还有没有炒菜视频?” “炒什么菜啊?白菜还是青菜?”苗海露举起自己白皙的爪子在她面前晃晃:“你看看我这双不沾阳春水的手,是会做饭的料吗?” “不﹑不是……”支吾半晌,最终仍是难以启齿,苏喻声音越说越低:“是……是那种的菜谱……” “什么!”苗海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抬手耙了耙自己耳朵:“你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苏喻连忙转身,借着掰玉米的动作躲避她八卦的窥探。 苗海露像是发现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表情好似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碴:“我的老天爷,本世纪最大的新闻,一中最正经最高冷的学生会长,竟然问我要炒菜视频……”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气愤地怼到苏喻眼前:“苏大会长,这条微信是你发的吧?我读给你听哈: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这种无聊的视频,我们现在是学生,就应该……” “你……别念了。” 苏喻满脸羞窘,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微信是她发的没错,但并不是她本意,只是被倪禾栀催急了,才写下那段冠冕堂皇的话。 她其实压根不想删视频。 苗海露狠狠嘲笑她一番,什么“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斯文败类”四个字叠加往她身上砸。 苏喻默默受着,不置一词。 苗海露见她态度良好,转瞬换上笑脸,用手肘捅了捅她后背:“喂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真人还是动漫?” 类型? 苏喻咬了下唇,一幕幕场景闪过,定格在Omega贪食的小蝴蝶努力吞下冰块的画面,不自觉烧红脖颈,低声问:“有没有那种……不小心惹人生气,怎么道歉都没用……” “你算是问对人了,这种情况就要好好“调.教。” 作为苏喻的引路人,苗海露有必要把自己的私藏倾囊相传,点开手机刷刷两个文件夹打包发过去:“第一个文件夹就是调/教系列,我建议你看第三部《放置paly》,知道什么是放置paly不?” 见苏喻一脸懵圈,苗海露索性自问自答:“就知道你不懂,放置play就是不断挑.逗对方,把她弄得欲.求.不满,然后放着不管,让她反过来求你……嘿嘿,你说她都开口求你了,那还生什么气?” 苏喻眼睛蓦地一亮,唇边牵起淡淡的小括弧。 苗海露滔滔不绝传授经验:“我跟你说,最好把她抛弃在黑暗里,或者绑起来蒙住眼睛,当然啦,这两样一起来绝对无敌了……” 苗海露若有所思瞟了眼苏喻:“我还纳闷你问这些干嘛,是不是把人家邱小霞惹毛了?难怪我刚刚叫她一起来,她理都不理。” “苏喻,你就用这招对付她,保准过不了一天,她比以前还要黏你,如胶似漆的那种。” “说到邱小霞,其实她对你挺不错的,就是脾气凶了点,人家毕竟是独生女,你就让着她……”苗海露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兴奋地攥住苏喻手臂猛烈摇晃:“苏喻快看那边,神仙姐姐来了。” 苏喻呼吸一滞,朝着苗海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定格在穿着纯白长裙的娇俏身影上。 燥热的微风撩起Omega颊边长发,摆动间裙摆舞动,日光温柔地落在她精致的眉眼,明媚夺目,碎金般耀目。 苏喻没想到倪禾栀会来找她,怔愣的几秒间,朝思暮想的Omega就已站定在她面前。 倪禾栀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语气仍是平淡:“奶奶让我给你送来的。” “谢谢。”苏喻衣服裤子沾着草屑,额头渗着汗,一双桃花眼亮得灼人,似乎很高兴倪禾栀出来找她。 倪禾栀已经好几天没和苏喻这样平和地说上几句话,一时间有些语塞:“东西送到,我先回去了。” 没等苏喻组织好挽留的措辞,身后嗖一下窜出一道身影,快步停在倪禾栀面前:“姐姐,能请你做我油画的模特吗?” 倪禾栀对油画模特丝毫不敢兴趣,固定一个动作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但枯燥而且很累。 拒绝的话涌到唇边,却意外捕捉到苏喻寒彻如霜的脸,双眸沉着深幽的暗,翻腾着妒火。 生气了? 一张负气又漂亮的脸蛋,还真是可爱。 倪禾栀收回余光,朝苗海露粲然一笑:“好啊,荣幸之至。” ……………………………………………………………………………… 第54章 吃醋 苗海露瞳孔惊喜地扩大, 声音明显高亢起来,手舞足蹈活脱脱一只开屏的孔雀:“谢谢姐姐,我刚刚还担心会被拒绝呢, 毕竟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孩都很高冷,没想到你人这么好。” 大高帽子一顶顶扣下来, 倪禾栀嘴角礼貌性弯出一个弧度:“你也很有趣。” “是嘛!”苗海露越发兴奋, 就差一蹦三尺高:“姐姐,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我好高兴。” 倪禾栀:…… 她哪里夸她了? 苗海露是家里独苗,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哪懂得察言观色, 只当倪禾栀对她印象不错, 话匣子滔滔不绝:“姐姐没来之前,我还在发愁画什么,县领导说要突出特色, 吸引招商引流, 抛开任务来说,童村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对这里一草一木都有很深的感情,当然想把最美的一幕画出来。” 苗海露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全然没留意身侧刀人的眼神:“山里风景美则美矣, 就是太过单调, 总觉得缺点什么……现在见到姐姐我才体会到, 国画老师说的人能衬景是什么意思。” “姐姐往那一站, 让这里的景色也变得仙起来, 难怪古人能写出‘芙蓉不及美人妆’‘春风拂槛露华浓’这种诗句,以前总觉得夸张, 原来老祖宗真的不骗人。” 倪禾栀听惯别人夸她漂亮,这种文绉绉的奉承话倒是头一回,非但没觉得苗海露文采好,反而在心里默默给她贴了个“油嘴滑舌”的标签。 相比之下,还是木讷的小呆瓜更稳重靠谱。 怎么又提这臭呆瓜。 倪禾栀目光不经意往后探,对上苏喻逼视的目光,含着一点委屈,也有质问,仿佛一只看着主人摸其他小狗,不敢闹不敢叫的可怜狗狗。 哼!不听话的小狗,就应该饿她几天,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知道错在哪里。 苗海露一错不错地盯着倪禾栀,露出绚烂的笑,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姐姐……那个,我能加下你微信吗?” 没等倪禾栀答应,她已经调出手机二维码,笑嘻嘻凑过去。 倪禾栀犹豫地拿出手机,就在屏幕点亮的一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借过。” 正准备互加好友的两人被迫中断,齐齐转过头。 是苏喻。 她从两人中间疾步走过,目不斜视,脸色黑沉,眼角似有轻慢。 苏喻闷声不响走到玉米地,开始一个接一个掰玉米,声音“咔哧咔哧”巨响,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折射下来,苏喻的脸被玉米叶遮去大半,唯独侧面看上去,唇瓣木成一条直线,意外的可爱。 倪禾栀微怔一下,唇角浮起浅浅的笑。 臭呆瓜吃醋了。 不得不承认,她好喜欢看小呆瓜酸溜溜的样子,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就差把“快来哄我”四个字写脸上了。 倪禾栀被她醋得心花怒放,指尖下意识按掉微信二维码,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收起来。 而后,朝苗海露莞尔一笑:“我需要配合做什么吗?” 苗海露还维持着伸手加微信的动作,见倪禾栀收回手机,隐隐有些失落,很快被她的笑容回血,她不知道倪禾栀在笑什么,只觉得她笑起来,连路边的花儿都黯然失色。 “不用不用,姐姐随意就行。” 苗海露把画架搬到玉米地,让倪禾栀站在她原先画画的地方,那儿有遮阳的树荫,还贴心地把唯一一个小木凳留下。 “姐姐坐这儿,就跟平时一样,自然一点就好,我保证把姐姐画美美的。” 倪禾栀“嗯”了声,笑容清浅。 苗海露将绷好画布的油画框搁在画架上,调试角度,发现靠近苏喻身边的小沟渠光影最佳,直接把架子固定在泥土里,手一挥开始作画。 Omega姣好的曲线在画布上勾勒出来。 因为离的近,苏喻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画布上,心底泛起微微的,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酸楚,腐蚀她内心,让她焦躁不安。 难受。 空落落的难受。 她受不了倪禾栀被人惦记,更受不了她无视自己。 倪禾栀是她为之奔赴的终点,是她暗淡人生的一道光,苏喻只想私藏,不愿别人也挤到这道光里来。 苏喻往前挪了两步,高挑的身形堵在苗海露面前,借着掰玉米的动作,阻断她看向倪禾栀的视线。 扰人的小动作立刻引来苗海露的不满:“诶诶诶,苏喻你往边上靠靠,挡住我看姐姐了。” “是你妨碍我干活。”苏喻纠正,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不就一亩地么?等我画完帮你一起干总行了吧?” 苗海露没察觉异常,大概是苏喻平时就这幅冷漠疏离的模样,即便语气差点,苗海露也没往别处想,还跟她闲话家常起来。 “我小姨承包了个珍珠养殖场,让我去她那挑珠串,我想给姐姐也选几条,你说她会不会喜欢?” 苏喻语气淡漠:“应该不会。” 苗海露手上动作一顿,似乎在思考:“对呀,姐姐家这么有钱,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养殖的珍珠大概看不上眼。” 她忽然凑过来,靠在苏喻耳边:“诶,姐姐借住在你家,你应该知道她喜欢什么……快跟我说说。” 一抹阴翳遮盖住苏喻眼瞳,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恶劣因子正悄然激增。 姐姐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谁都别想觊觎。 想知道倪禾栀喜欢什么? 呵! 傻子才会给人做嫁衣。 苏喻扭头朝苗海露笑了下,眼底却藏着暗戳戳的坏心思。 “她喜欢吃豆沙包,豆沙糕,总之豆沙馅的东西她都喜欢。” “苏喻,你真是太好了。” 苗海露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老实人”卖了,还喜滋滋帮她数钱:“这个人情我领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吱声。” 她豪横地一挥手:“这一块地交给我,我保证给你掰完。” 苏喻置若罔闻,手上动作不停。 苗海露被挡住视线,只得倾斜上肢,拉长脖颈,才能勉强望见倪禾栀的脸。 倪禾栀巧合捕捉到这幕,唇角不自觉往上翘。 想不到这呆瓜吃起醋来这么幼稚,配上不耐烦又不高兴的脸,无敌可爱。 苗海露看到倪禾栀露出笑意,仿佛被电到一般,嗷嗷乱叫:“啊啊啊啊,苏喻你快看,姐姐在对我笑。” 苏喻皱着眉,眼底漆黑,视线越过倪禾栀的脸,虚虚落下空无一物的空气中。 骗子! 说什么只有她一只小狗。 现在又跟别的狗勾勾搭搭。 把我当什么了? 空气?还是十万伏大灯泡? 苏喻心中泛起一阵原因不明的心慌,电闪雷鸣般手足无措。 偏偏苗海露还在耳畔补刀:“苏喻,我敢肯定,姐姐她绝对喜欢我!” “我观察她很久了,从坐下开始,姐姐已经偷偷往我这边看了五次。” 苏喻眼底氤氲着冰凌,鼻尖轻哼一声,语气倏然变坏:“你怎么知道她在看你?” 明明是看她好不好! 苗海露自信地撩一下头发:“那当然。” “苏喻,我承认你智商高,但追女孩我可比你强多了。” “小说里的女主刚开始动心就是这样的反应,想看不敢看,故意装冷淡掩饰心慌什么的,其实就是不好意思,嘿嘿,姐姐一定喜欢我。苏喻 ,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苏喻没跟上苗海露跳脱的思维:“什么名字?” 苗海露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根:“我和姐姐的孩子啊。” “我都想好了,以后和姐姐结婚先要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就随姐姐的姓。” “我家条件虽说不差,但跟姐姐家比起来还隔着几个台阶,人家家里是上市公司,我家只不过三五十人的小作坊,姐姐大概不会留在这,只好我随她去滨城了。” “我入赘姐姐家,第一个孩子当然跟着姐姐姓,不过我家就我一根独苗,爷爷那关可不好过,怕还得做思想工作。” “不过为了姐姐,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苏喻:…… 天还没黑呢,就在这做梦! 臆想症犯了吧。 苗海露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挽着倪禾栀的手。走过花架接受亲友祝福的画面,嘴角就没下来过:“苏喻,语文老师总夸你文笔功底深,要不你帮我想个名字……诶,你看什么呢?” 苗海露顿了下,发现苏喻压根没听自己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视频。 苗海露好奇地凑近:“刷X音呐……什么好看的视频呀,跟你说话都不理。” 苏喻沉默不语,只是小幅度将手机侧过30度。 不偏不倚的角度,却是苗海露的最佳视野,她目光跟着往下落,定格在跳跃的屏幕上。 画面里播放着一则新闻:【高校大二男生秦xx,总认为周围的女生都喜欢自己,还跟全校女生分别告白,对同学造成很大困扰,经医生诊断,小秦患上的是一种叫做“桃花癫”的精神疾病】 山里信号差,画面忽然卡顿,恰巧停在“桃花癫”三个大字上。 苗海露茫然地眨眨眼,偏头看向苏喻:“啥叫‘桃花癫’?” 这时,卡顿的画面倏地流转起来,出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桃花癫’也叫做‘钟情幻想’,俗称‘犯花痴’……】 苗海露:!!! “好你个苏喻!变着法骂我是吧?”苗海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底窜出小火苗:“你是不是觉得我犯花痴?” 苏喻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正好刷到罢了,而且是你自己凑过来看的。” “你……” 苗海露无法辩驳,又觉得哪里不对,正要追问,余光瞥见倪禾栀走过来,连忙屁颠颠迎上去:“姐姐,累了吧?” 唔,有点。” 倪禾栀揉揉酸麻的脖颈,视线不由往后瞟,方才隔远了没瞧仔细,这会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苏喻嘴唇干裂泛白,在阳光下不见一点血色。 这呆瓜不会低血糖吧? 不好好吃饭,一会晕倒看谁来扶你! 似乎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倪禾栀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画架。 “画得不错。” 倪禾栀眼睛弯成月牙,瞳仁闪着细碎的光,看得苗海露心跳失控:“姐姐要是喜欢,等画完我就送给你。” 倪禾栀一怔:“宣传画不要交差么?也能送我?” “当然能,宣传画有两个月时间呢,这一幅先给姐姐,之后再请姐姐做一次模特不就行了么?” 倪禾栀不禁失笑,倒是个追人的好法子,无形中又增加一次接触机会。 倪禾栀不傻,当然看得出苗海露对自己有好感,只是她整颗心都扑在小呆瓜身上,对谁也提不起兴趣。 说到臭呆瓜,她又忍不住生起气来。 苗海露时刻关注Omega神情,见她绷直唇线,忙不迭献殷勤:“姐姐是不是渴了?” 没等倪禾栀答话,苗海露已经爬上一颗粗壮的枇杷树,摘了几簇蜜果兜怀里,又单手抱着树干往下爬。 她把摘来的枇杷献宝似地往倪禾栀跟前送:“姐姐你尝尝这个果子,很甜的。” 倪禾栀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苏喻给她吃的枇杷,都是洗干净,剥皮去核,浸在糖水中,上面还点缀两片小青柠。 要颜值有颜值,要口感有口感。 哪像手里这一堆,果皮坑洼毫无食欲。 奇怪! 为什么自己总是不由自主拿苏喻来作比较。 想到苏喻,倪禾栀忍不住侧目,未有防备,两人的视线隔空撞在一起。 只是一眨眼,倪禾栀就觉得心跳停滞了。 这一刻,苏喻的双眸沉着幽深的暗涌,让她身上每个毛孔都翕张,仿佛蝴蝶陷入网兜,战栗不止,挣脱不得。 嚯! 她还气上了。 醋死拉倒! 倪禾栀淡淡地移开视线,摘下一颗枇杷递给苗海露:“你辛苦摘来的,也一起吃。” 苗海露受宠若惊,把枇杷塞嘴里好一会不吱声,嘴巴也不动,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倪禾栀不解:“怎么,很酸吗?” “不是。”苗海露羞涩地低下头,含糊不清答:“是姐姐给的,我舍不得吃掉。” 倪禾栀真的快被她夸张的举止尬到,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能淡淡一笑。 苗海露还没意识到用力过猛,开始殷勤地剥枇杷:“姐姐,枇杷很甜的,剥了皮就能吃,干净的。” 倪禾栀伸手接过:“谢谢。” 苏喻沉默地看着他们,有什么情绪在心头酝酿,发酵。 仿佛体内住着一头野兽,叫嚣着冲出来搞破坏。 什么干净不干净,别的Alpha给的东西,就是不干净。 姐姐没有这个自觉,那就让她来帮她树立这个认知。 第55章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倪禾栀指尖捻着一颗澄黄的枇杷, 犹豫着要不要吃,出来这么久确实有些渴,可这果子的卖相, 实在是……难以入口。 她兀自低着头,忽然觉得后背一麻, 耳后有气息拂来, 在脖颈留下似触非触的酥痒。 熟悉的体温,熟悉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姐姐, 喝水。” 倪禾栀原本想假装无视,可苏喻的存在感太强,明明站在自己右后方, 按理说右手递水更为方便, 她却半侧身,用左手朝她递杯子。 手臂从脖颈围上来,热意顺着皮肤往下爬, 每一寸都像被蚂蚁爬过, 倪禾栀想忽视都难。 倪禾栀率先破功,被撩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便觉得耳根烧起来,她暗暗啐自己一口, 怎么这么经不住, 不是说要好好惩罚一下臭呆瓜, 如此方寸大乱, 还怎么治她? 于是, 她深吸一口气,状似漫不经心地转头, 礼貌而客气地笑了笑:“谢谢,我吃水果就好。” 下一秒,目光遽然顿住。 杯子里,竟然是小呆瓜熬煮的糖水枇杷。 如果单纯只是糖水,倪禾栀并不会多想,可这粉色的甜筒杯是她的专属水杯,怎会出现在这里? 很明显。 苏喻算准了她会出来给她送饭,饭团是她故意忘带的。 倪禾栀有些耳热地在心里咒骂:臭呆瓜,何时变得这么腹黑? 苗海露还在手忙脚乱地剥枇杷,她从小被宠着长大,吃水果不用自己动手,哪会干这么细致的活。 枇杷的皮和果肉结合得紧密,稍不留意就剥得坑坑洼洼,沾了满手黏腻的水渍,混着果皮上的细绒毛,让人不忍直视。 她觑一眼苏喻递过来的水杯,一瓣瓣完整的果肉浮在杯壁,里头加了解暑的青柠,看着比超市卖的罐头还有食欲。 相比之下,她剥的那几颗枇杷,实在是惨不忍睹。 第一次在女神面前表现就意外翻车,苗海露有些窝火,目光落到苏喻脸上,用眼神质问她为何搞破坏。 苏喻一脸人畜无害,活脱脱一尊座前童子:“你衣服脏了。” 苗海露低头一瞧,白色T恤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几片枇杷果皮,日头一晒,落下一小滩明显的污渍。 苗海露忙抬起手臂遮挡,看向倪禾栀时表情微窘:“姐姐,你等我一会,我处理一下就回来。” 茂密的玉米地里,只剩苏喻和倪禾栀两两对视。 茁状的叶苗遮了大半日光,微风吹过,青绿色的叶片飘荡起来,像汪洋荡起的层层波浪。 倪禾栀垂眸看向田垄上,她和苏喻的影子。 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奶奶看的乡村土剧,两主角在玉米地偷情的画面。 一股如同被太阳暴晒的燥意从倪禾栀体内升起,她下意识往后退,却抵在一个暖香的怀抱。 苏喻顺势搂住Omega柔软的细腰,慢慢靠过去,偎在她耳畔,压着气音说:“姐姐,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倪禾栀挑了半边眉瞪她:“你是我谁啊,要你管!” 苏喻也学她挑起半边眉,有样学样的动作让倪禾栀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苏喻跟以前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太一样,一时又说不上来。 走神的几秒,原本还笑得蔫坏的人,忽然敛了唇角,整个人贴近一寸,裹挟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别的Alpha给的东西都不干净。”苏喻面上恢复惯有的表情,眼底全是宰割砧板鱼肉的兴味:“以后一概不能要。” 嚯! 长能耐了! 小狗竟然敢管教起主人。 倪禾栀嘴角扯出一个倨傲的弧度:“我偏要,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就要把枇杷往嘴里送,却听到苏喻短而促的笑:“姐姐,上面有虫子。” “我才不上你当。” 倪禾栀白她一眼,视线落回指尖,一条蠕动的黑色粘虫赫然跳入眼帘。 “啊啊啊啊,虫子!” 倪禾栀脸色一瞬间霎白,尖叫地扔到手里的枇杷,一跃而起扑进苏喻怀里,两手攀住她肩膀,双腿紧紧盘在她腰间,声音打颤:“苏喻,快帮我看看,有没有掉身上?” 苏喻原本敛平的唇角禁不住上扬,语气中存着点坏心思:“有,就在姐姐头发上。” 倪禾栀素来胆子大,唯独害怕没有脚的软体动物,隐隐吓出哭腔:“拿掉,快点!” 苏喻仿佛没听见似的,箍着她后腰的手却暗暗收紧:“我都跟姐姐说了,别人的东西不干净,不能要。” “我知道了……呜呜呜……”看得出来倪禾栀是真怕,瑟缩地埋在苏喻肩上,眼泪已经流出眼眶,可怜地颤着声求她:“下次不拿别人的东西……苏喻,求求你,帮我弄走它……” 苏喻唇角的弧度扩大,装模作样地在她头上扒拉两下,而后淡定地往旁边的玉米地一甩。 “没了。” 恐惧感渐渐消散,意识也跟着回笼,倪禾栀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挂在苏喻身上,双腿还缠着她腰,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她推了下苏喻的肩:“放我下来。” 苏喻确实放了,只不过放下的却是她的水壶,没了累赘,手掌更方便贴合她腰腹,暧昧地停在那儿,轻轻啧了一声:“姐姐把我当抹布么,用完就扔?” 倪禾栀想推开苏喻,可惜力度不轻不重,到最后反而变成欲拒还迎,攀着她肩膀不放。 面对面举高高的姿势,让两颗香甜的蜜桃悬在Alpha眼前。 苏喻顺势埋进去,几天没和倪禾栀说话,满腔的难受化成渴望,浸在她香甜里要命的沦陷。 想亲姐姐。 想把她占为己有。 倪禾栀虽大胆开放,但不熟悉的环境难免有些紧张,眼睛时刻不敢放松注意四周动向,深怕被人发现。 “苏喻,你快放我下来,她马上回来了。” 倪禾栀没说“她”是谁,但苏喻怎会不知,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意又汹涌地泛上来。 明明前几天还在她怀里和她亲亲抱抱,今天却和别人说说笑笑,吃她给的东西,毫无避嫌的自觉。 生气…… 想把姐姐绑起来。 不让她用摸过自己的手,再去碰别人。 “姐姐为什么这么怕她?难道你答应过她什么?” 苏喻一手托着倪禾栀的臀,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让别人再不能肖想。 统共才见过苗海露两次,哪里能答应她什么? 倪禾栀挣扎起来,手揪住苏喻的衣领奋力推拒,可她的腿还攀在她腰上,这番挣扎反倒让彼此贴的更加严丝合缝。 苏喻咬开她上衣的纽扣,兀自轻语:“慌什么……姐姐。” 这句话,是倪禾栀第一次在苏喻面前脱光,看到她躲闪的眼神时,不怀好意问她的。 如今却被苏喻原句奉还。 方才总觉得苏喻跟以前不太一样,倪禾栀此刻终于明白,从前她调戏过的狼崽子,伪装成温顺的绵羊,等长出利齿后朝她反扑过来了。 衣扣不知何时全被她解开,两颗香甜蜜桃,悬在枝头不安地晃动。 日头从叶苗缝隙筛下,空气变得浓稠不堪,缓慢拖曳着呼吸,混着彼此的心跳,发酵出潮湿的暧昧。 倪禾栀闻到了松木的香味,那种能让她瞬间陷入情热的味道。 倪禾栀得了一瞬清醒,推拒着她的肩:“苏喻,快把我放下!”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没有用的……” “不听话的小狗就应该被丢掉……” “换一个更乖的……唔……” 不知道哪句话把她惹急了,苏喻箍紧手臂囚住她的腰,往上提了提,惩罚似的在她甜软的蜜桃上咬一口。 “啊……” 倪禾栀想不到一向克制的苏喻会这么大胆,狼狈地挣扎起来,像一朵盛开的鸢尾花,上肢被迫伸展,发丝落了下去,荡在她手臂上,如同不经意的调情。 好香…… 独属于姐姐的迷幻香气,苏喻轻咬住果./粒,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又不满足地吃进去,贪恋她的味道。 苏喻太想她了。 倪禾栀不理她的几天,跟丢了魂一样,此刻抱着她,才觉得世界有了色彩,连呼吸都是甜的。 好喜欢姐姐。 不想让给别人。 倪禾栀挣扎,没有用,Alpha和Omega力量悬殊,况且苏喻做惯体力活,手臂纤细却有力,如同铁箍一般。 腹黑的狼崽子尤嫌不够,还要拉踩情敌一脚,不怀好意的吹“枕边风”:“姐姐,海露在学校很受欢迎的,下雨天她会把外套借给路过的女生,对面宿舍的Omega身体不舒服,她也会把肩膀借给人家靠……还有哦,舞蹈系的学姐生病她还炖了鸡汤送去人家宿舍……学校的女生都喜欢跟她交朋友……” 倪禾栀:!!! 这呆瓜,不仅腹黑,还很绿茶。 乍听像是夸人,实则在提醒她,苗海露就是个“中央空调”。 倪禾栀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苏喻,究竟她还有哪些隐藏的属性? 倪禾栀冷下脸色:“那又怎么样,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姐姐。” 苏喻眼睑微垂,卷翘的睫毛覆盖住眼仁,落下一片灰蒙蒙的阴影。 冷漠的灰色。 她没放手,而是愈发收紧,让倪禾栀半点逃不了,然后伸出手,将她的裙摆一点点撩起。 倪禾栀穿的露肩上衣,为了无痕选了没肩带的内衣,下面自然也别有一番天地,只着了一线细细的丁字裤。 苏喻握住那绳,眼神几不可查地暗了暗:“姐姐,刚刚和她说话,也穿着这个吗?” 废话! 她还能凭空变装不成? 倪禾栀朝她翻了个白眼:“不穿这个我还能穿什么……你给我……呜,别磨……” 话音未落,苏喻便将那细绳摇曳着往她两瓣唇里磨,听见倪禾栀溢出破碎的呜咽声,松了须臾。 “为什么要找别的小狗?” 苏喻的声音很好听,偏远山村的孩子说话多少带点口音,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吐字清晰,音色纯净,像雨打过芭蕉,涤尽烟尘。 然而此刻,她的声音有点哑,充斥着无法自抑的欲./念。 “嗯?姐姐,为什么要找别的小狗?”苏喻重复问。 倪禾栀震惊地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苏喻,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纯情木讷的小呆瓜。 Omega的两瓣唇被掐开,由着细绳上传来的巧劲拨,.弄,轻一下,重一下,沿着唇缝来回磋磨。 倪禾栀紧咬着唇,迫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连鼻音都没有。 可苏喻像是存心要她发出声音,好让那个谁听见。 “姐姐有我还不够么?” 苏喻修长的指.尖往上一挑,细绳便准确的碾过唇瓣中的小蒂籽,那圆鼓鼓的小东西被撩./拨得抬了头,无处躲藏。 倪禾栀手臂勾着苏喻肩颈,妩媚的杏眼里很快被激出一层水色。 “姐姐说过的,我是你一个人的小狗。”她像是有些难过,又有些说不出的强势,目不转睛地看着倪禾栀,仿佛要一个承诺。 倪禾栀置气似的移开眼。 说的好像什么大宝贝似的,谁稀罕啊。 臭呆瓜。 心里这么谩骂着,却无法抵御衍育腺体一波波袭来的,糟心的痒。 她撑得住! 一定不能求她,不让她有任何得意。 “苏喻,放手,听到没有……”倪禾栀含着娇息的斥声,毫无震慑力,反而有种暗送秋波的勾引意味。 嘴上要她放手,身体却在渴求。 想让她继续…… 倪禾栀拿自己Omega天性丝毫没有办法,越高等级的Omega越容易敏感,尤其面对喜欢的Alpha,稍稍撩拨就湿了。 如此淫./靡的体质,让她觉得好糟糕。 实在太糟糕了。 倪禾栀眼尾红了起来,死咬着唇,还是抵不住闷闷的嘤咛飘了出来。 苏喻当然知道自家姐姐言不由衷的反应,修长的指尖代替细绳,分开她微肿的两瓣唇。 “姐姐……不要找别的小狗……” “我可以的。” 脸上已经难以维持平静的表情,倪禾栀不得不伸手按住她:“你的手……” “我洗的很干净了……”苏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有些模糊失真,依稀能听出她声音里浓烈的醋意:“刚刚姐姐和她说话的时候,我用山泉水洗的……” 她的手指在唇瓣上揉了揉:“我可以的……” “可以让姐姐舒服。” 手指,顺势滑入唇瓣中…… …………………………………………………………………………………………………………………………………… 第56章 醋到发疯 倪禾栀受不住地尖叫一声, 似乎还混着一点痛苦,苏喻到底有些紧张,自己常年做农活, 指腹粗糙,难免碰伤Omega。 刚准备停下, 却见倪禾栀眼睛紧闭, 红唇微张,一脸的媚态, 心下明白她这是快乐过载下意识的反应。 于是,她缓慢推进,不急不躁, 在温存中默默蓄力。 苏喻没有盲目乱动, 怕做的不好惹Omega厌弃。 苗海露总说“Alpha最重要的是手活”,好多情侣分手都是因为性生活不合拍,Omega嘴上说的再好听, 如果床上不能满足她们, 也会沦落到被抛弃的下场。 苏喻担心自己弄的倪禾栀不舒服,怕极了她找新的小狗, 以至于动作一再放柔,轻柔的有些过分。 倪禾栀攀住她的肩,急不可耐地往前贴, 迷蒙的眼眸仿佛在暗示。 苏喻学习的领悟力超强, 一下读懂她眼底的渴求, 如愿地陷入唇瓣内, 不出所料的湿润。 可她忘了, 自家姐姐向来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妖精。 两瓣花.唇内又软又热,像个贪吃的小鱼, 拼命勾着不肯放她走,可嘴上却硬如磐石。 “苏喻,别弄了,她真会看见的……” 苏喻抿着唇,眼眸不复从前的澄净,仿佛一滩泥潭,随时要拉Omega一起坠入深渊。 她厌倦克制,不要分寸了。 姐姐要找新的小狗,她便彻底沦为弃犬。 还要这理智做什么! 苏喻深呼一口气,顺着水液往两瓣唇内进了一截,抚在她后腰的手把裙子往下拽了些:“姐姐,这样就看不见了。” “你……” 倪禾栀气得咬牙,这臭呆瓜床上床下怎么两幅面孔,单看她对自己的恶劣程度,哪里能看出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好学生却在回忆起生物书上的女体构造。 女Alpha和女Omega通道前壁3到4厘米处,有一个点,按揉那块区域可以产生快乐。 苏喻不急不躁在里头探索,勾到一处手感跟别处不同,试探性一摁,感觉Omega猛的一颤,像打摆子似的抖。 “苏喻,不﹑不要碰。” 不知道这呆瓜碰到哪里,衍育腺体如被电击过一般,舒./服的不行。 看倪禾栀的表情,苏喻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打着圈按揉。 倪禾栀眨眨眼,将漾在眼眶里的泪水挤出,红彤彤的鼻尖一抽一抽:“苏喻,你……坏蛋,快放我下来。” 苏喻了然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轻翘,勾出好看的弧线:“姐姐,它不让我走……” 苏喻试着抽出一截,小鱼却急了,千万般涌来的鱼嘴将她吸回去,一阵阵勾缠,绞紧,拼命挽留。 倪禾栀羞耻的无地自容。 ……这种体质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要怪就怪苏喻…… 她太会了。 和她做./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这么好看的小姬崽,外表冷漠疏离,服务女伴却温柔周到。 倪禾栀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能攀住苏喻后脑勺,将脸埋进她脖颈,手搭在她手腕上,没什么力气,虚虚环着,显然不是要把她扯开,更像是溺水之人攀住浮木,整个人如坠深海,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 苏喻痴迷地望着她,心里的满足感在这刻甚至超越生理,她好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在整个天地之间,倪禾栀只能攀住她一人。 也只有她,能给倪禾栀无与伦比的快乐。 水声潺潺,苏喻轻笑了下,颔首在Omega耳边:“姐姐,好多……” 话落,颈边被咬了一口:“混蛋苏喻。” 苏喻轻勾指尖:“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 倪禾栀:!!!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不就是她让苏喻叫自己“姐姐”时,在床上“折磨”她的话么? 臭呆瓜……把回旋镖扔了回来。 昏昏沉沉中,听到苏喻诱哄的低音:“姐姐,叫‘宝宝’……” 倪禾栀倔强地别过头,就不随她愿。 远处传来叶片碰撞的窸窣声,似乎有人往这边来了,倪禾栀瞬间警醒过来,慌乱地伸手推苏喻:“她回来了,快放开我。” 果然,苗海露刻意夹着的嗓音跳跃着传来:“姐姐……我回来了,你在哪呢?” Omega惊慌失措全落进苏喻眼里,声音倏然变坏:“姐姐怕了?” “不是怕……我不喜欢被人看。” 倪禾栀承认自己此刻的模样放浪形骸,可也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其实她骨子里很高冷,在学校从不主动与人搭话,以至于那些追她的Alpha因为求爱不成,而在背后造谣诋毁她。 半/.裸被人注视的羞耻感让她委屈得想哭。 原本只想让苏喻醋一下,哪想到她醋起来会疯成这样。 “呜呜呜……苏喻,你疯了!”倪禾栀愤愤骂她,却不敢发出声音,只有气音在耳边萦绕。 心口处忽然一热。 蜜桃尖尖被Alpha咬住。 再一次。 臭呆瓜故意的。 她真的疯了! 倪禾栀一下抛上天堂,一下坠入地狱,沉溺在Alpha的深海里无力回天。 所有的敏./感点都被苏喻掌控。 倪禾栀左右扭动身子想躲开,却让可怜的小果粒在她齿尖刮来蹭去。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栀栀姐姐……” 倪禾栀的情绪被提到极致,浑身颤抖着,衍育腺体倏的溅出一股水液。 好羞耻。 好丢脸。 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她竟然……糕./潮了。 “栀栀姐姐……”苗海露的声音不过一个转角的距离。似乎就在耳边。 倪禾栀闭上眼放弃挣扎,反正,现在躲,也躲不开。 正当她自暴自弃时,忽然感觉身子一转,苗海露的声音从身后错开,走到另一片玉米地,脚步声渐行渐远。 “别人不会看见的。”苏喻靠过来,在她耳边喃喃:“我会把姐姐藏好,不给他们看……” 倪禾栀低头,眼角还沁着泪,目光却格外凌厉:“放我下来!” 苏喻心怦咚一跳,小心翼翼地把Omega放下来。 姐姐好像……真的生气了。 倪禾栀就这样凝视她,胸脯上下起伏,似乎气得不轻。 “苏喻……” 完了,要被骂了。 苏喻忐忑地掀起眼,对上倪禾栀气到掠过冷光的眸子。 下一秒,一只纤白的手捉住她校服领口,把她猛地拉至跟前。 “苏喻,你敢不听我话了是吧?我……” 倪禾栀目光往下落,苏喻身上那套洗的泛白的校服一片狼藉,全是自己的…… 倪禾栀面部僵凝了下,松开手,气闷地转身就走。 苏喻惶惶不安的低唤:“姐姐……” 倪禾栀脚步顿了下,没回头:“自己想想,错在哪了。” 苏喻立在原处,像失了定身咒,怔怔地望着她背影,心里无法言说的酸怅不停往上涌,仿佛要从发热的眼眶中淅出。 姐姐……不要她了吗? 要是倪禾栀没有走进她的生活,她就不会知道有人陪伴偏爱的感觉,或许还能这样日复一日的麻木生活下去。 如今体会到被人爱的滋味,苏喻已经不愿再回到以前黯淡无光的日子。 以后该怎么办呢? 没有姐姐……以后该怎么办? 去道歉,去补救,做什么都行。 总之,不能没有姐姐。 身边空了,脑袋空了,心也空了,连着几日没好好吃饭,苏喻有些眩晕,她走到一棵大树边,伸手扶了下。 忽然,肩膀被人从身后重重一拍,她转头,对上苗海露诧异的眼神。 “苏喻,怎么就你一个人,姐姐去哪了,画还没好呢,怎么人不见了?” 苏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脚步虚浮走到田垄边,帆布包里的手机倏而一震。 苏喻掏出手机打开,是微信置顶发来的消息。 她的微信置顶,只有一人。 倪禾栀:【过来,河边】 ……………………………………………………………………………… 仅四个字,就叫苏喻原地复活,心脏跟着跳动起来,不管不顾地往河边跑。 一口气跑到河边,远远看见倪禾栀,她脱了鞋坐在石阶上,白皙的双腿浸在清凉的河水中,一荡一荡,漾开圈圈水纹。 苏喻目不斜视地朝她走去,那模样简直像是见到主人回家的小狗,双眸亮晶晶的,嘴角疯狂的往上扬,若是她身后有尾巴,怕是快要摇出残影。 “姐姐,你叫我?”她直勾勾盯着倪禾栀,眼神里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说话时语气带笑,明晃晃的开心。 就像等待一天的小狗见到主人回来摇尾乞怜的欢腾样。 倪禾栀往边上挪,腾出一个位置给她:“坐过来。” 苏喻顺从地坐上石阶,怕她还气着,不敢靠太近,小声问:“姐姐……你还在生我气吗?” 语气一再放软,眼神溢满委屈的情绪,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欺负人的气势,分明难过的要哭出来。 “姐姐,别生我气……” “那个账本……我已经扔了。” 倪禾栀对上她视线,心脏一时酸软得像温水泡胀的棉花。 算了! 她这么迟钝,总不会明白,讨来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还要等多久……她会主动跟自己表白? 倪禾栀在心里叹口气,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拽住她校服,冷声命令:“弯腰。” 苏喻照做。 倪禾栀掏出手帕,浸透绞干,将斑驳黏腻的痕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苏喻本想说不用擦,洗完澡总要换衣服,到时再洗也不迟,可当Omega身体靠过来时,她忽然希望自己再“弄脏”些。 薄薄的短袖校服贴着她身体,显出姣好的身形,宛若烟雾笼罩的原野,似透非透,掩不住的旖旎之色。 肩胛处似乎也沾了点污渍,倪禾栀用湿帕子轻柔擦拭,手划过伶仃细致的锁骨,往下落在那一颗青涩却美味的小果上。 苏喻被按得低哼一声,一双澄澈的桃花眼无措的望着她。 倪禾栀被盯得不好意思,她真是手贱,没忍住。 以前最喜欢逗.弄她那处,听她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像受伤小兽一样的闷哼声。 好性感,好勾人。 可怕的肌肉记忆…… 倪禾栀知道这动作有些越线,搞的她好像有多馋她身子一样。 她当即就想剁了自己的手,明明还在冷战,小呆瓜也没意识到错误,她就迫不及待调戏人家,怎的这般憋不住? 倪禾栀垂着头纠结苦恼,没看见苏喻嘴角一闪而过的小括弧。 原来,姐姐喜欢那个…… 她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哄姐姐了。 ………………………………………………………………………………………… 夜深人静,倪禾栀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风扇,晃悠悠地转动,四周的纱帐随之轻飘拂荡。 “笃笃笃” 外头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的三下。 苏喻特有的敲门方式,倪禾栀起身开门,果然是她。 “这么晚了,你过来………” 倪禾栀说到一半,因为眼前的画面,骤然顿住。 苏喻穿着宽松的棉睡衣,像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从锁骨一路往下滴,流经胸./腹,腰侧,连腕骨都带着水痕。 睡衣里面不着一物,倪禾栀能看见她薄透的肌肤,性感的腰窝和马甲线,还有那诱人的青涩小果,在空气中滴水。 浅粉色的一圈漾着潋滟晶莹。 倪禾栀视线不受控地定住,喉咙明显滚过一个吞咽的动作。 ……………………………………………………………………………………………………………………………… 第57章 和姐姐做个交易 一股燥热的夜风从窗口袭来, 苏喻沐浴后的皂香混着尚未成熟的Alpha信息素,丝丝缕缕地飘入倪禾栀鼻尖。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犹如细密的绒毛, 吸进去一路痒到心间。 倪禾栀伫立在门口半晌未动,倒是苏喻先开了口:“我看姐姐房间灯还亮着, 猜你还没睡……” 苏喻绕过她, 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里屋才停下, 仰头望向天花板:“是那个灯坏了吗?” 倪禾栀还在晃神,听到她问话,圾拉着拖鞋跟过去:“嗯, 就是上面那个小灯……” 刚才洗澡洗到一半, 不知怎的灯忽然暗了,倪禾栀只能摸黑穿衣服,虽然里外两个房间互不影响, 但…… 倪禾栀倏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小房间灯坏了?” 苏喻当然知道, 因为是她拉掉的电闸。 她不傻,干了“坏事”必定不留痕迹, 撒起谎来更是面不红心不跳:“慧慧跟我说的,她来收你的换洗衣服,发现灯坏了。” 这解释合情合理, 倪禾栀无可置疑, 就这样站着看苏喻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 苏喻把书桌搬到小房间, 试了下高度, 不够, 又搬来椅子垒到书桌上,把手电筒往倪禾栀手里一塞:“姐姐帮我拿着。” 倪禾栀怔愣的几秒, 苏喻已经手脚麻利地爬上椅子,在黑暗中望向她:“姐姐,你在下面帮我照明,顺便递下工具好吗?” 态度这么谦卑了,能说不好么?况且人家是给她屋子修灯,更没理由拒绝。 倪禾栀点了点头:“好。” 她旋开手电筒,眼前的光线一亮,苏喻指指工具箱:“帮我拿下尖嘴钳。” 倪禾栀打开工具箱翻找:“哪个是尖嘴钳。” “红色手柄的就是。” 倪禾栀递过去的同时把电筒举高,苏喻俯身接过,两人的眼眸在聚光下相撞,丝丝烙烙缠在一起,沾上水汽,隐隐沉淀着蓬.勃的欲.念。 倪禾栀不自在地移开眼:“给。” 手指传来热度,指尖相触,苏喻从她手里接过工具:“谢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倪禾栀感觉她分明要抽回手的,却悬在半空停留许久。 屋子很暗,只有手电筒那一簇光亮,而光源中央,正站着苏喻。 她昂着头,乌发如瀑,湿漉漉的拢在肩上,如同铺开一层夜雾,侧脸如一笔成就的水墨画,细致流畅。 直射的强光随着苏喻的动作不断变化影子,她的脸庞忽明忽暗,多了一种错异的美。 倪禾栀心忽然漏了一拍。 小呆瓜可真好看,从下仰望的角度都扛得住,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倪禾栀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点头重脚轻,往窗户边挪了下,冷风吹过,混乱的头脑才稍稍清醒。 倪禾栀在心里暗暗啐自己一口。 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心慌意乱做什么! 稳住,镇定,别上头! 小呆瓜还没认识到错误,不能这么快原谅她。 不逼她一下,何时才能说出自己想听的那句话。 倪禾栀平复下呼吸,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苏喻握住尖嘴钳的手柄,手指微弓,装模作样地修理灯泡,眼角的余光频频往下压,观察倪禾栀的表情。 姐姐……害羞了。 苏喻在黑暗中翘起唇角,只觉得心被夜风鼓满,没来由的欢喜和雀跃,幸好倪禾栀没看到,足够她收敛好笑容。 “姐姐……”苏喻颇有心机地将她视线拉回:“把扳手递给我。” 倪禾栀只得把脸转回来,从箱子里翻出扳手给她,才做了偏头的动作,又听到她说:“姐姐把电筒往我这边来一些,太暗了我看不到。” 倪禾栀把电筒举过额头,仰着头看苏喻线条优美的侧脸,也看她发丝滴着的水,淌过她的锁骨,往下蜿蜒,在她起伏的呼吸中,落在青涩的果粒上摇摇欲坠。 倪禾栀的眼皮也跟着微微一颤,瞳孔在黑夜中放大,只觉得嗓子发干,胸腔里心跳声震耳欲聋。 苏喻的身形瘦弱,弧度不大,只隆.起一痕半弧,却很诱人。 倪禾栀原本就烫的额头连升几度。 怎么办? 她好像抵抗不了小呆瓜的美色。 那两颗青涩的小果子,她到现在都记得,在口中绽放的美妙滋味。 好馋。 想……再尝一口。 苏喻故意放慢旋灯泡的速度,悄无声息地低头,借着电筒的光亮和居高临下的姿态,把倪禾栀偷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苏喻的睫毛动了动,在眼底落下一道愉悦的痕迹。 想被姐姐抱,想被姐姐摸,想被姐姐欺负…… 想……被姐姐爱,成为她的唯一,做她身边最亲密,最重要的人。 苏喻垂下眼,掩饰自己突然漫上来的笑意,她抬高手臂,方便倪禾栀更好的窥探。 倪禾栀对天发誓她没想偷看,是眼睛被美色勾住,不听话非要往她若隐若现的身体上瞧。 小呆瓜不仅长得好看,体型也很健康,肌肤紧致,四肢和腰背隐隐有着肌肉线条,皮肤虽白却不显羸弱,马甲线清晰性感,还有那白面似的衍育腺体…… 苏喻视线往墙壁望去,半明不暗的光束将两人身影投在上面,倪禾栀压根不晓得自己暗戳戳窥视的动作,正在像皮影戏一样悄然上演。 ⑵5㈨⒌⑻⒌⑵0㈢⒌ 苏喻小心机地侧过身,她太了解倪禾栀,姐姐对腰有执念。 每次亲热,倪禾栀总要掐着她腰,那种被她按着酥酥麻麻的感受,苏喻想起来身体会不自觉绷紧。 姐姐喜欢她的腰,那就让她摸个过瘾。 苏喻双手举高,假意旋扭灯泡,睡衣随着动作拉高,纤细紧致的腰肢彻底暴露在倪禾栀眼底。 视觉冲击太大,倪禾栀仿佛被灌了几杯红酒,脑袋晕乎乎的,反应也变迟钝。 这臭呆瓜怎么看着……像在勾引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呆瓜除了取向弯,其他方面都耿直的要命,尤其是脑子直成一根筋,完全不开窍,怎么会勾引人那套。 一定是她想多了。 倪禾栀甩甩头,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空,忽的看见苏喻身子陡然晃了下,她下意识握住她脚踝:“没事吧?” 苏喻稳住身形,仿佛被惊吓到,语气还带着一点微颤:“对不起啊姐姐,椅子太晃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苏喻望着她,目光如小鹿般纯净无邪,这让满脑子不良思想的倪禾栀无地自容,抿唇点了点头:“好。” 她手没动,仍然搭着苏喻脚踝。 “姐姐,那样不行,往上一点才比较稳。” 倪禾栀的手移到她小腿。 “再往上一点。” 倪禾栀吞咽了下,两只手贴在她紧实优美的腰线上。 所有的感官和记忆瞬间复苏,倪禾栀手似乎不听使唤,顺着苏喻的马甲线来回抚摸。 意识到不对,倪禾栀立刻撤回手,掩了下鼻子,还好!没有丢脸到流鼻血,旋即开启头脑风暴,一堆理由在脑中呼啸而过。 不行,太弱了! 她俩都已经滚过床单,摸一下怎么了。 在苏喻面前,她怎么可以弱势! 就在她编理由的几秒,头顶的白炽灯亮了,只一秒又暗下去。 “啪嗒”…… 开关按键的声音,显然不是跳电,而是人为操作关灯。 黑暗中忽然传来轻微的碰撞声,倪禾栀有些心慌:“苏喻……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转身,手却被人牢牢扣住。 “姐姐,去哪?”苏喻的声音轻的仿佛一缕烟飘进她耳朵,握住她的那只手慢悠悠往回带,从后背圈紧,嵌在怀里。 倪禾栀小幅度挣了下:“你干嘛……” 苏喻头慢慢压下来,唇瓣覆上她小巧的耳廓,动作强势,语调却格外委屈:“姐姐怎么可以摸完就跑?” 苏喻靠在她颈边,吐息的气音全都拂进她耳道里,倪禾栀身体一下就软了,甚至能感觉到衍育腺体有什么在淌出来。 就算身体不争气,嘴巴还在努力抵抗:“你﹑你别乱说,是你自己害怕摔下来,让我扶着,我好心帮你,你可别赖我。” “姐姐是属金鱼的吗?记忆只有七秒?”苏喻的声音更加委屈,伸手把倪禾栀的手捉住,把她揩油的动作又演示一遍:“姐姐想起来了吗?刚刚就是这么摸我的。” “你……” 这臭呆瓜,现在越来越腹黑了,倪禾栀有些怀念当初那个一逗就脸红的“老实人”苏喻。 苏喻脑袋沉甸甸压在她肩上,再一次帮她唤醒记忆:“姐姐,摸了就要负责……” 这臭呆瓜真的变了,以前她哪会说这种话。 “怎么,想赖我?菜市场的猪肉我也摸了,难不成我要对死猪负责?”倪禾栀绷着脸瞪她,满不在乎的表情:“大不了给钱咯,反正你还欠我这么多,给你抵一半总行了吧。” 苏喻垂下眼睫:“姐姐,这不公平。” 倪禾栀愤愤咬牙:“苏喻,你别得寸进尺,一半不少了。” 苏喻低头望进她眼里:“可是……我没被人摸过。” 倪禾栀: …… 怎么,小雏A了不起啊! 到底理亏,倪禾栀心里一通谩骂,嘴上却缓和许多:“那你想怎么样?” 倪禾栀侧过头,眼眸含一点怒意,没什么气势,反倒显得整张脸娇俏生动。 Omega玫瑰花瓣似的酥唇微张,苏喻的注意力不自觉转移,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诱人的红唇。 她尝过,软的像糯米糕,又甜的像冰激凌。 会主动贴着她的唇,吮她的舌头,吻到情不自禁时她会发出像猫咪一样的嘤咛声。 生气这几天,不让她碰,更不让她亲。 “想……”苏喻顿了顿,音调里掺着几分期待:“亲姐姐,可以么……” 倪禾栀瞳孔地震,苏喻真的疯了…… 以前她不会说这种话,更不会提这种要求。 让她说出“想要”两个字,简直比背诵《蜀道难》还难。 如今却已经会反撩了。 心里还在腹诽呆瓜被鬼上身,自己的身子却被人蓦然一托,抱了起来。 “啊……”倪禾栀吓得不轻,两只手攀住苏喻肩膀,惊魂未定地望着她:“你做什么?” 苏喻仰着脸,和她默默对视许久,才把她放在书桌上。 苏喻身形比例很优越,一双大长腿,桌案连她腰都够不到,倪禾栀坐在桌沿,错愕地与她对视,却忘了把手放下来,就这么怔怔地勾着她脖颈。 苏喻往前挪一步,整个人嵌入她双腿之间。 倪禾栀睡裙本就不长,被这么一分,一下就滑到腿./根。 这个姿势,实在……好羞耻。 倪禾栀想挣脱,被苏喻毫不犹豫地禁锢住。 “姐姐。” 苏喻揽着她腰肢的手抬高一些,沿着脊背轻轻摩挲:“我们做个交易。” 边说,边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 一颗…… 精致的锁骨随即显露,还有那令倪禾栀垂涎的青涩果粒,若隐若现地盈满她视线。 倪禾栀真的被她举动惊到了,眼睛瞪得滚圆,结结巴巴:“你,你…… ” 苏喻提起倪禾栀纤细的腕骨,放在第一颗纽扣解开的位置。 “这里…… ” 又解了一颗。 带着倪禾栀的手,停在马甲线上。 “这里……” 又解开一颗。 睡衣从苏喻圆润的肩头滑落。 她牵着倪禾栀的手停在Alpha衍育腺体。 “还有这里……” “姐姐想怎么碰都可以。” 苏喻凝视着倪禾栀,表情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地温顺:“我只要亲姐姐一下,就一下,可以么?” 倪禾栀:!!! 这买卖…… 怎么看都不亏。 ………………………………………………………………………………………………………… 第58章 调.教小狗 苏喻靠近她几分, 琉璃似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箍着她,低声请求:“好不好啊姐姐?” 苏喻眼型很美,弧形状似桃花, 狭长而风情,衬上纯净透彻的瞳仁, 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目光都自带杀伤力。 倪禾栀有时真觉得自己禁不起诱惑, 但凡靠近苏喻,便会不自觉溺进她眼底, 身体深处掀起欲念的风.暴,想与她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Alpha清浅的松木味缠绕鼻尖, 倪禾栀耳根发烫, 只听见紊乱的心跳交叉在一起,分不清谁跳得更快。 “姐姐……” 苏喻光洁的身体一寸寸压近,目光始终锁定她表情, 见Omega缓缓闭上眼, 当即热了脸。 方才那些看似随意的撩拨都是装的,其实她紧张的要死, 怕倪禾栀生气,怕她拒绝。 苏喻抿了抿紧张到发抖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贴向Omega唇瓣。 甜软湿润、糯米糍一样的口感, 终于又可以尝到。 苏喻想念许久, 心跳骤然加速, 带着不知名的兴奋。 双唇触碰关头, 倪禾栀忽然抬手封住她的嘴唇。 苏喻停下动作, 退开稍许,与倪禾栀揶揄的目光对接。 “小喻真让姐姐刮目相看……”倪禾栀捏住她下巴, 晃了晃又毫不留情地推开,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啧啧调侃:“都学会投怀送抱了……” 凑近她颈边吸了下:“啧,还洗了澡,那就是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 苏喻顾不得羞窘,一把抓住倪禾栀,惶急地闭上眼睛,朝她仰起头,唇瓣微张,隐隐露出一小截舌尖,卑微的求她给一个亲吻。 “姐姐……亲亲我……就亲一下……” 这样予取予求,随便推倒就能吃干抹净的诱人姿态,倪禾栀快要抵抗不住。 想扑上去,把小视频里贴贴的姿势都尝试一遍。 打住!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要晾她几天,让她好好反省。 这可倒好,还没到一天,就自己啪啪打脸。 倪禾栀一直认为情侣间互相花钱是很平常的事,苏喻不愿接受别人的钱也就算了,跟她还跟这么清楚。 这臭呆瓜压根没把她当自己人。 是啊! 她就是没有,连一句表白的话都没说过。 想到这里,倪禾栀心里没来由涌起一股滞气,狠命地将苏喻下巴捏了捏,对视许久,勾出一抹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笑,一字一顿地说:“这个交易……我,没,兴,趣。” 然后,冷酷地推开她,重重甩上房门。 进了房间,倪禾栀抚着狂跳的心脏靠着墙深呼吸,满身的蠢蠢欲动。 真要命! 臭呆瓜现在越来越会撩了,要是没冷战,早就天雷地火滚一张床上去了。 果不其然,夜里便做起春./梦,抱着苏喻死活不撒手,甜甜蜜蜜地喊她宝宝,亲她眼睛亲她脸,说自己好舒服,还想跟她再做一次。 在梦里,苏喻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为了满足她,愣是硬撑着再来了一次。 第二天醒来,一片狼藉。 ………………………………………………………………………………………………………………………………… 倪禾栀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走出房间。 奶奶正在餐桌前忙活,抬头看见倪禾栀,笑道:“栀栀,出来吃饭,阿喻给你做了好吃的。” 倪禾栀应一声,朝桌上望去,正中间摆着一盘油炸的土豆,做成薯条的样子,旁边还备着自制的番茄汁。 她眼睛一亮,苏喻顺势把盘子换了位置,薯条挪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一丝讨好:“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做的,不知道味道对不对。” 苏喻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如乞怜、如诱哄、如妥协:“姐姐,你尝尝。” 倪禾栀看着她眼睛,那么清澈,那么诚恳,好像出去撒泼几天回来的小狗,等待主人的训诫。 殷殷期盼的可怜模样到底让倪禾栀心软了。 她拿起薯条咬一口,跟kfc味道不同,但莫名的好吃,好吃到让人眼热鼻酸。 原来,这呆瓜……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胃满足了,一颗心却揉的酸胀。 倪禾栀想,她的胃好像被苏喻栓住了。 心……也被她栓住了。 手指刚要去蘸番茄酱,眼一偏,苏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她,晦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眸亮如星辰。 “姐姐,好吃么?” 倪禾栀傲娇地别过脸:“还行吧。” 苏喻第一次见她恶狠狠的柔软,有点懵,又想笑。 但她不敢,眼皮半垂,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开心。 怎么这么可爱啊。 姐姐。 舒慧收养的土狗在桌下钻来钻去,柔软的绒毛不住地蹭着倪禾栀小腿,她觉得痒,伸手将小狗抱起,揉两下就弄一手毛,又嫌弃地放下。 “胖球,你掉毛了,好脏,不许再靠近我。” 倪禾栀想叫舒慧带它去洗澡,转头看看,正屋就剩她和苏喻两人。 她在看她,好看的桃花眼涌动着炽热,多瞩目一秒,仿佛能把心里灼出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倪禾栀匆匆收回眼神,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酝酿,阳光下的纤尘如同一粒粒白砂糖融在水里,淡淡的一丝甜味。 “姐姐……”苏喻颇为可怜地唤她。 倪禾栀没理她。 苏喻试探性地去牵倪禾栀的手,见她没躲,鼓起勇气,把自己滚烫的脸颊贴在她掌心。 依恋地,缓缓地摩挲。 “姐姐,摸我……” “我干净,不掉毛的。” 倪禾栀:!!! 她真是越来越不认识这呆瓜了。 倪禾栀垂首瞄她一眼,又悠悠抬起目光:“你是不是……在勾我?” 苏喻痴迷地迎上她视线,承认的干脆:“是!” 倪禾栀红唇弧度扩大,眼神轻缓而魅惑:“昨天那次呢?” 苏喻依然没抵赖:“也是!” 倪禾栀拽住她衣领,缓慢地拉近,勾起一个混杂着戏弄和恶意的微笑:“昨天你那个提议……我慎重考虑了下,也不是不行……” “不过……我想玩点不一样的,你要陪我么?” 苏喻见识过自家Omega玩.弄人的手段,目光不安地闪了下:“什么……不一样的?” “驯化。”脑子里淫。/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倪禾栀眼底一片明明灭灭诡谲:“像胖球那样……带着链圈……让我玩./弄,你敢么?” 苏喻瞳孔地震。 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光脑补就觉得…… 无比羞耻。 见她一脸为难,倪禾栀松开手,站起身抚了抚裙摆,轻笑了声:“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不喜欢勉强人。” 倪禾栀径直往外走,胖球傻乎乎地想跟过去,被苏喻一把拽住,小家伙扑棱着短腿,喉咙发出呜呜声。 “别怕。”苏喻将它脖子上套着的狗圈解下,摸摸灰白的绒毛,安抚道:“你的颈圈,借我!” ……………………………………………………………………………………………… 胖球脖子上的牵引链是舒慧用废旧皮革做的,照着仿一个并不难,花点时间罢了。 只是这个老实巴交的正经人,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为了哄心爱的Omega,会做这样羞死人的东西。 苏喻红着脸在屋里翻针线,却不想这时候听到外头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喻……栀栀姐姐在吗?苏喻……” 是苗海露。 苏喻脑中警铃大作,快步走到门口,眼睛随意往外一瞥,顿住。 苗海露提着两个精致的纸皮袋,看见苏喻过来,拔高声音喊她:“苏喻,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苏喻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纸袋上,袋子边缘印着“***糕团”的字样。 苏喻知道这家店,就在她们学校附近,专做糕点的百年老字号,还上过《非遗文化物质》栏目,听说因为太火爆,店铺目前只接待堂食,外送单需要提前好几天预定。 包装精致的点心,要送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苏喻心里莫名腾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极了外头阴沉沉的天。 苗海露未觉异常,嬉笑着往她跟前凑,四下扫了一眼:“栀栀姐姐呢?” 苏喻的那句“出去了”刚滚到嘴边,倪禾栀就从后院过来,穿着吊带裙,色彩艳丽浓烈,像莫奈笔下开的最绚烂的花。 “栀栀姐姐……”苗海露兴奋地迎上去,笑得露出白牙:“我买了你爱吃的糕点,快过来尝尝。” “这家店是我们县城的老字号,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我来回开两个多小时才买到,给,快拿着,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爱吃的?” 倪禾栀愣住,努力回想和苗海露为数不多的对话,不记得自己跟她说过喜欢吃什么,有些茫然地问:“什么呀?” “豆沙酥饼,还有玫瑰豆沙米糕……好多呢。”苗海露献宝似的往她手里塞:“我都买回来了,你尝尝哪个好吃,下次我就专买那一种。” 也不知道这显眼包从哪里获悉她的喜好,明明她最讨厌豆沙,买的东西统统踩她雷点。 倪禾栀没有接,淡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苗海露这次倒没添油加醋给自己加戏,老老实实说:“苏喻告诉我的。那天我问她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她说豆沙馅的东西你都爱吃。” 倪禾栀怔住,原本敛着的眉眼一下松散,像意外得到一袋子糖果,满心都是甜味。 小呆瓜吃醋起来简直无敌了。 又腹黑又可爱。 倪禾栀心里阴霾一扫而空,太阳出来,再厚的乌云也挡不住。 她似乎……看到一丝曙光。 苏喻就是个小蜗牛,只要再刺激一下她,再制造一点危机,她就从壳里出来了。 想到苏喻,倪禾栀忍不住回头看她,炽烈的阳光烤得她脸阵阵发红,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气的,眼底也微微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倪禾栀视线转回来,依旧没有接苗海露买的糕点,但脸上有了清浅的笑意:“你有心了。” 她说这句话时,眼睛就没离开过苏喻。 苏喻沉默地对上她目光,停顿须臾,而后缓缓垂下头,委屈地抿了抿唇。 酸涩的醋意涌上心头,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突然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是在意。 是吃醋。 一阵穿堂风吹过,Omega手腕表链上的金鱼发出叮叮铛铛的脆响。 苏喻见过的世面少,只觉得倪禾栀戴的腕表精致好看,尤其那个核桃金鱼,难以想象设计师是如何把它跟腕表巧妙结合起来,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苗海露倒认得牌子,却也没见过倪禾栀手上那一款,上网查了才知道,这是品牌私定,六位数的价格把这个十八线小城市的富二代也吓得瞠目结舌。 倪禾栀是天上的月亮,而她只是蜷缩在角落里最卑微的那一个,只敢遥遥地望着。 核桃小鱼活灵活现,仿佛在苏喻心里游来游去,她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低下了头。 倪禾栀被她那副死面疙瘩样气到,狠剜她一眼,然后双手接过苗海露的糕点,红唇勾出一个绚烂的笑。 “谢谢你啊。” 故意拔高音量:“我,超,爱吃的呢~” 苗海露趁热打铁:“姐姐,上次的画还有一点要收尾,能不能再请你做一次模特?” 倪禾栀甜甜应允:“好啊。” ………………………………………………………………………………………………………………………… 视线里的那对身影并肩走远,苏喻努力逼退眼底的湿意,转身进屋,一言不发地开始干家务。 洗衣做饭,喂鸡劈柴……把一周的活都干了,最后实在没事做,就把晒干的玉米一粒粒掰下来,不吃饭也不喝水,自虐一般地不肯停歇。 细心的奶奶第一个发现苏喻不对劲,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即使努力掩藏情绪,也能从她眉梢眼角窥出一点心思。 “阿喻呐,你都干一天了,坐下歇歇喝口水。”奶奶双手滚着轮子,停在苏喻面前,略微弯腰,低头看她的脸。 苏喻倒转半个身子避开,没说话,自顾自掰扯玉米。 老人蹙起眉:“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奶奶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苏喻不想回答,她很饿,饿了一整天,连口水没喝,身子早已脱力,全靠一根筋吊着。 那根筋就是倪禾栀。 出去一整天,眼见天全擦黑她还没回来,苏喻的心乱成一锅粥。 她用力地掰玉米,一个接一个,直到掌心磨出一道血痕,奶奶看不过去了,一把拽过她手里的玉米扔在地。 苏喻还是没动。 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愿意听的时候就看着你,不愿意听就把头别开,任凭你再生气她还是这幅表情,反正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说再多只是唱独角戏,最后把自己气得半死。 奶奶捧住她的脸,迫使她转头:“阿喻,你老实告诉奶奶,是不是喜欢栀栀?” 苏喻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说破感情方面的心事,她没有经验,更不懂掩饰,羞赧的深红色迅速爬满脸颊,旋即漫到耳廓脖颈。 老人看她表情全明白了:“喜欢女孩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值得你藏着掖着?你跟奶奶说,是不是和栀栀吵架了?嗯?别放心里和奶奶说。” 看着奶奶忧心忡忡的眼神,苏喻苦憋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浮出眼眶,想逼退,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奶奶蹙眉瞪着苏喻,却见她伤心到不行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苏喻性格坚韧,除了父母离世,就没掉落眼泪,这一哭可把奶奶吓坏了。 闲竹赋整理 “这是怎么啦?快跟奶奶说……”奶奶心闷闷的疼,像小时候那样捧着她的脸,用袖子给她擦眼泪,放低声音问:“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说不理就不理?是不是你做错事?” 苏喻摇头,长长的抽一口气,也不管会发出什么声音,眼泪不断往下流,断断续续把事情起因跟老人说了一遍,到最后双手都在颤抖:“她……她不理我了。” 奶奶听了,竟噗嗤笑出声:“她不理你,你就厚着脸皮贴上去啊,在这哭有什么用。” 奶奶继续刺激她:“栀栀这丫头长得好,家世也好,脾气虽骄些但也不是不讲理,这么好的女孩,慢一点就被别人追走了。” 老人恨铁不成钢地猛戳她脑门:“你说你平时的聪明劲都哪去了,人家Omega对你早就有心思,就等着你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苏喻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眼睛虚无地落在一处,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的手在轻轻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对上老人关切的目光:“奶奶,我……我不敢……” 苏喻一直不敢对倪禾栀表白,其实她也厌弃自己,胆子怂的要命,不就是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怎么会比解一道数列压轴题还难? 可是……真的很难。 她和倪禾栀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一辈子没走出大山,而倪禾栀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她扪心自问,真的忍心让Omega困在这里,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吗? 倪禾栀真的很好。 对奶奶孝顺,对舒慧关心,对自己更是好的没话说,倪禾栀从来不会给她压力,只有包容鼓励。 可苏喻的确在怕,倪禾栀越好,她越怕,, 她怕配不上倪禾栀的喜欢。 “奶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老人伸出手,将苏喻搂进怀里,轻轻抚摸她脊背:“我们家和人家确实差距很大,奶奶也并没有要你高攀的意思,。” 老人顿了下,表情尤为慎重:“孩子,人这一辈子,真的很难遇到一个绊住自己心的人,错过,就没有了。” 错过,就没了…… 奶奶说的对! 物质的差距或许很难拉平,但这也是她的动力,学习、成长、赚钱,变得强大,成为真正值得倪禾栀托付,有资格占有她全部的人。 ……………………………………………………………………………………………… 送倪禾栀回来的路上,苗海露把还未裱的画从纸袋里拿出来,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是我考虑的不周到,用肖像做宣传画确实不太妥当。” 倪禾栀接过袋子,弯了下唇:“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事先没说清楚……我家里比较反对我抛头露面,所以……” “我明白。”苗海露连连摆手,表示理解:“像姐姐这样的家庭都比较注重言行举止,当然不能随心所欲,我都明白。” 倪禾栀噙着笑,低头缓慢的打开画纸,纯净极致的自然天地间,艳丽的少女如鲜花一般绽开。 “很专业。”倪禾栀给出评价,并不是泛泛的夸赞,由衷地欣赏。 苗海露唇角的笑弧扩大:“姐姐喜欢就好。” 视线往下落,定格在她手里拎了一路却一口未动的糕点上,欲言又止地问:“姐姐不喜欢吃豆沙糕么?” 倪禾栀没回答,沉默着往前走,走到石榴树下蓦地停住,这个角度正对苏喻的房间,此时不过才七点,她房间一片漆黑,融在月色中仿佛暗夜中的孤舟。 倪禾栀一颗心翻来覆去颠倒,止不住为苏喻焦灼。 这么早睡了? 她跟别人出去就一点不在意? “姐姐……” 苗海露突兀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倪禾栀转过头,夜风吹乱她的发丝,遮住那一瞬黯淡的失落。 苗海露似乎察觉她情绪变化,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不开心么?” 倪禾栀没有养鱼的爱好,答应跟苗海露出去,只是为了刺激一下苏喻,从未想过跟她进一步发展。 既然对人家没意思,就应该把话说清楚,顾忌到苗海露的自尊心,倪禾栀没直接说,而是转了话锋。 “那个……我常听苏喻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冰块脸真这么说?最好的?” 见倪禾栀点头,苗海露咧出一排可爱的小白牙:“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苏喻平时很少说话,而苗海露却是个聒噪的话痨,成天叨叨不停,杀伤力堪比一千只苍蝇在耳边齐飞。 苏喻从不制止,反而给她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所以在苗海露眼中,苏喻是她人生中最志趣相投的朋友。 铺垫几句后,倪禾栀切入正题:“苗海露。” “什么?” “你和苏喻是朋友,知不知道她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什么?” “……啊?”苗海露像是没听明白。 倪禾栀平静地对上她视线:“我在追苏喻,想多了解她的兴趣爱好。” 话音落下,苗海露的表情骤然一变,与其说错愕,不如说是不可置信。 且不论家世背景,光看倪禾栀的身材脸蛋,用得着倒追?站那勾勾手,别人不得屁颠颠跑过去? 苗海露再怎么迟钝,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姐姐,我知道了。” 看似答非所问,彼此心里却都明白。 倪禾栀略松口气,有些踌躇地问:“那以后,你和苏喻……” 苗海露承认心里有点酸,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短暂的沉默后,嘴角漾开一点笑:“当然还是最好的朋友。” 倪禾栀也跟着笑,笑容直达眼底,真心实意的感激。 感谢她的成全,也感谢她对友情的珍视。 ………………………………………………………………………………………………………………………… 倪禾栀进屋发现灯都暗着,奶奶和舒慧大概睡了,她轻巧地打开房门,摁下墙壁的开关,竟也不亮。 手机只剩10%的电,倪禾栀摸黑挪到床边,在枕头下划拉充电宝,忽然感觉手里多了什么金属一样的东西,触感很奇特。 倪禾栀点亮手机,借着屏幕的光源看到自己手里正握着一条细长的金属链子,而链条的另一端…… 竟然栓着一个人。 “姐姐……”苏喻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沁着直击耳膜的磁:“你舍得回来了么?” 倪禾栀目光乱了一霎,很快恢复镇定:“你怎么在我床上?” “姐姐不是想玩驯化游戏么?”苏喻倾身贴近,薄唇靠在倪禾栀耳边,每个字都蹭过她耳廓细小的绒毛:“所以,我过来……给姐姐玩。” 倪禾栀惊颤不已,手机掉在被子上,微弱的光源足够看清眼前的旖旎景象。 苏喻全身只穿件棉质小内衣,冷白修长的脖颈上,明晃晃套着一根项圈,细腰系着一条软质皮带,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倪禾栀:!!! 玩这么大的么? 倪禾栀攥住绳索一端,捏住手里细细把玩:“做工不错……” “从哪学的这些?”倪禾栀扬唇,似笑非笑地望着苏喻:“看小视频了?” 让一个木讷的呆瓜开窍其实很简单,多看几个小视频就够了。 苏喻听了这话反而脸皮薄了,别过红透的脸,扭捏的说:“就、就看了一点……” 果然,学霸能成功都是有天赋的,看了点小视频,竟能学会这种好手艺。 倪禾栀忽然来了兴致,唇边渐渐浮出狭促的笑意:“姐姐玩起人来,可不太好受。” 苏喻既然来了,就意味认输,意味顺从,然后和她做,取./悦她。 “没关系,姐姐想怎么玩都可以。” “好啊,到时候别哭就行。” 倪禾栀没有在跟苏喻开玩笑,她说着,纤柔的手掌直接按上她胯骨,苏喻被迫倒在床上,没等她做出反应,两只手就被高高提起,压在枕头两侧。 苏喻小幅度挣扎了下。 “不是要给我玩么?”倪禾栀轻笑,手指顺着她脸庞往下滑,滑落到唇瓣,用力揉了揉:“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这么不配合,还要不要玩?” 苏喻好几天没被她碰,整个人都酥得发颤:“要,姐姐玩。” 倪禾栀满意地笑笑,手上动作却很无情,细长的铁链从苏喻手腕绕圈打结,两只手就这样被紧紧绑在一起。 “姐﹑姐姐。” 倪禾栀倾身,含住她耳垂吮.吻,感受到她在身.下发颤,轻嗤地笑了声:“怎么一直没长进,女孩碰一下就敏./感成这样。” 苏喻一边偏头躲避,一边昏昏沉沉地想。 什么女孩碰一下就这样。 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碰过。 胡思乱想的几秒,Omega膝盖缓缓挤入腿./缝。 Alpha双腿被迫分开。 绑在摇摇欲坠的小床上。 ………………………………………………………………………………………………………… 第59章 生个宝宝 苏喻猛地踢了下腿, 带动脚链发出哐哐铛铛的声音,她无辜地眨眨眼,原本还上翘的嘴角渐渐耷拉下来, 透着一丝委屈:“姐姐,别……别绑我。” 倪禾栀倾身, 头慢慢靠向她肩头, 酥./麻的气音循着她耳边飘落:“不听话的小狗,就应该绑起来。” 说着便伸出手, 指.尖勾住苏喻脖颈处的项圈,似乎有些松垮,堪堪抵在锁骨处。 倪禾栀将项圈松紧往里一收, 另一头的链子递到苏喻唇边, 命令道:“咬住。” 这超纲的要求让苏喻无比羞耻,为了哄自家Omega,她抛开矜持, 乖顺地叼住递来的链条, 牙齿紧紧咬住,眼神犹如裹着一团浓郁的潮气, 就这样湿漉漉地望着倪禾栀,好似在等Omega垂怜。 倪禾栀凑上去,唇挨着唇, 却不给她碰触的机会:“好好咬着……不许掉, 掉了姐姐会罚你。” 苏喻昂起头想亲她, 倪禾栀故作遗憾地退开一点距离:“不行。” 苏喻眼眶蓦的泛红, 肉眼可见的委屈涌上来。 倪禾栀毫无怜悯之意, 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干嘛……苏喻,你怎么跟小孩似的?得不到想要的就哭鼻子啊?” 苏喻眼底透着渴求, 齿间咬着链条让她吐字变得含糊不清:“我让姐姐玩……姐姐也要让我亲一下。” 小呆瓜的眼睛真好看,一双桃花眼带了水汽,摄人心魄的漂亮。 倪禾栀突然有一种想做到她哭的冲动。 不为什么。 就因为她眼睛红起来的样子太勾人了。 倪禾栀抬手抚摸苏喻的脸,嘴角绽出一个恶劣的笑:“不听话的小狗,是没资格跟主人谈条件的。” 她垂下眼,视线落在两粒青涩的果粒上,轻轻吹口气,它们便迫不及待地立起来。 身体诚实的反应让苏喻面色耻红,倪禾栀笑着咬她滴血的耳垂:“还没玩呢,小喻就等不及了。” 苏喻身体微抖,却不说话。 倪禾栀拨了拨果粒,蓦的低头含住。 嗯~” 苏喻受不住地闷哼一声,想咬唇来抵御这逼疯人的感觉,可唇齿被链条卡住,她不敢松口,怕招来Omega变本加厉的惩罚。 她头偏向一侧,不经意露出羞红的耳根。 倪禾栀的唇覆上去,咬住她耳垂,黏黏糊糊地说:“小喻,姐姐喜欢吃草莓。” 苏喻没反应过来她跳脱的语境,破碎的齿间断断续续吐字:“我,我给姐姐买……” “不用……我可以自己种。” 倪禾栀唇瓣移到苏喻颈侧线条上,用力地吮一下,看到她脖颈深深浅浅印上自己的痕迹,露出满意的笑:“你看,想吃多少种多少……好方便的呢。” 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 苏喻被折腾得够呛,牙齿将锁链咬得咯咯作响。 倪禾栀一低头才发现苏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逼的眼圈发红,脸上尽是隐忍不住的欲.色,她愉悦地笑了:“怎么露出这幅表情,我欺负你了么?” 倪禾栀语气温柔,话说的好听,手却不客气地袭上苏喻的腰,顺着后尾椎往上,一会用手掌抚/摸,一会用指/尖撩./拨。 不得不说,小呆瓜马甲线的触感太棒了,肌肤紧致光滑,还隐隐透着一股力量感。 怎么摸都嫌不够。 苏喻眼眶泛红,无助地望着肆意撩拨她的小妖精,很轻摇了摇头,强撑着没让自己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没,没有欺负。”苏喻喘着气,语气愈发可怜。 “没有吗?”倪禾栀反问。 她解开苏喻贴身的小内衣。 方便自己更好的品尝。 她把两粒果子咬得发硬,坏笑着纠正:“怎么没有呢,姐姐就是在欺负小喻。” 小呆瓜不听话,她想欺负,变温顺了,更想欺负。 把她欺负哭。 不过,倪禾栀不想一下子玩坏她,她还想看苏喻更多失控的表情,听她全线击溃的求饶。 想到这儿,倪禾栀慢慢直起身,在苏喻错愕的目光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 她故意放慢动作,将诱惑拉到极致。 苏喻看的失去语言,就连齿间的锁链掉了都没察觉,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瞬间弹出的圆润弧度。 白的像雪一样的蜜桃,是罂粟,甜的上瘾。 倪禾栀将她表情尽收眼底,魅惑得朝她眨眨眼:“想吃么?” 尾音袅袅地拖曳着,像个小勾子,将苏喻心底的痒全勾出来。 苏喻眼睛快烧起来,所有的思绪和理智在这一刻化成齑粉,她要-- 馋疯了。 倪禾栀压低身体,颇为温柔地抱住苏喻脑袋,将香甜蜜桃送到她唇边:“好久没吃,一定很想的吧?” 苏喻抿了抿唇。 姐姐为什么总能精准地拿捏她,看透她所有的小心思?苏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风筝,而掌控她的丝线牢牢捏在倪禾栀手里。 桃尖蹭过苏喻的嘴唇。 苏喻下意识启唇,将美味衔入口中。 饿了好几天,她连曾经摸索出来的技巧都忘了,毫无章法地像婴儿一样大力的吸.吻。 “啊。”倪禾栀忍不住细吟出声,按着她的肩往后退,低骂道:“小坏狗。” 苏喻眼眶发热,撒娇般地用脑袋拱她:“姐姐……不够。” 嘴边的美味眼睁睁溜走,苏喻顾不得尊严,为了得到一口吃的,没出息地索求:“还要……” “没有了哦。”倪禾栀眼里闪过一丝狭促的笑。 苏喻扑下眼睫,声音无端添了几分委屈:“……要怎么样才能吃?” 倪禾栀凑近她耳边,红唇微微张合,从贝齿里吐出一句话:“我们来做个游戏,赢了就给小喻吃。” 苏喻掀起眼皮,直觉告诉她这游戏一定暗藏危险,应该断然拒绝,可倪禾栀给出的奖励实在太过诱人。 苏喻拒绝不了。 她复又垂下眼:“好……姐姐想玩什么游戏?” “待会你就知道了。”倪禾栀轻妩一笑,探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只毛笔,这支全新的羊毫刚洗过晒干,松散又有韧劲。 但是,不够聚拢。 苏喻看着她把笔尖含入口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倪禾栀伸出一小截舌尖,舔了舔松散的羊毛笔头,视线却直勾勾盯着苏喻:“水太少了,怎么办呢小喻?” Omega眼神危险又诱惑,苏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想着怎么装鸵鸟,忽然感觉衍育腺体被什么东西来回轻扫,像蚂蚁攀爬一般,又痒又麻。 扫过腺体的是什么,苏喻不用猜都知道。 “姐﹑姐姐。”苏喻咬着唇凌乱地呼吸,脚掌生生蹭着床单,忍不住弓起腰躲避。 “我让你动了吗?”倪禾栀按住她的腰腹,笑得又冷又娇:“你瞧你,游戏还没开始就不行了……要不认输算了。” 倪禾栀显然已经把苏喻彻底拿捏,知道怎么激她才有效果。苏喻听到这话果然不再抵抗,偏过头将透红的脸埋入枕头中。 不说话,那就是顺从咯━ ━倪禾栀知道她害羞,耐着性子慢慢来。 反攻,攻身攻心都要有个过程。 倪禾栀用指腹代替笔尖,抵着Alpha两瓣唇揉揉转转,捻出周边的水,接着又换上毛笔,直到水液将笔头润./湿。 这过程无疑是个折磨。 苏喻整到脊背难耐地弓起来,喉咙里溢出来的吟咛带着瓮声瓮气的压抑。 好难受。 也好舒.服。 很快,一道冰凉的触感滑过她腿侧,苏喻惊慌失措地望过去,对上倪禾栀浅笑的双眸。 “游戏开始咯,这个游戏的名字叫‘我写你猜’,猜对有奖,猜错可要罚的哟。” 倪禾栀握着毛笔,极轻地滑过苏喻温热的肌肤,刻意放慢划拉的节奏,像是撩.拨,又像是勾引。 “小喻,猜猜我刚才写了什么字?” 苏喻努力集中思绪,回想Omega落笔的走向,声音平添几分冷静:“倪禾栀。” 倪禾栀没想到她能猜中,嘴硬道:“你叫我干嘛?” “你写的是你名字,‘倪禾栀’。”苏喻不疾不徐地回答:“姐姐,我猜对了,是吗?” “你一定是蒙的。” 倪禾栀不服输,捻起毛笔重新写,为了搅乱苏喻的思绪,故意在Alpha两瓣唇中间来回刮扫,绕着兴./奋冒出头的蒂尖打圈。 “嗯~”苏喻咬着牙,偶尔发出的哼声很低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和喜欢的做真的太舒.服了,苏喻已经开始沉迷,清冷的脸上满是不自在的潮./红,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倪禾栀在这时一笔一划写起来,觉得笔头不够润,便抵入Alpha的唇瓣间汲取水液。 苏喻羞得无地自容,脑子里想着解开锁链的方法,她做这套“玩具”的时候,别有心机地留了一手,皮质手铐上面有个扣子,摁下去就能打开锁链。 她想让倪禾栀停的,但是好舒./服,Omega的信息素和柔软的身体同时包裹她,为这场游戏增加绝妙的气氛,仿佛恰当好处的春./药,将苏喻拽入欲./念的深渊。 勾完最后一个字,倪禾栀胸有成竹地弯起唇:“这次,我又写了什么?” 苏喻顿了下,似乎在辨别她落笔的字:“我喜欢你。” 又猜对了。 倪禾栀终于从苏喻口中听到了那句表白,却是用这种方式,她忽然有些生气,重重地掷了笔:“不好玩。” 苏喻见她有了耍赖的意图,不免惶急:“姐姐答应我的,赢了就给我……给我吃。” 倪禾栀佯装失忆:“我说过么?” “姐姐……”苏喻眼里泛开一圈湿薄的水光,松开抿得失了血色的双唇,可怜巴巴的:“你别欺负我……” 倪禾栀眨了下眼,褪下身上仅有的黑色蕾丝内./裤,俯身贴上苏喻,紧紧抱住她,终于恩赐般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倪禾栀只亲一下就离开,苏喻昂头追过去,一副索吻的姿态,也不顾自己身上缠绕的链条和勒出的细微红痕。 从前苦难日子学会的隐藏和消化痛苦的能力,仿佛在这一刻统统失效,只因为这切实的体验是倪禾栀带给她的,苏喻变得可怜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倪禾栀到底心软了,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怎么舍得欺负。 她抬手摸摸苏喻的脸:“小喻,想要姐姐吗?” “要。” 倪禾栀挤入Alpha腿./ 缝。 苏喻此刻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直到━ ━ 令人迷醉的曼陀罗香丝丝缕缕沁过来。 Omega两瓣娇艳的花唇贴上她的。 声音似诱哄:“……姐姐给小喻生个宝宝好不好?” 贴合的身体剧烈颤了下。 血液都好似因这句话而凝固。 苏喻惊颤瞪大的瞳孔倒映出Omega绝色倾城的脸,似乎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倪禾栀扭动腰肢调整姿势,缓慢地沉身,与ALpha衍育腺体紧紧贴合。 像接吻一样,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唇瓣与唇瓣之间,涌出交融的信息素。 有她的,也有她的。 ……………………………………………………………………………… 第60章 惩罚姐姐 苏喻绷紧了腰, 方才还乖顺的小狗忽然挣扎起来::“不、不行……” 意识到双手双脚被绑住,躲避只是徒劳,苏喻面色焦灼地往后缩:“我们……不能这样……” 倪禾栀伸手摁住, 不给她退缩的余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倪禾栀跟着她躲避的动作贴近, 粉嫩的花唇像鱼嘴一般吸着Alpah的唇, 苏喻双腿惶急地蹬到墙壁上,锁链框框作响。 “……有宝宝不行……我们还小……我, 我……”苏喻慌的语无伦次。 倪禾栀并不是一时兴起,早在决定和苏喻在一起的那刻,就已经开始规划她们的未来。 起初她并没有“要个宝宝”的打算, 直到有天夜里, 看见坐在遗像前默默垂泪的奶奶,听到老人的愿望,心里莫名腾起这个念头。 倪禾栀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会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这种地步。 甘愿留在这个贫瘠的山村,只为了一转头就能看见苏喻。 大概……这就是唐素说的“情到深处”, 从前她还嘲笑她,如今自己经历,才体会到这种抓耳挠心的感觉。 倪禾栀侧过脸, 红润的嘴唇贴上苏喻耳珠:“姐姐知道小喻在担心什么……别怕, 姐姐能养你, 当然也能养宝宝。” 苏喻抿唇摇头, 像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断摆动腰肢躲避,坚守自己的原则。 倪禾栀倒也不急, 周遭都是清涟的松木香味,可见苏喻早已不自知地情,动,进入分化期,脸和身体总热的很快。 倪禾栀不疾不徐地攀着她肩,小心机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迷幻的曼陀罗香仿佛一剂催情剂持续侵入苏喻身体,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躁.动,像被扔在火炉边,灼得她几欲窒息。 热汗顺着脸颊滴落,苏喻咬着唇仍是摇头,欲./念却将她眼睛熏得湿红,理智摇摇欲坠。 “姐姐,别这样……” “哪样啊?是这样么?”倪禾栀上下摆动腰肢,蠕动的唇瓣吸附着Alpha的唇,那些融合在一起的信息素溢出来,顺着两瓣交叠的唇往下滴。 苏喻要被折磨疯了,一双桃花眼潋滟水光,自下而上地望着倪禾栀,像迷失在森林的驯鹿。 倪禾栀抬手,指节从她眼角滑过:“姐姐没骗小喻吧,贴贴很舒服的是不是?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帮小喻分化……” 倪禾栀手指往下,落在她后颈,掌心碰到突起的腺体:“我们小喻就快分化成Alpha,保护奶奶﹑舒慧……还有……” 倪禾栀凑上前,吐息轻送:“还有……姐姐。” 听到这话,苏喻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想抓住眼前这个人,牢牢抱住她。 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她彻底抛却羞耻心,喘息着回应倪禾栀的吻:“想要姐姐……” Alpha和Omega犹如两块磁铁相互吸引。 唇瓣中的小蒂尖抵磨在一处,如接吻般紧密相贴。 两人同时舒./服的哼了声,呼吸错落交织。 苏喻从未像此刻一般感觉魂魄都飞了,幸福得快要晕眩过去。 她完全没了理智,压抑的低喘又涩又欲,整个人好像变奇怪,被那种即将到达巅峰的快乐所俘虏,思绪乱成一团,只想要和Omega亲密贴贴。 倪禾栀却在此时使坏地截停她的欲./念。 苏喻眼睁睁看着Omega从容不迫地撤退,和自己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 “姐姐……” 苏喻弓起腰想要贴贴,可手脚被束缚全然使不上力,尝试几次后终于泄气般塌下,抬起眼看向倪禾栀,声音不自觉软下来:“姐姐,你可以稍微靠过来一点吗?我,我碰不到。” 倪禾栀慢慢倾身,双手撑在床单上,在苏喻略带期盼的目光中,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小喻不是说……不要?” 苏喻羞耻的不行,长睫扑下,遮住眼底浓稠的欲./望,声若蚊吟:“我要的,姐姐。” “姐姐,像刚刚那样……好不好?” “不好。”倪禾栀揉了揉她的唇,无情地拒绝:“是小喻自己不要的,错过就没有了。” “姐姐……”一双无措地狗狗眼隐匿在黑发后,眼眶微红。 倪禾栀凑上去,在她泛红的眼尾烙下一吻:“哭了啊?” “想要就求我……” 苏喻此刻已经不剩一点理智,只要倪禾栀朝她勾勾手,她便什么都不顾了。 “求你……”苏喻将脸埋入倪禾栀颈窝,哀求地将一个又一个吻落在她耳畔:“姐姐,我求你……求你好不好?” 苏喻听到自己的灵魂陷落,被卷入深渊的哀鸣,可她分化带来的发热折磨得难以忍耐,想要贴贴,想攀到欲./念的顶峰。 “……姐姐,求你……” 苏喻红着脸求她,想要做,爱的时候,表情实在诱人的不得了。 倪禾栀耐力差,腰肢摆动几下就没力气,娇娇抱怨:“唔……唐素说,这种姿势最考验腰力,果真累人……难怪她们都说Alpha最重要是腰好,手活好……我不行了……” 苏喻像只挨饿许久,急不可耐的宠物:“姐姐,让我来,我可以的。” “现在是我玩你,你就乖乖躺着。”倪禾栀轻巧地躲开她的唇,磨一下又退开,如此反复,直把Alpha逼得双眼湿红。 “好玩么?”倪禾栀魅惑地眨眼,红唇漾开浅浅笑意:“姐姐不是跟你说过,我玩起人来可不太好受,你要是……” 倪禾栀的话没说话,忽然感觉眼前的景物一阵翻转。 下一秒,被苏喻紧紧压在身下。 倪禾栀双手下意识攀住她脖颈,眼睛瞪得滚圆,惊恐地话不成语:“你……你……” 苏喻一只手还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圈住她腰肢,稍稍用力把Omega拥入怀里 “臭呆瓜……你,你是怎么挣开的?” “姐姐的老师没教过么?”苏喻低下头,温柔的含住她的唇,令她无处可逃:“古代帝王修建陵墓,担心信息泄露,逼迫那些设计机关的工匠殉葬,工匠们会偷偷留下几个不显眼的出口,为自己逃生做准备。” “所以……我也给自己留了出口。”苏喻将吊在手臂上的锁链取下,好整以暇地拿到倪禾栀眼前展示自己设计的机关:“这儿有个扣子,按下去锁链就打开了。” “你……坏痞子。”倪禾栀气鼓鼓瞪她。 苏喻垂下眼帘,盯着她红唇的唇,慢慢凑近:“姐姐……我,我……” 她似是很难为情,脸颊红成枫叶:“我腰好……可以贴,贴贴吗?” 倪禾栀不点头,苏喻不敢碰,抱着她不依不饶地恳求:“姐姐,好不好?” “姐姐……” 小呆瓜沾染情,,yu的鼻音好欲,听得倪禾栀口干舌燥,花唇中悄然涌出一股水./液。 “姐姐……” 别叫了。 “姐姐……” 真的别叫了。 “姐姐……” “好了,要做就快点。”倪禾栀咬着唇睨她,实在是自己也受不住,可她才不会承认,和这呆瓜贴贴有多舒服。 苏喻像是得了恩赏似的欣喜若狂,笑着贴近倪禾栀,鼻尖抵着鼻尖:“我会让姐姐满意的。” 床榻的空间小,担心倪禾栀被锁链硌伤,苏喻把它收拢起来放到书桌上,不小心掀翻桌上的纸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纸袋里掉出一张纸。 准确说,是一幅画。 苏喻弯腰捡起,视线遽然顿住。 画面里,倪禾栀穿着一袭长裙,身后是苍翠的大山,前面是葱绿的麦田,青砖黛瓦的房屋,炊烟升起,她手里拿着一片绿叶,举过头顶,四十五度仰望,像是在看叶片的脉络,又像是看广阔无垠的天空。 画的很美。 苏喻却酸的冒泡。 苏喻收起方才委屈又无赖的表情,眼睛危险地眯起:“姐姐……” 唇红齿白,嘴角凉薄微翘的弧度,仿佛变了个人。 倪禾栀偏过头,视线从她好看的唇形往下,落在画纸上,莫名有些心虚:“做什么?” 苏喻将画纸卷起,沿着倪禾栀腿侧轻轻滑动,由下至上攀延:“姐姐收了她的画?” 倪禾栀睫毛慌乱地闪了下,嘴巴仍是倔强:“收了又怎样!” “既然收了人家的画,怎么不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保存?” 苏喻带着纸团掠过Omega的蝴蝶般漂亮的花唇:“姐姐知不知道,纸最怕水,万一弄湿,那这画……可就废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打湿画纸 倪禾栀脸色先是有些青, 在苏喻把卷纸扫过她两瓣漂亮的花唇时又变得有些白:“苏喻,你、你想做什么?” 苏喻唇角牵起一个弧度,笑得蔫儿坏:“我只是想给姐姐验证一下, 纸最怕水了。” 她递到倪禾栀面前,宣纸卷起的一角沾到水, 液, 晕开浅浅的痕迹。 “你看……纸打湿了。” 倪禾栀又羞又气,不敢相信苏喻竟然对她做这样的事。 这臭呆瓜, 以前逗一下就脸红,现在竟然学会欺负人了。 倪禾栀实在想不通,苏喻怎么从一个害羞木讷的小白兔突然化身成狼的。 根本就是麻痹她的假象。 骗子! 苏喻没被她警告的眼神唬住, 兀自说道:“这种画纸的原料是植物纤维, 密度不够,空气和水分容易存留在纤维微观空间中,导致湿度过高……所以, 沾水就破。” 倪禾栀朝她翻了个白眼:“怎么, 学霸了不起啊,谁要听你科普!” 苏喻俯身, 薄唇贴在倪禾栀耳边,深情的桃花眼耷下来:“姐姐,人和纸是一样的, 有的Alpha看上去不错, 其实根本不牢靠。” 倪禾栀:…… 嚯! 这铺面而来的绿茶味, 隔二里地都闻得见。 直接报苗海露名字得了! 倪禾栀傲娇地别开脸:“要你管!” 苏喻噙着笑意, 捧起倪禾栀的脸轻柔地转回来, 唇瓣旋即落下。 柔软的﹑湿润的嘴唇,沿着Omega娇媚的脸蛋往下摩挲, 绒羽扑落似的覆住她的唇。 呼吸交融,鼻尖抵在一起,微微点着,撩出心里最痒的那处。 含吮,停顿……来来回回,像华丽的舞蹈往复牵扯。 倪禾栀被吻得昏昏沉沉,杏眼微眯,眸底浑然天成的潋滟风情。 “不许……嗯,不许亲我。”倪禾栀无力地挣扎。 苏喻退开时轻咬倪禾栀莹润的下唇,像是抱怨,也像是撒娇:“姐姐,外面的Alpha心思都不纯,也不可靠,以后别拿人家的东西。” 倪禾栀喘着气瞪她:“我看,心眼子最多的应该是你!” Omega头发铺散在枕间,本就妩媚的脸被欲,念晕染得透着薄红,生气时眸中含水,非但没一丝震慑力,反而有种烟视媚行的邀请。 苏喻心砰砰乱跳。 好喜欢姐姐。 如果有尾巴,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摇起来的那种喜欢。 不想给别人。 想藏起来。 苏喻的手从倪禾栀后腰穿过,将她扣在自己身前,细细亲吻:“姐姐,你还没答应我呢。” 倪禾栀装傻充愣:“答应什么?” 苏喻扬了扬手中的画纸,倪禾栀伸手去抢,却被苏喻轻巧地闪过,扬在她头顶,眼睛往下睨,带着从未有过的压迫:“不许拿别的Alpha的东西。” 倪禾栀才不怕她,轻悄地撇撇嘴:“我要是不答应呢?” 心里阴暗的角落彻底塌陷,苏喻倾低脑袋,唇瓣狠狠碾压倪禾栀的双唇,右手掀开薄被,顺着那点勾人的风,覆上了Omega两片湿漉的唇瓣…… “啊。”倪禾栀陡然一僵。 小呆瓜的手./指…… 倪禾栀脑中乱糟糟炸成一团。 这﹑这么羞.耻的操作真是这呆瓜能做出的? 苏喻仿佛被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刺激,直直地望入Omega眼底,一字一顿地说:“姐姐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出门。” 倪禾栀气息乱了大半,在她怀里挣扎:“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不顾Omega的徒劳抵抗,苏喻将Omega粉嫩的唇瓣分开些许。 好软。 Omega两瓣唇费力吞咽着Alpha做坏的手指,眼眸半阖,湿漉漉的盈满水汽:“放开我。” 苏喻置若罔闻,顺着Omega的花液往两瓣粉唇里进一截:“姐姐,这样……你喜欢吗?” 唔…… 这臭呆瓜太会了。 太舒./服了。 这种事可能会上瘾,倪禾栀有些害怕。 万一真迷恋上无节制地炒菜,戒不掉怎么办? 脑子还在胡思乱想,苏喻却忽然停下动作,欣赏她媚到极致的姿态。 “苏喻,你……” 太坏了。 倪禾栀知道自己糟糕透了,苏喻故意在此刻停下来,就等着她开口索求。 “想要吗,姐姐?”苏喻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羞怯的引诱之意:“奶奶就睡在隔壁,姐姐声音轻些,不吵醒她……” 倪禾栀被苏喻这句性感又出格的低语撩得心尖直颤。 一向木讷又纯情的呆瓜向她发出这样不正经的邀请,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么? 反正都shi了。 反正她想要。 反正喜欢她。 “进来。”倪禾栀用力咬了下唇,声音低的近乎听不见。 只是姐姐说什么,小狗都是听着的。 苏喻却装作没听见,在她唇角印上一吻,重复问:“要不要?” 倪禾栀:!!! 都叫你进来了,哪还有这么多话。 苏喻低声诱哄:“姐姐想要的话,以后就不能随便拿别的Alpha的东西。” 呵! 果然在这等着她呢。 倪禾栀偏过头,泄愤似的狠咬住苏喻的耳朵。 “臭呆瓜,你说话不算话。” 耳朵被心爱的Omega咬着,迷醉的曼陀罗香扑洒在颈侧,苏喻非但不觉得疼,反而溢出低吟:“嗯……我说……什么了?” 倪禾栀贝齿磨她耳骨:“你刚刚说的……要让我下不了床。” 苏喻:??? 她明明说的是“不让你出门”。 下不了床。 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 ………………………………………………………………………………………………………………… 第62章 醋疯了的小狗 苏喻笑着凑近, 热气从倪禾栀的颈部一路蔓延,酥.酥麻麻地落在锁骨间。 她吻在倪禾栀耳朵上:“姐姐都提要求了,我一定满足……” 倪禾栀撩起长睫看她, 眼角含春的模样像一只血统高贵,生着琉璃眼向她求欢的布偶猫。 苏喻俯在她白嫩的雪浪里, 抬头坏坏的笑:“不过……姐姐声音要小一些, 把奶奶吵醒……就不能玩了。” 那张平日里清冷内敛的面孔,做坏起来竟说不出的好看。 大概还不习惯说骚.话, 说完整张脸便不自觉泛红。 蔫坏的表情,羞赧的身体反应,极致的反差简直勾死人了。 倪禾栀看得心生荡漾, 唇瓣内似乎变得更加湿滑。 苏喻敏锐地感知到指温热, 此时正是谈判的最好时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姐姐……以后不要拿别的Alpha给的东西,也不要别的Alpha出去……好不好?” 倪禾栀用力抿紧唇, 将情./动的嘤./咛遏制在唇齿间:“不好, 才不要……不要听你的话。” “不要吗,姐姐?”苏喻唇线牵起一道笑弧, 食指循着唇瓣中间的缝,压在突起的花芽上,磨蹭似的轻刮。 倪禾栀“唔”了声, 条件反射般咬住下唇。 这个……坏蛋…… 坏透了。 心里谩骂着, 身体却在渴求。 渴求苏喻能给她止痒。 苏喻存心要她听话, 故意缓慢的勾弄, 看倪禾栀微启的唇如同搁浅的鱼儿一般渴求氧气, 沉溺在这种占有欲催生的恶意中。 两瓣漂亮的蝶唇贪婪地张合着,像小金鱼的嘴巴蠕.动地含住她手指。 一粒小小的花芽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 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揉.按。 倪禾栀咬着唇挣扎起来。 Omega的手纤细,苏喻只消单手就把它们扼到头顶,拉扯中,那张画纸从苏喻手中掉出,落在薄被上。 “呜……”倪禾栀被迫高举双臂,难耐地弓起身子。 苏喻含住她的唇,温热的吐息一路向下游移。 “苏、苏喻……”倪禾栀不自觉溢出声。 “嗯。”苏喻应和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可做的事却没有。 “姐姐还是不肯答应么?”她张嘴含住桃尖,吃干净吐出果核,又吃另外一只:“不许跟别的Alpha出去,我不许。” 苏喻眼里不复从前的澄澈,浓烈的占有欲如一池泥潭,狂风暴雨似向Omega侵袭。 “唔,苏喻……你放开……” 被禁锢的双手使不上力,恍然间似乎被她勾到某个点,倪禾栀啊啊地叫出声,声音穿透寂静的黑夜,在窄仄的小屋内尤为响亮。 “姐姐,好多水……画都要打湿了。”苏喻噙着笑,深情的桃花眼微眯,有种撩人的危险。 倪禾栀打着颤看她,目光趋近迷离。 画? 什么画? 昏昏沉沉中,感觉腰肢忽然被捞起,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苏喻抱着坐起,变成面对面相拥的姿势。 苏喻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掺着几分朦胧的暗哑:“姐姐,我们换个姿势。” 换个姿势? 怎么听起来这么羞耻。 “姐姐……”苏喻修长的手指从花唇中抽离出来,再送回去,微微倾身,在她耳边低喃:“姐姐往下看看……” 倪禾栀颤巍巍低头,看见苏喻骨节修长的手指曲起一个勾挑的弧度,在唇瓣中搅弄,也看见压在她手背下的那张画纸。 这个……坏蛋。 她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自己淫./靡不堪的姿态。 看她溅出的水.液打湿画纸。 坏狗! 坏透了! “拿开……啊……” “姐姐想把什么拿开?”苏喻头一偏,长发从她肩头垂落,给Omega带来无法逃脱的压迫感:“手还是纸?” 似乎又被按到某个点,倪禾栀全身战栗:“你……都拿开。” “停下,苏喻。” 倪禾栀眼尾沁出泪意,身体和思绪全被对方牢牢控制,她抓不回主动权,不知苏喻从哪学来的这些折磨人手段。 倪禾栀想起头几次和苏喻做,总是害羞的紧,倪禾栀偏爱逗她,故意中途喊停,苏喻也不会用力量的悬殊来压她,只是愣上一愣,然后抬起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可怜又无措地看着她。 那时候,她还不懂如何争取,被倪禾栀拒绝也只会乖乖停下来,露出难过的表情,仿佛做错事受教训的小狗。 让倪禾栀心生不忍,舍不得再玩./弄她。 但此刻和平常大相径庭,像是变了个人,根本听不进Omega的话。 “我不认识你了。”倪禾栀咬着牙蹬她。 苏喻吐出嫣红的桃核,眸色深了一层:“姐姐不喜欢?” “你太坏了。” 倪禾栀怀念以前那个一逗就脸红的小呆瓜:“我的小狗不是这样……你不是她。” “你的小狗?”苏喻一怔,眸光里的晦涩仿佛沉了墨:“姐姐不是已经找了新的小狗?” “我还是姐姐的小狗么?” 醋疯了的小狗不再是平日那个摇尾乞怜的乖乖了,湿漉漉的眼神里全是占有,是掠夺,是无数次想将她私藏起来的念头顷刻爆发,如雪山洪流,势不可挡。 “苏喻,你疯了,快停下。” “苏喻,你这只坏狗。” “嗯啊……不听话的小狗,我真的会扔掉。” “呜呜……太快了……” “苏喻……坏狗……你坏透了……” 苏喻逐渐加快频,.率,昏暗的小屋里充斥着噗哧的水声,她凑过去吻倪禾栀的唇,带着微不可查的鼻音:“嗯,我是姐姐的小狗……” 倪禾栀仰着潮红的脸,无力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停下,要坏了……”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 倪禾栀在意识丢失前,听到苏喻委屈又模糊的质问声,带着浓烈的妒意。 “什么……嗯啊……你在说什么啊……” 倪禾栀蹙起眉,两手吃力地撑在臀侧,低头便看见那只修长的手在唇缝中搅水。 “为什么要收她的画?” 一滴温热的泪“吧嗒”掉落在Omega肩头,隐隐发凉,倪禾栀娇怒地转过脸,却望见一双委屈泛红的眸子。 “为什么要跟她出去?姐姐为什么……” 一声一声的质问,隐隐能听到些沙哑的呜咽,苏喻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在宣泄冤屈,一颗心在失落中支离破碎。 “我也想跟姐姐一起出去……” 手.指,又加了一根。 湿滑的花唇很快接纳接纳它们,噗嗤噗嗤,水声潺潺。 倪禾栀香汗淋,.漓,脑袋无力地靠在苏喻怀里,快要承受不住Alpha的独占欲。 不行了。 她真的要坏掉了。 “呜啊……” 倪禾栀红唇微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窒息感和块./感混在一起,让她几乎体验濒死的极限,五感都消失了,只有极致的欢./俞在不断放大。 Omega眼尾蕴着迤逦风情,比平日里还要美上三分,苏喻脑子里更加疯狂,几欲被嫉妒燃烧。 姐姐好美…… 这么美的姐姐,不能被别人看到…… “姐姐也会跟别人做这样的事吗?” 倪禾栀哪还有力气说话,整个人如菟丝花一般攀附着苏喻,任由她带着自己上天还是入地。 “不可以……” “我不许……” 只是想到姐姐冲别人笑,苏喻就感觉自己要疯了。 姐姐靡丽又动人模样不可以被别人看到。 谁都不行。 “姐姐,不要选别的小狗……” “只看我,好不好……” “姐姐只选我一个……” 苏喻眼尾红成一片,被嫉妒裹挟得失去理智,指下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令人羞赧的水声连绵不绝。 “苏喻……停下,不要了。” 倪禾栀仰脸靠在她颈窝,把身体的重量悉数交付到Alpha手上,像坐上一搜在海上漂浮的小船,被浪掀起,又迅速回落。 本就对她坚定不移的心,在苏喻一声又一声的央求中,逐渐迷失了方向。 “没有……唔……没有别人……” “只有你……” “只有你啊,苏喻……” 苏喻精准地捕捉到“只有你”三个字,呼吸倏然凝滞。 真的吗? 没有别人,只有她吗? 好开心啊…… 苏喻温柔地掐起倪禾栀下巴,软舌讨好地在她唇上轻舔:“姐姐说过的,接吻伸舌头才算。” “姐姐把舌头伸出来……” 倪禾栀快到极限,脑子已经无法丝毫,无意识地启唇,和苏喻滑入的软舌缠绕在一起。 呜呜呜…… 太过了…… 她快到了…… 不行了……倪禾栀咬着唇--几乎咬破唇皮。 衍育腺体一阵痉./挛,曼陀罗汁液喷薄而出。 以弧线型溅落在画纸上。 一片狼藉。 水墨颜料晕成一团,已然看不清画的本来面目。 倪禾栀脱力般倚在苏喻怀里,大口的汲取氧气,她已经无法思考这摊子要怎么收拾,凝目瞪了苏喻一眼。 “对不起……”苏喻垂下眼眸,语气中满是自责。 “你罚我吧,姐姐……” “怎么罚,我都接受。” 清朗的月色沉入漫天的星河,也悄无声息地跌进碎小的窗棱。 她偏头去看苏喻,微弱的光源依稀照出她轮廓,潋滟的桃花眼显得格外亮,盛满对她的愧疚和爱恋。 倪禾栀不禁想起苏喻平日很多小举动,比如喝水先吹凉了再递过来,吃鱼会细细挑了刺再给她,一起过马路下意识走在外侧护着她,打伞总会淋湿自己那边。 苏喻清楚的知道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竭尽所能地满足她所有喜好。 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倪禾栀想,她是愿意的。 “那就罚你……”倪禾栀伸手抚上苏喻脸颊,缓缓摩挲,目光温柔缱绻:“罚你……跟我贴贴。” 苏喻瞳孔震颤地扩大,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姐姐,你不是已经……” “我是到﹑到过了”饶是再大胆奔放,说这话时倪禾栀也羞红了脸:“可你不是还没有……” “我们都是女孩,一样有生理需求,况且……”倪禾栀勾住她脖颈,掌心贴向她后颈,腺体渗出的木调香洇湿周边的皮肤:“况且,只有贴贴才能助你分化。” 苏喻眼底有顾虑,还在纠结挣扎。 倪禾栀手指划过她脸颊,落在唇瓣:“你不是说要让我下不来床?不应该多几次吗?” 指尖轻触唇珠,触感柔软诱人,倪禾栀吻一下便退开,语调勾缠:“宝宝,要不要跟姐姐贴贴?” 宝宝? 姐姐又喊她宝宝了。 苏喻甜的快要融化,有些羞赧地点头:“要!” ……………………………………………… 第63章 姐姐的反攻 淋湿的薄被被拉开, 一阵凉风扑落,倪禾栀带着苏喻跌进一片梦境似的温暖里。 倪禾栀手肘撑在苏喻头颈两侧,长腿像剪子一般岔入她腿间, 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将她画地为牢。 太近了。 四目相对直勾勾望着彼此,苏喻这才意识到距离太近会被夺走氧气。 她紧张地挺起身, 倪禾栀伸出一根手指, 将慌乱挣扎的小Alpha按回枕间。 “别动。” 倪禾栀伏低身子,红唇微张, 深深吻住一脸惶然的苏喻,看她的瞳孔放大,在她唇舌要追上来的前一刻退开, 停在离她的唇只有一寸的距离, 吐气如兰:“我是主人,你是小狗,所以……我要在上面。” “你……乖乖受着。” 倪禾栀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 那是一种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自信, 叫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透着主导者游刃有余的闲适。 苏喻一时间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 危险步步逼近。 冷战的那几天,倪禾栀不愿理睬她,每次回房间, 苏喻在背后默默注视她背影, 眼神火热又缠绵, 等倪禾栀关上房门再也看不见才舍得收回视线。 她太渴望了。 渴望和姐姐亲亲﹑抱抱……做任何亲密的事。 即便知道前面有陷阱, 她也毫不犹豫往下跳。 倪禾栀才勾着她亲了一会, 木调香味的信息素就不受控地往外散。 倪禾栀埋首在苏喻耳畔,妩媚的杏眼微微弯起:“好浓的信息素哦……看来, 小喻这次真的要分化了……” 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了解,苏喻其实也感知到了,这次跟以往几次都不一样,后颈跳动沉着有力,体内有股强大的不可见的力量拖动着腺体,急剧膨胀,像要破壳而出似的。 倪禾栀勾着她的脖颈,在Alpha腺体上使坏般咬一口。 力度很轻,足以让分化中的Alpha浑身激灵。 “唔,姐姐……难受。” 苏喻眼睛湿红,透着满满的控诉意味,仿佛倪禾栀故意咬她后颈的腺体。 倪禾栀向来冷傲,在床上也不可能像别的Omega那样费尽心思讨好Alpha,她才是游戏的掌控者:“怎么,不可以碰么?” 倪禾栀撇撇嘴,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我就知道,你分化成Alpha就不会再听我话了。” “不会的,我还听姐姐话。”苏喻缩起肩膀,好像怕她再咬她几口,嘴上倒是乖巧:“……姐姐你碰,想怎么样都可以。” 算她听话。 倪禾栀没再咬,转而去吮吻她的耳垂,柔声诱哄:“小喻把腿分开些。” “姐﹑姐姐……”苏喻脸瞬时红的滴血,尾音微微发颤,依稀能听见几不可查的喘息。 这呆瓜怎么会有两幅面孔,能来来回回在不要脸和脸皮薄之间切换自如。 倪禾栀被她可爱到,咬她耳朵:“宝宝,听话。” 宝宝…… 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好用了。 苏喻立刻化身乖顺的小绵羊,腺体被咬痛了也不过压着声音可怜的哼一声,听倪禾栀的话□□。 倪禾栀收紧手臂,抱住她的腿。 而后慢慢下沉。 直至衍育腺体相贴,彼此的唇瓣迫不及待衔住。 两人同时哼吟出声。 苏喻的脑子有一瞬放空。 她们……这样做到底……真的可以吗? 姐姐。 倪禾栀,她的姐姐,她的……Omega。 好舒服。 这时候除了这个词,苏喻再想不到别的形容。 她原以为被倪禾栀摸摸亲亲已经很舒服,想不到贴贴有过之而无不及,丝丝缕缕的块./感侵入每个毛孔,灵魂几欲飞天。 刚才,她们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苏喻连忙抿紧唇,曲起胳膊胡乱地挡住脸,生怕奇奇怪怪的声音从嘴里跑出来。 倪禾栀却突生恶趣味,怜爱地拿开苏喻挡脸的手,亲亲她唇角:“……不要忍着,叫出来。” 只一句话,苏喻的脸像煮熟的虾一样爆红,喘息猝然加急,压抑的低吟又涩又欲。 倪禾栀爱死她这幅任人宰割的表情,更想用力欺负她。 唇交叠在一起,就像接吻那般紧紧嵌在一起。 唇瓣中小花芽抵磨,碰撞…… 原本倪禾栀只是矜持地动了动,结果一发不可收,变本加厉地磨蹭起她来。 苏喻咬着唇,几乎是仍由倪禾栀摆,.弄,不是她不想争取主动权,而是怕姐姐生气。 在姐姐面前,她总是那个卑微的小狗。 姐姐……倪禾栀…… 苏喻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没关系的,只要是倪禾栀,怎么对她都没关系,只要是她,她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反抗。 倪禾栀好喜欢这样被欺负得乱七八糟的苏喻,红唇绽开一个愉悦的弧度,倾身亲了下苏喻潮湿的眼尾:“舒服吗,宝宝?” 苏喻实在羞于表达,心里却很诚实地想:要是以后日日夜夜都能这样,和姐姐贴贴一辈子,该多好。 倪禾栀摇摆腰肢,唇瓣衔住唇瓣,紧密的好似每一寸缝隙都润平了。 “唔,姐姐……” 苏喻闷哼一声,仰头去亲倪禾栀的唇,忍不住弓,.起腰迎合Omega。 “不许﹑不许动……”倪禾栀凑过去咬苏喻耳朵:“都让你乖乖受着,不许动……” 倪禾栀不让苏喻动,自己的耐力又弱的不行,没多久便伏在苏喻身上急促喘.气。 “姐姐,让我来好不好?”苏喻被Omega卡得不上不下,嗓音难受到失真:“想让姐姐舒服。” 倪禾栀:!!! 到底是谁要舒服。 作为一个说一不二的调,.教者,自然不会让对方如愿。 倪禾栀撑着她肩膀拉开一点距离,独留苏喻一个人在欲.念的深渊中挣扎。 她双手紧紧环住倪禾栀的腰,从床边不远处Omega买的穿衣镜中看到自己满脸潮红的模样━━入迷﹑沉溺﹑仿佛为了得到身上这个Omega一个吻,能赔上一切的没出息样。 是的……她就是没出息。 从第一眼见倪禾栀,她从越野车上走下来的那刻,苏喻就知道━ ━ 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她的狗了。 “姐姐……”苏喻急急地吸口气,嘴唇讨好地吻向倪禾栀红润的眼尾,胡乱在她脸上亲,小狗一样缠人:“姐姐,贴贴……好不好?” 热! 好热! 难受又舒服。 这感觉━ ━太过了。 苏喻像融在火炉里,衍育腺体仿佛又细小的软绒骚动,只有贴贴才能纾解。 可倪禾栀存心要玩她,她忍受不住地弓起腰去蹭Omega,倪禾栀却使坏地躲开,她追到哪,倪禾栀躲到哪,像逗老鼠的猫儿,撩得她不知所措。 马尾的发带不知落在哪里,长发散在老式牡丹花枕头上,衬得苏喻一张通红的脸愈加鲜妍动人。 她憋红了眼,生理性泪水开始聚集。 那么能忍的一个人,此刻眼睛都烧红了。 倪禾栀见状笑了下,抹掉她眼角溢出的水痕,在她耳边低语:“哭了啊?” “苏喻,你说你今晚哭多少回了……小孩儿一样的……动不动就哭鼻子啊……” 苏喻垂着眼不说话,也不看倪禾栀,偏过头将唇瓣抿得发白,下唇还有方才被她自己咬破的齿印。 委屈的要命。 倪禾栀终究舍不得再欺负她,自己的Alpha自己疼,自己做哭的,自然也要自己哄。 她伸手攀住苏喻的肩,敛了力气与她重新贴贴。 只浅浅触上一瞬,苏喻便禁不住一颤。 唇瓣又衔磨在一处,那些含不住的水./液从交叠的唇缝中淅出。 鼻息间全是Omega魅惑的信息素,耳畔落满心爱之人的娇./喘,就连衍育腺体……也那样亲密的贴合。 信息素彻底交融在一起。 就像她们的命运。 从此以后━ ━密不可分。 苏喻在Omega耸腰的那一瞬,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从心底深处铺天盖地涌上来些奇怪的感觉。 眼前一片朦胧,仿佛置身云端。 “嗯~”她受不住的闷哼一声。 腰肢蓦地塌软下去。 倪禾栀感受到Alpha衍育腺体突然涌上来的热意,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凑过去靠着她苏喻肩膀,一抽一抽地笑起来:“苏喻,你刚刚是不是到了?” 血色一瞬间上脸,苏喻羞的无地自容,双手紧紧环住倪禾栀的腰,将脸埋进白皙的雪浪里,不说话,徒留一对滴血的耳垂。 鼻尖松木香味的信息素泄洪似的猛烈,倪禾栀隐隐感觉苏喻的反应不对劲,但反攻Alpha的成就感让她有些得意忘形,揉着苏喻烫红的耳朵笑:“我们小喻好敏./感……下次姐姐……唔……” 倪禾栀话没说完,身体忽然失重般翻转,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苏喻压在身./下。 她下意识去推苏喻,却发现手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住,怎么也动弹不了。 是Alpha强大的精神力。 Alpha……苏喻? 倪禾栀心头一缩,颤抖地抬起眼,对上苏喻如枫叶般嫣红的双眸,显出浓烈的妖冶模样。 小呆瓜终于分化了。 松木味信息素疯了一样在小屋里乱窜,和平时不同,苏喻已经能调动腺体,稍稍凝神便能用精神力引导信息素朝Omgae涌去。 “唔……苏喻,你这个坏蛋,刚分化就用精神力压我……” 苏喻显然有些失了神志,她俯身亲吻倪禾栀雪白的脖颈,嘴唇落下的地方逐渐后移,轻轻覆住Omega干净又圣洁的腺体。 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一个Alpha能抵抗住标记Omega的本能,何况怀里这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尖利的犬齿抵在倪禾栀的腺体上,磨牙似的蹭了蹭,压迫感传来,倪禾栀抬手捂住后颈,细白的手指都在发颤:“等等……苏喻……还不行……” 苏喻头一次在倪禾栀眼里看到小鹿般的脆弱惊慌,涣散的眸光猛地一凝。 她……在干什么? Omega的腺腔还未打开,会让姐姐受伤的。 苏喻清醒过来,但又控制不住热意,只能无助的咬住嘴唇,直到咬破出血,才勉强收回信息素。 而后,像拘起新雪般把倪禾栀重新揽在怀里。 “姐姐别怕,我不咬……”苏喻真的不想在倪禾栀脸上看到任何类似害怕,惊慌的情绪:“姐姐不要怕我……” 倪禾栀伸手勾住苏喻脖颈,软绵绵倚进她怀里。 分化带出的情//热有多难熬,倪禾栀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况且Alpha的攻击性是写在基因里的,即便再温和的人也不例外。小呆瓜能遏制Alpha本能不伤害她,足以说明她对自己的珍视。 倪禾栀望进她眼底,亮亮的,脸颊还残留情,.热未褪尽的绯红,嘴角破了皮,淡淡的血痕尤为扎眼。 倪禾栀生出点心疼,轻柔地擦拭她嘴角,转念想到她都分化了也没等来表白,不禁又气闷起来。 “小喻分化成Alpha,以后不会再听姐姐的话了。” 苏喻急了,笨嘴拙舌地向Omega表忠心,就差举起手指天发誓:“我﹑我会的。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听姐姐的话,一直都会……” “还听话呢……”倪禾栀把破烂不堪的画纸在她面前扬了扬,质问道:“苏喻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搞破坏?” 苏喻抬起头,不期然对上倪禾栀眼睛,又很快耷下眼睫,漂亮的唇线抿一下,茶里茶气地说:“是……姐姐自己的……水……” 倪禾栀拔高声音:“苏喻!” 苏喻被她一吼,头埋得更低了些,也不说话,却满身都是委屈劲,好像在等Omega去哄。 倪禾栀本也没想责怪她,见她这幅弃犬样,语气不自觉放柔:“我收下这幅画,只是不想被拿出来展览,现在可好,全被你毁了。” 苏喻始终不说话,直到倪禾栀细长的手指抚上她脸颊,她才顺势搂住倪禾栀的腰,把脸埋在她肩头,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 “姐姐……” 倪禾栀应声:“嗯。” 苏喻声音有些发抖,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只察觉她沉重的呼吸:“姐姐,我不喜欢……不喜欢她给你作画,不喜欢她叫你姐姐,不喜欢她缠着你……” 倪禾栀:!!! 没想到逼一下,真能让这呆瓜把心里话说出来。 倪禾栀手抵着唇,微微偏开眼,怕苏喻发现她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 “你不喜欢是因为嫉妒吗?” 苏喻贴着她腰的手逐渐收紧,孤注一掷般点头:“嗯,我好嫉妒。” 倪禾栀心里的小人快乐的跳起了舞。 这臭呆瓜把她咬得身上全是痕迹,把她的画弄得一塌糊涂,到最后却可怜兮兮地往她身上一靠,用蚊子还小的声音说:“不给她看。” 那个“她”是谁,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 倪禾栀憋笑憋的肚子疼,苏喻又不服气地补了句:“只能我看。” 啧! 这醋坛子。 倪禾栀一骨碌翻身,覆在苏喻身上,卷翘的长睫眨了眨,似诱哄,又似勾缠:“告诉姐姐,为什么嫉妒?” “因为……”苏喻似乎有些难为情,脸埋进Omega颈窝,声音依旧很低:“因为喜欢。” 倪禾栀的心陡然一跳。 “姐姐,我喜欢你。” “哦。”倪禾栀在黑暗中偏过头,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傻子!” 终于等来小呆瓜的告白,倪禾栀以为自己会笑不能抑,可当苏喻细小的声音穿进耳膜,前一刻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像被什么填满,满到发酸﹑发胀。 直至从眼睛里冒出来,迷蒙了视线。 原来━ ━这就是心被填满的感觉。 一句话,就让她心满意足。 她真是━ ━爱惨了苏喻。 “姐姐,我喜欢你,”苏喻还在低低的,重复表白:“好喜欢姐姐。” “傻子啊,说一遍就够了。”倪禾栀眨眨眼,抖落睫毛上的泪珠,声音比她还小:“我也喜欢你。” ……………………………………………………………………………………………………………………………… 第二天倪禾栀睡到自然醒,醒后发现身底下换了干净的床单,她身上也被细擦拭过,留了些淡淡的花香。 苏喻还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替她清理的,倪禾栀黏糊糊地滚进她怀里,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苏喻却被她动静弄醒了,睁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倪禾栀,又转目望向窗外,喃喃道:“姐姐,你醒了?现在几点了……唔,太阳都照到院子里了,不行,不能睡了……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她抬手将倪禾栀拥怀里,无意识地呢喃:“姐姐你不用起来,可以再多睡会,奶奶和慧慧今天去邱书记家,帮忙叠元宝,不会回来……” 倪禾栀还没和苏喻同床共枕到天亮过,以前这呆瓜总是夜里偷偷摸摸进她房间,凌晨又溜回自己房间,大概昨晚太累,直接就睡下了,不料却睡过头。 正因为睡过头,倪禾栀才能见到苏喻迷糊的一面,胡言乱语说了一大堆废话,可爱死了。 “我已经睡饱了。”倪禾栀将苏喻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一会我要去见苗海露。” “什么?”原本还神游的Alpha像被兜头泼下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你刚刚说……要去见谁?” “苗海露啊。”倪禾栀故意凝出没心没肺的语气,悄咪咪观察她表情:“原来她小姨的Alpha是马可老师。” 倪禾栀顿一下:“诶,你知道马可老师吗?” 见苏喻黑着脸不说话,倪禾栀自问自答起来:“她拿过三次金剪子奖,那个奖很难拿的,之前国内还没人拿过,是她打破的零记录。” “苗海露说,她小姨房间收着一本马可老师的手绘作品,她也问过老师本人,可以借给我看下。” “苗海露说她从小就怕这个姨姨,每次犯错都被罚切肥皂,切完再重新拿去塑膜,下次犯错接着切……想不到还有这种处罚方式,好有趣啊,学到了,以后就拿来对付孩子,苏喻……你说这个法子怎么样?” 倪禾栀每说一句,苏喻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她就这么想要苗海露做她的小狗? 觉得有意思还不够,非要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她只是把她当做消遣,跟她做那样亲密的事也都是耍她玩? 现在玩腻了,就想找新的小狗? 那之后……是不是﹑是不是所有对她做过的事?也要对苗海露做一遍? 苏喻气闷地翻个身,开口时带着点自己也没察觉的酸醋味:“你们聊的很开心?” 倪禾栀努力压着笑,凑过去追她眼睛:“还行吧。” 苏喻目光落在墙上,拒绝与她对视。 倪禾栀快要破功,这呆瓜吃起醋来怎么辣么可爱啊。 她扒着苏喻肩膀在她耳朵上咬一口:“诶,你说我要不要去?” 苏喻肩膀一偏,不让她碰:“你要去就去,还问我做什么!” 啧! 生气的女朋友果然比过年的猪还难摁。 倪禾栀手搭上去,苏喻赌气似的往后挪,再搭再挪,因为背过身,看不见倪禾栀表情,只听到她一声短促的笑:“你生气啦?” 好像见不得人的阴暗心理被窥见,苏喻冷声回:“没有。” “你有!”倪禾栀索性爬到她身上,强行掰过她的脸,将两人额头抵在一起,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小喻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 苏喻眼神下落,躲得有些狼狈:“她又没约我,我去做什么。” 倪禾栀在她脸上用力亲一下:“我约你啊。” 苏喻终于抬眼:“你约我?那我以什么身份去?” “我女朋友啊。”倪禾栀嘴角漾着笑,杏眼弯成月牙。 苏喻脑袋轰一下,觉得周围瞬时消音,只有绵长的嗡声和狂乱的心跳交织共鸣。 两人深情的对视着,暧昧拉丝的眼神在对方身上流连。 大脑快速分泌多巴胺,苏喻意识还愣着,手已经伸过去,将倪禾栀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倪禾栀坠入她怀里,仰头吻住Alpha微凉的唇。 “苏喻,我们谈恋爱吧。” 苏喻屏息,听到自己激动到发颤的声音:“好。” 正当小两口抱在一起腻歪时,门外传来一阵纷乱脚步,随后听到隔壁赵大妈焦急的声音:“阿喻……啊喻,快开门,你奶奶落水了,快去瞧瞧。” ……………………………………………………………………………………………………………… 第64章 奶奶落水(剧情章) 苏喻脸色遽变, 拔腿就往外跑,倪禾栀心细,担心老人落水着凉, 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紧跟而上。 从家到河边要经过一条坑洼的碎石路,苏喻心急如焚, 几次差点摔倒, 跌撞地跑到河边,只看到那辆电动轮椅侧翻在河岸边, 淅淅沥沥滴着水。 显然,奶奶是连人带车一起掉下河的,可车子在, 为何不见奶奶? 苏喻急得脸色煞白, 声音抑制不住的抖:“我奶奶呢?” 还未散去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光头男,擦着汗说:“你奶奶被邱书记送医院了,书记说救人要紧, 怕耽误时间就没等你过来, 车子刚走不久……哦对了,你家哑巴妹妹跟着呢。” 光头男顿了下, 望着苏喻爬上血丝的眼睛:“这次多亏邱家那丫头,是她把你奶从河里救上来,也是她让书记送你奶奶去医院的……你看人家里还在做寿, 放着满屋子亲戚不管, 火急火燎的送你奶奶去医院……可是救命的恩情呐……” “是啊。”先前报信的赵大妈垂着眼泪走上前:“今天大伙都在书记家帮忙, 寿星公客气, 给我们每人发一份点心, 你奶说要拿回家给你们尝尝。” 赵大妈抹了把泪,许是觉得没照顾好老人, 又惊怕又自责,狠捶两下腿:“怪我,怪我!我本来要陪她一起回的,中途小霞过来说厨子做了油炸糖糕,我就想带两块回去给我家小孙子,谁知等我转身出来,你奶人不见了……” “我一路追过去,远远看见河里有人落水,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你奶,还好小霞跟在她身边,救上来时人还有点意识,毕竟年纪大了……她昏迷前跟我说……把点心给阿喻和她媳妇。” 听到这话,苏喻再也绷不住,强忍的泪扑簌簌落下来,她转头看向倪禾栀,Omega的眼眶同样噙着薄泪。 倪禾栀往苏喻身边靠近些,心头悄然袭上一团疑云,整件事太多巧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念头来的没有头绪,倪禾栀顾不上想这些,因为苏喻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脸上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身体一直在晃,好似踩着棉花上摇摇欲坠。 倪禾栀上前扶住苏喻的肩,分担她身体的重量,苏喻缓缓侧过脸,眼底的害怕和恐慌让倪禾栀的心猛烈的揪紧。 倪禾栀转而抚向苏喻后背,温柔地来回安抚:“别急……奶奶不会有事的,你别慌!我们先去医院,没准奶奶已经醒了。” 苏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医院最快的方式是开车,可童村没几户家里有车,正一筹莫展时,身后传来“滴滴”的喇叭声。 她转过头,苗海露摇下车窗朝她招手:“苏喻,快,上车!” 苗海露一路超车,压着限速开进医院,县里最大的医院停车场位置拥挤,她把苏喻放下:“你们先过去,我停好车就来。” “谢谢。”苏喻推开门冲了出去。 倪禾栀由于太过着急,爬楼时拐了脚,苏喻又跑到太快,她一时没追上,等她气喘嘘嘘跑到急诊室门口,恰巧看见邱小霞大步走向苏喻的画面。 “阿喻,奶奶还在里面抢救。” 抢救? 苏喻一听这两个字,脑子空了几秒,接着扭开头猝然咳了一声,她握起拳头挡住嘴,却咳得愈发剧烈,连喘气都费劲。 邱小霞忙抓住她肩膀拍她背:“阿喻,你别急,缓着点……别急火攻心啊……” 苏喻直起身,推开她踉跄着往前走,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大声喊道:“家属到了吗?主治医生要就病人情况跟家属进行沟通,家属呢?陈桂兰家属在吗?” “我在!”苏喻扑上前:“我是陈桂兰的孙女。” 护士打量苏喻一眼:“她爱人和儿女呢?怎么就你一个孩子?” “他们都去世了,家里就剩我和妹妹。护士小姐,我已经成年,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代表家属。我奶奶的情况跟我沟通就行。” 护士收回视线:“好吧,赶紧跟我过来。” 苏喻快步跟上,走几步忽又顿住,回头望一眼倪禾栀:“姐姐,你也一起进来。” 倪禾栀靠着墙,整个人被自责的情绪淹没。 若不是轮椅失控,奶奶也不会…… 可她给奶奶买轮椅,只是想让老人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不用成天闷家里,哪里能预料到会出事。 倪禾栀闷闷地“嗯”了声,前脚刚迈出,就被邱小霞一把拽住胳膊:“你还来做什么!要不是你买的破车,奶奶怎么会落水?” 倪禾栀密长的睫毛在眼睑遮出阴影,没有出声。 手臂忽然袭来一股力量,将邱小霞蛮横的手掌拉开,倪禾栀错愕地抬头,对上苏喻深黑的眼瞳。 苏喻牵起倪禾栀的手,目光转向邱小霞,瞧不出丝毫波澜:“谢谢你救了奶奶,等奶奶情况稳定,我一定上门好好答谢。” 邱小霞目光闪了下,笑容有些僵硬。 那是心虚时才会出现的微表情,倪禾栀善于观察,心思缜密,一眼就能识破。 邱小霞在害怕。 为什么?她不是救了奶奶? 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听到护士的催促:“家属快点过来。” 两人进了一间大玻璃隔开的房间,苏喻从白大褂挤来挤去的缝隙里看一眼奶奶,老人戴着氧气面罩,全身绑满检测仪器,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穿着无菌服的医生走到玻璃另一侧,通过中间的语音系统对外说话。 医生神色凝重:“病人情况危重,抢救还在进行,现在还不能保证最终结果,找家属过来,一来是想让你们对病人情况有个心里准备,二来就是需要简单跟你们说一下治疗方案,然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治。” 苏喻趴着玻璃的手微微发抖,语气骤急:“治!医生……我们不用考虑的,一定要治!” “小姑娘,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医生低头看一眼检查报告,语速飞快:“初步检查下来,病人属于溺水导致的呼吸衰竭,因为病人本身就有严重的心肺疾病,普通的吸氧设备对患者基本没什么用,需要ICU的人工心肺机。” “这些进口设备的价格还是比较贵的,开机就要6万,以后每天花费大概在2万左右,两周下来至少也要准备个三四十万。” “我们准备两套方案,都必须用到这个人工心肺机。因为就目前来说,最主要是保住病人的性命。而这台机器能暂时提供生命支持,给与病人自身病情好转,或者就是我们准备的第二套方案,做心肺手术,但前提也要病人情况好转才行。” 苏喻手指死死扣着,指节泛白:“医生,麻烦您先给我奶奶用,费用我一定想办法补上。” 医生隔着玻璃看一眼苏喻,犹豫地顿住:“孩子,医院有医院的规定……” 苏喻脸上的表情变了,眼神透着沉着冷静,气场慑人:“医生,13年颁布的《院前医疗急救办法》中,明确指出医疗机构不得因费用问题拒绝或延误医疗急救服务,现在我奶奶危在旦夕,完全符合该条例管理办法,医院应该秉承生命至上的原则,对病人进行急救。” 说完这话,又换上温和有礼的语气:“医生,我不是耍无赖医闹,只是恳请医院给我三天时间,若是凑不齐费用,到时再停止治疗,您看行么?” 医生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好,你尽快筹齐费用。” ……………………………………………………………………………………………… 第65章 羞辱 苏喻隔着厚厚的玻璃望着奶奶, 心里期盼着奇迹发生,然而电视剧里那种病人缓缓睁眼的场景并没出现。 奶奶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不再像以往那样,笑着唤她“木头疙瘩”。 苏喻很想进去摸摸老人的手, 可是不能, 奶奶手上插满仪器,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探视时间很短, 护士过来轻声催促:“家属先出去吧。” 苏喻不舍地收回视线,眼一眨,眼眶里滚了半天的泪一滴滴落下。 好怕。 怕极了。 苏喻忽然陷入一种熟悉的恐慌里, 她真的好害怕医院, 爸爸就是在这门口叫了板车拉回家的,妈妈也是……从医院出来,她就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死死咬着唇内的软肉, 将悬坠的眼泪逼回去。 不该这么软弱的,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承担,她得撑着, 奶奶和慧慧都指着她,她不能哭…… 她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十岁那年爸爸胃癌二次手术, 主治医生把病危通知单递给奶奶的时候, 轻声说了句:如果家里实在困难, 就别浪费钱了。 因为缺钱而眼睁睁看着亲人等待死亡,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永远根植在苏喻的记忆里无法拔出, 每每想起都剜心一般的痛。 但这一次,她绝不允许那种绝望再次上演。 她要救奶奶。 一定要救! 倪禾栀见她这幅样子, 心痛的无以复加,走过去揽住她肩,尽量用最平和的声音说:“小喻,我们出去吧。” 苏喻张了张嘴,发现喉咙莫名发痛,半晌才困难地嗯了声:“好。” 出了会谈室,一群人都还守在门口,邱小霞恶毒的目光直直地盯向倪禾栀,不关心老人病情,倒先质问她:“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是你把奶奶害成这样的,你这个害人精……” “小霞!”站在角落未发一言的邱书记忽然厉声打断她:“这里是医院,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邱小霞不满地嘟起嘴:“阿爸……您答应过我的,会帮我……” 邱书记一个眼神将她后半句话瞪回去:“阿爸说过的话自然会办到,你消停点,别给我丢人!” 邱小霞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收起那副嚣张样,退到父亲身边。 倪禾栀目光扫过去,巧恰捕捉到邱小霞嘴角一闪而过的诡诈笑容。 倪禾栀冷冷地看她们父女表演,唱完红脸,就该唱白脸的登场了。 果然,邱书记转瞬变了脸,挂上慈父式温和可亲的表情,缓步走向苏喻:“孩子,有什么困难就跟邱伯伯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苏喻情绪仍然很低落,嘴唇泛白,声音也有些乏力:“您把奶奶送到医院,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这孩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忙不都应该的么?”邱书记抬手按了按苏喻单薄削瘦的肩膀,俨然一副慈爱长辈模样:“阿喻呐,奶奶情况怎么样?” 苏喻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太乐观。 邱书记叹了口气:“医生有没有说手术需要多少钱?” 苏喻攥紧手里的单子:“医生说至少准备三十万。” “三十万?这么多啊……”邱书记似乎也被高额的手术费吓到,神色渐渐有些发愁:“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叫你们姐俩去哪里筹钱!哎,真是飞来横祸……” 苏喻始终低着头,未发一言。 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此时的日光已经接近残阳的橘黄色,温暖的色调将邱书记的关怀备至的情绪烘托得更加饱满。 然而,倪禾栀却看清他挡在镜片后虚伪的双眸和脸上刻意伪装的关心。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邱小霞父女继续表演。 邱书记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眼镜:“阿喻呐,邱伯伯没什么大本事,到现在不过是个村官,一年到头忙的脚不着地,也就拿一份死工资……” 别看童村偏远落后,要想捞油水,也能榨出不少。 有一年村里修路,承包商已经和村委谈妥施工合同,邱书记嘴上说着两袖清风,实则暗地里做手脚把报价抬高,捞取中间的差价,贪了一大笔钱。 虽说一次拿三十万很肉疼,但为了女儿的将来,邱书记硬是说服自己出这笔手术费。 不过,这钱可不能这么容易掏出去,要让苏喻念他的好,往后才能肆无忌惮地跟她提要求。 想到这儿,他又换上亲切的笑脸:“阿喻呐,你也别太着急,这几年邱伯伯在村里多少有些声望,若是开口跟乡亲们借钱,我想他们都会帮忙的。” 倪禾栀心头重重一跳。 好一步以退为进。 豁出脸面借钱帮人救急,这天大的恩情,苏喻怕是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以后还不任由邱家父女差遣。 倪禾栀隐隐有些不安,奶奶危在旦夕,钱和现实横亘在苏喻面前,走投无路之下,她说不定就…… 然而,没等她的念头冒出来,苏喻便开口拒绝:“邱伯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奶奶的手术费,我自己会想办法。” 邱小霞一听急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自家父亲打断:“好了好了,阿喻说会自己想办法,我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朝苏喻面前走近一步,拍拍她肩:“要是有难处尽管跟伯伯开口,邱伯伯家的门总是为你开着的。” 苏喻点了点头:“谢谢。” 医院顶楼的钟声敲了六下,苏喻和医生约好6点再谈手术方案,许多单子要家属签字,她交代苗海露把倪禾栀和舒慧送回家,奶奶还未苏醒,她一个人陪床就够了。 苏喻没来得及跟倪禾栀说上话,便匆匆跑进住院楼。 没有苏喻在场,邱小霞不用刻意伪装“温柔小白花”人设,表情毫无收敛,嫉恨﹑厌恶﹑愤怒全都摆在脸上,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倪禾栀。 “狐狸精!” “小霞……”邱书记朝她投去警告的一瞥:“倪小姐是村里的贵客,不可对她无礼。” 倪禾栀在心里轻嗤一声,这两父女又要开始唱双簧。 她转过头,对上邱书记满是算计的眼眸,听他语重心长地劝导:“倪小姐,你现在还小,很多事还没看透。” “你和苏喻生活在两个世界,人和人之间,或者会因为因缘际会而生活在一起,但这只是短暂的处在同一环境下,并不代表他们的阶层是一样的。” “暑假快要结束,倪小姐也该回去了,你们俩注定只有一个暑假的缘分,该断的总归会断的。” 倪禾栀淡淡地掠他一眼:“我从来不觉得和苏喻是两个阶层的人,我尊重她,她也尊重我,我们平等的谈恋爱,没有优劣之分……” “邱书记一定不理解吧?”倪禾栀嘴角浮出一丝讥笑:“也对!您不就是觉得苏喻家庭条件差,才让邱小姐摆足姿态么?要不然买新房,怎的不把苏喻名字写上?反倒叫她一起还贷,这算盘打的可真响亮!” “你!”邱书记被噎住,笑意氤氲成阴狠的一团。 倪禾栀不屑搭理他,转身自顾自往前走。 邱小霞三步并两步追上去,用力攥住倪禾栀胳膊:“我警告你,最好离苏喻远点,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倪禾栀长睫微抬,眼中一点点显出厉色:“准备把我也推水里?” 邱小霞脸色瞬间变白,尾音发抖:“你、你什么意思?” 如果说先前只是猜测,那此刻见到邱小霞这幅表情,倪禾栀更加笃定,奶奶落水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早已把奶奶当做家人,邱小霞害得奶奶昏迷不醒,倪禾栀心头烧出一把大火。 心里越火,倪禾栀面上愈发平静:“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 倪禾栀故意顿一下,盯着邱小霞心虚闪烁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邱小姐,我给奶奶买的电动轮椅是最新款的,要一万多块呢……” 邱小霞故作镇定:“那、那又怎样,有钱了不起吗?” “是啊,有钱的好处多着呢……”倪禾栀一双杏眼深沉如水,无波无澜的注视她:“就像那款电动轮椅,可以加钱安装内置行驶记录仪,奶奶怎么落水的,查一下就知道。” 话音落下,邱小霞还未恢复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手臂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倪禾栀并未穷追猛打,因为轮椅上根本没装行驶记录仪,她只是诓骗吓唬邱小霞,所有的猜测都没有证据支持。 她不打算说太多,这样只可能打草惊蛇,两句似真非真的话足以让邱小姐寝食难安了。 走到停车场,一直缀在身后的苗海露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怀疑邱小霞……把奶奶推下水?” 倪禾栀对苗海露知之甚少,不确定她是敌是友,听到这话淡淡摇头:“我瞎说的,等奶奶醒了一切就都知晓了。” 苗海露没再追问,打开车门发动车子,正准备把导航设置到童村,听到倪禾栀问:“海露,麻烦你搜一下附近有没有典当行。” 苗海露一怔:“姐姐找典当行做什么?” 倪禾栀垂下眼眸,指尖绕着手腕上的表带摩挲:“我想……想把这表当了。” 方才苏喻对邱小霞父女说能筹到钱,倪禾栀真不知道一个高中未毕业的女孩,能有什么办法在几天之内筹到30万巨款。 眼下她也身无分文,除了这块手表值些钱,却也不知道能当多少。 苗海露一下明白过来,视线落在倪禾栀手腕上:“我超喜欢这个牌子的表诶,就是太贵了,好几十万……我磨了我妈很久她都不肯买,说等我考上京北大学才买。” “这个手表只在T&T杂志做广告,每期我都买,怎么没见过姐姐手上这款?那个小金鱼好特别啊,是定制款吗?” 倪禾栀喉间哽了下,轻不可闻地说:“是我妈咪留给我的遗物。” …………………………………………………………………………………………………… 典当行在旧时也称当铺,盈利的根本在于狠压价格,收取高息,即便物品本身价格不菲,典当行也会利用急于用钱不方便讨价还价的心里,狠压一波价格,无论多珍贵的东西都会贬得一文不值。 倪禾栀的手表只抵了七万块,好在够开机的费用,医院答应先治,ICU的人工心肺机确实有用,奶奶的体征趋近平稳,两周后可以安排手术。 奶奶在ICU住了七天,交的钱早已见底,苏喻看着拉不到底的费用单,心愈发下沉,手心一阵阵发凉。 她开始想有什么挣钱的办法,可一个高中生,无非就是给人打工,运气好能找到一对一的家教,一节课挣三五百,但这对于三十万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苏喻把从小到大参加竞赛的获的奖牌全卖了,像一些国家级的竞赛规模大,主办方拉到的赞助商实力强,打造的奖牌都是纯金。 但这毕竟少数,许多奖牌只具纪念意义,并无多少价值可言。 苏喻压力很大,彻夜彻夜的失眠,村里人都以为她坚强,其实她根本没闲暇伤心,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扛,因为奶奶需要她,慧慧也需要她,她若不撑住,那奶奶的命就没了,这世上再没人会心疼她了。 苏喻的痛苦倪禾栀都看在眼里,可这呆瓜实在太闷,压力越大越沉默,除了那天她把七万块交到她手上,她哽咽着说了声“谢谢”,其余时间都不怎么说话。 午饭时,她看着苏喻心神恍惚地把一只素馅饺子咬了三四口还没咬完,忍不住出声:“小喻,小喻……” “诶。” 苏喻猛地回神,悄然压下眼底的酸涩,不想红了的眼睛被倪禾栀看出端倪:“姐姐,你叫我?” 倪禾栀关切地问:“是不是饺子不好吃?下次我买别的。” “不是。”苏喻转开脸慢慢嚼着,瘦削的腮颌一动一动。 倪禾栀望着苏喻黯淡无光的眼睛,忽然意识到她焦虑太久,心里绷着的弦拉到最满,就快要断裂。 倪禾栀的心都快碎了。 她放下一次性碗筷,伸手将苏喻拥进怀里,像鸟儿张开羽翼一般,紧紧搂住。 “姐姐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不许一个人扛,我会跟你一起分担。你老实告诉我几天没睡了?不是叫你别胡思乱想吗?奶奶的手术费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苏喻沉默几秒,开口时声音沙哑:“姐姐,我不能再拿你的钱。” “你忘了之前的事啦?”倪禾栀故作生气地说:“你再跟我分这么清,我真的会不理你。” “不是的姐姐。”苏喻反手抱住倪禾栀纤腰,努力翘起唇角弧线:“我已经筹到钱了,有四十万,只多不少呢。” 倪禾栀语气带着质疑:“你哪来的钱?” “我做家教的学生,他爸妈听说我的事情,借了这笔钱给我。” 说不清为什么,倪禾栀总感觉苏喻笑容下藏着强撑的情绪,她在撒谎。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套实话,护士台那边有人喊:“陈桂兰家属,请过来一下。” 苏喻匆匆搁下碗筷过去。 跑太快,连手机都忘了拿。 倪禾栀准备收拾饭盒,这时,留在长椅上的手机发出“叮”一声。 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 苏喻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被倪禾栀捉住手臂,一路拖到病房尽头的走廊。 “姐姐,你拉我去哪?”苏喻甩了下手,没甩开。 倪禾栀用力回身,把手机在她面前扬了扬,红了眼睛与她对视:“你说的筹到钱,就是这种办法?” 苏喻目光遽然一跳,须臾渐渐平静,像没有风的湖面:“姐姐知道了?” “幸好你忘了拿手机,被我看到……”倪禾栀情绪过于激动,呼吸一直在颤,声音压抑不住地发抖,仿佛在后怕:“你疯了是不是?买卖器官犯法的知不知啊……” “我知道!”苏喻眼底也被激出一层薄泪:“我卖的是我自己的器官,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倪禾栀脸上刹时呈现骇人的青白色,她很怕,从未有过的后怕:“你承担?你怎么承担?这种事没有一点法律保障,如果对方不给钱你该怎么办,到时候你身体也毁了,钱也没捞着,连个打官司的地方都没有。” 这些话从倪禾栀嘴里说出来,像一只手伸进苏喻心里,拧着绞着,疼的她哆嗦,没法喘气。 “姐姐,我知道你当了妈咪的遗物……我想﹑想把表赎回来……我不能再用你的钱……” 倪禾栀这一刻近乎窒息。 那些承担不了的灼痛,在心里轰然炸开。 她再没力气说什么,默默转过身,一点一点朝前走,走到医院景观带的小河边,仰头往往树丛枝丫间斑驳的光,吞咽嗓子里的咸涩。 怎么办? 妈妈的手机被江穗控制,打过去中途就被她截听。 陈叔叔也联系不上,妈妈身边几个得力似乎一夜间都失联,就连闺蜜唐素的电话都打不通。 额角的发丝被风吹起,掠过倪禾栀的唇角,她盯着河里跳跃的小鱼,许久,掏出手机,拨通那个她最不愿接听的号码。 “喂,是我!”倪禾栀开门见山地说:“江穗,我想跟你借点钱。” 电话那头音调很平,听不出情绪:“可以,但你也要帮我做件事。” “什么?” “我最近在谈一个单子,因为原料问题一直没谈拢,那家的负责人喜欢喝酒……” “你想让我去陪酒?”倪禾栀心气高,哪里能听这样的侮辱,瞬间炸了:“江穗,你别太过分,我妈妈总会醒的!” 江穗仍很淡然:“现在是你求我,我已经把条件开出来,要不要做随你。” 倪禾栀用力咬着唇,直到尝到淡淡的铁锈味,才脱力般开口:“好,我做!” …………………………………………………………………………………………………… 第66章 被迫的交际花 翌日傍晚, 倪禾栀接到江穗电话,约她在城郊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不用细想,倪禾栀也知道江穗此行的目的, 无非想看她被羞辱被践踏的可怜样,看她低下骄傲的头颅朝她摇尾乞怜, 从此以后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永远看她脸色过活。 若是以前,倪禾栀宁愿死也不会妥协, 可现在,奶奶命悬一线,苏喻走投无路而去黑市卖器官, 她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夜晚的童村呈现一种静谧的黑, 倪禾栀打不到车,只好请苗海露帮忙,再三叮嘱她不要告诉苏喻。 苗海因为手表的事说漏嘴很是自责, 听到这话忙不迭点头:“姐姐放心, 这次我一定把嘴巴封住,不会再说漏了。” 说完, 还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倪禾栀无奈地挤出一丝笑:“待会到了地方,麻烦你在车里等我一会。” “好”。 苗海露发动车子,冷白色的车灯沿着蜿蜒的山路, 打了个弯照过去, 一点点铺在石子路上。 到达私人会所已经晚上十点, 山区地势高夜里常有浓雾, 倪禾栀看着两侧快速后退的风景, 忽然望见白雾里出现一个人影,随着车辆驶近, 人影逐渐变得清晰,相隔几十米距离,虽然看不清五官,但熟悉的佝偻身形还是让倪禾栀一眼认出。 “花婆婆……”倪禾栀眼睛一亮,腰杆跟着直起来:“海露,麻烦你靠边停车。” 苗海露把车停在院门边。 倪禾栀打开车门飞奔起来,停在距离老人一米的距离,颤着声唤她:“婆婆……” “栀栀……我的乖宝……” 章金花含着泪凝望着倪禾栀,缓缓抬起双臂,倪禾栀猛地扑过去扎进她怀里,两人抱作一团。 “婆婆,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章金花拉开倪禾栀,手掌贴着她脸,眼神自上而下一寸寸拂过,又从下往上看一遍,满是不舍:“怎么瘦成这样?没好好吃饭是不是?” 倪禾栀眼眶一热,正要开口答话,后边有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大小姐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守时的自觉。” 听到这个声音,倪禾栀条件反射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转身望去,看见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车前站着一个穿着高定套裙的女人,长发,红唇,手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士烟,烟头明明灭灭。 倪禾栀绷紧的神经一下子炸开:“江穗,你把婆婆绑来是什么意思?我说了做,就一定会做,用不着拿婆婆来要挟我。” 江穗没说话,就这样神色平静地与她对视,弧形优美的红唇淡然地抿着,整个人霜华如月,看不出一丝筹谋和手段。 倒是一旁的花婆婆不停扯她衣角:“不是的栀栀,婆婆自愿跟来的……” 倪禾栀握住花婆婆的手,安抚似地捏了捏:“婆婆别怕,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江穗涂得寇红的指尖弹了弹烟灰,举到唇边猛吸一口,漫不经心地低笑:“啧,翅膀还没长硬,嘴巴倒是挺硬。” 倪禾栀嘴角极快地扯了下,讽刺味十足:“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跟我斗嘴皮子?江穗,你整这么大阵仗来看我笑话,未免也……” 说到一半,倪禾视线不经意一瞟,忽的顿住,瞳孔猛烈地收缩:“你脖子上戴了什么?” 她快步走到江穗面前,看清那条属于自己妈咪的红宝石项链,声音瞬间扬高:“那是我妈咪的,怎么会在你脖子上?江穗,你别太过分,我妈咪生前种的栀子花,你问都不问就搬走,现在连我妈咪仅有的首饰也要夺走……你、你简直无耻!” 倪禾栀的妈咪季晓芙是个恬淡优雅的Omega,生平对金银首饰一概不感兴趣,只爱种花,尤其喜欢栀子。 倪宅原本种满成片的栀子花,可江穗进门后,竟要把花移走,说什么对栀子花的香味过敏,在倪青瑶面前撒娇吹枕边风,倪青瑶拗不过,便让人把栀子花全部移栽到季晓芙的墓园里。 倪禾栀对江穗的仇恨,就是在那个时候生根发芽的。 她愤怒到极点,瞪着江穗的眼眶几欲裂开:“不许你弄脏我妈咪的东西,把链子还给我!” 江穗一点不意外倪禾栀这样的反应,嘴角浮笑,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看来,大小姐是不需要我帮忙了。” “你!”倪禾栀有求于江穗,俏脸涨的得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 晚风清冽,会所偏僻的角落只有一盏灯洒下微弱的光亮,江穗别过脸点烟,一半脸隐匿在暗处,一半脸显在灯下,纤长的睫毛蹁跹着垂落,眼底闪过一点奇异的痛楚。 很淡,也很迅速。 快到难以捕捉。 倪禾栀怔住,怀疑自己看错了。 江穗巴不得能夺走她们母女的一切,怎么会难过? 愣神的几秒,江穗抬头看过来,将一张银行卡递到倪禾栀面前。 倪禾栀伸手去接,她却轻巧地往回缩:“欸,慢着……还有一些事要跟大小姐说清楚,免得以后说我为难人,这酒桌上喝多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言下之意,是让倪禾栀自己应付,就算吃了亏也跟她毫无关系。 呵! 她哪是为难人,分明就是羞辱人。 倪禾栀半低着头,牙齿咬的下唇发白,她的隐忍﹑难过﹑屈辱全压在齿痕里,裹在斑驳的口红里。 江穗悠悠地吐出眼圈,白烟袅袅上飘,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大小姐别觉得委屈,我可没逼你,做不做选择权在你,至于钱么……大可以等倪青瑶回来,我想……” 她双手抱胸,支起手腕轻轻抵住眉眼,肩膀似乎在抖,吐字好似咬紧了牙关:“我想……快了,过不了几天她也要回来了。” 倪禾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尽管江穗压着情绪,但那种饮血啖肉的恨意还是从齿缝中淅出来,可她没心思细想,奶奶危在旦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跟死神赛跑,哪有时间等到她妈妈回来,再拿钱救命。 她很急。 很急很急。 江穗自然看出她的焦急,把卡捻在手里,再次伸到她面前。 倪禾栀用力一抽,将银行卡捏在掌心,冷冷地说:“要陪什么人,在哪里?” 江穗慢慢挑起嘴角:“等我通知。” 倪禾栀在心底自嘲般笑了声。 等通知? 把她当什么?风月场所的随叫随到的交际花么? 她不愿再和江穗多说一句,牵着花婆婆的手往回走,挺直的脊背沉进晦暗的夜色里。 感应门开启,前后不过一分钟,传来汽车驶离的声音,江穗站在会所联排的栀子花前,夜风袭来,一片花瓣落在肩上,江穗瞥了眼,紧接着又一阵风吹过,那片花瓣便随风飘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慢悠悠落回地面。 江穗有些恍惚,一种难以承受的苦痛漫过心口。 眼角好似被钉子刺穿,痛且酸。 睫毛很快凝成一团水雾,她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挤出,滑落。 迷蒙的视线中,浮出一张俏丽的脸,笑着说: “阿穗,你别总皱着眉,笑一个……你笑起来很好看诶……” “阿穗,今天午饭我又带多了,拜托你帮我吃好不好?我哪有故意多带,本来就是我妈准备的嘛,快点把碗凑过来啦,我手举得好酸……” “阿穗,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阿穗,你不要难过,不要听我妈乱说……不许贬低自己知道么?只有我能说你﹑欺负你,别人都不行,我妈也不行……所以,你不要把她的话放心上,你很好,不比任何人差,江穗你听懂了吗?” “阿穗,对不起,是我妈妈嫌贫爱富……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她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她看……你别怕,我只是吓唬吓唬我妈,才舍不得死,我还要做江穗的新娘呢。” “阿穗,我们私奔吧,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阿穗,你说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孩子,取什么名字好?我喜欢栀子花,你的名字里面带个禾,就叫“禾栀”好不好?” 额角的发丝被风吹气,掠过江穗的唇角。 她用纤长白皙的手指别入耳后,风吹过脸颊,冰冰凉凉的,江穗才感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抬起手,用力抹一把脸,唇缝抿成一道冷冽的弧度。 “晓芙,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法律不能拿他们怎么样,那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们一个一个都付出代价。” ………………………………………………………………………………………… 卖奖牌得来的钱系数交给医院,苏喻没想到用这么快,催款单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心里阵阵发凉。 匆匆扒了两口饭,她准备把买家给的两千块体检费先拿去缴费。 来到缴费窗口,工作人员刷了她的就诊卡,疑惑地说:“你这个卡上有四十多万的预存呢,用不着再交了。” 苏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您确定是我这张卡吗?病人名字是陈桂兰?” “是啊。”工作人员把就诊卡从窗口递回去:“可能是别人替你交过了。” 苏喻收回就诊卡,眉头不自觉蹙起,排在她后面的大婶用手肘攮了下,苏喻只好退到一边,让出窗口的位置。 苏喻想不通,就诊卡明明还在她手上,怎么莫名多出几十万。 她怕医院弄错,决定仔细问清楚。 抬头的瞬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套裙的高挑身影。 ………… 第67章 报仇 夏日清晨的光从医院大楼的玻璃幕顶照下, 苏喻和江穗隔着忙忙碌碌的人群中对视,四周全身晃动的行人,江穗红唇噙着笑, 伸手朝走廊指了下。 苏喻看懂她的意思。 她有话想和自己说。 苏喻快步走过去,跟着江穗来到走廊的侧边, 灌木丛中郁郁葱葱。 站定后, 苏喻有些腼腆地唤了声:“倪夫人……” 江穗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很快又舒展, 勾起唇角浅笑:“以后别叫倪夫人了,叫我江姨吧。” 苏喻隐隐感觉江穗有些排斥别人给她冠Alpha的姓,这也难怪, 江穗本身就是个能力很强的人, 从小父母双亡,被迫寄人篱下,受尽叔叔婶婶的白眼, 生活虽苦, 却始终奋发向上,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京北大学。 三十岁创立公司, 仅用五年时间就占领市场百分之四十的份额,若不是抽调资金救倪氏,她的公司早就上市了。 这样一个挂在名人榜供学生瞻仰学习的励志人物, 怎会愿意冠Alphad的姓? 苏喻顺从地点头, 改口道:“江姨……” 江穗低低地应一声, 将几张缴费凭证递到苏喻面前:“这个你收好。” 苏喻懵然地接过, 视线从纸上掠过, 眼底写满震惊:“江姨,是您给奶奶交的手术费?” “是我。”江穗轻笑一声:“却也不是我。” 苏喻表情更加诧异:“我不明白……” 江穗沉默两秒, 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也是受人之托,帮你交钱的是我家那个刁蛮的大小姐……卡里的钱足够你奶奶做手术,另外她还给你妹妹预约了人工耳蜗手术,就在明天上午,费用也全交了。” 原来……是姐姐。 苏喻呼吸骤顿,鼻腔一瞬间涌上酸意,酸涩的感觉直冲眼睑,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如果没有姐姐,她真的快埃不过这段晦暗苦痛的时光。 这一刻,苏喻才真正体会到当初记账的自己有多么可笑,就为那一点没用的自尊心,伤害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 这世上,除了倪禾栀,没人会为她不计回报的付出,给她温暖和满满的安全感。 只有……倪禾栀。 江穗静静看着苏喻,在心里推敲措辞:“小喻,你和栀栀在谈恋爱么?” “我,我……” 苏喻脸颊倏然漫上一层赧红,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殊不知这幅羞怯遮掩的模样,反倒暴露个彻底。 “这没什么难为情的,江姨跟你这么大时,也喜欢过一个女孩。”江穗视线虚无地飘着,仿佛没有落脚点,阳光透过发丝筛在脸上,容色铺满温柔:“年轻真好,我真羡慕你们,要是能回到二十岁,我一定不会让晓芙……” 江穗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拐角处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细看辨出是倪禾栀和花婆婆,她们听到动静,齐齐转头朝这么望过来。 见苏喻和死对头站一起,倪禾栀脸色如墨,声音不自觉抬高:“苏喻!” 苏喻几乎是在她出现的第一秒就抬起头,清冷的神情一下子变温驯,眼睛里闪着光。 “姐姐……” 倪禾栀沉黑的目光钉在江穗脸上,停留几秒,缓缓转向苏喻,语气仿佛质问:“发你消息怎么不回?” 苏喻忙把手机掏出来,触亮屏幕,微信接二连三跳出来,无一例外都是倪禾栀发的:“对不起啊姐姐,手机开了静音。” “你站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倪禾栀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压迫。 苏喻看清倪禾栀表情里的愠怒,慌得手足无措,小声跟江穗打招呼,快步朝她走去。 “姐姐……”苏喻现在很懂撒娇卖乖那一套,眸光放的温软,小心翼翼去碰倪禾栀指尖:“你是不是生我气?” 倪禾栀不喜欢她跟江穗待一起:“你呀,别什么事都跟别人说,小心人家把你卖了。” 苏喻当然能听出倪禾栀话里的含沙射影,探出一根手指,勾住她小拇指,轻轻晃了晃,仿佛又回到初遇时木讷的死面疙瘩样。 倪禾栀心蓦地一软:“走吧,我们去看看奶奶。” “好……” 倪禾栀反手插入苏喻的指缝,两双手交叠在一起,苏喻腿长,走路时刻意放慢步子来配合倪禾栀,跟她肩并着肩。 真甜啊…… 江穗一瞬不瞬地看着小两口亲昵的画面,控制不住心口的酸涩,眼底渐渐浮起薄薄的水雾。 曾经,也有一个女孩,会站她面前挡掉叔叔婶婶恶毒的谩骂,会把饭盒的菜拨一半到她碗里,会在她伤心难过时,掏出手帕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水渍…… 可惜……天人永隔。 她匿身在龙潭虎穴中,靠着一点一滴的回忆支撑下去。 替晓芙报仇━ ━ 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江穗还沉浸在回忆里,耳边听到一句突兀的嘲讽。 “看孩子们感情好,心里不痛快是吧?后妈果然是后妈,没一个好东西。” 江穗皱眉,但也只是皱眉,再生气,她都不会对花婆婆怎么样。 “花姨,若你还像以前一样护着栀栀,什么事情都挡她前面,把她保护得比温室花朵还娇弱,那么……我敢保证,她会是下一个季晓芙。” 不知道这句话哪个词刺激到花婆婆,她整个人如同困在铁笼里的猛兽,目眦尽裂:“你还敢提晓芙,要不是你带她私奔……她会被倪青瑶盯上?你把晓芙带走,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为什么!” 花婆婆的质问仿佛世间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往江穗心口刺去。 她蜷起指尖,用尽力气才能抵御胸腔腾升起来的钝钝的痛感。 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江穗也曾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没保护好她?明知道火车站人流量大,鱼龙混杂,怎么能把晓芙单独留下,她应该牵好晓芙的手,一刻不离。 江穗心疼的说不出话,眼里蕴着水色,里面灰沉沉的一片痛楚和凄哀。 身边跟了十几年的特助池慕珍看不过去了,她和江穗是同学,自然也认识季晓芙,亲眼见证这段被家长硬生生拆散的凄苦爱情。 “花姨,您能不能讲点理!”池慕珍踏前一步,目光犀利地看着她:“要不是您嫌贫爱富,棒打鸳鸯,狠心断了晓芙的经济来源,逼得小两口走投无路,她会去黑中介卖信息素?晓芙不是在火车站被倪青瑶盯上的,她根本就是一早就被盯上了,从她在黑中介留下档案的那刻,乃至后来晓芙去倪氏应聘,都是倪青瑶一手操作。” “这一切的源头在你,是你害了晓芙……” 章金花像被当头打了一锤,脑袋嗡嗡直响,眼睛瞪得极大,里头仿佛在滴血。 她说的没错,自己才是害死晓芙的罪魁祸首。 当年她看不起江穗,嫌弃她是孤儿,没钱没势没背景,担心晓芙跟她一起吃苦受罪,拼了命阻止她们来往。 章金花当初就是不顾父母反对,非要嫁给晓芙爸爸,谁知男人婚后出轨抛妻弃子,自此她把婚姻看得极其现实,认为跟有钱人在一起总比没钱的好,哪怕今后分道扬镳,也有钱财傍身。 这些年她隐姓埋名在倪家做帮佣,仇人近在咫尺却动不了她,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花姨……”江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到章金花面前,语气不自觉放柔:“对不起,是我的错……” 池慕珍心里堵的慌,忍不住替江穗抱不平:“花姨……晓芙死了,阿穗心里的痛不比你少,她为了接近倪青瑶,长年服用性转激素,把Alpha的信息素调成Omega的,即便以后停药,她也不可能再生育了……” “这世上,你还有倪禾栀一个亲人,那阿穗呢……她有什么?除了一副破败不堪的身体,她还有什么……” “慕珍!别说了……花姨她……她也不好过……” 池慕珍跟了江穗十几年,见过她低落迷茫的样子,见过她笑的样子,但这是第一次,她看见江穗掉眼泪。 真的很痛吧。 心爱的Omega被害死,还要跟仇人同床共枕,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 池慕珍知道,晓芙死了,江穗也就跟着死了,她现在全靠“报仇”这个信念支撑,不然早就下去陪晓芙了,怎还能一个人独活。 章金花终于接过纸巾,往眼睑下压了压,用力吸口气:“倪青瑶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再过两天就要回来,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要尽快动手,这次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要像前两次那样被她躲开,反而打草惊蛇,以后只会越来越难对付。” 江穗哽声点头:“知道了。” ………………………………………… 第68章 权谋之术 医院门诊大厅人多嘈乱, 住院部的电梯本就拥挤,恰巧坏了两台,左侧的电梯一打开, 乌泱泱的人潮水般涌过来。 苏喻将倪禾栀环抱在角落,笨拙地用手撑出一小方隅的空间把Omega护住。 倪禾栀安心地躲在苏喻的“结界”里, 闻到她身上清冽的松木香味。 血液疯狂往心脏输送, 随后向着大脑奔腾,脸颊热得发烫。 倪禾栀屏住呼吸, 余光扫到苏喻撑在电梯壁上的手。 修长白皙的指节张开抵压,因为施力,连带手背的线条和青筋都清晰可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 小呆瓜分化以后, 虽然外貌体型没什么变化,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气场,强大却不失温柔。 她情不自禁地靠上去倚在苏喻怀里, 感受到她心口震动的频率, 仿佛在滚滚人海中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 苏喻单独进了医生办公室,半小时后, 手里捏着厚厚的检查单走出来。 倪禾栀扑上去抱住她胳膊,忐忑不安地问:“怎么样?奶奶检查下来有没有问题?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见苏喻不说话,倪禾栀越发紧张, 连声音都变了调:“小喻……你快说啊。” 忽然, 一双温软的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腰, 苏喻身子细微颤抖着, 接连几日不眠不休, 绷到极致的脊骨终于松懈下来,脱力似地靠在倪禾栀肩上, 嗓音沙哑:“医生说奶奶各项指标都正常,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 “真的吗?”倪禾栀红着眼睛看她。 “真的,医生还说……奶奶有求生欲,她想活着……她舍不得我和慧慧……” 以前家里有什么事都是苏喻独自扛起,这一路走来,她早已精疲力尽,在她最灰暗的日子里,是倪禾栀伸手接过她肩上的担子,对她说:以后我跟你一起扛。 苏喻一身重重的担子忽然卸下,轻与重的反差如此之大,让她眼眶忍不住发热。 “姐姐,谢谢你……”苏喻紧紧抱着倪禾栀,声音带着一点瓮瓮的鼻音:“要不是你,我就没有奶奶了。” 倪禾栀温柔地摩挲她的脸,眼底涌出一点水光:“我也舍不得奶奶啊……” ………………………………………… 奶奶的手术和舒慧的人工耳蜗术都安排在下午一点,倪禾栀请花婆婆帮忙守着舒慧,自己则陪着苏喻等在奶奶的手术室外。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相较于彻夜彻夜的失眠,三个小时并不算长,但那种揪心的等待太煎熬了。 苏喻整个人一直在发冷,倪禾栀回头看见她脸色苍白,八月的天,竟然额头和鼻翼两侧全是汗珠,她拉过苏喻的手,却发现手心是凉的。 倪禾栀掰开她有些僵直的手臂,站起身和她面对面,像护崽的鸟儿张开羽翼般拥住她,手掌贴着她后背温柔抚摸:“小喻,别担心……医生不是说手术的把握很大?你放松点,嗯?” 倪禾栀的安抚似乎起到作用,苏喻的手渐渐回暖。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外的灯“叮”一声亮了。 苏喻腾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门口。 主刀医生已经认识苏喻,一出来便径直走向她,笑着说:“手术很成功,这两天再观察看看,情况稳定的话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接下来主要任务就是恢复,老人家毕竟岁数大了,到时候你们护理会更辛苦些。” “谢谢您,谢谢!”苏喻整个人猛地松了口气,噙着泪笑。 医生伸手在她单薄的肩上拍了拍:“加油。” ICU通常不允许家属探视,江穗从中调动关系,加上奶奶情况特殊,医院允许两名家属进去。 苏喻和倪禾栀更换隔离衣,戴上口罩和帽子,穿好鞋套,经过专业的卫生消毒后,跟着医生进入ICU。 奶奶脸上的氧气罩已经摘掉,换成普通的吸氧管,许是昏迷太久,醒来时表情还有些迷茫,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视线一点点扫过,看到苏喻疲惫消瘦的脸。 “奶奶……”苏喻扑到老人床边,她太高兴了,好想笑,可一裂开嘴,眼泪就像开了阀一样涌出来。 老人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给她擦眼泪,手臂举到半空有些吃力,苏喻连忙伸手握住,将老人枯槁的手掌贴向自己脸颊。 奶奶死里逃生,从昏迷到醒来,无法体会苏喻这段时间承受多大的压力,但从她熬得青黑的眼圈中也能猜出几分。 老人止不住的心疼:“奶奶这次把你吓坏了吧?我真是不中用了……一直拖累你们……” “别这么说,奶奶……求你别这么说……”苏喻喉咙哽着,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老人曲起手指,指腹擦去她泪痕:“又花好多钱吧?真难为你了孩子……这些天一定很累吧?脸比以前还瘦了点……” 苏喻用力咽下哽咽:“不累,钱都是姐姐交的……是她救了奶奶。” 老人一怔,慢慢扬起脸,朝倪禾栀伸手:“栀栀……” 倪禾栀悄悄抹掉眼泪,把手递到老人掌心:“奶奶,我在的。” 老人合拢手掌,缓慢眨眼:“孩子,你又救了我一次。” 倪禾栀懵了,就算她出钱给奶奶动手术,那也只一次,何来这个“又”字:“奶奶,您说什么?” 奶奶嘴角弯着,眼睛却在强忍泪意:“奶奶年纪大了,活在世上只会给你们增加负担,阿喻这孩子,虽然这些年她从不对我说什么,但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她真的太累了……我不能成她的累赘……” 苏喻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伏在她身前泣不成声:“不是的,奶奶不是累赘……我不能没有奶奶……” 老人摸了摸苏喻的头,继续说:“我本想就这么睡过去,也就一了百了。可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娃娃的哭声,接着就看见栀栀,她手里抱着一个娃,说是和你生的孩子……” “我太开心了,那个女娃娃长得可真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栀栀说,以后孩子交给我带,让我快点醒来……” 原来…… 医生说的“奶奶有求生欲”,是这么回事。 倪禾栀耳垂悄然晕开一点红,偷偷斜睨苏喻一眼,才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耳尖上蕴着一模一样的深红。 倪禾栀瞥开眼,重新把目光投向老人:“奶奶,您还记得是怎么掉下水的吗?” 老人仰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像是在努力回忆:“那天邱老太公给了两盒点心,我想拿回家给你们尝尝,隔壁的赵婶说陪我一道回去,转头又说要去厨房拿油炸糕……正巧小霞走过来,说要去铁牛家,可以顺路送我。” “我本不想麻烦她的,为了上次说亲的事,我回绝人家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难得这丫头不记恨,还主动送我回去,我哪好意思拒绝。” “一路上她都在后头推着,到了小河边,她说想摘些野山枣,放在爷爷祝寿蛋糕上,我在岸上等,等了好久没见她回来,心里有些着急,准备过去找她。 “当时我看河岸坡道陡,就没打开自动按键,靠两只手来转轮子,心想这样保险一点,谁知下了泥地车子就自己动起来,我用足气力也挡不住,就这么冲进河里……” 倪禾栀着急追问:“奶奶,您确定车子是自己动起来,而不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 坡道再怎么陡,也不至于失控成这样,似乎有股蛮力在背后推动,老人此刻细细回想,忽然感觉脊背发凉,颤声道:“是谁要害我?” 倪禾栀眸底迸出冷芒:“谁心虚谁就是害你的人。” ………………………………………………………… 走出ICU,倪禾栀把诓骗邱小霞轮椅装记录仪的事跟苏喻说了,苏喻其实早意识到奶奶坠河不是意外,为证实心中猜想,两人火速赶回家,果然不出所料,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那辆电动轮椅。 苏喻当机立断报了警,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件大案,县里显得很重视,立刻派了专案组下来调查。 村民也自发组织帮忙,一群人找了三天,终于在大山深处找到被丢弃的电动轮椅。 然而,轮椅虽然找到,但里头并未安装行驶记录仪,不足以拿来做物证。 不过出事当天,邱小霞是唯一陪在奶奶身边的人,按照办案流程,理应找她回来问话。 到了邱小霞家门口,才发现大门紧闭,邻居恰巧扛着锄头路过,警察立刻把人叫住:“诶,这位老乡,请问邱小霞一家去哪了?” 邻居抹一把汗:“早上看到邱书记一家提着几个行李箱,说要去M国旅行,还说回来给我带副老花镜,听说M国的老花镜质量好价格还便宜,比国内……” “那个……”警察出声打断:“他们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邻居想了想:“这倒没有,只不过去旅游,应该很快回来的吧。” 倪禾栀冷笑:“旅游?我看是畏罪潜逃吧。” 话是这么说,但邱小霞目前还未被认定为嫌疑人,警方也无权干涉她的人生自由,只能碰运气,给机场和铁路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拦截。 没想到电话接通,机场那边的民警反倒很惊讶:“邱小霞?真是巧了,我正处理一起民事纠纷呢,当事人之一就叫邱小霞……” 事情太过巧合,就连办案多年的老警察都觉得背后似乎有高人帮忙,特意绊住邱小霞一家,留给他们足够的抓捕时间。 老警察把苏喻和倪禾栀拉到一边,好奇地问:“你们学过刑侦?还知道提前部署……倒是聪明。” 两人一头雾水,待民警离开,苏喻悄悄凑到倪禾栀耳边:“会不会是江姨?” “可拉到吧。”倪禾栀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她不扯我们后腿就烧高香了。” 很快,邱小霞就被带了回来,办案的民警本以为很容易问出点什么,可邱小霞态度强硬,一口咬定奶奶落水与自己无关。 邱小霞拒不承认,短时间内又找不到确凿证据,警察无权扣押她,正准备放人。 胶着的时候,花婆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后领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约莫三十多,小的不过八九岁,看样貌像是母女。 苏喻认得她们,都是一个村的,她主动走上前:“小菊姐,你怎么来了?” “阿喻呐,真是对不住啊……”被唤作“小菊”的女人用手帕掖了掖眼角:“要不是警察来了,我也没胆子说出来,你奶奶落水那天,我家小妞正好拿着手机在附近玩,拍下了这个……” 她把手机递到民警面前,画面清晰地拍下邱小霞推奶奶下水的过程。 有图有真相,人证物证俱摆在眼前,邱小霞再也无法抵赖,惨白着脸供述整个过程。 说她如何做的计划,提前踩好点,确保万无一失,她压根就想置奶奶于死地,所以算准时间救人,让老人错过施救的黄金时间,可她万万想不到,那老不死的竟然还能活下来。 她原计划把老人送到医院,再垫付医药费,以此感动苏喻,让她一辈子念她的好。 邱小霞呆了一会,突然抽搐着大哭出来:“都怪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动这个脑筋,凭什么……她认识苏喻才一个多月……” 倪禾栀嫌恶地看着她,仿佛跟看一团死物没两样,牵起苏喻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回到家,倪禾栀一把抱住花婆婆,蹭了又蹭,狂吹彩虹屁:“婆婆,你太厉害了,这么短时间找到证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快跟我说说。” 花婆婆回答得支支吾吾:“不就是多跟村民走动,走得近就能听到许多八卦和秘密,我这也是凑巧听来的。” 倪禾栀深信不疑,而苏喻却在转头时,看到角落里一双气定神闲的眼眸。 趁倪禾栀走开的间隙,苏喻悄然走到江穗身边,由衷地道谢:“江姨,多亏您帮忙才能这么快抓到害奶奶的凶手,谢谢。” 江穗手搭在立柜的边沿,指尖夹着细长的女士烟,映着半点时隐时现,星子大小的红色火光。 她没说话,垂着眼眸清浅地笑了下。 苏喻发现那烟江穗并不抽,只是夹在指间,任由它像香火一样燃着。 她踌躇片刻,轻声问:“江姨,您是怎么说服菊仙姐作证的?她一向听从邱书记的话,断不会为了我家而得罪邱书记。” 江穗抬眼看她,视线扫过苏喻干净澄澈的眼眸,倏而弯起红唇:“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顺从,无法就是利益捆绑,每个人都在权衡和计算,值不值得为了某件事而放弃另一件。” “邱书记用小恩小惠拉拢人心,我只要给出更多的利益,自认而然也能笼住别人。” 苏喻头一次听到“利益”﹑“权衡”﹑“拉拢”这些上位者的权谋之术,是她课本上从未学过的东西,她有些听不懂,困惑地眨了下眼。 江穗定定地望着她,低声说了句:“你跟他们真的不太一样。” 苏喻越发迷茫。 他们? 是谁? 一小截燃尽的烟灰掉落,江穗的视线随之落下,声音比方才还小:“小喻,你真的……一点不像苏家人。” 不像什么? 苏喻只听清前半句话,因为后半句被倪禾栀高分贝的声音盖住:“苏喻,你给我过来!” …………………………………… 第69章 做什么都愿意 苏喻深知倪禾栀不喜她与江穗来往过密, Omega黑沉沉的气压袭来,心中大骇,埋下头小声同江穗打招呼:“江姨, 不好意思,我……” 江穗早习惯被大小姐视如死敌, 大度地笑笑:“没事的, 去吧。” 苏喻立刻怂怂地贴过去,倪禾栀拽住她手往前走, 语气比教导主任还严厉:“都说了不要跟她走太近,她就是只老狐狸,小心把你抽筋剥皮。” 苏喻小声反驳:“江姨人挺好的……” 嚯! 说东偏往西。 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倪禾栀火气上涌, 面上却露出甜美的笑, 黏腻地叫了她一声:“宝宝~” 苏喻眼睛哔一下亮起来:“姐姐。” 倪禾栀朝她勾手,迤逦的眼尾挑起,魅惑风情:“过来。” 太勾魂了。 苏喻哪能抵挡的住, 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 白皙的脸蛋凑了过去。 倪禾栀狡黠地弯唇,用甜度五个加的声音说:“闭上眼。” 要亲亲了吗? 苏喻激动得心都在打颤, 她闭上眼,将脸凑得更近些,疯狂地期待着姐姐的甜吻。 然而, 姐姐给的不是甜蜜的吻, 而是揪耳朵“酷刑”。 “疼, 疼, 疼……”苏喻缩起肩膀求饶:“好疼啊, 姐姐松手。” 倪禾栀稍稍松了力度,眼神却越发凌厉:“我说过多少次了, 你有听话吗?耳朵当摆设是不是?” 苏喻被激出倔脾气:“江姨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跟她接触几天,能看清她为人?”倪禾栀转动手腕,拧一下她耳朵,却没舍得用力:“我算是听出来了,相信她也就是不信我喽。” 苏喻佯装吃痛:“不,不是……我也相信姐姐……” 倪禾栀咬牙切齿:“你倒会卖乖。怎么,还想做双面胶,两头都粘?说,信她还是信我!” 咋呼的动静惊动正在做饭的花婆婆,举着锅铲走出来,入目便是一副恶霸欺凌弱小的画面,扯着嗓子喊:“干什么呢栀栀,快松手。” 倪禾栀连忙松手,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花婆婆训话,整个人气势瞬间弱下来,规规矩矩地挪到婆婆身边,绽开一个讨好的笑:“婆婆做什么好吃的呢?” 花婆婆在她后背抡了一拳:“你别总欺负小喻,她比你还小两岁呢。” 倪禾栀刚要反驳,却见苏喻大步上前,很有眼力见地“夺”过老人手里的铲子:“婆婆,您去歇着吧,我来做饭。” 老人直说不用,苏喻已经一阵风似的飘进厨房,叮叮当当开始干活。 花婆婆无奈地笑了笑,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利落地将菜下锅﹑翻炒﹑盛盘。 说实在,除了家庭条件差点,苏喻这小孩挑不出一点毛病。 人么,高挑漂亮,虽说现在是个学生,但为人处世细致沉稳,就拿昨儿个她送自己的十字绣来说,当真是送到心坎里。 这孩子观察力着实惊人,见她戴的钥匙扣就猜出她平时爱绣这个,挑选的绣样价格不贵,但寓意极好,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只要真心待栀栀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花婆婆心口忽然涌上一阵闷闷的疼。 要是她早一点想明白,也不至于棒打鸳鸯,害自己唯一的女儿惨死。 等苏喻端着菜走出来,章金花主动找她搭话:“小喻,栀栀这丫头不太好相处吧?” 苏喻顿了下,猜不透花婆婆问话的用意,心想大概是刚刚和倪禾栀打闹被她看见,才问出这句话。 她忙不迭摇头:“没有啊,是我不听话惹姐姐生气。” 橘色的海 花婆婆浅浅笑开:“你哪里不听话,我看你在栀栀面前跟软柿子一样,被她捏的死死的。” 苏喻没说话,嘴角却漾着甜蜜的笑。 “哎,我就是怕啊……”花婆婆将碗筷摆好,轻不可闻地叹口气:“栀栀这孩子一向心高气傲,若知道自己是……” 花婆婆意识到说错话,忙转了话锋:“小喻,栀栀脾气不好,死要面子,嘴巴比石头还硬,所以特别需要一个能担得住她脾气,并且真心实意包容她的人。” “婆婆,您放心,我会对姐姐好的。”苏喻眼神坚定得仿佛入党宣誓:“永远包容她,爱护她。” 花婆婆欣慰地笑了,眼里闪着泪花:“那婆婆就放心了。” 她解掉围裙,擦了擦手,回到正屋。 倪禾栀正拿着手机拍苏喻做的饭菜,边拍边徒手捻着偷吃,花婆婆见状,一把拍掉她白皙的爪子:“吃没吃相,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倪禾栀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苏喻家才没那么多规矩,想怎么来都可以。” “她们是不好意思说,你倒当客气了。”花婆婆没好气地睨她一眼:“我看你呀,没少给人家添麻烦。” “才没有。”倪禾栀不服气地抬高下巴,明艳照人:“奶奶和慧慧不知道多喜欢我。” 婆婆失笑,笑着笑着却又红了眼眶。 真好! 这世上又多了几个人,像她一样真心实意地待栀栀好。 那她再没什么顾虑,等报了仇,可以安心地去陪晓芙了。 晓芙…… 我可怜的女儿……孤零零一个在地狱游荡,无法转世投胎。 别怕,妈妈很快就来陪你。 许是出神的时间太长,倪禾栀忍不住用手拍花婆婆的肩:“婆婆,婆婆……” 花婆婆猛地从回忆中挣脱,定定地看着倪禾栀:“栀栀,你老实告诉婆婆,你和苏喻是玩玩的,还是……” 倪禾栀急急地打断:“婆婆,我不是玩玩的……不,这也不对,刚开始是……” 倪禾栀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讲得颠三倒四,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真诚:“一开始我确实只想和苏喻玩玩,后来我发现她真的很好,很优秀……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她,我、我以前没喜欢过人,她是第一个……婆婆,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只想说,跟她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婆婆……我很喜欢苏喻,很喜欢很喜欢……我,我愿意用我去世的妈咪起誓,我对她是真心的,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不许随便拿你妈咪来起誓……”花婆婆噙着眼泪,声音轻得近乎缥缈:“婆婆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了,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帮你达成心愿。” 倪禾栀甜腻腻地往老人肩头一趴:“婆婆是不是担心我妈妈不同意?不会的,她最疼我了,只要我喜欢的,她都不会反对。不过……” 倪禾栀低低地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婆婆这么疼我,肯为我拼命呢。” 她像条毛虫一样贴在老人脖颈处扭蹭,撒娇卖萌:“栀栀也愿意为婆婆做任何事,还有妈妈……她想要栀栀做什么,我都会做。” “不行!” 章金花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抖,她攒住倪禾栀的肩,双眼猩红:“栀栀,不要为任何人牺牲自己,听到没有!” “为什么?”倪禾栀不理解:“苏喻为了救奶奶,都能去黑市卖肾卖腺体,我为什么不行?” “妈咪还把心脏给了妈妈呢,我也可以……” 花婆婆情绪陡然失控,眼睛近乎渗血:“我不许你这么做。” 倪禾栀被吓到了:“婆婆……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花婆婆努力平复呼吸,缓了好久才冷静下来,低声说:“婆婆没有发火,只是不想栀栀受苦……好了,去厨房看看小喻饭做好了没。” 倪禾栀虽有些狐疑,但还是顺从地点头:“好。” …………………………………………………… 第70章 朋友圈官宣恋情 夜已渐深, 万籁俱寂,半勾月影好似小舟,隐在绵延的群山之中。 倪禾栀蹑手蹑脚地走到花婆婆房间, 翕开门缝往里看,老人平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小心翼翼合上门, 偷偷溜进苏喻房间。 房间里传来霹雳吧啦打算盘的声音,这是苏喻特有的算账方式。 倪禾栀记得第一次见苏喻打算盘, 差点没惊掉下巴,可这呆瓜说,计算器只有结果, 而算盘在计算过程中有一个数量变化的过程, 能让手、心、脑同时调动起来,并且速度更快,是计算器的好几倍。 进门后, 倪禾栀悄悄走过去, 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贴着她耳垂轻咬一口, 戏谑地问:“这位小朋友,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苏喻将她的手拉下,薄唇贴着Omega的唇面一点点往下压, 声音带着撩人的磁:“我在算……算姐姐什么时候过来。” 呦嚯! 这呆瓜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倪禾栀主动吻上去, 舌尖循着唇瓣吐息的缝隙滑入, 两条柔软带着各自津液缓慢地翻搅。 脸红心跳的口水声。 倪禾栀舒服得像只犯懒的猫儿, 双手勾着苏喻的脖颈, 贝齿咬着唇沿,一双杏眼勾魂摄魄:“宝宝~想不想要我?” 苏喻抿了抿唇, 却没说话。 倪禾栀清楚看见她吞咽了下。 很馋了吧? 和Omega贴贴后的Alpha,能有几个有定力的?何况,她对她的信息素那么痴迷。 “抱姐姐去床上,好不好?”倪禾栀靠着她的唇角轻呵。 苏喻低眉觑她,眸子湿漉漉的:“婆婆睡在隔壁……”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要嘛……”Omega原本就娇嗲的嗓音调动到极致,让人骨头都发酥。 苏喻克制地退开些许距离,脸颊不自觉腾起赧红:“不、不行……会被发现,对你不好……” 真是气死人,倪禾栀咬她耳垂:“臭呆瓜!” 苏喻看出她不高兴,安抚似得摸她后脑勺:“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喻从柜子里拿出一面凉席,又提起一盏油灯,牵起倪禾栀的手往屋后走。 两人踩着不规整的石子路向前,倪禾栀望着黑黢黢的田野,脚步有些踟躇,手臂不安地箍紧苏喻。 苏喻放慢脚步,让Omega靠得更紧些,手里的油灯晃晃荡荡,灯芯燃出跳跃的火苗,将空旷的小山坡照出通亮一片。 “哇,这里可以看见星空诶。” 倪禾栀呼吸一滞,不自觉仰起头,被这摄人的美景彻底捕获。 “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大城市没有这样璀璨无垠的幽兰苍穹,也没有如此浩荡广阔的山野。 “苏喻你看……”倪禾栀兴奋地摇晃苏喻的手臂:“那几颗星星是连在一起的,像一只绵羊……还有那儿连着的一串星,像不像你干活时的锄头?” 苏喻看着她笑开,水光半盛的眸子里,映出Omega璨若星河的脸庞。 她弯下腰,把一直提着的凉席铺在草地上,油灯摆落一旁,而后坐在席上朝倪禾栀招手:“姐姐,过来坐。” 倪禾栀靠着她坐下,抬头望着夜空,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么美的地方,你怎么现在才带我来?” 夜寒风凉,苏喻脱下外套围在倪禾栀肩头,而后圈她入怀:“早就想带你来,只是前段时间姐姐生气一直不理我,后来奶奶住院……就没时间来了。” 倪禾栀循着她的腰肢抱住,小呆瓜的身子好暖,依偎在她怀里,就像是在海面盘旋许久的鸟儿找到落脚处,满满的安全感。 “小喻,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想做什么?” 苏喻微仰起头,似乎在憧憬未来:“有啊,我想考京北师范。” 倪禾栀着实想不到苏喻的志愿竟然是做老师,她可是拿过奥赛金牌的理科学霸,听苗海露说,上学期毕业,她就已经收到京北大学和华清大学提前批次的录取通知,是学校第一个保送生。 像苏喻这种被名校争抢的优等生,明明有更吃香更热门的专业可供挑选,为何要选一个内卷严重,前途又不明朗的职业? 倪禾栀满是不解:“怎么想到要做老师?” 苏喻望着天边斜荡的一伶弯月:“因为爸爸……小时候我很调皮,经常惹妈妈生气,他就用一把木头戒尺打我手心,后来我学聪明了,会提前把尺子藏起来,但每次都被他找到。那会我好天真,以为拿到尺子就不会再被打手心,于是就问爸爸,什么时候能把尺子给我?” “爸爸说,等我长大做老师,他就把尺子给我。” 倪禾栀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缘由,噗嗤一笑:“我觉得你挺适合做老师的。” 苏喻困惑地扎眼:“为什么?” 倪禾栀笑得前俯后仰:“就你辅导我功课时那种念死人的劲,哪个熊孩子受得了?还不乖乖把作业做完!” 苏喻控住她肩膀,沉下面色:“我不做小学老师,要做就做教师岗的最高级别━ ━教授!” 倪禾栀抿高唇瓣:“教授啊?那可不行,听说大学里的女生最喜欢暗恋导师了。” 分不清自家Omega是不是故意试探,苏喻反问道:“你听谁说哒?” 倪禾栀撇开脸,红唇微嘟,强行给自己加了一波戏:“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而且教师评高职有年龄限制,我还比你大两岁,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怎么跟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相比?你一定会变心的。” “我不会的。”苏喻急了,从身后扣住倪禾栀,伏在她肩头一股脑表衷心:“姐姐,我喜欢你,你相信我……我不会变心的,这辈子只喜欢姐姐……” 倪禾栀绷不住了,破防笑出声,苏喻立刻反应过来,扑过去将她压在凉席上。 “好哇,你又耍我……” 倪禾栀撑着手想爬起来,却被苏喻扣住腰搂回去,后脑勺被按住,等倪禾栀再度反应过来时,Alpha雨点般密集的吻一个个落下来。 疯狂的﹑带着一点惩罚意味,碾压着Omega的唇瓣。 “唔……我快不能呼吸了……” 倪禾栀急拍她肩膀。 苏喻终于将唇移开,却也只是一点点,唇瓣仍旧贴着她的唇,泄愤似的咬一口:“坏姐姐。” 倪禾栀抬起眼,漆睫在月光下忽闪,她们唇瓣相贴,鼻息交猝,目光如蜂蜜搅拌在一起,甜腻拉丝。 “姐姐……我爱你……” 月色下,Alpha的眼睛温柔又明亮,苏喻一向清冷淡漠,只有在看她的时候会是这幅神态。 “好爱好爱,倪禾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倪禾栀蹭蹭她鼻尖,低糯地喃喃:“我也爱你。” 苏喻声音低下来:“我运气怎么这么好……能遇到姐姐……”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苏喻好像预支了这辈子都不敢做的美梦幻想,从尝尽苦难,到泡进蜜罐,每一天都感觉不太真实。 倪禾栀心口莫名震颤了下。 苏喻说她幸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脸颊忽然感觉冰冰凉凉的,倪禾栀急忙拉开距离,观察她神态:“怎么又哭?宝宝……” 倪禾栀心疼地蹭她眼睫长凝成的水雾,被苏喻握住手腕,贴在自己脸上,轻缓摩挲:“没有哭,我太高兴了。” 小Alpha眼里的碎钻一滴滴落在倪禾栀脸上,硌的她心脏酸疼不已,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高兴就应该笑啊,来,给姐姐笑一个。” 苏喻唇弧缓缓绽开,瓮声瓮气:“那你也别哭。” 两人都给对方擦眼泪,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笑开。 倪禾栀像是想到什么,起身掏出手机,寻找光线调好角度,朝苏喻勾勾手:“宝宝,你凑过来一点。” 苏喻面露不解:“做什么?” “我们还没拍过合照呢。” 倪禾栀将手机举高,捧着苏喻的下巴摆pose,见她表情僵硬,无奈失笑:“喂,你笑得太假啦,自然一点……” 苏喻实在不习惯面对相机,拍出来的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古怪表情,只有倪禾栀不断在变化姿势和动作。 不过,这样也挺可爱的,不笑就不笑吧。 倪禾栀重新摆个造型,忽然侧过脸亲苏喻的脸颊,快速按下按键。 转瞬而逝的温度和触感,苏喻反应过来时,倪禾栀已经在排九宫格发朋友圈,并配上一小段文字: 【女朋友,请多指教!】 苏喻猛颤眼睫,心跳宛如蹦极。 她想不到倪禾栀就这样在朋友圈官宣了,不免有些担心:“这样……被别人看到,没关系吗?” “我们光明正大谈恋爱,为什么怕人知道?” 倪禾栀勾住她脖颈,一把拽到跟前:“再拍一张,把微信头像换了。” 她调整角度,比了个美美的造型:“来,手放在我头上……3﹑2﹑1……唔……” 苏喻捧起她的脸,唇瓣覆了上去。 什么造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她和倪禾栀在谈恋爱。 很认真﹑很认真地相爱。 ……………………………………………………………………………… 同一时间,同一星空下的童村。 江穗独自坐在石榴树下,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撒在她身上,将她孤独的影子拉的很长。 只有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时候,江穗才敢卸下白日的冷酷假面,放纵自己的脆弱,允许悲伤流动成河。 指尖细长的香烟燃了一半,她猛吸一口,仰起头缓缓吐出烟圈,白雾袅袅,氤氲了水光迷蒙的双眼。 二十年了…… 晓芙已经离开二十年,可江穗始终无法与自己和解,自责﹑懊悔﹑怨愤……在她心里反复撕扯,那些还未结痂的伤口又被划上几刀,无时无刻不再滴血。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江穗倏然转头,与章金花焦急的视线对上。 “这两小兔崽子,大晚上的不呆家好好睡觉,跑哪去了?” 江穗声线拉平:“还不是躲你?” 花婆婆反应过来,猛拍下腿:“这两孩子感情越来越好……若是被倪青瑶知道,肯定要出乱子。” “她偷了晓芙的心脏……这些年拼命进补,吃了药就去那种地方找Omega厮混,哪怕是药人的心脏,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倪青瑶已经开始寻找新的供体,如果能找到药人还好,若找不到,栀栀就是她最后的一线生机,她一定不会放过。” “倪青瑶这个杀千刀的,为了让晓芙替她生一个药人,竟让几个臭流氓……晓芙怎么受得了……我可怜的孩子……妈妈都知道,你觉得对不起江穗,没脸见她……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受了伤害,我们只会更心疼你啊……没人会嫌弃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我的晓芙……” 江穗鼻子一酸,刚褪下的薄泪又浮了出来。 花婆婆眼睛泛起红丝,咬紧后槽牙:“上一次我们还是太心急,没想到倪青瑶警惕心这么高,这也难怪,接二连三被人害,换作谁都会加倍防范,我只恨老天不长眼,让这恶魔一次次躲过,以后想要动手,只会越来越难。” “我真担心栀栀,这孩子一直把倪青瑶当亲生母亲,对她信任的不得了,今天还跟我说,若是倪青瑶想要她做什么事,她都会答应。” “当初她就是用这种手段哄得晓芙信任,让她在遗书里写自愿把心脏捐赠给她,我真怕栀栀也被她蒙蔽,会毫不犹豫地对这恶魔掏心掏肺。” “江穗……”章金花抹掉眼泪,偏头看向她:“你让栀栀去陪酒……她﹑她怎么行?要不然……” 江穗平静的迎上她视线:“我现在做的这些,就是当初倪青瑶对晓芙做的……今后也会对栀栀做,那还不如让我们来预演,教会她怎么绝处逢生。” 章金花沉默半晌,最后低不可闻的问:“你确定没问题?那些人可靠吗?都是你最信任的人?他们应该知道是演戏,对吧?” 一连串的追问,足见花婆婆有多担心。 江穗理解她心情:“我会在背后看着,花姨若不放心,也可以一起来。” “栀栀被养在温室里,就跟当初的晓芙一样,是时候把玻璃罩拿掉,经历一点风雨了。”江穗深深地看了花婆婆一眼,又问:“你不是还想考验一下苏喻么,看她对栀栀有几分真心,这次就是最好的时机。” 章金花顿了下:“好,就按你的计划做。” 说完,抬脚缓缓往屋里走,走了几步顿住,后背对着江穗,轻声问:“栀栀总跟你作对,你为什么还帮她?” 江穗没回答,花婆婆等了一会,身后仍是一片寂静,她重新迈开腿往里走。 走到门口,江穗忍泪的鼻音裹挟着夜风,扑送进她耳中。 “因为……她叫‘禾栀”。【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姐姐被逼陪酒 今天是奶奶和舒慧出院的日子, 虽然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但苏喻心情却格外明媚, 早早在厨房忙碌,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锅盖掀开, 扑鼻的一阵香。 花婆婆站一边瞧着,眼都亮了, 苏喻拿出小碗盛出三颗玉米丸子,带着暖融融的糖水,双手捧着递到老人面前:“婆婆, 你尝尝怎么样。” 花婆婆抿了口, 笑道:“好喝,我还第一次喝这样做的汤,味道真是不错。” 苏喻有些羞赧:“我奶奶牙口不好, 就常做这个给她喝。” 说话时手也没闲着, 往玻璃瓶中装腌好的折耳根。 前两天她悄悄问过江穗身边的助理,知道江穗喜欢吃折耳根, 特意做了让她带回滨城,又怕倪禾栀生气,准备趁她没起床, 偷摸着给江穗送过去。 苏喻一直想回报江穗, 奈何目前能力有限, 拿不出贵重物品, 只能做些合乎她口味的东西略表心意。 路过倪禾栀房间时, 苏喻刻意放低脚步,生怕弄出动静被发现, 刚猫下腰准备闪人,里头蓦的传出倪禾栀陡然爆发的声音。 “江穗,你用不着拿婆婆来说事,我答应过就一定会做。” 苏喻脚一顿,江穗平铺直叙的问话旋即飘入耳中。 “池慕珍会带你过去,到了那儿也有人安排,总之这几个都是公司大客户,得罪不起,明白么?” 里头没再出声,几秒后,房门自内向外推开,倪禾栀冷着脸走出来,与来不及躲避的苏喻撞个正着。 苏喻手捧两罐酱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样尴尬地站在门口。 倪禾栀神色微顿:“手里拿的什么?” 苏喻回身透过门缝往里探,也顾不得倪禾栀会不会生气,硬着头皮喊一句:“江姨……” 江穗慢悠悠走到她跟前。 苏喻心虚地觑一眼自家Omega,被她飞来的眼刀击中,心慌慌乱跳,顿觉手里两个罐头堪比烫手山芋,颤巍巍递到江穗面前:“我、我听池姑姑说您喜欢吃折耳根,就做了点给您……” 话没说完,又遭来自家Omega一顿白眼,这话是彻底说不下去了。 江穗道了声谢,伸手接过罐头。 倪禾栀气得扭头就走,苏喻脑中警铃大作,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哄,肩膀被人轻拍了下。 “快去。”江穗示意她去追。 “诶。”苏喻朝她颔了颔首,急急忙忙地追过去。 “姐姐~”苏喻小心翼翼去勾自家Omega的手,倪禾栀纤细腰肢一转,侧身避过。 苏喻的手扑了个空,锲而不舍地黏上去:“姐姐……” “走开!”Omega用力甩开,背影耸成冷漠的姿态。 苏喻快要愁死,生气的女朋友真的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她小心翼翼地缀在倪禾栀身后:“你走慢点,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倪禾栀抬起手捂住耳朵,身子的姿势以及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沙沙作响的频率,都能透露出她此刻火气栀值快爆表。 “你这么喜欢江穗,以后跟着她好了……还理我作什么,唔……” Omega的唇被堵住,苏喻捧着她的后脑吻下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仿佛要她听话。 倪禾栀本在气头上,呼吸有些不稳,这么一通激吻下来,氧气被耗竭得一干二净,差点昏厥在苏喻怀里,只能奋力推拒才换来片刻的喘息。 苏喻不知道怎样才能让Omega听她解释,或许真急了,生怕跟上次一样不理自己很久,她不管不顾地吻着倪禾栀吻,吻不到嘴唇就吻她耳朵,吻脖颈,所到之处红梅绽放,烙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印记。 “苏喻,苏喻……”倪禾栀好不容易摆正她作乱的脑袋:“不许动……” 苏喻仰起脸,大概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敛起气势,伏在倪禾栀肩上,乖乖等着挨训。 然而,倪禾栀并未训她,只是很轻地问了句:“小喻,你是不是很喜欢江穗?” 苏喻不愿说违心的话,诚实地点了点头:“唔,她好厉害的……姐姐你知道么,我一直把她当偶像,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江姨,她小时候过的比我还苦,我至少还有奶奶和妹妹……可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叔叔婶婶收养她也只是为了霸占她爸妈的抚恤金……” “姐姐,要不是有江姨,我可能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 Alpha那双泛红的桃花眼不声不响地望过来,倪禾栀心里最软的那处跟着塌陷。 遇到苏喻以前,她是难以靠近的高岭之花,遇到苏喻之后,变成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喜欢苏喻,喜欢到舍不得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何况,她一直把江穗当精神支柱,若告诉她…… 不﹑不行。 迷恋酒桌文化的老板能有几个善茬?这群人靠投机发家,最是惜命,出行必定保镖成群。 苏喻只有一个人…… 不能告诉她。 倪禾栀将冒出来的念头砸回,伸手抚摸苏喻侧脸,声音放低放柔:“好了,姐姐知道了。” 苏喻隐隐感觉到倪禾栀情绪不对,小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倪禾栀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和她稍稍拉开距离:“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去接奶奶。” …………………………………………………………………………………………………………………… 倪禾栀趁苏喻办出院手续时,偷偷拐进医院的巷子口,接她的车早已停在那,池慕珍打开车门,低声催她上车。 车窗外的的景物不断后退,住院部几个字渐渐模糊不见,倪禾栀视线从闪烁的红十字架移开,落在手里的挎包上。 离会所越近,倪禾栀心里的弦绷的越紧,这种面对危险而产生的警惕,似乎是一种身体本能,让她心跳加速,手心发冷。 陪酒…… 倪青瑶将她视作掌上明珠,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如今却被继母逼着去陪酒。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屈辱的事。 倪禾栀打开挎包的铆钉,借着掏粉饼补妆的动作,悄悄往内层探去。 折叠刀和防狼喷雾都在。 江穗要她陪什么人,倪禾栀不得而知,料想不会是好人,若对方欲行不轨,她也绝不坐以待毙。 想到这,倪禾栀毅然决然的走下车,池慕珍撑开伞罩在她头顶,不过数秒,身后的车子便扬长而去,轮胎碾起浊黑的水花。 身体断了半截的蚯蚓在水坑里奋力扭动,倪禾栀的视线轻飘飘落下,忽而觉得自己此刻就跟泥坑里的蚯蚓没两样,任人随意践踏。 池慕珍垂下眼眸,手掩在身侧给江穗发消息,再抬头时见倪禾栀还愣着,低声唤了句“大小姐~” 倪禾栀对江穗身边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冷厉地瞪她一眼:“今天的事,不准对苏喻说,听到没?” 池慕珍躬身点头:“是,大小姐。” 倪禾栀目光再次落下,水坑里的蚯蚓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就这么蜷着,偶尔抽动一下半截身子,却也只是徒劳。 倪禾栀收回视线,而后绕过水坑,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 另一边,苏喻办好出院手续,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给倪禾栀的消息仍然没回,不免有些纳闷。 姐姐说去接舒慧,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怎么去这么久,连微信也不回,该不会手术出什么问题了吧? 苏喻莫名发慌,哪还有心思干等,当机立断转道去接舒慧。 住院部的电梯实在拥堵,苏喻心里着急,决定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上去。 一口气爬了十层,苏喻体力有些透支,停在台阶上喘气,身后的安全门被人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扶着墙,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苏喻下意识侧过身,给她让出足够的空间。 没等老奶奶下楼,门口乌泱泱出来一群人,各个身形高大,清一色的黑色劲装,一脸肃杀之气,看上去像是保镖。 这群人自动分成两排,跑的很急,步子迈得又大,眼瞅着快撞上老奶奶,苏喻一个箭步上前,但还是慢了一步,为首的高个子男人,经过老奶奶身边时,结结实实撞了她一下。 老奶奶“哎呦”一声跌倒在地,高个子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老人一眼。 仅仅只是看一眼,并未去搀老奶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苏喻浅浅蹙眉,弯腰将老奶奶扶起,正要开口,一个身影先一步走过来,站在苏喻身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问:“喂,没事吧?” 撞了人还这么不客气,苏喻两条眉拧成波浪状,语气倏然变冷:“他撞了婆婆,应该道歉。” 那人似乎没想道歉,直接无视苏喻,态度十足傲慢:“不是让你们把十楼清场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让老太爷养病?” 这话显然不是对苏喻说的,身侧的高个子男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解释:“十楼是慢性病区,多数上了年纪的老人,行动起来总要慢些。” “别给我扯没用的,老太爷马上出来了,还不快把人全清走。” “是!” 说话间,高个子男人便要上手拉扯苏喻的衣领。 苏喻敏捷地避开,目光如钉似的逼视男人:“给婆婆道歉!” 男人鼻孔朝天哼一声,后面又上来几个保镖,将苏喻围在中间,几人同时挥拳,带着雷霆之势,朝苏喻袭去。 五大三粗的男人用足了劲,脖颈上筋脉爆突,手臂的力道似千金之重。 苏喻却不躲不避,轻松调动腺体,释放出些许信息素,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Alpha强大的精神力如同一把匕首,倏然划过他后颈。 高个子男人疼得跌坐在地,龇牙咧嘴地捂住脖颈,翻开手掌一看,腺体已然破裂,流了满手的鲜血。 “你……” 男人惊恐地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苏喻微微躬身,与他迎面相对,深黑的眼眸冷到极致,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场。 “道歉!” 楼梯上少说也有三五十个保镖,当着这么多人跟一个小丫头道歉,男人实在拉不下脸,正当胶着之际,听见一道威严凛厉的声音。 “给老人家道歉!” 苏喻循着声音转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先生,穿着宽大的中式长袍,衣袂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精气神。 当老人从安全门出来,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就连原先态度嚣张的那人也堆起笑脸,躬身走到老人面前,九十度弯腰:“老太爷,你出来啦?” 老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众人头垂得更低了:“我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有这么大的派头,难怪这几年外头都在说我们苏氏为富不仁,原来是被你们搅坏的。” 老人偏过头:“福管家!” 一个同样穿长褂的人走上前:“老太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人满意地点头,没再说什么,拄着拐杖走到苏喻面前,先是看了眼她身边的老奶奶,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老人家,您没事吧?一会我让人带您去检查,这里就是医院做什么也方便,您放心,要是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说完这话,他才把目光转向苏喻:“小姑娘,你的精神力好强,是个Alpha吧?” “刚刚是我下属不对,撞伤你奶奶,待会我……” 老人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整个人如同被定了身,双眸瞪大滚圆,表情带着一丝近乎惶恐的期待,颤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 苏喻被老人骤然变化的情绪弄懵,猜不透对方的目的,正纠结要不要如实相告,口袋里的手机忽的发出“叮”一声。 是舒慧发来的消息:【姐,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苏喻心下一凛。 姐姐没去接舒慧,那她去哪了? 来不及细想,苏喻拔腿就往上爬,老人焦急地追过去:“小姑娘……” 老人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等踩上一层楼,苏喻早跑没影,他撑着墙急促喘气,福管家不停替他拍背:“老太爷,老太爷……您心脏不好,切勿激动……” 老人缓了许久才平复呼吸,机械般转过头:“福管家,刚刚那个小姑娘,长得像不像景念?” 福管家脸上挂着同款惊诧表情:“像……跟老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第72章 嫂子文学(1) 天色墨黑, 城中心的筑月会所正是好时,硕大的霓虹灯闪耀出浮光掠影的虚幻世界。 还没进会所大门,一个穿着成套制服的女人远远迎上来, 伸手问好:“池小姐,这么晚你怎么亲自来了?江总交代过的事, 我们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池慕珍显得有些着急, 顾不得礼貌客套,下颌朝倪禾栀站立的方向点了下, “小陈,麻烦你带她下去换衣服。” “好的。”女人微微欠身,朝前伸出手:“请跟我来。” 外头看着极为浮夸的会所, 里头却出奇安静, 布局装潢也很低调,但处处透着高雅,铺嵌的琉璃地板, 中间竟刻意凿出冰裂的纹路, 撑着倪禾栀的细高跟,哒哒哒极富音律。 她被带到一间不足五平米的更衣间, 女人拿出一套墨绿色旗袍递给她:“在我们这里做事,都要穿统一的着装,换好衣服叫我, 我一会带你去包厢。” 深咖色的木门旋即关上, 倪禾栀捧着衣服, 半低着头, 牙齿咬的下唇发白, 那些高高在上的骄傲和自尊,像一团面絮似的被人攥在里狠狠蹂躏, 揉烂了又被扔地上,反复踩踏碾磨。 高贵的天鹅被抽掉一根脊骨,倾天覆地的屈辱,一刀一刀地划进她骨头里。 忍…… 倪禾栀告诉自己,奶奶后续的护理还要一大笔钱,再耻辱也得忍,忍到倪青瑶回来,就再不用看江穗脸色。 会所走廊的角落。 江穗点燃一支烟,任由它在指尖燃烧,雨后泥土的潮湿气味一阵阵扑上来,空气像拧不干的毛巾,湿乎乎闷在她心口。 焦躁不安的情绪连池慕珍也感觉到了,拍了拍江穗的肩:“别担心,那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受过专业训练,不会出问题的。” 烟雾弥漫间,江穗抬起眼眸问:“你确定……她带刀了 ?” 池慕珍点了点头:“没错,是一把折叠的剔骨刀,足以伤人性命。” 江穗弯起唇瓣,眼底却浮出水光:“她真的……跟晓芙不一样,骨头硬的很,晓芙太柔弱了……慕珍,你说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她怎么敢去跳楼?晓芙最怕疼了,手指划破一点都会哭很久……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一定很疼,是不是?” “阿穗,别这样……别再折磨自己了……”江穗又陷入自苦中,池慕珍心里也不好受,可她知道江穗走不出来,再多安慰的话也是徒劳。 江穗眼眶彻底红了,她哆嗦着手猛吸口烟,又沉沉吐出来,两滴眼泪扑簌一下滑到鼻尖。 “花姨说自杀的人不能上天,有时候我真想自我了断,到了地狱,十八层的路我也要一层一层地找,找到季晓芙好好问一问。” “我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走的那么决绝,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阿穗,别再说了……”池慕珍伸手抱住江穗,压在自己肩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我心里难受……” “对不起……”江穗退开一点距离,用手背快速擦掉泪痕,深吸口气,扭头看一眼更衣室方向。 再开口时,情绪已然调整好,淡声说:“她出来了,我们按原计划行动。” “好。”池慕珍在江穗看不见的地方,轻眨了下眼,将眼底的湿气逼退。 …………………………………………………………………………………………………… 倪禾栀踏出更衣室,饶是见惯美人的会所领班也不由看直了眼。 墨绿色的紧身旗袍衬的她肌肤如象牙一般白润光洁,改良版的短款,下摆在膝盖之上,弧形的衣领包裹她修长的天鹅颈,无袖的设计露出圆润细腻的香肩,胸前和后背缠枝牡丹图案,凹凸有致的身材将图案突显更立体,真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领班略呆了一瞬,倪禾栀已经走到跟前,她连忙把托盘递过去,叮嘱道:“在我们筑月会所,所有陪酒小姐都要遵守一点,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和顾客发生冲突,遇到态度不好,无理取闹的可以来找我,切记不能动手,明白么?” 领班边说边把一块亚克力工牌别在她胸口,倪禾栀垂眸,上面写着:【服务生 芙蓉】 倪禾栀自嘲一笑。 原来倪青瑶常跟她说的“阶层”,是真实存在的,在会所工作的女孩都要带面具,连真名都不配有,卑微低贱到如此境地。 倪禾栀端着酒水走到包厢门口,领班替她打开门,房间里乌烟瘴气,长沙发上坐着几个男人,各个左拥右抱,喝酒玩牌的都有,茶几上摆着两摞钞票,红酒杯堆成高高的塔状。 倪禾栀垂下眼帘,目不斜视地走到茶几边,放下托盘,朝玩的正嗨的一群人略微躬了躬身,转头就要离开。 刚迈出去一步,身后男人压迫的声音悠悠传来:“江总说有诚意合作,这几天要让我们吃好喝好,玩的尽兴,还说这里是昌平最好的会所,我看诚意不过如此,啧!最好的会所就这服务水平啊。” 倪禾栀脚步顿住,回身面对他一颔首,公式化地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男人推开身边的陪酒小姐,摇摇晃晃站起身,因为背对的角度,倪禾栀没看见他伸手调整耳机的动作。 男人把隐形耳机往里塞了下,方便自己更好地接收江穗的指令。 他望着倪禾栀背影,淡漠地命令:“转过身来。” 倪禾栀用力咬了下唇,将耻辱压进齿痕,缓缓转过身。 站在一群陪酒女旁边,倪禾栀简直鹤立鸡群,气质、身材、样貌,举手投足间的妩媚风情都让人无法忽视,跟其他Omega肤色对比,更像是自带打光板,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男人明显怔了下,以至于忘了台词,幸好后面的人反应快,端起酒杯凑到倪禾栀面前,惊讶一瞬后调笑说:“诶呦,还是个大美人,正好对秦老板口味,还不快过去敬一杯。” 倪禾栀虽厌恶,却也不想节外生枝,心一横,接过酒杯走到男人面前,仰起脸,咕噜咕噜灌下去,绝美的颈线像仰天而歌的白天鹅,纯澈孤高,难以攀折。 倪禾栀喝完,脸颊已经泛起薄粉,但脑子还算清醒,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提前吃了两颗醒酒的药,来这种地方,她不得不多加防范。 倪禾栀把酒杯倒转:“我喝完了。” 包厢里响起一阵叫好声,还混着不正经的口哨声。 倪禾栀不愿久留,弯腰鞠了个躬:“各位老板玩的开心。” 劝酒的男人攥住倪禾栀的手,把指尖捏着的酒杯强行递给她,身体慢慢倾近,压低声音说:“你陪秦老板喝了,还没陪我喝,怎么,看不起我?”” 倪禾栀嫌恶地皱起眉:“放手!” 男人眉梢一挑,头颅慢慢凑近,眼看就要贴上。 倪禾栀霎时变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倒灌,她冷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酒杯,反手朝他脸上泼去:“这酒我敬了,您随意。” 橘色的海 说完,在男人懵愣的目光下,脚步虚浮地走出包厢。 包厢里所有人都愣了,这种状况他们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只能请示江穗:“江总,倪小姐走了……” 江穗从包厢的小隔间缓缓走出来,唇角带着欣慰的笑:“没关系,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池慕珍随后跟出来,一个劲地感慨:“啧啧啧,想不到大小姐这么泼辣,我算是见识到了,这……恐怕没几个人能欺负她。” 她偏过头,和江穗对视一眼:“接下来,就该考验苏喻了。” ……………………………………………………………………………………………………………… 苏喻接到妹妹微信,心急如焚地跑到十五楼,这里是耳鼻喉科的住院部,安全门不知被什么堵住,她只得从另一侧进入。 安静的楼道隐约传来哭泣声,起初她并没在意,直到那人转过身,苏喻莫名颠簸了下。 “花婆婆,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你,你为什么哭啊……” 花婆婆事先背了台词,演起戏来完全看不出表演痕迹,把江穗如何逼迫倪禾栀陪酒的事描述得绘声绘色,末了还淬一口:“后妈真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大小姐早晚会被她害死……” 空气瞬间下沉,重重压在苏喻心口,她僵直地站着,傻了似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清晰地听见破碎的声音,从自己心脏处传来,沿着血管直奔太阳穴。 “不﹑不会的,江姨……江姨是好人……她不会这么做的……”苏喻浑身战栗,声音颤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傻孩子,你了解她多少?”花婆婆装出六神无主的模样,急得直拍大腿:“倪家就栀栀一个孩子,她就想逼死栀栀,好霸占家产。” “小喻,别耽误时间,快点去救栀栀。” 苏喻倏然蜷起手,指甲嵌入掌心,往日温和的眉眼一点点显出凌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姐姐。” ……………………………………………………………………………………………………………… 不知道是不是醒酒药失了效,倪禾栀才走出包厢就感觉头晕目眩,脚底仿佛踩了棉花,摇摇晃晃走不安稳。 手机和包包都在更衣室,她跌撞着往前走,顺着记忆一间间摸过去,心里只想着给苏喻回电话,这么长时间不见她,这呆瓜一定急坏了。 走廊的风一吹,脑子似乎更加混沌,身体如打摆子似的摇摇欲坠。 忽然,胳膊被一条细长的手臂握住,稳稳拖住她下坠的姿势。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倪禾栀雾蒙蒙的眸子半睁着抬起,恍惚地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用力凝神辨认。 小喻…… 空气中隐隐飘着厚重的檀木香。 不是松木香味。 眼前的人不是苏喻。 可她……怎么跟苏喻长这么像? 难道醉太厉害,看所有人都觉得像苏喻? 倪禾栀甩甩头,努力维持清醒,见对方还搀着自己,着急忙慌地抽出手臂,一把将她推开。 可头昏的厉害,推开她的同时,自己也失了平衡,摇晃地往一边倒。 那人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小姐,你没事吧?” 不同于苏喻清冽的嗓音,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像是两块金属摩擦的重力音。 倪禾栀更加确定不是苏喻。 除了苏喻,谁都不能相信。 她再次把人推开:“我没事,谢谢!” …………………………………… 第73章 嫂子文学(考验苏喻) 倪禾栀撑着墙往前走, 脚步忽的一个踉跄。 “小心。” 女人微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距离很近,就在她头顶上方。 倪禾栀蹙眉, 下意识往后躲,肩膀几乎贴着墙壁, 右手抬起搭住左手臂, 双手交握,微微含胸。 明显抵触和防御的姿态。 女人视线顺着她挽在脑后的黑发, 划过她的耳垂和高领包裹的半截白皙脖颈,最后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 服务生 芙蓉 原来……是这儿陪酒的服务生。 陪酒行业暗含潜规则,作为“筑月会所”的少东家, 苏依澜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会所明令禁止非法交易, 但实际存在很大的漏洞,许多女孩为了挣快钱会私下和客人接触,会所也无法管控。 显然, 眼前的女孩并不像这一类人。 苏依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主观, 她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女孩那双润着水雾的眸子望过来, 眼角沁着薄粉,她的心便莫名晃荡起来,像拂过湖面, 泛起一阵阵涟漪。 她略微凑近, 靠在倪禾栀耳边低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不用怕, 我可以帮你。” 倪禾栀后退一步, 眼神带着警惕:“我很好, 不需要帮助,多谢。” 除了苏喻, 她谁都不信。 倪禾栀朝她微微颔首,闷声不吭地往前走。 谁知那人却没走,缀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在倪禾栀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时,眼疾手快地环住她腰肢。 倪禾栀浑身一凛,下意识推她,自觉醉得厉害没用多少力,但对方却跟散架似的跌倒在地,猝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唇瓣发紫,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变成瘆人的惨白。 还没等倪禾栀开口道歉,拐角处便冲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将她反手抵向墙壁,“砰”一声,倪禾栀的头重重磕了上去。 “啊……” 倪禾栀痛得叫出了声。 “住手!咳……”苏依澜目光凌厉地一扫:“放开她!” 为首的中年男人恭敬地低头:“大小姐,她刚刚推你。” “是我自己没站稳……咳,咳……”苏依澜秀眉蹙起,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语气逐渐变冷:“我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还不快放人!” “是!” 男人手一挥,架着倪禾栀的保镖立刻松了手,齐刷刷围到苏依澜身边:“大小姐,您要不要紧?我给您叫方医生……” “不,不要。”苏依澜搭着男人的手臂借力站起身,脸色稍微好了些:“别找方医生,会惊动我妈……方才的事谁也不许对夫人说,听到没?” 保镖整齐应声:“是!” 苏依澜勉强站稳,慢慢地看向倪禾栀,眸光不自觉放柔软:“对不起,他们没吓到你吧?” 怎么没有?刚刚撞头那一下,倪禾栀脑子都被撞清醒了,眼里的情绪从警惕变成恐惧,惊吓着往后躲。 苏依澜将她的动作表情尽收眸底,落寞地收回视线,偏头对身旁的人说:“扶我回去吧。” 一行人搀着苏依澜上了电梯,刚打开套房的门,她便感觉胸闷气短,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就这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为首的男人吓得不轻,哪里还敢隐瞒,忙派人通知苏太太,连拖带拽地把私人医生拉到套房。 苏太太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只是长着一双吊梢眼,眉目凌厉,透着一股子精明诡算。 听到女儿发病,苏太太差点没丢了魂,哭着扑到苏依澜身上,一边恶狠狠斥责下人照顾不周,一边手忙脚乱地轻抚女儿脸颊,不停地低喊:“依澜﹑依澜……醒醒,不要吓妈妈……” 方医生是苏家的家庭医生,苏依澜每次出远门都会把她带身边,像这样突发状况不是头一回,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套针灸理疗针,仔细消毒后对准苏依澜头部的穴位扎了进去。 转眼间,苏喻澜的头就扎满银针,仿佛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苏太太心疼得不行,握住女儿的手低声喃喃:“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老样子?” 孩子受苦,做父母难免忧心,苏太太语气倏然变坏:“方医生,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治?之前跟我说M国新研发出呼吸机对依澜病情有用,问我要了三千万,别以为我不知道,里头足足翻了十倍,这些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我的依澜能好起来,你说!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面对一番疾言厉色,方医生倒显得很委屈:“夫人,我跟了您二十多年,对大小姐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懈怠,您这么说,实在是……” “好了,我知道你受累……”苏太太语气稍稍缓和:“可是依澜为什么总不见好?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身体骨却一天不如一天,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方医生掀起眼皮觑一眼方太太,有些欲言又止:“夫人,早在您怀孕前我就说过,您是Beta,Beta孕育的孩子,将来分化成Alpha的概率很小……其实大小姐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分化成Beta的迹象。” “后来您让我给大小姐用性转药,那种药含大量激素,虽然大小姐后来顺利分化成Alpha,但她服食过量激素药,已经对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后果,所以才会这般体弱多病。” “你以为我愿意?”苏太太忽然间情绪失控,遽然拔高声音:“要不是老太爷看重第二性别,看重等级,我怎会铤而走险让依澜吃性转药?” 苏太太本名张汐雪,出身在电器龙头世家,是长房唯一的孩子,打小就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姿态,虽然分化成Beta,并不影响她择偶,张家千挑万选选了苏家联姻,只可惜嫁过去没两年,张家便开始走下坡路,反观苏家却蒸蒸日上,十几年过去,早已发展成集地产、文娱、实业、金融为一体的庞大财阀。 别看上流社会光鲜体面,实则抱团严重,张汐雪没了张家这座靠山,不得不抱紧苏氏大腿。 想到自己日趋不保的地位,张汐雪那双吊梢眼满是阴诈:“如今苏氏越发壮大,需要一个Alpha来领导,老太爷是不会让Beta来继承家业的。” “叔伯那两个分支生的女孩都生化成Beta,如今只剩依澜一根独苗,我原以为这继承人之位非依澜莫属,谁知苏律临死前竟说自己外头还有一个孩子……” “老太爷这次来昌平市,一定是来找苏律在外头生的野种……你说我怎能不着急?老太爷迟迟不把大权交给依澜,就是担心她身子弱,撑不起苏家,守不住家业……” “那野种倘若是个Beta或者Omega还好,如果是Alpha,那依澜的继承人之位,可就悬了。” 张汐雪说到一半转过头,急急地攥着方医生胳膊:“你快想想办法,让依澜快点好起来。” 方医生沉默片刻,出声说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找一个Omega药人。” 方医生低头,对上张汐雪困惑的眼眸,慢斯条理解释:“大小姐体弱,普通Omega的信息素对她来说,只会产生排斥和不适,加重她的病情,并且信息素无法交融,那必然不能生育……” “药人的信息素有助于催发Alpha,对大小姐多有裨益,最重要的药人Omega易孕,像大小姐这样病弱的Alpha,无疑要与药人Omega结合才能生下孩子。” “孩子?”张汐雪眼底蓦地迸出希冀的光:“你是说依澜还有机会要孩子?” 方医生点头,表情闪过一丝踟躇:“因为药人的信息素有一定药用价值,所以有专门的机构,通过手术来提取信息素,然后再支付他们相应的报酬。” “只不过药人实在稀缺,向来是豪门大户那些体弱多病的Alpha争抢的结婚对象,药人Omega生下来的孩子虽说也是药人,但人家出身豪门,自然不会再去黑中介贩卖信息素。” “这些机构没了信息来源,渐渐都关了门。”方医生说到一半,故意顿了下,“夫人,我倒认识一个机构,只是费用方面……” “钱不是问题,只要我的依澜能好起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正说着,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妈~” 张汐雪倏地扑到女儿身边,盈满泪水的双眸一眨:“依澜……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苏依澜吃力地抬起手,想替张汐雪拭泪,抬到半空,额头便渗出细汗:“对不起啊妈,我又让你操心了。” 张汐雪忙握住她无力下垂的手,贴在自己脸庞:“孩子,别说这种话……只要你好好的,让妈妈做什么都行……诶,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躺下……” 见女儿挣扎着下床,张汐雪又急又慌,忙把她按回去:“你才刚醒,这么着急去哪?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 苏依澜虚弱地摇头:“我一定要……要亲自去……” 张汐雪何等精明,一眼就瞧出这里头有蹊跷,知道从自家女儿口中问不出什么,转头就朝下人发难:“快说,大小姐方才见过什么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说也不敢多话,张汐雪加重语气:“照顾不好大小姐都给我滚蛋!” 他们这才把会所走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张汐雪。 显然,张汐雪捕捉到重点:“什么!你是被人推倒才犯病的?” 苏依澜下意识维护起倪禾栀:“不是,她喝多了站不稳,不小心撞到我……妈,我怎么犯病的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所出现严重的违纪……” 苏依澜故意岔开话题:“妈,你还记得吗,前年小姨到你跟前哭诉,说张家倒台后,表哥的饭碗也砸了,当时你为了安抚小姨,就答应让表哥来打理筑月……虽然爷爷未必记得苏氏旗下还有这么一间小会所,可再乱下去早晚会传到爷爷耳朵里,那……”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汐雪浑身一凛,朝下属正色道:“去,把张经理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正装带着工号牌的男人急匆匆赶来,张汐雪冷声问:“张经理呢?” 男人支支吾吾:“张经理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张汐雪抬手打断,自家侄儿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眼下也没时间算账,开门见山问:“会所里,是不是有个叫芙蓉的陪酒小姐?” 男人垂眸想了想:“没有啊,我们会所里面没有叫芙蓉的。” 还没等张汐雪再次发问,床榻上的苏依澜急得满脸涨红:“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她工牌上的名字……咳……咳……一定不是真名,你查清楚了没……咳……” 张汐雪从未见女儿这般激动过,顿时紧张起来,一边伸手替苏依澜抚背顺气,一边厉声责问:“大小姐让你查就查,查仔细点!” “是!”男人连忙打开工作群,几百号员工一个个点进去看,确实没有叫芙蓉的:“大小姐,真的没有。” 苏依澜挣扎着下床:“带我去……去机房,查监控。” ………………………………………………………………………………………… 刚才被苏依澜的保镖那么一撞,倒把倪禾栀的脑袋猛然撞清醒。 她如同醍醐灌顶,脚步倏地顿住。 不能走! 没完成江穗交代的任务,定然不会再把钱给她,奶奶后续还需要一大笔治疗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倪禾栀拐进更衣室,用胶带把剔骨刀绑在大腿内侧,又服了两粒醒酒药,沿着原地回到包厢。 头顶的射灯将她的影子斜照在墙上,随着越来越靠近那扇门,倪禾栀死死压抑胸腔喷薄的屈辱,抑制住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为了苏喻和奶奶,没什么不能忍的! 倪禾栀在包厢门口站定,做了好长时间心里建设,才抬手扣门。 江穗听到敲门声,和池慕珍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一前一后躲进里头的隔间。 留在包厢的男人接收到指令,“醉醺醺”地打开门,佯装呆了一瞬,旋即调笑着靠近:“美人儿怎么回来了?舍不得哥哥么?” 倪禾栀暗自咬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努力压下嫌恶,低声说:“秦老板,刚刚……是我不对……” “光嘴上道歉有什么诚意?”秦老板看着倪禾栀,几步走到面前。 倪禾栀被他高大的影子罩住,不安地向后退:“你想干嘛?” “想干嘛?都送上门来了,你说……我想干嘛?” 秦老板关上门,而后一步踏前,手伸向倪禾栀脸颊,想触碰她柔软的耳垂,倪禾栀肩膀猛地一缩,声音慌得打颤:“你别过来。” 秦老板扑了个空,一只手按住她肩膀,踱到身后,又按住另一边,压得她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 强烈的恐惧感席卷全身,倪禾栀用尽全力大声尖叫,奋力推拒着男人,此时她脑子里仅存一个念头,如果被苏喻以外的人碰到身体,她宁愿死在这,也绝不让他得逞。 她抓住秦老板的手,张嘴咬住他手腕,下了狠劲,不过几秒口腔就被血腥包裹,男人疼得直抽气,大力一甩,把她甩到沙发上。 下一秒,沉重的身躯便压了上去。 “走开,别碰我……”倪禾栀哭喊着,双手不停捶击他:“放开我,救命……” 躲在隔间的江穗看到这一切,眼睛瞪得几欲裂开,表情好似要吃人,整个人失控一般想要冲出去,被池慕珍紧紧拉住:“阿穗,那不是晓芙……” 江穗眼泪突然迸发出来:“是晓芙,我要救她……” 池慕珍扣住她的肩,压低声音:“阿穗,你清醒点,都是假的,是在演戏啊……” 江穗怔住。 整个人卸力似的滑坐在地上,手脚不受控的发抖,眼睛似乎在看池慕珍,却又没看,雾蒙蒙的一片发虚,嘴里不停重复着:“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晓芙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池慕珍看江穗这个样子,疼的心都在颤。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倪青瑶,她通过黑中介得到晓芙的资料,知道她是药人的体质,便围在她身边狂献殷勤,想骗走她的心脏。 可惜晓芙心里只有江穗,倪青瑶打感情牌失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几个小流氓欺负了她,还装出一副痴情模样,收留生无可恋的季晓芙,深情款款地说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愿意做孩子的母亲,一辈子对她们娘俩好。 可是,晓芙终究没能过得了心里那关,觉得对不起江穗,日夜折磨自己,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为了报答倪青瑶替自己抚养孩子,晓芙留下遗书,自愿把心脏赠与倪青瑶,之后从高楼坠下,结束凄美的一生。 “阿穗,不是你的错……”池慕珍摩挲着江穗的后背一遍遍安抚:“别再折磨自己了……晓芙看到你这个样子,不会安心的……” 包厢外传来激烈的碰撞声,江穗起身透过窗户小孔向外看,看见倪禾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胡乱地朝秦老板刺过去。 一阵激烈的混响后,呲的一声,刀“刺”进秦老板身体,万籁俱寂的几秒钟,身体重重往后载。 “秦老板”是江穗培养的线人,受过专业训练,演技更是一流,刚刚被刺中倒地的动作,要不是江穗事先知道是演戏,真要被骗过去了。 秦老板直挺挺倒在地上。 倪禾栀哆嗦着往后退,猛地被东西绊到一屁股坐地上,傻了似的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 苏喻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进会所,她跟在花婆婆身后,从来没跑得这样快过,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心跳声快的像打鼓,会所的两个电梯都停在高层下不来,她转身跑上楼梯。 上了楼,她直奔304包厢,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到隐约有些诡异,但她一颗心全系在倪禾栀身上,没时间细想。 她推开包厢的门,一步步往里走,颤抖着喊倪禾栀的名字,走到沙发处,一小股殷红的液体流了出来,她闻到铁锈一般的腥味。 苏喻浑身一僵。 脚步倏然顿住,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姐姐,你在哪?倪禾栀……回答我!” 没人回应。 苏喻恐惧到了极点,双脚如同灌了铅,沉重地往里挪。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看见…… 一个男人躺在血泊里,而他身边坐着的正是被吓呆的倪禾栀。 昏黄的光线映射在Omega惨白的脸上,倪禾栀嘴巴张得极大,哭声都发不出来,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恐惧,哆嗦着喃喃:“我杀人,我杀人了……” “别怕,姐姐……别怕,我来了……” 倪禾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从上空传来,穿过层层冰雾,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海底唤醒,温柔地包裹住她。 是苏喻。 “小喻……”倪禾栀脱力般倒进苏喻怀里,听到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怎么办,我杀人了。” “别怕。”苏喻很快冷静下来,按住倪禾栀的肩拉开一点距离,带着温度的眼眸凝视她:“现在听我说……” “倪禾栀,你没有杀人。” “杀人的那个,是我!” 第74章 嫂子文学(第一次交锋) 倪禾栀呼吸骤停, 她不明白苏喻话里的意思,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像破碎的白钻:“小喻, 你要做什么?” 苏喻放低声音:“来,姐姐, 把刀给我。” 倪禾栀手在战栗, 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整个人快要碎了。 “别怕。”苏喻掌心贴着倪禾栀脸颊, 安抚似的轻抚:“姐姐别怕,把刀给我。” 倪禾栀稍稍松了力,苏喻握住她的手, 把刀抽了出来。 拿到刀后, 苏喻从口袋掏出帕子,用水浸湿,仔仔细细擦掉上面属于倪禾栀的指纹。 倪禾栀凝固几秒, 悚然意识到苏喻要替自己顶罪, 哭着扑过去,用力攥住她的手, 泪流满面地摇头:“苏喻,你做什么?我杀人了……要坐牢的……” 苏喻温柔地抹掉倪禾栀脸颊泪痕,像往常那样轻声哄她:“姐姐, 你听我说……不要怕……我会把痕迹处理掉……别哭, 冷静点……我们没时间了, 必须赶在警察来之前对好证词……” 这一刻, 倪禾栀的心震颤到裂开。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 就算事出有因,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苏喻想都没想就帮她挡下一切。 明知是重罪,也义务反复地挡在她前面。 “我不要……”倪禾栀的心连着身体一起抽搐,失控地搂住苏喻的脖颈,抽噎着不断摇头:“我不要你替我顶罪……” “倪禾栀﹑倪禾栀……你看着我……” 苏喻修长指节折起,把倪禾栀的手臂拉下来,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申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人是我杀的……警察来了就这么说,听明白了么?” 光影疏离,苏喻的眼睛温柔而坚定,倪禾栀怔住,原来,小呆瓜也有这样不容拒绝的时候。 倪禾栀眼泪顷刻间决堤,心口疼得几欲窒息。 为什么…… 要对她这么好? 苏喻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站高过,一直在最低处仰望,低得连她自己的性命和自由都可以舍弃,只为换她一生顺遂。 倪禾栀不由分说地抱住她,满是泪水的脸埋进苏喻颈窝:“不可以……你不可以坐牢的,你还有奶奶……她要怎么办?” 苏喻紧紧回抱倪禾栀,强忍眼泪:“慧慧的耳朵已经能听见声音,她会照顾奶奶,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不要你顶罪……不要……”倪禾栀哭到站不住,双腿软的失去知觉,像一片羽毛般,从苏喻怀里往下滑。 苏喻张开手臂,将滑脱的人箍紧,手指嵌在她腰上背上,筋络绷得爆起:“姐姐,你冷静点听我说……这样是最好的法子,我没什么能力,如果你进去了,我不知该怎么救你,但你不同,你有办法救我的,是不是?” 倪禾栀不傻,怎会听不出这是苏喻要她答应才说的话。 倪氏还没强大到手眼通天,能从监狱里捞人,况且倪青瑶极看重名声,平日参加慈善活动都要请电视台跟拍,给自己打造积极正面的形象,万万不会与杀人犯扯上关系。 “苏喻,你知道坐牢的后果吗?”倪禾栀红着眼与她对视,声音渐渐拔高:“不仅失去自由,而且会给你人生留下案底,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你过不了政审,当不了老师……你的梦想就彻底毁了。” “我的梦想……是你。”苏喻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擦拭倪禾栀脸上的泪,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仿佛要把倪禾栀的脸印到心底似的,一眼都舍不得眨。 她的姐姐……倪禾栀…… 长在富贵荣华里,是世间最高贵最漂亮的玫瑰花,怎能去监狱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 可她不同,她从小就活在泥沼里,再阴暗的地方也能生存。 苏喻下定决心要替倪禾栀顶罪,她知道,一旦定罪,将会面临几十年的刑期,进了高墙就再见不到倪禾栀,她要记住她的样子:“姐姐,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是自愿的……” 倪禾栀垫脚勾住苏喻的脖颈,不顾一切地将身体往她怀里挤,心里一阵阵绞痛:“苏喻……你是不是傻子?” 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却依然奋不顾身地冲在她前面。 不是傻子是什么? ……………………………… 包厢隔间的小窗口,并排挨着三个脑袋,眼底都泛着晶莹的水光。 章金花含着眼泪笑开,外孙女找到一个能以命相护的Alpha,她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实施报仇大计。 她提起袖口掖了掖泛红的眼睑,看向身后的江穗:“苏喻这小孩真不错,之前我还埋怨过你,让你帮栀栀挑选个能托终身的人,你却把她扔到山沟沟里去,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孩子智商高,心思也缜密,就拿刚才处理现场来说,栀栀都吓成那样了,她还能保持冷静,擦掉痕迹,破坏现场,制造假物证迷惑警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连话术也想好了,找不出一丝破绽……是个做大事的人。” 江穗抿唇不语,倒是她身边的池慕珍翻了个白眼,拿话阴阳她:“花姨不是一向嫌贫爱富?苏喻家里穷,你第一印象能对她好到哪里去?要不然怎么非要演这出戏,说什么考验苏喻,还不是……” “慕珍!”江穗厉声打断池慕珍:“花姨这么做也是不放心栀栀……人都会伪装,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只有遇到大事才能看出本性。” 章金花眼底闪过一点水光,再回头时,表情已恢复往日的冷淡:“江穗,明天倪青瑶就回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江穗偏过头,声线很平地吐出一个字:“等!” 花婆婆面色微变,压抑着怒气低吼:“我等不了,现在就要她的命!” 江穗沉声道:“倪青瑶已经怀疑家里有内鬼,借口要在Z国养病,明明已经恢复却不着急回来,明摆着在等‘内鬼’露出马脚,现在动手只会白白送人头。” “你怕了?”花婆婆眯起眼,眸中情绪不明:“还是你舍不得她?” 江穗手指一点点蜷起,直到骨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江穗,你跟她相处十几年,是不是动了感情?”花婆婆的语气咄咄逼人:“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倪青瑶已经倒在地上,刀子就在你手里,为什么不扎下去?就是你犹豫的那几秒,错失时机,让管家有时间赶来叫救护车。” “花姨,你怎么能那么说阿穗?”池慕珍踏前一步,和花婆婆针尖对麦芒:“她为什么犹豫?因为那是晓芙的心脏!” 房间的沉默无线拉长。 花婆婆淌着泪,眼眸深处仿佛有毒蔓缠绕,每说一个字,都往自己心口扎:“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一样……如果不是晓芙的心脏在她身体里,她早就死多少回了……” “江穗,她是恶魔……是偷走晓芙心脏的恶魔……” 江穗唇瓣微颤,似乎在压抑着哭还是别的什么,苍白的眼皮底下是微微泛红的眼睛。 脆弱的神情看得池慕珍心疼不已,正要上前安慰,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嘈乱的脚步声。 花婆婆率先反应过来,迅速折回小窗口,紧张地往里窥探:“有人来了。” ……………………………………………………………………… 听到脚步声的不止隔间的三人,还有包厢内惊魂未定的小情侣。 倪禾栀下意识揪住苏喻衣领,整个人往她怀里缩:“小喻,怎么办?” 苏喻安抚似地拍拍她肩,起身走到门口,贴着门板听外面动静,脚步声渐止,随后听到一个微哑的女声。 “确定是这间包厢?” 很快有人接话,听声音像是个粗狂的男人:“是的,大小姐。” 下一秒,门铃被摁响。 倪禾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缩在苏喻怀里瑟瑟发抖,她太害怕了,平时再怎么凶悍却连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杀人。 任凭苏喻怎么安抚都缓解不了紧张和不安,倪禾栀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咚━ ━咚━ ━咚━ ━” 持续不断地门铃声几乎吓停倪禾栀的心脏。 门外,那个微哑的女声明显有些焦灼:“304的备用房卡呢?把门打开。” 打开房门的时候,苏喻的手恰好搭在门把上准备开门。 深咖色的木门打开,门缝随着推移慢慢扩大。 门内外两双相似的眸子蓦地对上,不约而同地怔住。 ………………………………………………………… 第75章 嫂子文学(和女朋友玩制服Paly) 苏喻很快恢复神色, 从翕开的门缝中看向对方:“你们找谁?” 苏依澜踏前一步,用手肘抵开木门,拉长脖颈往里看, 苏喻敏捷地侧过身,挡住她窥探的目光。 苏依澜不得不收回视线, 重新看向苏喻。 苏喻面不改色, 任她探究,但她这种从容和冷静反倒让苏依澜心里产生狐疑。 “我是会所的负责人, 安保处接到投诉,304包厢有人闹事,我们过来看看。” 她说完这句话, 朝后打了个手势, 穿着黑色劲装的保镖作势就要往里冲。 苏喻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但她心里清楚,包厢里的“尸体”早晚会被发现, 她要尽快想出办法让倪禾栀全身而退。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倪禾栀绝对不可以去坐牢。 坐牢不止限制人身自由,生活环境也是难以想象的糟糕, 还有数不尽的监规纪律,高强度的劳动…… 她舍不得……倪禾栀受这样的苦。 苏喻越紧张,越显镇定自若, 而倪禾栀却慌得不行, 躲藏在苏喻背后的眼睛露出来, 对上苏依澜的视线, 表情一瞬凝滞。 怎么又是她? 这人什么毛病?管闲事管到这儿来了。 该不会是江穗派来的吧? 倪禾栀想起走廊被苏依澜保镖撞头的一幕, 后背阵阵发凉。 苏依澜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倪禾栀当成假想敌,看到她出来的一霎表情掩不住的欣喜, 她快速在倪禾栀身上扫视一圈,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倪禾栀身上的旗袍在跟秦老板拉扯中掉了几颗盘扣,露出一小截脖颈,刚好能看到手掌掐出来的乌青痕迹。 苏依澜眼眸一片晦暗,向前两步,动作带着明显的保护意味。 倪禾栀却趔趄地后退,她实在太害怕了,害怕秦老板的“尸体”被发现,连脚步都虚浮,整个人无法自控地一坠,膝盖发软。 苏喻连忙揽住她的腰,把倪禾栀紧紧护在怀里,可这样的姿势落在苏依澜眼里,就被曲解成挟持。 苏依澜眸色瞬间暗几个度,沉声说:“放开她!” 话音落下,七八个保镖齐齐冲上前将苏喻围住,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喻毫不畏惧,非但没放手,反而收紧手臂,把倪禾栀护得更紧。 大概是做贼心虚,倪禾栀脸色惨白,表情又僵硬又紧张,苏依澜往她脸上掠一眼,更加肯定她是受苏喻胁迫,才会这般害怕。 苏依澜轻咳一声,几个彪形大汉接收到指令,挥起拳头狠狠朝苏喻袭去,招招直冲心口。 苏喻翩步后退,险险地避开几人的重拳,还没喘平气息,后面的保镖又带着千钧之力朝她扑来。 苏喻没有学过任何搏斗技巧,危难之际她下意识调动腺体,强大的Alpha精神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犹如冰冷的雪原刮过一阵洌风,森冷地扎破保镖们的皮肤,寒意顷刻间渗入其骨髓。 七八个壮汉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身体不受控的屈软下来,甚至连苏喻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个个瘫倒在地。 苏依澜本就羸弱,哪承受得了这般强大的精神力,整个人如弓一样弯折起来,撑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踉跄着朝倪禾栀走去。 苏喻顺着她移动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倪禾栀不知何时倒在地上,蜷缩成虾米,表情异常痛苦。 糟了! 姐姐身娇体弱,抵御不了她迸发的精神力。 虽然平时在床上打闹,苏喻也会用信息素来压她,但只是稍稍调动腺体,让倪禾栀手脚发软而已,并未使出十足的力量。 眼见倪禾栀要被误伤,苏喻立马卸了精神力,正要上前察看,苏依澜却先她一步走到Omega身边,曲腿半蹲,手臂从她腰际穿过,有些吃力地把倪禾栀揽进臂弯。 苏喻眸光一颤,清冷的面容结出寒霜:“别碰她!” 苏喻以为对方欲行不轨,担心倪禾栀安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半路被两个保镖架住,她挣扎着抵住男人的双臂,深冷的目光直直刺向苏依澜。 苏依澜动作陡然停下,偏头望过去,两人都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对倪禾栀的保护,以及相同的寸步不让。 闲竹赋整理 空气中的火药味霹雳吧啦炸响。 躲在包厢隔间的花婆婆急得直跳脚。 计划原本进行得挺顺利,待苏喻处理完现场,江穗便会适时出现,帮她们“毁尸灭迹”,从此抓住她们的“把柄”,这样就有理由“逼迫”她们小两口远走他乡,走的远远的,好让她们再没有后顾之忧,放手向倪青瑶复仇! 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人,莫名其妙来搅和,若被他们发现包厢里躺着一个“死人”,该怎么解释? 说尸体是假的?那不就全穿帮了? 倪禾栀头一个会问缘由,章金花不想告诉她,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外婆。 她现在和江穗谋划的事情太过惊险,一步也不能踏错,否则被倪青瑶发现,以她凶残狠厉的手段,定会让她们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保护倪禾栀最好的方式,就是永远把这个秘密咽下去,和她维持主仆的关系,不让她与“复仇”计划沾边。 外头的声音嘈杂起来,偶尔夹杂着重力撞击的砰砰声,章金花悚然一惊,苏喻顾忌倪禾栀无法释放精神力,眼见落了势,她想也不想便往外冲,被江穗一把拽住。 花婆婆转头瞪她:“别拉我,我要去帮小喻。” 江穗压低声音,语速不禁加快:“我认得她,是苏氏集团的大小姐,苏严坤的孙女。整个西北走两步就有她家产业,倪青瑶几次托人递帖子被退回,想抱苏氏大腿都没路子,你拿什么帮?” 章金花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越发担心苏喻会吃亏,厉声发问:“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小喻被人欺?” 江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花姨,您能不能别这么冲动,现在出去无疑会跟苏家大小姐正面冲突,闹这么大动静传到倪青瑶耳朵里,她定然起疑,那我们真真是寸步难行了。” 章金花像被闷头敲了一顿,猛然点醒:“对,不能让倪青瑶起疑。” 她退到小窗口,神色紧张地往外探,江穗则悄悄溜进包厢,蹲在“死尸”旁,拍拍他肩,示意他从隔间离开。 门外。 倪禾栀被精神力压迫的不适感渐渐消逝,立马梭巡苏喻的身影,看到她被两个保镖抵在墙上,怒火腾一下点燃。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倪禾栀扭头说话,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苏依澜抱怀里,她的脸近在咫尺,淡淡的楠木香拂在鼻尖,倪禾栀一慌,使劲推开她。 苏依澜身形不稳往后跌去,闷闷的咳了两声,保镖立刻围上来,她抬手一挥,他们又齐齐后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 “你别怕……”苏依澜费力站起身,朝她挪近一步,倪禾栀紧张地往后退,她进,她退,苏依澜不得不顿在原地,柔声安抚:“我是会所负责人,要是遇到危险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会竭尽全力保护每个员工的生命财产安全……” “你凭什么认定我是会所的员工?”倪禾栀愤然说着,眼睛灼亮得恨不得化成一团火:“你们会所做事之前不用先了解情况吗?管理从上至下一片混乱。” 苏依澜愣住:“可是……你穿着我们会所的工作服。” “这样的衣服网上一搜一大堆,有什么稀奇?”倪禾栀目光淡而轻,说的话却像刀子般,在苏依澜心口划过。 “怎么,这衣服只能你们会所员工穿,我穿不得?” “我女朋友喜欢我穿成这样,我们玩制服Play不行么?” 苏依澜木木地瞪大眼,脑袋嗡嗡作响,心情一下子跌至谷底。 女朋友…… 她说……她有女朋友。 倪禾栀懒得跟她多话,默默蓄起一股力,而后炮弹似的往钳制苏喻的两个保镖身上撞。 保镖趔趄着后退,倪禾栀扑过去抱住苏喻,颤抖着手抚摸她的脸,声音里还带着点飘忽的哽意:“你有没有事?” 苏喻摇头:“我没事。” 她伸手揽住倪禾栀腰肢,想到屋里还躺着一具“尸体”,脚步不自觉往右挪,准备把门带上,谁知倪禾栀领会不到她意图,步子没跟上,不小心绊了一下。 两人不太默契的动作恰巧被苏依澜捕捉到,死寂的心重新跳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宁可相信倪禾栀被挟持,也不愿接受她有女朋友。 苏依澜朝身后微点下头,保镖们接收到信号,再次涌上来将苏喻团团围住。 倪禾栀张开手臂,像护崽的老鹰般挡在苏喻面前:“走开!谁都不许碰我女朋友。” 苏依澜眸色渐沉:“她真是你女朋友?” 顿了下,补充道:“你不用怕,若是被人威胁就说出来,我向你保证,一定护你平安。” 倪禾栀冷冷地甩她一个眼刀:“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都说了,她是我女朋友……她没有威胁我,我们谈恋爱出来约会,至于为什么穿这件衣服,是因为我女朋友喜欢,我取悦她,碰巧跟会所的工作服撞衫而已。” 见苏依澜木着脸一言不发,倪禾栀嘴角浮起讥讽的弧度:“不信是么?那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她倾身覆到苏喻面前。 短暂的停顿。 倪禾栀踮起脚,双手自然地环住苏喻脖颈,莹润的唇瓣吻住她的嘴唇。 ………… 第76章 嫂子文学(想和姐姐生个宝宝) 苏喻呆了一下, 到底没能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红着脸往后退了退,略微窘迫地抿抿唇:“姐姐~” 倪禾栀扣紧她后脑, 命令道:“张嘴。” 苏喻整张脸红得滴血,却还是听话地张开嘴, 倪禾栀微微侧过头, 不断加深这个温热缠绵的吻。 苏依澜就这样看着,脸上艰难维持的隐忍几乎要崩溃。 这个画面, 比“女朋友”三个字伤她更甚,尤其是苏喻躲避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是被挟持的那个。 苏依澜燃起的小火苗熄灭, 心里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个吻持续十秒之久, 倪禾栀分开两人密闭的唇,偏头怒视苏依澜:“现在相信了吧?” 她骄矜地抬起下巴,语调寒冰:“作为会所的顾客, 我只能说你们管理实在太混乱, 体验感太差,让我很不满意。” “对不起。” 苏依澜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朝倪禾栀微微欠身,低头时脚步一个踉跄,好在右侧的保镖及时将她扶住。 “很抱歉, 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苏依澜再次轻声道歉:“我以为你遇到危险, 才带人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 那我就不打扰了。” 苏依澜神色恹恹, 像是累了, 闭了闭眼对身旁的保镖说:“扶我回去吧。” 走廊灯光下,苏依澜的背影渐渐变得朦胧, 像破碎的瓷瓶,落了一地的碎片。 倪禾栀总觉得苏依澜有些奇怪,却也没往别处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房间里的那具“尸体”,待苏依澜走远,她拉着苏喻悄悄返回包厢,站定的一瞬,差点吓丢了魂。 秦老板的“尸体”呢? 怎么不见了? 苏喻也惊出一身冷汗,不仅“尸体”不见,就连现场满地的鲜血和她伪造的打斗痕迹一并不见了,像是有人刻意抹掉,处理得干干净净。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苏喻自然不信世上有鬼,可这么大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报警时,江穗从隔间慢悠悠走出来,视线从倪禾栀惊恐未定的脸上扫过,移到苏喻脸上,定格两秒又重新看向倪禾栀:“我说大小姐……你现在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杀人这种事都敢做。” 倪禾栀没想到江穗目睹整个过程,瞳孔骤然一缩,声音抖得快碎开:“你都看到了?” 江穗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吸一口:“没错,我不仅看到,还帮大小姐毁尸灭迹。” 倪禾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眉间浮起戾气:“江穗,你想怎么样?” “我想……”白雾氤氲间,江穗短促地笑了下:“我帮了大小姐这么大的忙,让大小姐替我做点事,应该不过分吧?” 直觉告诉倪禾栀,准没什么好事。 她挑起眉角,弧度明艳又倨傲:“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件事对大小姐来说……很简单。”江穗不慌不忙迎上她视线:“我已经和M国的艺术学院联系好,下学期你就转到那边去读书。” M国的艺术学院,那可是所有艺术生梦寐以求的殿堂。 别人削尖脑袋都进不去,倪禾栀自然不会相信江穗能安好心,冷眼瞟她:“江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说的好听是给我找了个好学校,实则想赶我走,是不是?” 倪禾栀长相本就明艳张扬,美得极具攻击性,此刻眼含薄怒,更显咄咄逼人:“江穗,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走的,下学期毕业我要考苏喻的学校,我不会跟她分开的。” 江穗眼帘微抬,语气仍是很平:“苏喻是京北和华清的保送生,你能考的进去?” “你……”倪禾栀被她噎死,那点骄傲的脸面也叫她按在地上无情摩擦。 江穗适可而止,没再打击她,转而看向苏喻:“小喻,下学期你也一起过去,M国的理工大学在世界排名也是领先的,你去那读书和栀栀也能互相照应,房子我也给你们安排好了,下个礼拜就动身。” 苏喻茫然地愣了愣,确切来说,当花婆婆告诉她,江穗逼迫倪禾栀去陪酒时,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她不相信江穗会做伤害姐姐的事,所以明知偏帮江穗会惹倪禾栀生气,也从未想过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可那具尸体怎么解释? 苏喻无法自圆其说,所有一切都透着不寻常,她猜不到江穗的目的,却意外捕捉到她脸上露出束手无策的焦急。 江穗若是存心要害姐姐,为何还会担心她? 苏喻实在想不通,就这样呆愣地站着,听江穗继续说:“至于你奶奶和妹妹,我也会安排妥当,要是想她们就跟我说,我抽空带她们过去看你。” 倪青瑶偷来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她在Z国治疗这么久,其实是找新的供体,或许倪禾栀对她来说,还有其他更有用的价值,她才会考虑别的供体,可等了这么久都没合适的,倪青瑶为了活命,定然会对栀栀下手,这些年把她养大,不就为这一天么。 不管有多困难,她也要把小两口送走,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属于她们的幸福日子。 江穗费尽心力谋划,倪禾栀却丝毫不知,她向来对江穗存有偏见,所以对方说的每句话,她潜意识便会曲解意思。 “江穗,你想监视我们?”倪禾栀嘴角浮起一抹讥笑:“别以为抓到我的把柄,就能随意拿捏我,你看……” 倪禾栀故意拖长尾音,将手里攥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摊开掌心:“你看,这是什么。” 江穗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遽然一跳,浑身血液直冲头顶。 粉红色的小药丸。 她每周都要服用的Omega激素药,能让她的信息素闻起来跟Omega无异。 Omega和Alpha虽然都是女性,且器官相同,但Alpha的信息素都为厚重深沉的木质香,Omega则是果香以及花香,很容易分辨。 为了接近倪青瑶,江穗不得不服用性转激素,这种药非得长期吃,哪怕中断一次,便会散出她原本Alpha的沉檀木香气。 她一直把药收得很隐蔽,可出门在外想藏东西就没那么方便,江穗不知道倪禾栀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查到别的什么没有。 几秒间,江穗脑子里百转千回,倪禾栀没错过她任何情绪的变化,心里更加笃定这药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等她回滨城,找个专业机构化验便能知晓。 她仿佛疑惑地看了江穗一会儿,跟着幽幽一笑,慢斯条理地蜷起掌心:“江穗,你抓到我的把柄,现在我手里也有你的把柄……不如我们都当哑巴,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你觉得怎么样呢,小妈?” 她眼神放软,声音也轻,但瞳孔深处一点暗芒盯着江穗:“小妈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咯。好了,我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说完,像个斗胜的孔雀般,牵起苏喻的手径直往外走,包厢巨大的双开门从内推开,江穗垂着睫毛,视线里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化为一团黑色的小点。 身后,传来花婆婆无奈的叹息声:“哎,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江穗嘴角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她要是能听我话,反倒稀奇了。” 花婆婆默了一秒:“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我会想办法拿回来。” 江穗笑了,笑着笑着眼里闪过一点晶莹:“她真的很聪明,做事也果断,晓芙若有她一半的胆量,也不会……” “是啊,这孩子比她妈咪强太多,我倒不担心她会被欺负,只是……”提到女儿,花婆婆心里不免碾过一丝酸涩的疼,她复又叹口气:“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早晚要出乱子。” ………………………………………………………………………… 回到家,倪禾栀还处在恍惚状态,“杀人”这么大的事,一时间难以消化也很正常,苏喻能体会她的心情,也晓得倪禾栀现在最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于是主动帮她去放洗澡水,等倪禾栀进去也没离开,静静在门口守着。 倪禾栀脚尖踩进木桶时有种被烫伤的错觉,但她很快明白不是水温过高,而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把脖子以下的身体全泡在水里,就这样过了许久,体温才一点点回升。 包厢里的一幕像放电影般又一次在她脑海里回放。 “咚”…… 身子应激似的颤了下,头重重磕向木桶。 苏喻担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姐姐,你怎么了?我进来可以么?你睡衣忘门外了。” 倪禾栀急促地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说出一个好字。 小房间的雾气很重,苏喻一眼就看清倪禾栀惊慌失措的脸,她蹲在木桶边,双手捧起倪禾栀的脸吻她湿漉漉的唇,把唇印在她眉骨﹑脸颊﹑鼻尖……试图用这样亲密的方式来抚平她内心的恐惧。 倪禾栀嗓音干涩沙哑:“我没事……小喻,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苏喻闷闷的,眼里的焦灼清晰可见:“姐姐,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好不好?” 倪禾栀垂下长睫,掩住眼底斑驳的水光,声音很低,低到近乎飘忽:“……幸好带了刀,要不然我就保护不了自己了……小喻,如果那样,我宁愿去死……” 倪禾栀低着头衰弱的倾诉,却被苏喻拖高面孔,迎面一阵压抑的急吼:“你这是什么想法?该死的是伤害的人,而不是你……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活下去!不准有寻死的念头,听到没有,倪禾栀!” 倪禾栀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喻,又急又怒,硬生生把自己吼出一层泪,眼眶也红了。 “要是那样……我没脸见你,你会嫌弃我……” “我不会……我只会更心疼你……”苏喻低头亲了亲倪禾栀泛红的眼皮,近乎恳求地说:“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样爱你……很爱很爱,所以……不要丢下我,连想法也不可以有!姐姐……我求你答应我……答应好不好?” “好,我答应。”倪禾栀低低的应一声。 苏喻替她擦干身体,用厚厚的毯子把人包起来,放进被窝抱着,倪禾栀缩在她怀里,唇瓣贴着她锁骨,均匀地呼吸 小呆瓜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闻着就觉得安心。 苏喻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她后背,绞尽脑汁想好玩的事逗她开心,说的笑话却比冰块还冷,最后只能换个话题。 “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说要和我考一所大学?” 倪禾栀一怔,其实她没打算告诉苏喻,被江穗逼急了才脱口而出,事后又觉得羞赧,报考国内的顶尖大学相当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照她现在的成绩,简直是空想。 “为什么要跟我考一起?”苏喻执着的很,也不嫌麻烦地重复问,就想从倪禾栀嘴里听到那个答案。 倪禾栀往她臂弯里缩了缩:“苏喻,你好烦诶。” 苏喻鲜少见倪禾栀害羞,觉得又有趣又可爱,心头止不住小鹿乱撞:“姐姐你说啊,为什么要考我的学校。” 倪禾栀被她烦透了,猛地抬头咬一下她的唇:“我喜欢你,想离你近一点,最好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跟你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学习……还有一起睡觉……在宿舍﹑在教室﹑在学校任何一个角落……亲你,跟你做.爱,听你叫我的名字,听你高.潮时候的喘息,苏喻,我爱惨你了,你满不满意?” 苏喻听得愣了,老天作证,她本来只是想调动倪禾栀的情绪,让她想一些开心的事,没想到,最后开心的竟然是自己。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从漫天的喜悦中抽离,叫了一声倪禾栀的名字。 “嗯?做什么?”倪禾栀没好气地睨她。 苏喻笑得格外好看:“姐姐,我们一定能考一起的。” “可是……我总分很低诶,按照你们一中的排名,我大概要排到500多名了。” “我帮你补习。”苏喻双眸亮如星辰:“姐姐和我考一所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在滨城定居,把奶奶和舒慧一起接过来,我努力存钱买房子,种上你喜欢的花,生一个小孩,长得像姐姐那么漂亮,等她长大了就带她回昌平市看雪,她一定会高兴的滚成一个小雪球。” 倪禾栀听得心里发软,埋在苏喻怀里瓮声瓮气地回:“不行诶……” “什么不行?”苏喻不满地拔高声音:“姐姐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不是……我是说生一个好像不行。”倪禾栀小声分析:“上次奶奶昏迷,梦到我们把小孩给她带,她才醒过来……我们把小孩给奶奶带,那花婆婆怎么办?她也好喜欢小孩。” 苏喻认真想了想,低下头用下巴蹭倪禾栀发顶,笑着说:“那就生两个。” “你……小坏狗。”倪禾栀轻轻捶一下苏喻的肩。 苏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啄吻:“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四季如春的滨城,想和你组建一个家,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是“和你”。 倪禾栀埋头在她脖颈,蹭掉睫毛上的涌出的水痕,很轻很轻地回应:“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么好的苏喻。 那么可爱的﹑期待着和她有一个美好未来的苏喻。 无论何时,她都不会丢下。 ……………………………………………… 第77章 嫂子文学(商谈婚事)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倪禾栀被嘈杂的犬吠声吵醒, 眉头紧紧蹙起,捂着耳朵往苏喻怀里钻:“唔,好吵。” 自家Omega因起床而产生的坏脾气能持续一整天, 苏喻安抚似地摩挲她后背,温声说:“江姨和花婆婆搬到酒店去住了, 姐姐可以多睡会。” 倪禾栀哀怨地翻了个身:“不行, 奶奶和慧慧还在家呢,况且现在慧慧做了人工耳蜗, 要是听到我们……呃……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对人家小女孩的健康恋爱观的形成可不太好。” “你还知道啊。”苏喻伸手捏住她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都让姐姐声音小点了……叫那么大声, 那天慧慧还以为我欺负你, 气势汹汹来质问我,说听到你哭着喊不要了,问我是不是打你……” 倪禾栀臊得拉高被子, 遮住脸面羞窘:“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正说着,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本还抱在一起的小情侣倏然弹开,苏喻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地方躲,倪禾栀拉下嘴角,直接攥着她的手腕从床底拉了出来。 “你躲什么?我们谈恋爱见不得人么?” 苏喻被她扯着走, 倪禾栀步子故意迈得很大, 滑稽得像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 拖鞋啪嗒啪嗒地和地面撞击, 发出夸张的巨响。 苏喻低头瞥过她脚趾。 骨架好小, 涂着车厘子色的指甲油,圆润润的好可爱。 房门打开, 方舒慧见到自家姐姐,表情明显滞了下,怀疑自己走错房间,眼睛滴溜溜转一圈。 没错啊,是倪姐姐的房间。 苏喻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做贼心虚地往后躲,倪禾栀旋即一脚踹过去,她立马挺直身板,一本正经地问:“慧慧,有什么事?” 方舒慧植入人工耳蜗,术后恢复较好,虽然不能达到正常人的听力范围,但高分贝的声音她都能听见,只不过目前她还处在语言训练期,只会说两个字以内的音节。 “姐姐……妈妈……”舒慧发音不清有些着急,不停用手势比划加以辅助:“妈妈……来……姐姐……” 倪禾栀云里雾里,苏喻却看懂了,表情一瞬紧张起来。 倪禾栀扭头望着她:“怎么啦?” 苏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口莫名发闷,好像马上要失去姐姐似的。 半晌,她听见自己略微不安的声音:“姐姐,你妈妈来了。” …………………………………………………………………………… 天边积云压沉,高跟鞋被烂泥攀缠住,鞋跟带起的污水溅湿裙边,倪青瑶走在人群最前面,身侧保镖成群,江穗体贴地搀着她胳膊,提醒她当心脚下:“这两天山里下暴雨,前面的路都塌了,我们只能从这里进村。” 倪青瑶的脸型长而瘦,颧骨高耸,泛黄的三角眼深陷里头,让她的长相平添几分凶狠,尤其斜眼望过来,更觉不寒而栗。 “你怎么把她送到这种地方?”倪青瑶拖沓着脚步蹙起眉:“她是任性了点,你想让她吃点苦我没意见,但也要适可而止,她到底是我的女儿,也是你名义上的女儿。” 江穗在心里嗤笑。 女儿? 倪青瑶……你也配! 江穗佯装出刻薄的表情,哼一声:“她可从没把我当妈咪,你在的时候她就敢对我大呼小叫,你不在这些天,她处处跟我作对,恨不得把我赶出公司,我也是被逼急了才送她来这儿。” 江穗深知倪青瑶多疑,对倪禾栀的态度越恶劣,她就越安全。 倪青瑶果然没怀疑,语气放软了些:“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江穗于她而言,是最得力的贤内助,倪青瑶病弱,大半时间在医院渡过,多亏江穗替她打理公司,要不然早被倪家旁枝蚕食殆尽。 她需要江穗的助力,自然不会太过苛责。 她拍了拍江穗的手:“好了,一会见了她说些软话,一家人和和气气才好。” 江穗顺坡下驴:“知道了。” 山路难行,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怪味就越明显。 倪青瑶浅浅皱眉,正要开口抱怨,路口有人急匆匆赶来,对她鞠了一躬,赔着笑脸自我介绍:“倪总,我是村里新上任的支书,我姓潘,真是不好意思啊,前两天下暴雨淹了路,村里接到您电话就赶紧过来了,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不妨事。”倪青瑶转瞬换上温和的笑脸:“我家丫头没给大家添麻烦吧?” 村支书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倪小姐来童村后跟我们一起下地劳作,不怕苦不拍累,还热心帮助村里的老人小孩,我们都很喜欢她。” 倪青瑶自然是不信的,但她并不在意,礼貌性笑了笑,侧身介绍起身边的团队:“潘支书,这位是我特助,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接女儿,另一方面也是想做点实事。进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路太难走了,真得好好修修。这样吧,修路的钱我们倪氏来出,你帮忙找施工方,中间需要协调的,你就找陈特助。” 潘支书伸出那双皲裂的手,几欲老泪纵横:“太谢谢你们了……倪总,您可真是活菩萨啊……” 倪青瑶回握对方的手,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潘书记您言重了,做慈善是我们企业家义不容辞的责任,财富取之于民也该用之于民,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来造福社会,我感到万分荣幸。” 潘支书腰弯得更低了:“倪总,您这边请。” 一辆银色的老款别克车缓缓驶来,潘书记拉开车门,倪青瑶正要抬脚上车,眼前忽然掠过一个身影,她手一顿,被扑了个满怀。 “你怎么才回来?”倪禾栀伏在倪青瑶肩头,声音染着哭腔:“你再不回来,我就被人害死了。” “呦,谁这么大能耐,能害得我们大小姐。”倪青瑶垂下头,下巴蹭蹭倪禾栀发顶,揶揄地笑出声:“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位厉害的高人。” 倪禾栀把脸从倪青瑶怀里抬起来,杏圆的大眼左右环顾,定格在江穗脸上:“还不是……” 倪禾栀说到一半,瞳孔骤然颤了下,只因她看到站在江穗身边,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那……那不是想对她欲行不轨的“秦老板”? 他不是死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倪禾栀偏过头,迅速和苏喻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还没回神,就听到倪青瑶在耳边说:“江阿姨已经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这次妈妈也不帮你,是该好好吃点苦头,改掉这臭脾气。” 原来……江穗早就打过预防针。 她故意挖坑让她跳。 “秦老板”活生生站面前,江穗根本不怕告状,倪禾栀猜不出她动机,不得不沉默应对。 倪青瑶以为她听进去,没再多加责备,拉着倪禾栀手臂,绕着转了个圈:“啧,不胖不瘦,脸色比以前还红润些,看来……这苦头也没吃多少,可见江姨还是对你心软的。” “关她什么事。”倪禾栀朝天翻了个白眼,旋即一把拽住苏喻,将她推到倪青瑶面前:“妈,这是苏喻……” 倪青瑶只当她在跟自己介绍新认识的玩伴,并未抬眸,偏巧这时,特助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倪总,捐助童村的物资到了。” “知道了。” 倪青瑶终于把头转回来,却只是轻飘飘掠一眼,视线从苏喻泛白的校服上移开,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同学你好,后面卡车上有倪氏捐赠的新衣,你跟大伙一块去领吧。” 苏喻愣一下,忽然感觉有种无处躲藏的羞耻正缓缓灌入胸腔,那种钝重突兀的疼痛正一点一点,往她后脊骨砸去。 她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旧校服,悄无声息地往边上站了站,兀自看向地面。 炽热的阳光投射在她身上,影子照在路边一片阴暗潮湿的沟渠上。 前些天积蓄的雨水返上来,那酸腐浑浊的污秽冲到她脚边。 贫穷带来的窘迫就像沟渠里的污水,一阵阵在她脸上翻涌。 直到倪禾栀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苏喻才蓦然回神。 倪禾栀五指插入苏喻的指缝,慢慢扣紧,而后牵着她走到倪青瑶面前,再一次郑重介绍:“妈,她是苏喻,我的女朋友。” 倪青瑶正和潘支书谈论物资安排的事,闻言惊颤地抬头,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阴鸷的眼眸慢慢眯起,只一秒便散去,朝苏喻温和一笑:“你好。” …………………………………………………………………………………… 半小时后,双方家长正式见面了。 倪青瑶坐在正屋的主座,不动声色地打量苏喻的家。 这么破败的屋子,这么穷困的家,呆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也能坚持,长此以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如何过的下去? 倪青瑶悬着的心放下,原本想要横加阻挠的念头也打散了。 不过就是玩玩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 等她玩腻了,自然就回来了。 苏喻奶奶翻出家里珍藏的茶叶,又让苏喻把床底下的一套崭新的玻璃杯拿出来,泡了茶恭敬地端到倪青瑶面前。 “倪……”苏喻不知该怎么称呼倪禾栀的妈妈,只能跟着潘支书唤她:“倪总,您喝茶。”” 倪青瑶并没让苏喻改口唤自己“倪阿姨”或者其他更亲昵的称呼,从鼻腔里闷出一个“嗯”算作应答。 她端起茶杯,见里面漂浮一根粗糙的茶梗,面上显得一丝挑剔的纹路,一口没动复又放下,轻笑了声:“好香的茶,可惜我身子弱,医生交代要忌口,不然真要好好品一品。” “怪我考虑不周。”奶奶极抱歉地笑笑,吩咐苏喻端水果:“阿喻呐,去把西瓜切了给大伙解解暑。” 倪青瑶作势起身:“别忙活了。” 奶奶忙挥手示意她坐下:“您来的匆忙,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招待,这瓜都是地里种的,吃着新鲜。” 说话间,苏喻端着一盆西瓜进来,略微窘迫地放到倪青瑶面前。 “谢谢。”倪青瑶嘴角始终挂着温婉的笑意,并未伸手去拿。 倪禾栀倒是不客气,用牙签插一块西瓜放入口中,许是切的太大,塞了满嘴,红色的汁水顺着唇角往下滴,聚集在下巴处,要掉不掉。 “唔……”倪禾栀身边没纸,只能摊开手心兜着。 苏喻见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伸长手臂凑到她唇边。 倪禾栀挪了脑袋,下巴靠着她的手蹭了蹭,低头看白色的棉布染了浅红色,这才移开下巴,对着苏喻甜甜一笑:“谢谢。” 倪青瑶默默观察这一切,眼底一点点显出森冷的寒光。 看样子,她俩好上已经有段时间,这亲密又自然的互动,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 感情比她想象得要深的多。 似乎……有点棘手。 倪青瑶掩盖眸中情绪,笑骂道:“你这丫头懒成什么样了,自己没手吗?真是丢人。” 倪禾栀闻言,用牙签叉了最中心的一块,施施然坐到倪青瑶身边,撒娇似地递过去:“那不是来不及嘛 ,要滴下来了。” “我来喂你,以后不准再说我懒。” “尝尝嘛,很甜的,是我亲手切的呢。” 倪青瑶笑吟吟地接过:“对我这么好?零花钱又不够啦?” 倪禾栀亲昵地往她肩头一靠:“什么嘛,人家本来就对你好,你昏迷那几天,我眼睛都哭肿了。” 倪青瑶揽过她手臂,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哎,妈妈这身子是好不了了……你呀,可得好好收敛一下脾气,妈妈不在就没人保护你了。” 倪禾栀眼底的光仿佛随着她一句话抽走,瞬间黯淡下来:“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不许说。” “好好好,我不说。”倪青瑶嘴上说着不说,实则句句不离:“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合适的供体,妈妈时日不多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别再任性知道么?” 倪禾栀眼眶一热,勾住倪青瑶的脖颈,声音微微发哽:“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要是,要是真有那一天,我把心脏给你……” 倪青瑶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还故作焦急地斥责倪禾栀:“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妈妈怎么会要你的心脏?” “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要了你妈咪的心脏,她太傻了……怕我不肯接受,竟然……” 站在江穗身后的花婆婆听到这话,遽然变了脸,眼底攀上可怖的血丝。 这二十年的恨,都化作涌到喉管的一把猎刀,恨不得捅杀倪青瑶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 当初她就是这样,在晓芙受到伤害万念俱灰时,假惺惺地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得到晓芙的信任,心甘情愿地写下遗书,把心脏赠与这个魔鬼。 如今,她又故技重施,想用同样的手段迷惑倪禾栀,让她也甘愿献出心脏。 花婆婆从口袋掏出常年携带的折叠刀,默默往前挪,快靠近倪青瑶身边时,手腕蓦地被攥住。 她侧过脸,对上江穗焦急不安的目光。 江穗小幅度摇了摇头,用眼神警告她别冲动,现在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花婆婆恨毒了倪青瑶,豁出命也要把她拽下地狱,江穗拦不住,急得从座位上弹起,横亘她面前,挡住花婆婆的路,而后自然地走到倪青瑶身边,挽起她的手:“时间不早了,一会下山路不好走。” 倪青瑶本就不愿多留,闻言顺势起身,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便要告辞,倪禾栀不依不饶地缠着她,娇娇抱怨:“什么都没谈呢,那我和苏喻……” 倪青瑶活脱脱一个人精,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模棱两可地撂下一句话:“妈妈只要你过的开心﹑幸福……其余的都不重要。” 倪禾栀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只当她同意,开心地抱着她脖子蹭了蹭:“谢谢妈妈。” …………………………………………………………………………………………………………………… 倪青瑶回到酒店已经半夜十一点。 昌平最大的酒店总裁停车位上,缓缓驶入一辆SUV,苏依澜踩着平底羊皮鞋下车,寒风吹动衣摆,露出细瘦的脚踝。 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起风了,还不快给大小姐披件衣服。” 苏依澜掩唇闷闷地咳两声,转头望向老人:“爷爷,我没事。” 她伸出手想去搀扶老人,却在半路顿住,默默收了回来。 怕病气传给爷爷。 祖孙俩一前一后走进酒店硕大的玻璃旋转门。 张汐雪稍晚一步,特意等后面一辆车停下,方医生从车里走下来,疾步走到她面前。 张汐雪偏头问:“依澜最近怎么总闷闷不乐?身体似乎更差了。” 方医生也不清楚状况:“听大小姐身边的小唐说,好像是……是为了一个Omega。” 张汐雪不明所以:“哪个Omega?” “我也不太清楚,夫人您把小唐叫过来,问他就知道了。” 张汐雪点点头,转了话锋:“上次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打听到了。”方医生悄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二十年前,机构登记过一名药人Omega,名字叫季晓芙,等级非常高,后来嫁给滨城做纺织生意的女老板倪青瑶,也不知道怎的,生下女儿的当天就跳楼自杀了。” 张汐雪捕捉到重点,眼睛蓦地一亮:“她女儿?药人Omega生的孩子,不也是药人么?” ……………………………………………………………………………………………… 第78章 嫂子文学(未来亲家) 张汐雪捕捉到重点, 眼睛蓦地一亮:“她女儿?药人Omega生的孩子,不也是药人么?” 方医生点头,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分析道:“那个Omega药人是在认识倪青瑶之前去机构登记的信息, 这种黑中介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咱们能打听出来的消息, 倪青瑶一定也能办到。” “夫人, 我还找了倪家以前的老管家,说她家大小姐有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预判活不过三十,除非做心脏移植,但普通人的心脏会对她产生排异, 只有药人才可以……” 张汐雪默了几秒, 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倪青瑶为了心脏才娶的那位药人Omega?” 方医生没回答,却抛出更多的疑问:“季晓芙留下遗书后跳楼自杀,自愿把心脏移植给倪青瑶, 当时各大媒体都赶来报导, 连华社这样的大媒体也惊动了,新闻报出来大家都被季晓芙舍命救妻的壮举感动, 纷纷自发去倪氏老宅送花,当时这件事一度被传为爱情佳话,倪氏股价也跟着一夜飙升。” “不过……我听倪家老管家说, 倪青瑶不能标记Omega, 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那季晓芙生的孩子, 究竟是谁的?” 张汐雪淡漠的掠她一眼:“谁的孩子不要紧, 只要是药人Omega就行。” “可是那位倪小姐连大小姐的面都没见过,她未必愿意……” “怎么不愿意?苏家少奶奶的位置, 换她一点信息素,她做梦都该笑醒了。”张汐雪鼻孔朝天哼一声,满脸的不屑:“要不是依澜病弱,需要药人Omega的信息素才能好转,我怎么可能娶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孩。” 方医生暗自咂舌。 滨城排得上前三的富户,在张汐雪眼里竟成了小门小户。 其实她说的也对,跟掌握西南经济的苏氏相比较,倪家那点家产确实不够看的。 方医生不敢反驳,讪讪赔着笑脸:“可不是么,以我们大小姐的人才样貌,娶什么样的Omega不行!” 稍顿,转了话锋:“夫人,听说倪青瑶现在就在昌平市,我们要不要派人联系她?” “这么巧?”张汐雪一怔,嘴角缓缓绽出笑意:“那就帮我送张请柬过去,认识一下未来的亲家。” …………………………………………………………………… 月色渐深,绉纱般的月光若隐若现,看不清也道不明的昏黄一团。 江穗站在窗边仰头看向夜空,将心里的滞气压下,拉上窗帘转身时,唇边已漾开明艳的笑容。 “青瑶,时间不早了,我服侍你休息。” 她烧了壶热水,倒进杯子连同房卡一起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拿过倪青瑶的手包。 江穗深知倪青瑶多疑,特意当着她的面拿出装药片的小盒,打开递到她面前:“先吃药吧。” 倪青瑶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手上动作,顿一下,接过药丸,就着温水把药吃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吃了药总是不舒服,在Z国时我还特意问了医生,又说没什么大碍。” 她略带审视地看着江穗,然而江穗脸上始终带着温婉的笑,伺候她时态度恭敬,并且在她吃完药后又把甜点端过来给她,甚至贴心地将她倚靠的垫子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会不会是你太过操劳?”江穗掩藏心底的嫌恶,帮倪青瑶整理睡衣的扣子:“前段时间公司出这么大乱子,你急火攻心倒在会议室桌上,我听到消息吓得差点没撞车。” 江穗说这话时眼睛泛着湿气,倪青瑶见状也有些动容,拉过她的手,亲昵地放在自己掌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亏你撑着,财务部刚刚把报表发我看了,这个月业绩比上月提升20%,辛苦你了。” 江穗心里涌上浓浓的厌恶和恨意,为了尽早把倪禾栀送出国,她忍住不适,主动倚在倪青瑶肩头,吹起枕边风:“我没觉得辛苦,只是……” 她故意顿住,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不管我对大小姐付出多少真心,她都不领情,不分场合地对我恶语相向,让我在公司很难做人……我好难过啊,人心怎么就捂不热?” “我可能跟她天生犯冲。”江穗叹口气,绵软馨香的身姿偎进倪青瑶怀里:“青瑶,我联系国外的艺术学院,过两天准备送她去那里读书。” “什么?” 倪禾栀是倪青瑶养大的供体,为的就是给她续命,这会把她送国外,等同于断她命脉,倪青瑶一听就急了:“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 “我现在不就在跟你商量么?” 江穗将手搭在她手掌心,倪青瑶的体温偏凉,即便在三伏天她的手也是冷的,就像某种冷血动物,嘶嘶得吐着长信子,将人生生扼杀。 “青瑶……把她送走吧……”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真的没法和平相处。” 她纤纤细指按住倪青瑶的嘴唇,挑逗似地按揉:“青瑶,我们要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倪青瑶被她的娇嗔勾得眼眶发烫,激动地扑过去将江穗压身下吻她的耳廓,一路向下,在她血液流淌的脖颈流连。 江穗咬住唇,手指紧握成拳,半寸长的指甲因太过用力倏然断裂。 她太恶心了…… 只有用疼痛来才能抵御那一阵又一阵翻上来的反胃。 倪青瑶根本不能过正常的妻妻生活,如果单纯只是标记无能,那她还可以通过吃药来解决。 问题是那些药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她辛苦偷来的心脏经不起这种折腾。 所以和江穗结婚十几年,她们从未有过一次成功的性生活。 每次失败后,倪青瑶总很颓丧,自觉在江穗面前抬不起头,江穗总是温柔地安慰她,就像现在这样,不停的来回按揉她心脏:“没关系的,慢慢来……别激动……” 嘴上这么安慰,心里恨不能生啖其肉。 想用沾满晓芙鲜血的双手来碰她,下辈子吧! 江穗吃性转药来接近倪青瑶,却选了她最难接受的苦菊味,加上倪青瑶本身心脏不好,结婚这么久,她们还没有真正做过。 那为何倪青瑶还要留江穗在身边? 只因江穗能力出众,这些年得亏她在背后协助倪青瑶,不然她早被旁支的叔伯拉下掌权人之位。 “阿穗,我……” 倪青瑶左心房那颗不属于她的心脏脱轨一般跳动着,像一台负荷不了高速运作的机器,喘得近乎断气。 医生反复强调不能让情绪波动太大,切忌剧烈运动的忠告,刚刚太失控了。 因为走神,倪青瑶没看见江穗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愤。 等她抬头时,江穗眉眼间满是担忧和关切,手掌贴着她心口不停按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倪青瑶摇摇头,声音确实有些虚弱:“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江穗扶她躺下,不一会儿便听到她规律平稳的呼吸。 确定倪青瑶熟睡后,江穗慢慢挪到她身边,趴近她的左胸口。 胸腔里的心跳声怦咚怦咚,像击石般敲打她的耳膜。 这是……晓芙的心脏。 以前和季晓芙亲热缠绵,事后她总累趴在她怀里,江穗很多时候都在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听一听晓芙的心跳声。 江穗眼角像被什么叮了下,又酸又疼。 “晓芙,我好累啊……”她对着那颗跳动的心脏轻声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 酒店的音乐喷泉激起半人高的水花,冷烟飘在水面上方,比天上的星辰还要如梦如幻。 江穗仰起头,望着漆黑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发呆,后背忽然拢来一件风衣,她旋过头,对上池慕珍忧心忡忡的眼眸。 “阿穗,早点休息吧,外头起风了,当心着凉。” 江穗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笑中却带着一股凄凉:“我没事,想一个人再呆会。” 池慕珍微乎其微地叹口气,倪青瑶回来了,江穗心情怎么平静下来。 还好眼下有个好消息,说出来一定能让江穗开心。 “阿穗,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刀疤陈了。” 池慕珍口中的刀疤陈,就是当年欺负晓芙的其中一个流氓。 这些年江穗一直在寻找欺辱过晓芙的人,哪怕那几个人渣躲到天涯海角,也从未放弃向他们复仇。 追凶数十载,江穗已经做掉三人,最后一个人渣也终于找到。 是好事,江穗却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茫茫一片, 被仇恨烧成荒漠,再也没有生机。 痛苦太多,心里装不下就从眼睛里跑出来,江穗就这样虚无地望着前面一点方向,眼睛没有聚焦,灰蒙蒙的一片哀伤。 池慕珍见她这个表情,忍不住走过去,揽住她肩轻拍了下:“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像前面三个那样,把他们一刀刀慢慢放血,还是……” 江穗咬紧了牙,声音仿佛从齿间淅出:“不要让他轻易死掉,他怎么对晓芙,那就百倍千倍的还给他。” 池慕珍嗯了声:“你放心,小秦他们几个都是缅北来的,最知道怎么折磨人,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穗点点头,视线转回来时,瞥见池慕珍手里的烫金的红色请柬。 “拿的什么呀?” “哦,差点忘了……”池慕珍被点醒,忙把请柬递到江穗面前:“刚刚苏太太派人送来的。” “苏太太?”江穗面露疑惑:“哪个苏太太?” 江穗边说边拆开请柬,表情隐隐夹杂着不安:“看来,暂时没法把栀栀送出去了。” 池慕珍看着倪禾栀长大,打心底关心爱护她,见江穗表情凝重,不免有些着急:“出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天在会所的苏小姐吗?” “记得,怎么啦?” 当时,江穗就趴在隔间的窗口,苏依澜眼里的维护和寸步不让,她都看得分明。 “苏太太在请柬上说是聚餐,只怕是有别的目的。” 池慕珍垂眸想了想,揣摩出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她们想跟大小姐……这怎么行呢?大小姐已经有对象了。” 池慕珍说着说着便没了底气:“对方可是苏氏……小喻拿什么比?” 江穗眼梢轻转:“苏家可不止苏依澜一个孩子。” 池慕珍诧异道:“什么意思?” “苏老太爷不是一直在找流落在外的孙女么?” 江穗语气中满是掌控全局的泰然自若:“那就让我们来帮帮他。” 第79章 嫂子文学(晚宴) 清晨的阳光透过华丽的遮光窗帘洒向床榻, 倪禾栀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暖阳在她身上倾泻一室的温柔。 睁开惺忪的睡眼,倪禾栀有一瞬茫然:她现在在哪儿? 意识稍稍回笼, 倪禾栀才想起昨晚跟倪青瑶回了酒店,这里不是苏喻的家。 拿起手机一看, 已经上午十点。 糟了! 她给小呆瓜定的礼物……… 倪禾栀手忙脚乱地翻衣服, 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大小姐,您醒啦?” 倪禾栀惊得一骨碌坐起身, 目光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两个女佣一左一右站在她床边,手里各拎一套高定晚礼服。 “大小姐, 夫人要带您参加晚宴, 让您挑选一件礼服。” 倪禾栀听到“晚宴”两个字便皱起眉,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我才不去参加什么晚宴,像个吉祥物一样站着, 最没意思了。” 说着就要去找倪青瑶, 门推开,才发现她早早守在自己房门口, 像是特意等她起床。 “这是怎么啦?一大早就臭脸。”倪青瑶踏进屋,笑容满面地伸手拉倪禾栀的胳膊。 倪禾栀被她带动着往里走,不高兴地嘟囔:“我不想参加晚宴。” “你这孩子, 妈妈平时教你的礼数全忘啦?”倪青瑶压下怒意, 抿唇笑道:“人家苏太太随老太爷回乡祭祖, 听说我来昌平接女儿, 专程让管家送来拜帖, 邀请我们全家赴宴,你不去让我的脸往哪搁!” 倪禾栀颦起眉头, 莹润的红唇敛成直线:“妈,今天真的不行,我要给苏喻过生日。” 倪青瑶表情一僵。 又是那个穷丫头! 老实说,倪青瑶并没有把苏喻放心上,倪禾栀向来好玩,什么新鲜玩意到她手里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小情侣现在还在兴头上自然难舍难分,时间久了总要拌嘴吵架,吵着吵着感情就变淡,等个一年半载,或许用不着她干涉阻挠,倪禾栀自己就分手了。 而且,她还不想跟倪禾栀闹起来撕破脸,这些年千依百顺地养着她,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要,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宠着,就巴望着能迷惑她,让她心甘情愿的“取心救母”。 可倪青瑶又没法做到真心实意地接受苏喻,倪青瑶养大倪禾栀,除了供体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联姻。 苏家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联姻对象。 这么好的机会,倪青瑶自然不愿错过。 她拉起倪禾栀的手,放软语气,以退为进:“这样吧,等晚宴结束,妈妈让司机送你回童村给苏喻过生日好不好。” 有钱人的商业晚宴除了场面大一点,无一可取之处,大家带着假笑的面具互相吹捧,无聊又冗长,倪禾栀光想想就头疼:“晚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天若是赶不上就没意义了。” 倪青瑶见她油盐不进,念头一转,立马装出被气到的样子,捂着心口不停哆嗦,出气声越来越重:“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好好好,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就让我……咳咳……” “妈,你别生气。”倪禾栀脸色霎变,连忙上前替她按揉心口,无奈妥协:“好,我去。” ………………………………………………………………………………………………………… 倪青瑶携同家眷到酒店时,张汐雪正在指挥布置现场。 语气听起来很不善,像是在训人。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大小姐花粉过敏,两边的花道改仿真花。福管家,你在苏家几十年了,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不如趁早找个接替你的人……” 管家这个年纪做她父亲都绰绰有余,况且他从年轻时就跟在老太爷身边,家里佣人无不对他恭恭敬敬,就连老太爷和他说话也客客气气,但张汐雪仗着自己女主人的身份,一再咄咄逼人。 福管家敢怒不敢言,微微欠身赔礼:“对不起啊夫人,您突然吩咐说要办晚宴,酒店这边人手不够,苏家的佣人跟过来也没几个,实在太忙就弄错了……” “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张汐雪满面怒火,逼视管家:“人手不够不会招吗?” 老管家解释道:“已经招了,临时工一会就到。” 张汐雪余怒未消,正要再训斥几句,视线一转,余光映出倪青瑶的身影,立马换上笑脸,朝她们迎上去。 “诶呦,我正要派人去山下接呢,没想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张汐雪高跟鞋敲得哒哒响,身上穿着当季的大牌限量,脖颈上的祖母绿宝石比博物馆成列的成色还好,走到倪青瑶跟前,眼神在倪禾栀身上转悠一圈,眼底的欣喜溢于言表。 想不到倪青瑶相貌平庸,生的女儿却是绝色倾城。 张汐雪保养的光滑细嫩的手很自然地牵起倪禾栀的手,唇角笑意盈盈:“这位就是倪小姐吧,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天底下还有这么水灵的Omega,怕是天仙下凡吧。” 张汐雪的热情让倪禾栀有些不适,倪青瑶从背后攮她,语气带着明显的巴结:“栀栀,叫人呐。” 倪禾栀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朝张汐雪颔首行礼:“苏太太,您好。” “叫阿姨吧,苏太太多见外,我也叫你栀栀好不好?”张汐雪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上褪下一个青色手镯:“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叫你们过来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就拿这个凑数吧。” 那镯子一看就是极为罕见的沙枣青,细如豆沙,色如沙枣叶,没有一丝瑕疵,饶是见过世面的倪青瑶也无法预估价值。 之前几次三番递帖子想拜访苏家,都被打了回来,没想到苏家能主动联系自己,头一回见面出手还如此阔绰,看来抱上苏氏大腿指日可待。 倪禾栀哪里敢收这么贵重的首饰,刚做了个缩手的动作就被倪青瑶推回去:“还不快谢谢阿姨。” 停顿的一秒,镯子便移到她手腕上,倪禾栀浅浅蹙眉,嘴上礼貌地道谢,心里则暗自琢磨怎么把手镯还回去,此时人太多,当面归还着实下苏太太脸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还给她。 张汐雪见她收下镯子,嘴角禁不住向上扬:“哎呦,瞧我这个记性,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们进去坐,来来来,里头请。” 进电梯上二楼贵宾室,张汐雪眼风四下一扫,没看到苏依澜,她悄无声息地走到角落,打电话给女儿的贴身侍从。 “大小姐呢,怎么还不过来?” 电话那头声音支支吾吾:“夫人,大小姐不肯去,我们劝不动她。” “为什么?” “大小姐说……说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相亲。” 张汐雪隐约觉得不对劲:“小唐,你老实告诉我,大小姐最近为什么总闷闷不乐?” “是……”电话里的声音踌躇了下:“是因为一个Omega。” 张汐雪微顿:“大小姐在哪,我马上过来。” …………………………………………………………………………………………………………………… 倪禾栀趴在贵宾室的露天窗台上发呆,不时有服务员进出送茶水点心,但张汐雪没再露面,也不知道去哪了,倪青瑶不敢多问,只能耐着性子等。 江穗从桌上拿起一块玫瑰糕,挑了上面的青红丝凑到倪青瑶唇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会胃又该难受了。” 倪青瑶顺手接过,朝着窗台喊道:“栀栀。” 倪禾栀应声转头:“嗯?” 倪青瑶笑道:“觉得无聊就四处逛逛。” 倪禾栀哪有心思逛,今天是苏喻的生日,她精心挑选礼物准备给小呆瓜一个惊喜,眼看天色渐黑,宴会主人却不见踪影,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见苏喻。 可眼下除了等毫无办法。 倪禾栀走到酒店后花园,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对苏喻发出视频邀请,想隔空亲亲她柔软的嘴唇。 对面直接挂断。 倪禾栀笑容瞬间消失,不由分说地再弹起邀约。 苏喻还是挂了,而后回消息:【有点忙,等会联系。】 倪禾栀闷闷地托腮。 忙什么呢?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 倪禾栀打电话来的时候,苏喻离她不过百米,正在酒店大堂接受上岗培训,不方便接听电话。 穿着西服套装的领班做最后总结:“酒店的规章制服就讲到这,虽然你们应聘的是临时工岗位,但还是希望能严格遵守,以免发生不愉快的冲突。” “好了,现在分发工作服,大家回自己的岗位开始工作。” 苏喻和苗海露被安排到服务部,她负责客人的行礼运送,苗海露负责迎宾。 两人穿着酒店统一的制服,白色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的西装。 苏喻生得高挑,直肩细腰,典型的衣服架子,别人穿是服务员,她却把廉价的小西装穿出高冷总裁的范儿。 苗海露羡慕嫉妒恨:“冰块脸,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苏喻淡淡瞥她一眼:“别磨蹭了,快点换衣服工作,你不是说想赚钱买鞋?” 苗海露套上西装系扣子,嘴里不停抱怨:“要不是我那抠门老妈不肯给钱,我用得着顶着太阳出来打工!” 苏喻忍不住睨她:“谁买双鞋要五千块啊。” 苗海露不服气地回瞪:“那不是普通的鞋,是限量版AJ好不好!” 她边说边掰指头:“一小时一百块,一天就有一千,加上去年剩的压岁钱,应该够了。” 说完,还不忘凑到苏喻面前讨赏:“大学生的时薪不过才三五十,这里有一百块诶,跟着姐们混,保准你吃香喝辣。” 苏喻真心实意地感激她,昨晚无意间跟苗海露提了一嘴,说想找份兼职,第二天就带她来这里报道。 苏喻嘴角浮起笑窝:“海露,谢谢你。” 苗海露摆摆手:“谢什么呀,咱俩谁跟谁!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丈母娘什么好茶没喝过,三千块够么?” 苏喻垂眼,略显惆怅:“不够的话,先少买些。之前我问过姐姐,她妈妈是爱喝茶的,可是……那天泡了茶,她一口未动。” 苗海露跟着叹气:“哎,你们这条路……我看不容易呦。” 苏喻关上更衣柜门,偏头看向苗海露,语气异常坚定:“再难我也会和姐姐一起走下去。” 苗海露轻轻拍了拍她肩: “加油。” ………………………………………………………………………… 第80章 嫂子文学(生日) 苏喻和苗海露一前一后走出更衣室, 拐进曲折的回廊,两边的石子小径点缀着各色盆栽,池塘中的锦鲤游弋嬉戏。 苗海露一路东张西望, 见到远处冒着白烟的水池,简直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没两样:“哇塞, 这里有温泉诶, 不晓得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苏喻, 我们过去看看。” 苗海露一个箭步奔出长廊,苏喻下意识伸手去拽,双脚随着惯性往前趔趄:“诶, 别去, 领班交代不能乱跑。” 苗海露“切”了声:“她现在又看不到。” 她自顾自朝温泉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喂,你们俩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还在这闲逛, 客人已经来了, 快点回去干活。” 苏喻回过头,一个穿着中式长褂的老人正向她招手, 表情严肃,耳朵上别着耳麦,许是年纪大, 不常用时下年轻人用的电子产品, 频频抬手调整。 老人在看清苏喻的脸后, 瞬间怔住, 旋即踏前一步, 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工作牌上。 “苏喻?”老人目光绕着她面孔来回打圈,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你姓苏?” 苏喻不明所以, 茫然地点点头。 老人顿住,表情从难以置信慢慢转为欣喜若狂,激动得声音发颤:“小姑娘,你在这等我,别走开。” 苏喻满头问号,正要说些什么,老人已经转身走远,好像不放心似的,隔着三米距离站定,反复叮嘱:“别走开啊,我马上回来。” 老人的背影消逝在长廊,苗海露好奇地凑近:“苏喻,你们认识啊?” 苏喻收回目光,清秀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不认识。” “那他听到你姓‘苏’怎么高兴得跟中奖似的?”苗海露表情比她还诧异:“说来真巧,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也姓苏。” “进来时我看见前台几个女孩在聊天,就站那儿听了会,好像今天酒店的大小姐举办相亲宴,人手不够才招了我们。” 苗海露拖长尾音叹了口气:“哎,投胎还真是门技术活,同样姓苏,人家出生身价就上亿,你却顶着太阳出来打工,真是同姓不同命。” 苗海露发表一通愤世嫉俗的言论,回头见苏喻还恍惚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苏喻!想什么呢?” 苏喻僵直脖子,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苗海露伸手攥住她手腕:“走啦。” 苏喻往后扯了下:“可是……那个老爷爷让我在这等。” “等什么呀,怪里怪气的老头。”苗海露不容分说地将她拖走:“别耽误我们赚钱。” 不远处的香樟树后,有两个身影同时探出头,不约而同地望向苏喻离开的背影。 “这苗海露真是……”池慕珍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化作一声无奈:“哎,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亏得我费尽心思把兼职的消息透露给她,原本计划都在掌控中,苗海露把苏喻带到酒店,我们找准时机让苏老太爷和苏喻祖孙相认,谁知她半路又把苏喻带走。” “稍安勿躁。”江穗握住她肩膀,轻拍了下:“这个计划有太多不确定性,谁也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反而担心……” 池慕珍面露不解:“担心什么?” 江穗敛下眼睫:“担心……苏喻会先撞见栀栀。” ………………………………………………………………………… 江穗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时倪禾栀正在酒店的后花园,离苏喻的工作岗位只有几步之遥。 后花园里花香阵阵,倪禾栀坐在长亭秋千上,看见一对漂亮的蝴蝶盘旋着从自己面前飞过,颤动着双翼落在一朵粉色的芙蓉花上。 倪禾栀玩心大起,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出双手往前一扑,那两只蝴蝶扇动翅膀飞起,翩然地落在另一朵芙蓉花上。 身后,传来一个轻微又短促的笑声:“这样是捉不到蝴蝶的,我那有网兜可以借你用。” 倪禾栀一惊,转身望见游廊里站着几个人,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浅咖色的高定套装,唇角漾着柔和的笑意,朝她一步步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倪禾栀看清眼前之人,清润的杏眸透出一丝意外。 这人……不就是那天在会所帮倒忙的Alpha么? 愣神的几秒,那人已经走到面前,朝她微微一笑:“真没想到,我妈宴请的客人竟然是你。” 话音未落,右手就先伸过来:“倪小姐,我叫苏依澜,很高兴认识你。” 倪禾栀这才反应过来,她便是倪青瑶口中的“苏家大小姐”,难怪出行这么大阵仗。 倪禾栀对她第一印象算不得好,礼貌性地伸手回握后,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游廊一侧传来张汐雪兴冲冲的笑语声:“依澜,妈妈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 倪禾栀回过头去,看见张汐雪疾步走过来,在她身后跟着倪青瑶和江穗,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 张汐雪转头看看倪青瑶,连声笑道:“我还想着给俩孩子介绍下呢,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倪青瑶一脸谄媚:“我们家栀栀能和苏小姐做朋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一番话,姿态低到尘埃里。 张汐雪不意外倪青瑶这样的表现,嘴角浮笑,似乎对她的恭维很受用:“来来来,大家都饿了吧,随我上楼用餐吧。” 今天酒店清场,豪华的宴会区就开了一桌,倪禾栀跟着上楼,进门就看见坐在首席上的白发老人。 倪禾栀觉得面生,不知该怎么称呼,却听得倪青瑶恭敬地唤了声:“苏老太爷。” 老人堆起笑容,热情地招呼她们入座:“都别拘着,快坐下吃饭。” 苏依澜很自然地坐到老人身边,倪禾栀的位置原本在长桌最后,只是还未入座就被张汐雪拉起,安排到苏依澜身边。 倪禾栀浑身不自在,苏依澜心里却喜不自禁,频频撩起眼皮偷看她。 倪禾栀觉得厌烦,不愿与她对视,只得把视线投向别处,意外捕捉到苏老太爷和老管家悄声耳语。 两人交谈声很低,以倪禾栀的距离根本听不清,不过她跟舒慧学过唇语,看老太爷说话的口型,像是在找人。 【怎么会不见呢?酒店都找过了?再重新找一遍,每个角落都别错过。】 【是。】老管家悄无声息地退下。 倪禾栀把视线转过来,菜品正一道道往里端。 空运过来鲜活的东星斑﹑澳龙﹑红高呛蟹……流水似的摆上桌。 倪禾栀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听双方父母商业互捧。 听得实在无聊,倪禾栀拿出手机,点开和苏喻的聊天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中午,她们互问对方吃了什么。 看着死寂的微信界面,倪禾栀坐立难安,她从未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苏喻。 小呆瓜究竟在做什么? 倪禾栀左手托腮,心不在焉地举起筷,夹了一块蟹肉。 当她再度伸筷,那道菜便自动停在面前。 倪禾栀错愕地抬头,对上苏依澜温柔含笑的眼眸。 接下来,只要她把筷子伸向哪道菜,苏依澜便会不动声色地把菜转到她眼前。 几次三番刻意的举动很快引起张汐雪的注意,她看得出来,自家女儿对倪禾栀一见钟情。 张汐雪高兴的不行,起先她担心苏依澜不愿意,自己孩子什么脾气她最清楚,依澜看似柔弱,实则执拗的很,不喜欢的人再怎么逼也没用。 现在一颗心总算能放下,只要她喜欢,那其他一切都不是事。 张汐雪心下欢喜,话题自然而然往联姻上绕:“栀栀这丫头乖巧听话,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倪青瑶故作嫌弃道:“她呀也就出门做做样子,成天只知道气我。” “都一样。”张汐雪嘴角的笑容扩大:“刚才听倪夫人说,倪总的祖父是昌平人?我们老太爷也出身昌平,说不定我们两家沾点亲呢,难怪依澜和栀栀这么投缘。” “若是……能亲上加亲,那倪总在西南的生意我们苏氏一定无条件支持……” 倪禾栀脸色霎变,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原来是个相亲宴,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不小心掀翻酒杯,酒液喷溅到裙子上。 倪禾栀微微欠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张汐雪扯了扯苏依澜衣摆,帮她制造独处机会:“依澜,你快跟过去看看栀栀要不要帮忙。” 酒店洗手间 倪禾栀洗掉裙摆上的酒液,下意识抬手去抽纸巾,一张纸已经递到她眼前。 倪禾栀迟疑一瞬,接过苏依澜手里的纸,道了声谢。 擦干水渍,倪禾栀微微抬眸,两人的目光就在洗手台的金属镜面内对上。 “苏小姐,我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苏依澜心砰砰直跳,不敢直视倪禾栀的眼睛:“你说。” 倪禾栀慢慢转过身,暗自琢磨她脸上表情:“刚刚苏太太的意思……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我想请你帮忙,一会她们再提这个话题,你就说没看上我,行不行?” 苏依澜怔住,脸上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眼底蒙着一层灰败的光。 默了几秒,她掀起眼皮直视倪禾栀,表情尤为认真:“若是……我看上了呢?” 这样明白的回答,意思再清楚不过,倪禾栀惊愕地瞪大眼:“你﹑你不是知道我有女朋友?” 苏依澜一语道破重点:“如果她是的话,那今天的晚宴就不会有了。” 见倪禾栀脸上已有明显的愠怒,苏依澜没再继续往下说,苍白的脸颊因落寞而更显病态。 她头一次对一个Omega产生心动的感觉,也头一次体会到失恋的感觉。 或许,连失恋都谈不上,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世界似乎一下子变成灰色,原来伤心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色彩的。 苏依澜这样胡思乱想着,在水池边站了许久,连倪禾栀何时离开都未察觉,恍恍惚惚地走出洗手间,酒店的景物好似都是缥缈的,身后有人叫她:“大小姐,大小姐……” 苏依澜转过头,看见贴身女佣小唐从拐角处走来,显然,她听到了全部的对话。 小唐是张汐雪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女婴,陪着苏依澜一起长大,是她唯一能说真心话的朋友。 “小唐……”苏依澜眼神空洞,喃喃地出声:“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都说胃是最能反应情绪的器官,苏依澜心口滞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弯腰,搜肠刮肚地全吐了出来。 小唐吓得脸色惨白,不停的来回拍打她后背:“大小姐,您怎么啦?我去叫方医生。” “别、别去。”苏依澜伸手将她拽回,虚弱地说:“方医生知道了,那妈妈也就知道……她会找倪小姐麻烦……不要找方医生,我……我休息一下就好。” ………………………………………… 倪禾栀先回包厢,约莫半小时后,苏依澜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入座的同时顺势推到倪禾栀面前。 “我过来时碰到花婆婆,她说你这几天肠胃不舒服,就让厨房熬了杏仁茶,你睡前喝了,对肠胃好的。” 苏依澜的过度殷勤让倪禾栀感到不适,真不明白,话都说到这份上,她怎么还不放弃。 碍于倪青瑶在场,倪禾栀并未把情绪摆脸上,只垂下眼睫装透明。 这幅姿态落在张汐雪眼里便成了害羞,笑得合不拢嘴:“瞧瞧,还是栀栀面子大,我这个当妈的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倪禾栀尴尬的不行,正要找借口离席,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轻悄的敲门声。 咚……咚……咚…… 一长二短,服务员传菜特有的敲门方式。 下一秒,一个清冽的女声隔着厚重的实木板飘了进来。 “打扰一下,上菜了。” 那声音清冽、沉稳,带着一点磁性…… 像水乡绵密的雨丝落在翠绿的荷叶上,涤尽烟尘。 倪禾栀身体陡然一僵,连呼吸都停滞。 这、这、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小呆瓜? 餐车轮毂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便走进包厢。 倪禾栀犹如被雷击中,整个人完全懵住,愣愣地看着苏喻走近,看她把盛满佳肴的餐盘端上桌。 苏喻放下餐盘抬起眼,两人的视线隔着氤氲的白烟撞上,苏喻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发出哐的一声,好似受到撞击的玻璃,碎了一地的冰渣。 刚刚苗海露说什么来着? 这次晚宴是为苏家大小姐相亲而举办的。 所以,苏家大小姐的相亲对象是……倪禾栀? 姐姐……竟然背着她跟别人相亲。 苏喻下颌微酸,眼眶急剧涨红,双腿像被地面吸附,无法挪动,被迫停在那里,看苏家大小姐将挑完刺的鱼肉放进倪禾栀碗中。 倪禾栀还处在震惊中,忘了该有的反应和动作。 事实上,从苏喻进门起,所有人的表情都为之一震,倪青瑶拿起酒杯掩饰尴尬,苏依澜则下意识去看倪禾栀,再转头望向苏喻,脸上显出一丝困惑。 而张汐雪在见到苏喻的一瞬脸色遽然变白,嘴唇哆嗦,似乎在害怕什么。 反观苏老太爷,整个人就显得尤为激动,眼尾闪过一点斑驳的水光。 苏喻却无暇观察每个人表情,她眼里只有倪禾栀,但看她的眼神不再透亮,仿佛罩了层灰色的面具,眉心慢慢堆叠起受伤的情绪。 凝望Omega须臾,苏喻终于收回视线,说了句“请慢用”,转身离开包厢。 倪禾栀倏地站起,动作太快身体猛地撞上桌沿。 倪青瑶脸色铁青:“栀栀,你做什么!” 倪禾栀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看到苏喻泛红的眼尾,脑子便乱成一团,只想把她抱怀里哄。 不理倪青瑶投来的警告,倪禾栀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朝众人躬一躬身:“对不起,我失陪了。” …………………………………………… 苏喻回到厨房操作间,闷声不吭地立在水池边,将碗碟刷得擦擦响。 苗海露不知从哪摸鱼回来,一进门便四处寻找苏喻,将她拽到角落里:“欸,我刚听到一个惊天大消息,你知道这次苏小姐相亲的对象是谁?我跟你说……” 苗海露说到一半才发现苏喻脸色不对,恍然问:“你不会知道了吧?” 苏喻背对着她,脸垂得很低,双肩极尽压抑地震颤。 苗海露一惊,按住她的肩膀掰过来:“苏喻你没事吧?” 苏喻洗碗的动作骤停,死咬牙关,一声不吭。 “喂,苏喻,你不会在哭吧?”苗海里也快急哭了:“你别这样啊冰块脸,不就是Omega嘛,等考上大学还有大把的Omege可以选,况且你已经分化成Alpha,谈女朋友是加分项欸,我求你说句话啊,看你这幅样子,我都不敢找小姐姐谈恋爱了,不然跟你一样惨兮兮。” “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倪禾栀大步走进配菜间,苗海露立马怂怂地躲开。 倪禾栀第一时间贴到苏喻身边,把娇媚勾人的小脸凑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苏喻别开脸,拒绝她的黏糊:“我是来赚钱的。” 言下之意,不是来相亲的。 倪禾栀轻咬一下唇,决定先发制人:“坐我身边的那个Alpha你也认识,就是在会所跟我们交涉的那个。” 苏喻语气罕见的冷淡:“不认识。” 气氛一时陷入僵凝,倪禾栀主动捧起她的脸,强行掰过来面对面,试图用眼神软红她。 “别生气嘛,我真不知道这是相亲宴,要知道的话,压根不会来。” 苏喻表情稍稍松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倪禾栀眼睫搭着,忽然伸手掌住她后脑勺,仰头吻了上去。 毫无预警的吻,温热的红唇贴上Alpha干燥的唇瓣,苏喻一怔,瞳孔猛地缩了缩。 “姐姐……唔……”苏喻的声音被倪禾栀堵在口中,支吾着模糊不清:“这里,会被人看见……” 倪禾栀毫不在意地“嗯”了声,她摩挲着苏喻白皙的脖颈,若有似无地拨弄后颈的腺体,又吮她被舔得湿润的唇瓣,声音透着勾人的醉意:“小喻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苏喻寻着空深深呼吸,有点气自己不值钱,姐姐一句话就哄得她找不着北。 倪禾栀才勾着她脖子亲了一小会,信息素就不受控地往外飘。 她抬起手,解开苏喻小西装的扣子,苏喻紧张地四下环顾,蓦然红了耳廓:“姐姐,别……好多人看见,我们回家做。” 倪禾栀置若罔闻,仍一颗一颗解她的扣子,苏喻动都不敢动,怕弄出声音被人听见,脸都快烧起来。 倪禾栀噗嗤一笑:“你脸红什么,谁要跟你在这里做。” 说完,将她身上的工作服脱下,随手放在不锈钢台面上,而后牵起她的手径直往外走。 苏喻踌躇了下:“姐姐,去哪?” 倪禾栀翘起红唇:“回家。” ……………………………………………………………………………… 回到童村已经十点,苏喻发现家里不太对劲,正屋漆黑一片,她心里咯噔一下,惶急得喊:“奶奶……” 黑暗的房间透出一点光亮,不是熟悉的白炽灯,而是很淡很淡的暖黄色柔光,像是蜡烛散发出来的。 倪禾栀牵起苏喻的手,朝光源处一步步走近。 房间布置得格外温馨,墙上沾着玫瑰花和气球,地面用丝带和彩灯串连起来的花路,而花路的尽头,层层叠叠得摞着许多小盒子。 苏喻站在花路中间发怔:“姐姐,这是……” “礼物。”倪禾栀笑得温柔:“一共十七个盒子,小喻从一岁到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倪禾栀把最上面的盒子递给苏喻:“这是你六岁的生日礼物,快拆开看看。” 苏喻好奇的拆开盒子,看见里头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年幼时的她最爱吃糖葫芦,由于童村太小,平时看不到走街串巷的小贩,只有村里面有活动,例如庙会或者红白事,才会来一两个卖糖葫芦的商贩。 每当这时,苏喻总会缠着妈妈买一串,年知薇坳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只好给她买,后来爸妈去世,她再没吃过糖葫芦。 看到同龄孩童手里的糖葫芦,苏喻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不仅是怀念入口的甜味,还有那再也无法得到的来自父母的关爱。 苏喻声音发哽:“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六岁时想要一串糖葫芦?” 倪禾栀不答反问:“这很难么?” 说着,又递上一个盒子:“这是你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盒子有点重,苏喻小心翼翼地放平,压着折痕拆开,是一台高清显微镜。 苏喻记得十三岁那年,刚接触生物这门学科,她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生物老师也很喜欢她,常教她一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显微镜。 苏喻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五岁以后,她就再没过过生日,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那些遗忘的生日被倪禾栀一次性补齐,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直冲鼻头,眼眶溢出水痕。 又想哭,又想笑。 怔愣的几秒,倪禾栀捧着蛋糕缓步走到她面前,清甜的嗓音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宝宝,许个愿吧。”烛光中,倪禾栀的身影镀满暖色。 苏喻扣住双手放在心口,缓缓闭上眼。 闭眼的瞬间,眼角隐隐有泪珠闪烁,只一秒,苏喻迅速睁眼吹灭了蜡烛。 倪禾栀弯起眼睫:“宝宝,你开不开心?”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很开心。” “那你怎么不笑?”倪禾栀微嘟下唇:“快笑一笑嘛,我喜欢看你笑。” 苏喻深吸一口气,像是把童年那些不愉快的经历统统吸走,然后慢慢翘起唇角,起先笑得有些不自然,望进倪禾栀温柔又专注的眼眸中后,她的笑由需变实,睫毛颤颤目光潋滟。 “姐姐,我好开心。” 倪禾栀放下蛋糕,转而环住苏喻的腰肢,软软地倚进她怀里:“宝宝,你是不是想问,怎么只有十七份礼物?还差一份对不对? 苏喻脸颊蓦地泛起红晕。 她没有…… 姐姐送她礼物已经很开心了,而且整整十七份,在她停顿的几秒,听见倪禾栀温柔如水的声音:“十八岁生日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给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她握住苏喻的手腕,提起来放在自己礼服裙的拉链上,语气如糖似蜜:“今年的礼物在这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嫂子文学(蜡烛paly) 苏喻耳根袭上一阵热潮, 长长的眼睫耷着,一言不吭。 半晌,那点燥热又从耳后扩向脸颊, 整张脸红得滴血。 倪禾栀只觉得她可爱,伸手抚上她耳垂, 沿着耳骨轮廓缓缓摩挲, 低笑道:“你怎么这样啊,都跟姐姐做过了, 还总脸红个什么劲?” 苏喻晓得倪禾栀又在取笑她,到底年纪小,遇事不懂得掩饰, 只一味地埋在倪禾栀颈窝, 安静地像等待抚摸的幼犬。 小Alpha的脖颈白皙单薄,腺体干净漂亮,可以见到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 轻轻一抿就能沁出好闻的信息素来。 倪禾栀没忍住, 嘴唇碰上她后颈,苏喻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栗, 呢喃着告饶:“姐姐……别闹我了……” “我哪里闹你了?”倪禾栀唇瓣移到腺体处,若有似无地触了下:“你不想要我么?” 又轻咬一口,娇娇抱怨:“都做过好几次了, 还不准我说?” 软玉温香入怀, 还一个劲勾她, 苏喻这个刚经事的小Alpha哪里受得住, 反手将倪禾栀拥紧。倪禾栀仰头, 脖颈抵在她肩头,仿佛一株攀岩的艳丽玫瑰藤蔓。 Alpha炽热的呼吸扑洒在她发顶, 苏喻低下头,在倪禾栀柔软的耳尖上碰一下,随后薄唇缓缓向下,不经意般擦过她的肩头。 放肆又克制。 “姐姐,我可以碰一下么?” 倪禾栀故意逗她:“小喻想碰哪里?” 苏喻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她哪里都想碰。 “小喻~”倪禾栀看着面前一声不吭的Alpha,慢悠悠拉起礼服的细肩带,用牙齿咬着,极尽诱惑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这一眼仿佛带着电流,顿时让苏喻浑身一颤。 眼底渐渐浮起浓稠的欲色。 倪禾栀见状,红唇绽开微末笑意,原本拉着肩带的手微微张开,语调软哝:“小喻,可以拆礼物了。” 苏喻难以自持地低头吻住Omega。 手掌贴在她后腰,摸到颈侧的拉链,犹豫一瞬,旋即一点点往下拉。 倪禾栀穿着高定的晚礼服,裁剪合身的水蓝色花瓣裙完美地贴合身体曲线,深V的设计,里面只贴了两片薄薄的乳./贴。 苏喻显然感觉到了。 她酸溜溜地想,姐姐和那个苏小姐坐这么近,会被看到的吧? 姐姐是她一个人的。 谁也不许看。 苏喻不加压制地朝外释放信息素,想覆盖倪禾栀身上沾染的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强烈的压迫感朝倪禾栀迎面扑来,如同蚕茧一般将她紧紧包裹。 她深吸一口气,熟悉的松木香抿入鼻尖,叫她身体都不受控的颤起来。 “嗯~”倪禾栀咬唇哼了声。 苏喻置于她腰际的手上移,触到那两片圆圆的胶质时,动作明显卡顿了下。 虽然同为女孩,但苏喻家境贫寒,见过的世面少之又少,薄软的乳./贴显然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手指沿着摸索一圈,仍是不得其法。 “姐姐~”苏喻扬起脸,将汗津津的额头亲昵地贴在倪禾栀脸上,声音沙哑地问:“这个要怎么取下来?” 不是问“能不能取”,而是“怎么取”,意思很清楚,她铁了心要把礼物拆开。 倪禾栀倾身凑近,红唇贴在她耳廓,轻咬一口,声音携着慵懒的性感:“小喻想要礼物,就自己动手拆。” 苏喻被激得红了眼,右手虎口拢住胶质圆片,像揉面团一样挤压,试图把它弄下来,没注意落在手臂的肩带,只听“撕拉”一声,肩带倏然断裂。 苏喻整个人懵了,她手里捏着细长的布料,扔也不是,放也不是,鸦羽般的长睫无措地扇了下,小声道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倪禾栀没回话,就这么垂眸望着她,片刻后,红润的嘴唇微微勾起,浅笑着问:“小喻,老师有没有教过你,损坏别人的东西要赔偿?” 苏喻敛着眉,轻点了下头:“我赔给姐姐。” “好的呀。”倪禾栀压下心头泛滥的情愫,故意凝出冷漠的语气:“这条裙子是Valention的高定,大概在40万左右。” 苏喻惊颤地瞪大眼,脸上的表情从无助转为愧疚,用力抿了下失去半抹血色的双唇,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倪禾栀:“姐姐,我钱不够……” 倪禾栀压根没打算要她赔钱,只是找一个将她吃干抹净的借口。 “钱不够啊……没关系,你让姐姐玩一下,就算一笔勾销。” 其实倪禾栀不知道,即便没这一出,她若说想玩,苏喻也会无条件配合。 此刻,她就乖乖躺在床上,眼睛被倪禾栀用缎面丝绸蒙住,手腕也被他用扎蛋糕的丝带绑住。 视线受阻,其他感觉变格外敏锐,苏喻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名紧张起来。 “姐姐,你要做什么?” 倪禾栀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嘘~安静” 说完,俯下身打量被绸带蒙住双眼的苏喻。 有些人真的是被神明眷顾,哪怕蒙着眼睛也难掩天生的美色。 小呆瓜……真的好诱人。 倪禾栀余光瞥见桌上的蛋糕,用指尖挑了一撮凑到苏喻唇边,命令道:“张嘴。” 苏喻听话地张开嘴,含住Omega递过来的半根指.节,轻轻抿一口,婴儿般吮指的力道。 倪禾栀满意地弯起唇:“甜么?” 苏喻舔舔唇:“嗯。” 小Alpha突然表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顺姿态,仿佛浑身都写满“我为鱼肉”这四个字。 倪禾栀爱死她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忍不住想:苏喻这么喜欢吃甜,应该会很喜欢那个蜡烛吧,甜品做的低温蜡烛,滴在身上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这样想着,手边伸进抽屉,拿出情趣用品店买的低温蜡烛。 倪禾栀点燃蜡烛,左手握着它轻轻摇曳,等待着蜡油融化。 苏喻似乎感受到不寻常的热度,有些紧张地问:“姐姐,你拿的什么?好热。” 蜡烛燃烧,释放出奶油的馥郁香气,倪禾栀拨着耳后的发丝,倾身靠近:“小喻别担心,这种低温蜡烛是用甜品做的,不会烫伤。” 蜡烛燃烧一会,已有烛泪淌下,倪禾栀将它微微倾斜,蜡油滴到苏喻紧实的小腹上。 不痛,只有微微的灼热感,只是苏喻眼睛被蒙住,加上人类本能对火种的敬畏恐惧,不免有些心颤,不知道下一滴会落在身体哪个部位。 “小喻……”倪禾栀声音忽然低下来,变得微哑勾人:“姐姐也想尝尝糖葫芦。” 苏喻胸前剧烈起伏两下:“糖葫芦在桌上,我给姐姐拿。” “不用。”倪禾栀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想吃,我可以自己做。” 说完,慢慢倾斜蜡烛。 一滴红色的烛油落在果粒上,很快凝拢,就像裹着一层甜腻糖衣的冰糖葫芦。 第82章 嫂子文学(蜡烛paly二) 青涩的果粒被温热的烛油包裹, 那感觉又酥又麻,还带着点刺痒,苏喻没忍住, 轻声哼了下。 额上细密的汗珠和嘴唇上深深的齿痕,每一处都是她被“折磨”的痕迹。 “姐姐, 别滴了……”苏喻喊她, 嗓音褪去清冽,因承受不住刺./激而哼吟出声, 勾得人心痒:“别折磨我好吗,姐姐?” “可是……”倪禾栀俯下身,靠着她耳朵, 轻悄地呢喃:“小喻看起来好好吃, 姐姐想把你吃掉,一口﹑一口的吃掉。” 烛光摇曳,照亮苏喻如晚霞般绯红的脸。 “吧嗒”…… 又一滴烛油滴下来。 手里的蜡烛是烘焙用的黄油, 一旦燃烧便融化得很快, 顺着倪禾栀的手往下滴,落在本就裹满糖渍的果粒上。 倪禾栀把头发撩到一边, 露出莹白的耳廓,旋即追上那一滴烛油,轻启红唇, 将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含入口中。 苏喻猛地一颤。 全身的血液让那处涌去, 苏喻立刻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 那种蚂蚁啃噬一般的麻痒感, 电流似的席卷全身。 “唔, 姐姐……不要这样……”苏喻被玩得无措起来,被绑住的双手抓住木床的沿边, 声音带着以退为进的求饶:“停下来……姐姐……” 倪禾栀置若罔闻,将糖葫芦外面的糖衣舔化,再抿了下裹在里头已经变硬的果粒。 糖葫芦真的好甜。 难怪小孩儿都爱吃。 她又嘬一口,那红透透的小珠从口中滑出。 泛着晶莹的光泽。 “小喻的糖葫芦好甜……好好吃。” 糖衣很快舔完,倪禾栀再次把蜡烛倾倒,一滴一滴地落下去,而后舌./尖一卷,把整颗的糖葫芦裹入唇中, 黄油做的蜡烛融化太快,有时候成串的滴下,倪禾栀挨个追上去,追不上也没关系,反正等下凝固,依然是她的腹中之物。 “唔,姐姐……”苏喻受不住地偏过头,用力咬着自己的唇,脸色嫣红。 倪禾栀吃完一颗糖葫芦,抬头欣赏苏喻的表情。 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棉絮全散了。 明明是欺负人的那个,她却倒打一耙:“干什么这幅样子?我欺负你了吗?” 苏喻咬着唇,有些委屈地摇摇头:“没有欺负。” Alpha童年的经历让她习惯性隐忍,就像此刻,被“欺负”也只会一味地躲,牙齿将下唇咬的发白。 倪禾栀凑过去吻苏喻的嘴唇,带着熊熊不灭藏在心间的爱意,像猫咪一样,缓慢地沿着她下颌,一路留下濡湿的痕迹。 苏喻的一颗心随着她啄吻的节奏忽高忽低,不止是皮肤﹑唇舌的沦陷,更是灵魂和精神力的沉沦。 苏喻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迷离,当视线被蒙住时,她除了受不住的微弱挣扎外,丝毫没有想要倪禾栀停下来的冲动。 自从和姐姐那样子贴贴之后。 她的身体完全堕落。 “姐姐……”苏喻唇瓣嗫嚅两下,心里想跟Omega求欢,可始终说不出口。 倪禾栀咬着她耳垂,哂笑:“小喻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空气中的Alpha松木香信息素已经浓得呛人,这不是很明显么? 苏喻说不出口,就这样把头搁在倪禾栀肩膀,讨好地吻她。 倪禾栀偏头躲开:“没让你动,就不许动。” 啧! 摆起姐姐的架子。 苏喻委屈地垂下眼帘,倪禾栀却在这时捧起她的脸,亲她抿紧的唇:“小喻想要什么?不告诉姐姐,姐姐怎么帮你呢?” 啧!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姐姐可真坏! 可这办法对别人或许没用,但对苏喻却是屡试不爽。 “姐姐~”苏喻屏住呼吸顿了片刻,小声央求:“想和姐姐贴贴。” 倪禾栀低低地笑:“小喻表现好的话,姐姐就跟你贴贴。” 说完,她调整方向,后背对着苏喻,若她的眼睛没被蒙住,就能看见姐姐如凝脂一般光洁的美背 还有……Omega隐隐翕动的两瓣漂亮的蝶./唇。 不过,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她位置的变化。 柔软湿润的触感,浓郁魅惑的曼陀罗香。 苏喻很快明白这是她碰过的﹑尝过的…… 姐姐的…… 光仅仅是幻想,苏喻的呼吸便急促起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Omega的两瓣唇上,钻心的痒。 倪禾栀想起小视频里面69的姿势,到底第一次实践,不知从何下口。 犹豫的几秒,苏喻已经微微抬起头,温柔的含住她的两瓣唇。 “唔……” 倪禾栀一低头就看见苏喻那副馋的要命的表情,她几乎趴不住,身体不受控的在她唇上磨蹭,眼罩已经被打湿,随着动作被蹭开一条缝隙。 苏喻从缝隙中看到Omega白嫩软弹的衍育腺体,虚虚隔着一线距离悬在她脸上,像惊诧欲飞的蝴蝶。 她吻了上去。 藏在两瓣唇中的小蒂籽也没遗忘,轻轻一啜,像嘬螺肉一般打着圈勾缠。 脆弱的小东西哪受得了这种勾引,倪禾栀“啊”的一声,腰肢不受控地塌软下来,手里的摇摇欲坠的烛油恰巧滴在Alpha的衍育腺体上。 苏喻应激般颤了下,没控制好力度,一口咬住Omega的蒂./籽。 “唔,小坏狗,不准咬我。” 倪禾栀膝盖跪不住,手撑着床沿,听到苏喻声音闷在两瓣唇中,低哑撩人:“是姐姐先招惹我的,不许躲。” ………………… ………………………………………………………………………………………… 第83章 接上一章 苏喻眼尾泛着动情的嫣红, 她看不见自己面部的表情,却能瞧见倪禾栀粉嫩泥泞的两瓣唇,美得像惊诧欲飞的蝴蝶, 一张一翕地缩动。 唇瓣中的含不住的曼陀罗汁滴滴答答﹑丝丝连连﹑摇摇欲坠…… 苏喻看得面红耳赤,馥郁的曼陀罗香一阵阵飘入鼻尖, 嗅得她意识开始恍惚。 或许是苏喻出神的时间有些长, 倪禾栀怔愣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苏喻面上的眼罩不知何时掉落在枕边, 她正红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儿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小坏狗……看清楚了么?” 倪禾栀垂眸望着她, 眼睛缓慢地眨一下, 神色妩媚冷艳,从内而外地散发出美而不自知的风情。 苏喻讷讷点头。 “好吃么?”她问。 苏喻下意识仰头,触到倪禾栀似笑非笑的眼眸, 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消退的血色一下子又冲到脸颊。 苏喻动了动嘴唇,细汗顺着眉骨滴下, 半晌才闷出一个字“……嗯”。 这呆瓜,方才那股子劲哪去了?怎么又跟以前一样,羞耻得面孔大片大片烧红, 连锁骨都透着粉。 她到底是怎么从脸皮薄和不要脸之间来回切换的? 倪禾栀故意压低身体, 水蛇一般摇晃腰肢, 蝶唇中的景色更加一览无遗。 “喜欢么?”她又问。 苏喻呼吸一阵阵发紧, 心跳猝停几秒, 后又疯狂似的奔突。 她没说话,而是用行动来回答, 仰头含住Omega湿浪的两瓣唇,舌尖瞄准中间的蒂籽轻挑慢勾。 “唔……小坏狗。”倪禾栀直起身躲避,不给她吃。 唇间的美味溜走,苏喻急追上去,头昂得高高的,一副想要却又不知道怎么请求的没出息样。 倪禾栀转过头,看她被欲念俘虏时的痴迷表情,红唇愉悦地弯起。 反攻Alpha真的很有乐趣。 倪禾栀半嗔半怨地低笑:“……小喻,你转过头,看看穿衣镜里你自己的样子,好馋哦……” 苏喻咬着唇,似是不堪忍受微末的轻辱,不管手腕被细绳勒出红痕,伸长脖颈猛地袭向Omega两瓣蝶唇。 “唔……都说了不准咬。” 倪禾栀倾倒蜡烛,报复似的将烛油滴向Alpha的衍育腺体。 “姐姐,呜……”可怕的痛痒感瞬间席卷苏喻全身。 苏喻想要反抗,奈何双手被绑住,只能难耐地咬住唇,绷紧脚趾来抵御这逼疯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太妙,总有种被Omega玩死的错觉。 “ 姐姐,等﹑等一下……”苏喻真的受不了了,极力扭动身体想要阻止倪禾栀,但她非但没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烛油滴下。 一滴,两滴,三滴…… “姐姐,不要……”苏喻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身体也弓起来,腰肢上挺,脸上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倪禾栀正玩得兴头上,哪里肯轻易收手。 “姐姐,别,不行了……”苏喻颤抖着求饶,嘴唇都咬破了,呜咽地喘息着,大汗淋漓,整个人湿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幅被Omega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哪里像个掌控主权的Alpha。倪禾栀笑得越发得意:“小喻腰动得这么厉害,贴贴的时候,耐力一定也很好。” 这句话仿佛点醒苏喻,她立马凑上前,一个个灼烫的吻讨好地落在她唇间,声音说不出是哀求还是急切,发着颤:“姐姐,我们贴﹑贴贴……” 倪禾栀转头看他,眼尾妖媚地挑起:“才不要,我还没玩够呢,” 苏喻没办法,只能任由倪禾栀玩,./弄,面上涌现出枫叶一样的红潮,她曲起胳膊用手挡住脸,双唇也用力抿着,生怕自己发出令人赧颜的声音。 倪禾栀偏要让她出声,烛油一滴滴落下,诱惑似的轻喃:“宝宝,叫出来,别忍着。” 苏喻羞的无地自容,倪禾栀却在这时按住她唇瓣中突起的蒂尖。 “呜……姐姐。”苏喻猛地一颤。 小小的蒂尖裹着一层烛油,跟它的主人一样可怜兮兮,无力反抗,被Omega恶意地勾挑出来。 “别……姐姐,不要再折磨我了。” 汗珠顺着苏喻的脸颊往下滴,双眼已经失了焦,衍育腺体舒爽的感觉火箭似的攀升到头皮。 空气中的松木香越来越浓郁。 积压在体内的信息素疯狂往外涌,苏喻皱着眉,自从分化后,她还没经历过发./情,并不知晓自己此刻已经进入情热期,她只感觉热 ,好像被放在火上烤,灼得痛苦。 倪禾栀察觉到Alpha信息素变浓,但跟以往一样,单纯地在她后颈的腺体周围盘绕,丝毫没有一点攻击性。 倪禾栀并未放心上。 她分开Alpha漂亮的两片唇,继续在大小如蚕豆般的蒂尖上按揉。 “嗯~” 苏喻双腿倏地绷直,不受控的抽搐起来。 倪禾栀感受到她的变化,身形一僵,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满脸晕红的Alpha,娇软的语气中带着揶揄的笑:“宝宝,你是不是到了?” 倪禾栀笑得娇媚又得意,却忽略了Alpha眼底如枫叶一般妖冶的红色。 苏喻……正在经历分化后的第一次发情。 “宝宝,你好不矜持哦,这么快就到了……” 手里的蜡烛还在燃烧,倪禾栀慢悠悠摇晃,正准备新一轮的游戏,下一秒,掌心骤然一空,她怔住,转头望向苏喻烧红的眼。 “你,你……你怎么挣开的?” 苏喻不说话,整个人陷入迷乱的发情中,倪禾栀意识到不对劲,第一时间想逃,可惜已经晚了,被Alpha拖曳着拽回,紧紧扣住她的腰,仰头吻了上去。 “呜,宝宝~”倪禾栀奋力地挣扎,无奈AO力量悬殊,她想用手遮掩,只觉得地动山摇的一吻。 苏喻整个包住她的两瓣唇,变着法儿,用各种力度含吻突起的花.芽,湿软的唇辗转地勾它,刺它,碾磨它。 倪禾栀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任由苏喻含住唇瓣津津有味地吃个彻底。 房间中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缠绕在一起,紧密无间地朝倪禾栀罩下来,勾得她动弹不得。 倪禾栀颤抖地握住苏喻抓在自己白臀的手,低声乞求:“宝宝~呜……这样腰有点累。” 苏喻似乎清醒了一瞬,侧过头对上倪禾栀泛红的双眸,懵怔地问:“姐姐说什么?” “……我腰酸,换个姿势好不好?”倪禾栀贝齿咬住一点唇,弱声弱气地求她。 听到倪禾栀喊腰酸,苏喻立马放开,倪禾栀眼珠一转,迅速调转身子想往外逃。 谁知还没跳下床就被苏喻抓住脚踝一点点拖回,而后用捆绑Alpha的丝带绑住双手,修长的指节掰开她的唇。 倪禾栀还没来得及倒吸口气,她的嘴唇便贴上来,咬住唇瓣中的藏匿的花.芽。 清晰的咂舌声让倪禾栀满面羞红。 “不行了,嗯,小喻……宝宝……我腰疼。” 叫什么都没用,苏喻不会再上当,含吻的同时又推进一根手指。 口手并用,倪禾栀很快崩溃,眼眶有生理泪水淌出来。 那感觉太过了,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她一边伸手抓住苏喻的手腕,一边含糊地叫着,喉咙里尽是哭腔:“不要了,宝宝……” 倪禾栀仿佛一瓶气泡酒,瓶口被木塞堵住,拔掉木塞,酒液便“砰”的一声冲破瓶口,尽数迸发。 倪禾栀瘫软在床上,没等喘口气,Alpha又从身后缠上来,松木香泄洪似的猛烈,她隐隐感觉苏喻不对劲,但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她握住苏喻的肩往外推,断断续续地呜咽:“宝,宝宝……等会,歇会再……呜……” 苏喻像是没听见,视线笔直地落在桌上还燃烧的蜡烛上,伸手取过,一点点靠近Omega。 第84章 接上上章 苏喻像是没听见, 视线笔直地落在书桌还燃烧的蜡烛上,伸手取过,一点点靠近Omega。 倪禾栀瞬间明白她意图, 脑子里警铃大作,想逃却被苏喻绑住双手, 当下便软了声音, 楚楚可怜地求和:“宝宝……不要绑我……” 苏喻垂下眼眸,看到自己身上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斑驳的蜡油,尤其是胸前和衍育腺体,要多靡./乱有多靡。乱。 她并没有理会眼前这个看似装乖, 实则在憋大招的Omega, 迷离的眼神轻飘飘掠过,唇瓣落在倪禾栀肩头,吮出一个暧昧的草莓印。 倪禾栀“呜”了声, 身体细细发起抖来, 她此刻特别后悔,后悔把一个老实人惹急了, 心里一阵阵发毛。 “小喻,你﹑你饿不饿?”倪禾栀试图转移Alpha的注意力。 苏喻从混乱的神思中挣出一丝清明,口齿清晰地唤了她一声“姐姐”。 倪禾栀心头一跳, 近乎侥幸地以为苏喻清醒过来。 可下一秒, 淡粉色的乳./贴被撕开, 苏喻急切地凑上唇, 用行动回应她那句“你饿不饿?” 她饿惨了, 整张脸埋进去,像是有人要同她抢食似的, 吃的又凶又急。 “呜……” 倪禾栀挣扎着想逃,这个举动无疑让本就失控的Alpha愈加焦躁,信息素疯了一样绕在Omega周身乱窜。 她按住倪禾栀的腰,在Omega惊愕的目光下将手里的蜡烛慢慢倾斜。 倪禾栀哆哆嗦嗦地仰头,眼看苏喻手里的烛油就要滴下来。 “小喻……会烫……” 若在平时,倪禾栀露出这样泫然欲泣的表情,苏喻定然心软,可此刻她陷入发情,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渴求Omega的信息素,犯瘾一般的难受。 况且,烛油的温度她试过,是很热,但还未到灼烫的程度,不会让姐姐受伤。 燃烧的烛油滴下来,又热又麻,带着奇异的痛痒,倪禾栀应激般叫出声,颤巍巍低头,幼圆的莓果裹了一层蜡油,红嫣嫣泛着诱人的色泽。 苏喻馋的不行,俯身含住美味的糖葫芦,像放出铁笼的小兽,贪婪地吸./食。 倪禾栀低低呜吟着,忍不住想,以后再也不去招惹苏喻,明明都是女孩,可无论力量还是信息素,Alpha都压她一头。 天花板悬挂的长叶吊扇晃晃悠悠转动,落在倪禾栀虚焦的瞳孔里,影影绰绰,迷糊成深浅不一的光影。 “够了……”倪禾栀尾音黏糊,软媚勾人:“小喻……停下来。” 小狗哪里舍得停下,吃完一颗才意犹未尽地抬起眼,透过湿颤的睫毛看向倪禾栀。 “姐姐,好甜。” 倪禾栀咬牙切齿:“坏狗!” 苏喻由得她骂,继续品尝美味,两颗糖葫芦被她轮流吃个遍,发出餍足的呢喃声:“姐姐,好甜啊,比我小时候吃的还甜。” “呜……坏狗,坏透了。” 倪禾栀呜呜咽咽地骂她,苏喻惩罚似的又咬了两口。 倪禾栀双手被缚,挣扎着摆动身体,苏喻抬膝抵住她胡乱踢踹的双腿,将其中一只折到一旁压着。 苏喻俯身,手里燃烧一半的蜡烛随之凑近,火光照亮Omega湿浪粉嫩的衍育腺体。 倪禾栀杏眼睁得滚圆,身体紧张地绷紧:“你、你不准用那个弄我。” “不准么?”苏喻倾身凑到她面前,伸手撩开她额前被汗打湿的长发,亲了亲她沁着薄粉的眼皮:“姐姐忘了么……刚刚你也是这么对我的。” 窄小昏暗的空间中,触觉变得格外敏锐,热热的烛油一滴一滴,精准地落在Omega的两片漂亮唇瓣上。 “这都是姐姐教我的……”苏喻将蜡烛微微倾倒,唇角漾开微末笑意:“姐姐觉得……我学的好不好?” “你……” 臭呆瓜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倪禾栀一时语塞,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可爱的小奶狗为何到了床上就会变成獠牙的豺狼,将她吃的渣都不剩。 热热的烛油还在往下滴,每一滴都精准地落在蝶唇上。 倪禾栀面颊被激出情热的红,鸦色长睫抖得厉害,似是承受不住这样的虐.玩,眸中泛红,媚声求饶:“小喻……我错了,不要这样……” 苏喻却是不理会她,俯身趴在她腿边,一下吮住被作弄得绯艳软浪的两瓣蝶唇。 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她在吃她唇瓣上的糖衣,柔软的舌缓缓伸进唇内,抚慰每一寸层层叠叠的褶皱。 倪禾栀不得不咬紧唇瓣,可还是溢出一连串讨饶的呤吟:“小喻……嗯,宝宝……姐姐真的知错了,下次不会再……再欺负你……呜呜呜,不行了……饶了我……饶了我好不好?” 伴随着一声声呜咽,Omega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渗出,苏喻唇舌并用地吮,如同吸了什么让人上瘾的毒药。 不够…… 她要更多的信息素。 “苏喻,臭呆瓜……我……呜啊……” 倪禾栀短促地尖叫一声,眼眸湿润,水雾迷离,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撩弄,她胡乱地偏过头,不经意在小床对面的穿衣镜里看到两人此刻淫,.靡的模样。 好舒服。 小呆瓜的…… 舌头。 好软。 倪禾栀快被自己羞死,明明刚被喂饱,现在又饿了,全身都在渴求Alpha。 “小喻……还要……” Omega的吟咛声变了,从开始的斥骂渐渐漫上愉悦的夸赞:“好棒……小喻好会……” 苏喻本就存着给她满意的心思,听她喊叫,并起指尖按向她唇瓣中间的蒂尖。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讨好她都变成满足自己的事情。 苏喻就是如此。 听着姐姐一声声婉转悠扬的吟咛,苏喻也感觉前所未有的快./意。 窗户紧闭,夏夜的凉风一丝都透不进来,房内春意正浓,墙壁上映出交叠的人影。 倪禾栀受不住地摇头,哭喊着淅出一股shui液。 苏喻躲闪不及,黑色的长发,浓密的睫毛上,都有水珠滴答落下。 湿漉漉的小狗抱住还在余韵中痉挛的Omega,溺爱地亲吻她脸颊:“姐姐,我头发被你弄湿了。” 倪禾栀急促地喘气,有些羞耻地想,就是要弄湿她,教她识得情爱滋味,迷得她痴痴醉醉,再也不能离开自己,从身到心都只属于自己一人。 她半挑眼睫觑她:“都说了不要,还弄!我的手勒好痛,快解开。” 苏喻并未照做,而是凑到她耳边喃喃:“姐姐,我还很难受。” 感受到Alpha异常的温度,倪禾栀终于察觉不对劲,目光颤巍巍一跳:“你﹑你是不是发情了?” 苏喻埋在她胸前,可怜又无助地摇头:“姐姐,我不知道~” 嘴上说着不知道,却放开腺体,浓烈的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交缠在一起,铺天盖地地朝倪禾栀涌去。 发情中的Alpha轻易就能勾出Omega的情热,不到一分钟,倪禾栀就被热意席卷,浑身无力地靠在苏喻肩头喘气。 “小喻,你把信息素收一收,会让我……让我发情的。” “姐姐,我收不住……”面对心爱的Omega,苏喻的自控力几乎为零,她咬住Omega绯红的耳尖,小声恳求:“我想贴贴,好不好啊姐姐?” 柔柔软软的,叫姐姐。 倪禾栀已经到过两回,再这样无节制地做下去,明天起床怕是没法走路,想了想,淡声拒绝:“不好,我要睡了。” Omega说话时,眼底透着潮汐一般的波纹,分明也已经发情。 “姐姐……”苏喻很有耐心地在她耳边厮磨,手指摸向她的两瓣唇,缓慢推入,直到唇瓣含住指根。 她就这样温水煮青蛙似的按./揉,直到Omega的唇瓣适应,再挤入一根指./节。 这下倪禾栀彻底被拿捏住了,高等级Omega发情起来不吃个餍足决不罢休,此刻便是苏喻想停她也不会允许她停了。 “你……臭呆瓜,你故意折磨我的,是不是?”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姐姐舒//服。”苏喻眼睛里的情愫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火热,倪禾栀甚至有种要被她目光灼伤的错觉,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面全是她一个人的影子,真真诱惑得要命。 “那你快点。”倪禾栀发情的身体像有火焰在烧。 苏喻心里一喜,兴奋地在她唇上啄一下:“姐姐,这种……这种事不兴快的。” 啧! 这呆瓜还骚上了! 倪禾栀眼神迷离地软倒在她怀里:“不要用手好不好?我喜欢你那儿,小喻好会贴贴的……” 苏喻的脸刷一下红透。 上次贴贴是她在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视频看得多了,炒菜的技术……那般突飞猛进,熟稔得像是个有过很多经验的花丛老手。 担心姐姐误会,苏喻埋头凑到倪禾栀耳畔,语气格外真诚:“姐姐,我那回……是第一次,真的……你信我……” 倪禾栀愣了下,旋即笑起来,带着妖精似的蛊惑:“我当然信啊,我的苏小狗超纯情的,就是理论知识特别深厚,谁让我们是学霸呢对吧?那当然……唔啊……” 苏喻强势地挤入她腿缝,衍育腺体严丝合缝地嵌在一处,倪禾栀还在肆无忌惮地取笑她,一下没控制住,惊呼出声。 ………………………………………………………………………………………………………… 第85章 学霸说情话,一套又一套 倪禾栀不由瞪大眼睛, 瞳孔里映出苏喻殷红的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氤氲着水汽,热情又羞赧地回望Omega。 “姐姐, 可以……可以贴贴吗?”苏喻在她唇上碰一下,而后抬起头亲昵地抵着倪禾栀的额头, 一声声征求Omega同意:“姐姐, 姐姐……帮帮我……唔……难受……” 嘴里囫囵地念叨要她同意,搂在腰后的手臂却不容倪禾栀退离, Omega稍稍躲一下就被她抱得更紧,怕她逃走似的。 倪禾栀的双手绑住,根本无处可逃,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Alpha那粒硬如小石头的蒂籽嵌入她的唇瓣中, 如同接吻一般,紧紧吸附。 倪禾栀本想吊她一会,却被Alpha信息素勾的空, .xu难耐。 苏喻闷不做声地埋下头吻她, 滚烫的唇齿沿着Omega下颌耳根游走,抿她薄软泛红的耳垂, 时不时咬一下,没轻没重。 倪禾栀受不了了,扭头躲避, 她立马追上去, 一口咬住Omega雪白的脖颈。 “唔呃~” 倪禾栀没想到苏喻还会咬人, 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没有生气的理由, 因为是她自己手把手教坏苏喻的。 咬了人的狗狗却一副委屈模样,汗湿的额角贴在倪禾栀脸侧胡乱地蹭:“姐姐, 可以吗?” 倪禾栀被她蹭得偏过头,这臭呆瓜发起情来真要命,跟变了个人似的,坏透了。 神游功夫,她修长的指节又开始拨./弄Omega的唇瓣。 看看,现在都用不着她教了。 倪禾栀终于招架不住,闭上眼装死鱼:“要做就快点。” 得到Omega同意,苏喻眼底的欲色显而易见地加深,她缓缓摆动纤细的腰肢,前后滑蹭,蹭的倪禾栀来回晃。 “呜……慢﹑慢点……” 倪禾栀眯起眼,脖颈拉长如天鹅,随着她动作不停喘息,可苏喻喘得比她更急,像一条搁浅的鱼儿,埋在倪禾栀颈侧,炽热的呼吸扑洒,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姐姐,姐姐……” 苏喻掐着倪禾栀的腰,唇瓣中信息素渗出,流入Omega的唇瓣中,含不住的水液顺着唇角往下流。 Alpha面色绯红,埋在倪禾栀颈边胡乱自语:“我以前真傻……竟然把姐姐推开,原来……贴贴……这么舒服。” 倪禾栀眼睫倏然一颤,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苏喻已经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好喜欢这样……姐姐说的对,我就是假正经……遇到姐姐我才晓得,我竟是这样的喜欢。” 快听听…… 这呆瓜竟然也会说骚话。 “姐姐……”苏喻的声音低哑下来,伏着身在她唇间落下一个个吻:“以后我们天天做,好不好啊姐姐?” 真要命。 倪禾栀觉得自己快要沦陷在她的骚话里。 顶着这么正经的一张脸,在她耳边用低磁微哑的声音,向她日夜求./欢。 要不是双手被缚住,倪禾栀真想用手机把苏喻的话录下来,等她清醒的时候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苏喻陷入情热,仿若不知餍足的小兽,前面还收着点力,后面失控起来抱着倪禾栀又亲又咬,吮得她满身都是暧昧的草莓印。 上面的唇瓣吻得柔情蜜意,下面的唇瓣却是疾风暴雨。 倪禾栀哭喊着让她慢点,她仿佛听不见,今天在酒店厨房搬搬抬抬,累了一天,也不知道哪来的使不完的精力。 倪禾栀不禁忿忿地想,苏喻是不是常年刻苦学习压抑太久,所以做起来毫无克制? 怪不得有“食髓知味”这个词。 苏喻抱着Omega向后仰,让她腰身以下抬得更高,两瓣唇如磁石般嵌在一起,收缩蠕动,痴缠不休。 两人都忍不住哼吟出声,闭眼享受这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契合。 她们如今,又是一体。 快要登顶时,苏喻俯身埋在倪禾栀颈边,薄唇试探性地蹭了蹭,哑声问:“姐姐,我能咬一下吗?” Alpha发情除了抑制剂,只有标记Omega才能纾./解。 还未确立关系的AO之间一般都临时标记,三五天标记就会消失,即便以后分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有情到深处的伴侣才会完全标记,Omega烙下Alpah的印记,此生只会对她信息素产生反应,这是连婚书都无法替代的契约。 虽然苏喻思绪混乱吐字不清,但足够让倪禾栀听清楚。 她在心里问自己。 愿意吗? 这辈子为她一人所有。 其实,身体早已把答案告诉心脏。 只有被眼前这个Alpha抱着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踏实和满足,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想永远窝在她怀里。 倪禾栀想……她是愿意的。 她主动撩开黏在颈边的长发,把圣洁的Omega腺体凑到她唇边,轻轻地“嗯”了声。 苏喻怀揣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渴望,犬齿抵上她后颈。 “姐姐……” 苏喻眼神挣出一丝清明,迟疑地顿住。 她现在一无所有,给不了姐姐更好的生活,能让自己的印记在她身上留几天,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苏喻忍着犬齿的麻痒,在Omeag腺体浅层皮肤流连,并未刺破腺囊。 虽然只是临时标记,但厚重的松木香浓烈深沉,教倪禾栀心尖战.栗。 Alpha贴贴动作未停,信息素的加持让彼此更加愉悦,撑到极限的气球被戳破,同时飘上云间。 室内渐渐归于平静,两人汗津津抱在一起,苏喻做完后也很缠人,抱着她接吻,亲她脸颊、鼻尖、额头,吮掉她眼角激出的眼泪,呢喃着告白:“好喜欢姐姐……” 倪禾栀很享受这种事后的亲密温存,临时标记后的身体越发依赖她。 休息片刻后,苏喻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烧水,端出来晾凉后用干净毛巾过两遍,回到床边替倪禾栀擦拭身子。 擦到那处,倪禾栀哼吟着装哭,卷着被子耍赖:“下次不跟你贴贴了。” 苏喻闷着头,小心翼翼地擦过两瓣娇嫩的蝶唇,只顾着懊恼自己不知轻重,没听清她说话,随口“哦”了声。 谁知这声惹恼倪禾栀,气鼓鼓地轻踹她一脚:“你哦什么哦,难不成不想负责?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渣A!” 苏喻惶恐地抬起头,嘴唇嗫嚅两下,急红了脸,不安地辩驳:“我、我没啊……” “没有你哦什么?” “我、我……”苏喻很快落了势,她实在没明白Omega为何生气,慌慌的扑过去抱住倪禾栀,含糊地道歉:“姐姐别生气,对不起……” 倪禾栀在她唇上咬一口:“我问你,刚刚为什么……为什么只给我做临时标记?” 苏喻敛着眉,将心底的自卑悄悄掩盖,闷着头不做声。 倪禾栀望着她的反应,当下便猜出原因,若是以前,她第一反应是生气,气苏喻对自己没信心,对她们的感情没信心,但是现在,她能理解苏喻,童年物质的匮乏,导致她不敢求爱,觉得配不上,更害怕给不了幸福。 倪禾栀抬手勾住她脖颈,故意用茶里茶气的语调质问:“说什么年龄小,那都是借口……其实你还想找别的Omega,对不对?” “不是。”苏喻急切地环住她腰肢,恨不得举手发誓:“我只喜欢姐姐。” 倪禾栀扁扁嘴,哼一声,倒转身子不理她:“谁信你的鬼话。” 苏喻把脸凑过去,倪禾栀再转,她不得不抬手将Omega的脑袋固定。 “姐姐,你做过数学题吗?” 倪禾栀讶然。 这是什么问题,她当然做过。 桌上的生日蜡烛还未燃尽,跳跃的烛火在苏喻瞳孔里颤动,亮萤萤的,流动着细碎的微光。 “数学里面最容易丢分的就是选择题。” 苏喻在那一小隅橘光里,温柔地凝视着倪禾栀,表情尤为认真:“假设这道题的正确答案是‘A’,当我对答案足够确定时,看到A我就已经做出选择,后面的‘B﹑C﹑D’,我都不会去看。” 倪禾栀怔了片刻,忽然笑起来。 她听明白了。 苏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认定了,以后出现的任何人,她都不会瞧人家一眼。 这臭呆瓜…… 难道学霸都是这么说情话的? 倪禾栀眼睫弯起来,像一轮温柔的上弦月。 她说:“苏喻,你凭什么肯定我是‘A’?” 苏喻呆了一瞬,似乎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倪禾栀握住她的手腕,提起来,放在自己傲人的雪./峰上:“我哪有这么小?人家明明是‘D’好不好?” “姐姐~”苏喻到底掩不住害羞的底色,睫毛颤了颤:“我在说数学题。” “是啊,我也在说数学题。”倪禾栀倾身向前,红唇慢慢靠上苏喻下颌,热气从唇齿间溢过去,呼在Alpha微凉的嘴唇上。 她朝苏喻低下首,像是要吻上去,却停在半路:“小喻,数学里面有个词叫‘有且仅有。” 倪禾栀就这样维持着唇面相贴的姿势,以寸许的距离和她对视,眸中漾着深情:“你就是我的‘有且仅有’。” 砰…… 苏喻的脑子里炸开了烟花,将她灰暗的天空照成璀璨的银河。 这个词,她懂意思。 存在,且唯一。 …………………………………………………………………………………………………………………………………… 第86章 亲子鉴定 晨间, 柔和的阳光自垂悬的蓝色窗帘偷偷钻入屋内,照亮床上相拥交叠的两个人影。 一梦一醒。 醒着的是苏喻,她五点不到就起床, 整理好房间,把凌乱不堪的床单洗掉, 顺带把两人的内衣裤也洗了, 做好早饭折回房间见倪禾栀还没醒,忍不住又挤进被子里。 苏喻从身后抱着倪禾栀, 心里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世上再没比拥着姐姐醒来更幸福的事了。 细长的手臂箍在Omega腰上,她埋头在倪禾栀脖颈吮吻, 力度不大, 奶猫磨牙似的,刺痒难耐。 脖子胸前都是她啃出来的红痕,夜里倪禾栀睡着后, 苏喻找了药膏替她涂抹, 全身上下又被她亲了一遍。 倪禾栀活生生被她弄醒。 见Omega醒了,苏喻立刻黏糊糊凑上前索吻:“早安, 姐姐。” 倪禾栀昨夜被翻来覆地折腾,浑身酸软,脑袋昏胀, 对她的亲近毫无推拒之力, 任由苏喻湿软的舌头在她唇缝上轻舔几下。 “早”字含糊吐了一半, 苏喻的软舌急不可耐地探入, 带着洗漱后浅淡的薄荷味, 勾住Omega的舌头缠绵飞舞。 “唔……没刷牙……”倪禾栀伸手推她。 苏喻含糊回她:“我刷过牙了……” “我没……唔……我没刷……” “姐姐不刷也香香的。” 倪禾栀被迫启唇,无奈又顺从地承接她过于热烈的早安吻, 漫无边际地想,昨晚做了四次,今天怎么精神又这么好…… 亲亲摸摸一个不落,倪禾栀哪里招架得住,抵着她脑袋往后躲:“别来了,床单才换……” 苏喻脸颊泛着红,掐着Omega腰的手却牢不可撼,低头用滚烫耳朵蹭倪禾栀:“没关系的姐姐,床单脏了我会洗干净。” 倪禾栀没好气地斜她一眼:“你不累么?嗯?要做早餐,又要做家务,还要和我……做./爱,你的血槽不会空么?” 苏喻唇瓣眷恋地亲她裸肩,嗓音低哑:“姐姐亲亲就满了。” 说着一手撑起上身,一手沿着Omega小腿往上游走,意思不言而喻。 想做。 别的AO之间临时标记后,都是Omega黏着Alpha,可这呆瓜却相反,床上的时候黏她,下了床还是要黏她。 倪禾栀真是又爱又烦,拱了下肩:“别闹了。” 这话说出口,忽然感觉自己和苏喻之间的角色似乎正在对调,从前是她闹苏喻,如今苏喻扒着她不放,若是语气稍稍不耐,便会像现在这样,露出委屈的小表情。 “没闹啊,我就是想离姐姐近点。” 小刷子样的睫毛灰扑扑往下一耷,把倪禾栀心口扫得又酸又痒,忙凑上去黏黏糊糊地吻她:“宝宝~” 苏喻依旧垂着眼。 倪禾栀唇瓣贴着她耳廓,拖着尾音问:“宝宝,你昨晚许了什么愿?” 苏喻的喉咙哽了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心头无法抑制的酸涩,苏喻知道……自己许了个遥不可及,难以实现的愿望。 不知溜了几分钟,倪禾栀听到她闷闷的声音:“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喻~”倪禾栀将苏喻的手牢牢牵住,手指一根根插入她指缝,慢慢提起来和她视线齐平。 光影流动间,倪禾栀笑得格外温柔:“想要实现愿望?那……有没有觉得手指上少些什么?” 苏喻怔住,旋即不可置信地抬起脸,眼底漫上一层朦胧不清的雾气:“姐姐……怎么猜到?” 倪禾栀弯去红唇,不答反问:“这很难么?” 苏喻所想所盼,她都知道。 从小没有爹妈的孩子,在别人的冷言碎语中长大,被沉重的担子压着,那么努力地往前走。 苏喻从来不叫痛的,也从不流泪,她不会示弱,不管多苦多难,但凡还有一口气在,脊梁骨也是挺直的。 可她现在却丝毫没有底气,她的Omega是天上的月亮,高贵圣洁,而她是活在最底层的蝼蚁。 苏喻双唇紧抿,没有说话,脑袋沉沉地低下。 倪禾栀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你到底在怕什么?不相信我么?那我再跟你说一遍,我━ ━倪禾栀,将来结婚的对象,只能是苏喻,你听清楚了吗?” 苏喻心头狠狠一震,她仰起脸,用自卑到令人心疼的眼神望着倪禾栀。 发怯,自卑的怯弱。 “姐姐,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 “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赚,为什么要你给?”倪禾栀伸出胳绕到苏喻颈后,温柔而坚定地注视她:“小喻,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谁靠谁,而是一起努力。” “物质的差异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它最容易拉平,衣服﹑珠宝﹑房子﹑车子……努努力就能有,而你身上那些优点,别人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有。” “小喻,不要贬低自己,你很好,不比任何人差,我真的……好喜欢你。” 澄净温煦的阳光涌进窗台,暖风从窗隙间渗入,Omega的柔情,忽然间将苏喻心口那道卑微的沟壑填满。 满到她鼻子泛酸,酸意直冲眼睑,怕倪禾栀笑话,连忙把她按在怀里。 她的月亮……从高悬的天空为她陨落,张开双臂拥抱她,苏喻所有的自卑和对未来的担忧,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一个坚定又锲而不舍温暖她的Omega。 “姐姐……”苏喻的声音压得很低,皱褶极深的双眼皮随着动作垂下。 低垂的眼睫仿佛是遮掩,却也是另一种袒露。 她抿下唇,轻声说出心里的愿望:“想娶姐姐……” 倪禾栀红唇不自觉扬起:“想娶我啊?我才不要跟你无媒苟合。” 嘴上娇嗔着说不要,身体却黏糊糊地靠过去,往她脖颈拱了拱:“笨死了你,什么都要我教……奶奶那儿,难不成也要我去说?” 苏喻终于反应过来,用力压着雀跃的情绪:“我去跟奶奶说。” 倪禾栀到底不放心,在她怀里扭捏了下;“我们一起去。” 小两口走出房门时,奶奶正巧在给苏喻父母上香,看见她走来,朝她招手:“阿喻,你也来上香。” 苏喻接过香,先递给倪禾栀,自己从香盒里面再抽三根,用烛火点燃,站回倪禾栀身边,和她并排对着案头的黑白遗照拜了拜。 这一幕落在老人眼里,什么都明白了,她把香插到香炉里,拉着倪禾栀的手坐下:“好孩子,难得你不嫌弃我们家……奶奶半截子入土了,唯一的念想就想亲眼看着阿喻成家,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妈,幸好有你……自从和你一起后,她变得开朗许多,人也爱笑了,奶奶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奶奶笑盈盈地说着,说着说着,就被勾出眼泪。 倪禾栀往她手里塞了张纸巾:“奶奶,您别难过……” 老人“嗐”了声:“傻孩子,奶奶这怎么能叫难受,我这是高兴。” 她把纸巾按在眼睛上蹭了蹭,转头看向舒慧:“丫头,去把奶奶床底下的盒子拿来。” 方舒慧经过一段时间的语言训练,说话利索许多:“奶奶不是说……说那﹑那个盒子﹑给姐姐娶……娶媳妇?” 老人笑着拍她手臂:“现在不就是,还不快去!” 舒慧一蹦三尺高:“我有﹑有嫂子咯。” 半分钟不到就回来,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小铁盒,兴冲冲递给老人。 打开盒子,里头除了一小沓泛黄的纸币,还有一枚雕刻着牡丹花的金戒指。 老人抓过苏喻的手,把戒指放在她掌心:“这是奶奶结婚时的戒指,款式太旧了,我听说城里的金店可以置换,你带栀栀去挑个她喜欢的。”” 见苏喻不收,老人故意变脸:“给你就拿着!” 苏喻只得收下,奶奶从背后攮她:“去吧,带栀栀进城好好玩玩。” ………………………………………………………………………… 倪禾栀趁苏喻去院里推自行车,偷偷走到屋后给倪青瑶打电话,婚姻大事终究要父母出面才算名正言顺。 但她隐隐感觉倪青瑶似乎不太喜欢苏喻,每次谈到这事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绕开,眼看暑假就快结束,要尽快敲定才行。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倪青瑶正在酒店的露天氧吧喝早茶,听到倪禾栀说“结婚”两个字,脸色骤然一变,有惊,有愣,也有不小心溢出的森冷寒意。 只一秒,笑容便重新浮起:“栀栀呐,你才多大就要结婚?妈妈就你一个孩子,还想多留你几年陪陪我……” 坐在对面的江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倪青瑶做戏还真下功夫,语气听不出一丝虚情假意,若不是她知道那些龌龊事,真以为她对倪禾栀是掏心窝子的好。 电话那头的倪禾栀撒起娇来:“可是人家认定苏喻了嘛……大不了我常常回来看你咯。” “你以前说过,只要我喜欢的你都支持……难道都是骗人的么?” “妈妈怎会骗你?”倪青瑶阴鸷的眼珠一转,想出一套拖延的说辞:“苏喻比你还小两岁,总得等她大学毕业。要不这样吧,过两天我和苏喻奶奶商量下,挑个好日子给你们先办个订婚宴。” 倪禾栀欣喜不已,隔着听筒发出一连串的“啵啵”声:“妈妈,你太好了!” “少给我戴高帽,别惹我生气我就谢天谢地了。”倪青瑶说的每句话看似平常,实则却在索要回报:“我的心脏啊……多半是被你气坏的。” 倪禾栀不免愧疚:“以后我会听话的。” 达到目的,倪青瑶见好就收:“好啦,妈妈有电话进来,先挂了。” 电话挂断,倪青瑶嘴角的笑容旋即消失,眼皮阴沉地耷下,透过稀疏的睫毛看向江穗。 “阿穗,替我办件事。” 江穗心里清楚,倪青瑶绝不可能真心实意让苏喻和倪禾栀订婚,当初自己竭力想把小两口送出去,就是担心有这一天,可惜还是晚一步。 如今只能见招拆招,她佯装疑惑地抬起头:“什么事?” 倪青瑶眼底氤氲着一团黑气:“想办法让栀栀回滨城。” 江穗睫毛一颤。 果然,她猜的没错,倪青瑶表面答应,暗地里使绊子, “这怕是有些难……”江穗露出为难的表情:“她们两个如胶似漆,我﹑我如何能分得开?” 倪青瑶嘴角冷冷地勾起:“我知道你不能,但有一个人,她一定可以。” ………………………………………………………………………………………… 童村山道的碎石路上,倪禾栀坐在自行车后座,双手搂着苏喻的腰,笑得浅浅的甜:“小喻,我妈妈同意我们订婚了。” 一时激动,前轮压过一块碎石,车身猛地一震随之停下。 苏喻回过头,澄黑的眼眸透着怀疑,声音极轻地问:“姐姐说真的?” 阳光刺破稀薄的云层落在倪禾栀侧脸,她仰起头,光影交替间,所有的情感都变得清晰而热烈。 “小喻,我是你的了。” 狂涌的喜悦几乎把苏喻淹没,她嘿嘿傻笑两声,旋即骑上车,两只脚踩得飞快。 倪禾栀收紧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娇昵昵地嗔笑:“骑这么快做什么!” 清风蕴着微微凉意,吹过Alpha的衣摆,吹过葱郁的树梢,又折返回来吹进Omega耳朵。 她说:“去买戒指,把姐姐套牢。” ………………………………………………………………………………………… 倪禾栀自然不会拿奶奶的结婚戒指来置换,担心苏喻带的钱不够,又怕伤她自尊,思来想去,决定找导购小姐演出戏,无论选定哪款,都按一折来报价,她私下再补齐差价。 倪禾栀往柜面扫一圈,看中一款古法素圈对戒,磨砂的质地,款式简约大方,还能把两人的名字刻在内圈。 最后结账时,苏喻明显愣了下,导购也是个人精,早已想好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今天是我们店二十周年活动,进店的第二十位顾客可以享受一折的福利,恭喜你们,正好是第二十位顾客。” 橘色的海 倪禾栀在旁边配合地“哇”了声:“小喻,我们可真幸运。” 苏喻也很开心,付了钱让导购拿去刻名字。 两人坐在门口的休息区等待,对面蛋糕房飘来浓郁的奶油香气,苏喻偏过头问:“肚子饿么?要不要吃蛋糕?” 倪禾栀摇摇头:“我想喝奶茶。” “好,我去买。” “刚刚上电梯左手边那家,我看到有杨枝甘露。” “好,你坐着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苏喻沿着扶手电梯找到那家店,此时正值饭点,又恰逢周末,排队买奶茶的人很多,一直排到拐角处。 她走过去排到长队的最后,白皙的面容淅出一层薄汗。 身后有人推搡着挤过来,苏喻侧身避让,谁知那人也跟着往右移,苏喻回到原位,那人如影子一般贴上她后背。 苏喻有些不适地转身,看见面前拄着拐杖的老者,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小姑娘,你来买奶茶?”苏严坤主动套近乎:“这家店哪一种最好喝?” 满头白发的老人在队伍中显得格外突兀,况且这个老人不是一般人,身边保镖成群,哪用得着亲自排队。 苏喻眼底的疑惑更甚,不知对方搭讪的意图,但还是有礼地回答:“不好意思,我也没喝过,不晓得哪个好喝。” 苏严坤笑了笑,似乎并不关注奶茶,悄然转了话题:“那天你怎么没领工钱就走了?” 苏喻抿唇不语。 她想起那天的相亲宴老人坐在长桌的首座,猜想他多半是那位苏小姐的长辈,更加不敢乱说话,给倪禾栀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声音仍是淡淡的:“我家里有急事。” 苏喻说完便转过身,没看到苏严坤瞬间转红的眼眶。 老人眼睛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眨动着,却始终死死盯着苏喻,抬起手想碰一下她,在半空犹豫地顿住。 他闭了闭眼,终于鼓足勇气,看似亲昵地拍了拍苏喻后背:“诶,小姑娘,酒店还在招暑期工,你要不要再去报名?” “不了,马上就要开学,趁这几天要把地里的活做了。” “你还要下地干活啊……” 老人心里说不出的发酸,放在苏喻肩头的手悄然往上,用小拇指勾住她的马尾,在上面略重地抓过一把,掉落几根长发。 苏喻吃痛地转头,老人满脸歉意,一叠声打招呼:“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年纪大了这手就不听使唤,不小心勾到你,没弄疼吧?” 苏喻大度地摇摇头:“没事。” 等苏喻转过身,苏严坤颤巍巍摊开掌心,紧张地看了一眼,那几根头发的发根,都带着干净的毛囊。 苏严坤悄悄退出队伍,鉴定中心的专家早已等候在通道处,接过他手里的毛发,装进一次性采集袋。 苏严坤神色焦急,压低声音问:“老许,事关重大,只有你亲自做我才放心。” 上了年纪的专家略一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们实验室不属于任何人管辖,你儿媳妇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我这儿来。” “多谢。” 苏严坤掐着手心,心脏因旧疾导致胸口发疼,他不敢太激动,极力压抑着情绪:“最快什么时候能知道结果?” 专家思忖几秒:“九点之前,我会把报告发给你。” “好。” ………………………………………………………………………………………… 第87章 爷爷来接你回家 戴上刻着两人名字的对戒, 倪禾栀嘴角就没下来过,进了超市,苏喻推着推车过来, 见她还举着手看戒指,仿佛能看出花来。 苏喻有些哭笑不得, 走到倪禾栀身后, 带着温度的唇瓣贴到她耳畔:“姐姐还没看够呢?” “挺好看的嘛……”倪禾栀拱起手背凑到苏喻眼前:“你觉得呢?好不好看?” 苏喻唇角的弧度不自觉扩大:“姐姐的手好看。” 赤诚的爱 倪禾栀的手指纤秀白皙,指甲圆润光泽, 哪怕系根草绳也是好看的。 她翘起无名指左看右看,旋即在她耳畔啄吻一下:“我好喜欢哦。” 触及到她微笑的视线,苏喻忽然感到一种莫名而确切的幸福, 直直抵达心脏。 那天相亲宴, 苏喻离开包厢时,亲眼见到倪禾栀把手腕的沙枣青手镯褪下还给那位苏小姐。 价值连城的手镯没能入姐姐的眼,却为一个打折的戒指喜不自禁。 苏喻无法忽视倪禾栀在戴上戒指那一刻的神情, 那种灼染凝聚的喜悦。 就像她贪恋倪禾栀的好, 贪恋在姐姐给她带来的温暖中沉沦。 苏喻的心被幸福填满,她顺势搂住倪禾栀的腰, 在她颈边落下一个吻,轻声低喃:“这个戒指太小了,等以后赚了钱给姐姐换个更好的……” 倪禾栀敛唇打断她:“不, 我就喜欢这个。” 说着, 又喜滋滋地欣赏戒指, 看了会, 傲娇地抬起下巴:“我还没答应呢。” 这话可眦着苏喻了, 她环住倪禾栀腰的手臂一下子收紧,有点着急又有点委屈:“姐姐, 你说过的……” 倪禾栀存心逗她,一副翻脸无情的样子:“我说过什么?” 苏喻将她抱得死紧,下颌抵在她肩膀,苦巴着脸:“你说过……要跟我结婚。” 倪禾栀快要压不住笑意: “那你也没有跟我求婚啊。” 小狗在床上凶的没边,下了床又软得不像话,稍稍一逗就面红耳赤,看着超市走往穿行的顾客,苏喻表情要多为难有多为难。 “在这里吗?”她问。 倪禾栀笑容愈发恶劣:“不行么?” 苏喻后退一步,无意识地咬动唇内的软肉,倪禾栀就这样半扬着面孔看她,短暂的沉默后,苏喻曲起右腿,作势要往下跪。 才做了个下蹲的动作,就被倪禾栀一把抱住,在她侧脸快速亲了一口。 亲完忍不住笑:“你还知道求婚要下跪啊,看来也不是很呆嘛。” 苏喻被戏耍也不生气,反而跟着笑起来,眼尾挤出碎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倪禾栀:“姐姐答应了,是么?” 倪禾栀低下眉眼,笑靥浅浅:“我都被你套牢,还能不答应么?” 苏喻开心得把她抱紧,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得贴在一起。 倪禾栀轻推了下:“再抱下去,天黑都回不了家。” 说时是娇嗔,却又是甜丝丝泛心底。 苏喻终于松开手,两人各扶着推车一角,顺着堆满商品的过道往前推。 逛到零食区,倪禾栀的DNA仿佛动了,开始一包包往购物车里搬零食,不一会儿就堆了半车。 苏喻默默注视着姐姐难得露出的欢腾样,眼底不自觉泛出笑意:“姐姐买这么多,一定不会好好吃饭。” 倪禾栀抬起头反驳:“这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咯,薯片﹑饼干﹑酸奶……都是给舒慧的,哦对了,还要给奶奶买些吃的。” 苏喻无奈地笑笑,推着车跟在倪禾栀身后,从零食区转到蔬菜肉品区,结账时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 从超市出来路过一条动漫街,相比烟火气的商区,这里显得格外梦幻,一路上都有穿着cosplay服的女孩送卡片之类的东西,大多是给自己喜欢的角色做应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商贩在售卖周边物品,倪禾栀看到这种小摊就忍不住驻足观看,带着新奇的目光落在一排闪着光的发箍上。 性感的毛绒兔耳﹑魅惑的蕾丝猫耳﹑甜美纯欲的狐狸耳,还有暗黑系的小恶魔……倪禾栀看得心动不已,大手一挥买了两个。 苏喻跟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她对二次元的玩意不感兴趣,始终沉默地像个看热闹的局外人,见倪禾栀买了发箍,起先倒也觉得没什么,直到这小妖精转过身,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时,苏喻才顿感不妙。 倪禾栀拿着两个发箍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期待地问:“猫咪,还是兔子?你选一个。” 苏喻下意识往后退,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可以不选吗?” “不可以。”倪禾栀紧跟上来,语气不容置喙。 苏喻的表情和肢体都写着抗拒,倪禾栀软绵绵地贴上去,试图用美色软化她。 “戴嘛,我想看。” “不行。” 苏喻索性转身往前走,倪禾栀牛皮糖似地黏上去,竟径直攀住她肩膀,一个挺身就把发箍戴在她头上。 苏喻手里提着购物袋,一不留神被倪禾栀扑倒,她闷哼一声,急忙腾出一只手圈住Omega的腰以免人摔倒。 倪禾栀反手勾住苏喻的脖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说了句:“你戴这个,好色哦。” 苏喻脸颊腾一下红透,动了动嘴却没有想到应对的话,又听到倪禾栀在耳边蛊惑:“小喻,今天晚上……你戴着这个跟我做……我会……把你的衣服一件一件撕碎。” 苏喻呼吸明显沉了几分,哑声道:“姐姐,别招我,我忍不住。” 倪禾栀噗嗤一笑,刚分化的小Alpha自控力几乎为零,万一在大街上发情,那这呆瓜铁定羞愤而死,以后再不肯跟她出来逛街。 倪禾栀没再逗她,将一根扎曲奇饼的彩带绑在苏喻手腕上,而后牵着她走在动漫街的彩虹跑道上。 夕阳渐渐下沉,身后是橘色的天空,倪禾栀倒退着走,黑色的百褶裙随风翻飞,头发吹起一缕,落在带笑的红唇边。 蓦地,倪禾栀停住脚步,轻轻拉扯丝带,苏喻一步一步被她拉过来,距离不断缩小,直到在她跟前停下。 “苏喻……”倪禾栀踮起脚,含住苏喻的唇,吮一下退开:“我们快点结婚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苏喻垂首埋在她颈边,化作鸟儿间最亲密的交颈承欢:“我也会对姐姐更好,更好的……” …………………………………………………………………………………………………… 回到童村接近七点,往常这个时候村里最是忙碌,种地放牛的陆续归家,田间小路到处充斥着牲口回笼的赶叫声,此时却出奇的安静,更诡异的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她们在进村时就发现不对劲,村口的晒谷场停着几十辆豪车,苏喻纳闷地问倪禾栀,是不是你妈妈来了。 倪禾栀说不是,那些豪车的牌子她认得,都是百万以上的车,倪青瑶平日虽招摇,却也摆不起这么大排场。 两人满心疑惑地往家走,远远看见有人朝她们挥手,还未走近,那人就猛扑过来抱住苏喻。 “冰块脸,你﹑你﹑你……”苗海露跑得气喘吁吁,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你这是什么玄幻人生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冰块脸,哦不,苏二小姐……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呜呜呜,二小姐,我就想要一双james亲笔签名的球鞋,拜托拜托……” 苏喻听得云里雾里,抬手探向苗海露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说胡话,她讷讷张嘴:“海露,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苗海露兴奋地拉着苏喻胳膊使劲摇晃,表情好似中了头彩:“苏喻,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千亿富豪爷爷,你要发达啦。”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没听过苏严坤吗?你爷爷超厉害的,他在全球富豪榜排名前五十呢,你家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苏喻整个人都是懵的,苗海露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连在一起却怎么不明白,她就这样像牵线木偶似的被苗海露带着走,一直走到自家门口。 破败的小屋前围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乌压压得把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 “小喻……” 苏喻缓缓转头,看到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暮色渐沉,纵然还有些阳光,天空也像蒙着一层散不开的雾。 苏严坤站在明暗交替的光线里,遥遥与她对视,眸中依稀噙着水光。 “小喻,爷爷来接你回家。” ………………………………………………………………… 第88章 赠玉 苏喻的大脑一瞬间空白, 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直到身后有人轻轻一推, 把她往前拱了下,她才从震惊中回神。 “瞧这孩子, 都高兴傻了……” 村支书从背后攮她, 又转头朝苏严坤笑了笑,见苏喻一直闷在那, 急的用手扯她衣袖:“愣着干嘛,快叫爷爷呐……” 爷爷? 这个陌生的称呼,一下子把苏喻拉回到五岁时的那个雨夜。 那些她一直努力不去回想的画面, 如潮水一般在眼前翻涌, 咸咸涩涩地堵在心口,让她透不过气。 那天,是她五岁的生日。 奶奶天没亮就到镇上买蛋糕, 是她心心念念的彩虹蛋糕, 她听到奶奶进屋的脚步声,喜滋滋唤她出来拿蛋糕, 但她不敢,因为妈妈不知为何哭的很伤心,还说要带她走。 奶奶死拽着不放, 情急之下, 妈妈说出她的身世, 毅然决然带她离开童村。 她们坐上开往烨城的火车, 苏喻头一次出远门, 好奇地问妈妈要去哪? 年知薇抿唇浅笑,说带她去见爸爸。 苏喻小脑袋冒出一个大问号, 自己不是有爸爸么? 年知薇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着摸她头发,说:“方淮州不是你的亲生爸爸,你的亲生爸爸叫苏律。” 苏喻从未见妈妈这么开心过。其实,她很想告诉妈妈,她喜欢方淮州,想要他一直一直做自己的爸爸。 可看到妈妈提起苏律时那一脸幸福的模样,她忍不住幻想,自己的亲生爸爸会是什么样的? 会跟方淮州一样耐心地教她算术吗?会给她买好吃的糖葫芦吗?也会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骑脖子上迎着风快乐地奔跑吗? 苏喻怀揣着美好的憧憬下了车,年知薇一手提着蛋糕,一手牵着她,满心欢喜地来到苏家位于半山腰的豪宅。 高耸入云的门廊古朴威严,处处彰显宅邸的富贵奢华,同时也把她和妈妈隔绝在外。 雕花铁门外站着两个安保,年知薇准备上前请他们通传,脚步还没迈开,看见苏律从里面走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雀跃地跑到苏律面前,伸出双手撒娇要抱抱,苏律宠溺地笑了笑,弯腰将女孩抱怀里。 衣着华丽的贵妇紧跟上来,亲昵而自然地挽住苏律的胳膊。 蛋糕“趴”地掉地上。 年知薇颤着手捂住苏喻的眼睛。 失望。 这是苏喻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感觉。 苏律跟她心目中爸爸的形象大相径庭,那些美好的憧憬全碎了,年知微眼睛里的神采也碎了,她不知道那天妈妈流了多少泪,回去时下着雨,妈妈的眼泪混着冰凉的雨水,滴在她懵懂的小脸上。 妈妈哭着跟她说对不起,爸爸已经有家了,我们不能去打扰他。 苏喻伸出小手替妈妈抹泪,轻声说没关系,她不喜欢那个漂亮的大房子,想回原来的家,找方淮州做爸爸。 最终,她们没在苏律面前出现,年知薇带苏喻回了童村。 踏进门的那刻,方淮州扑上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苏喻知道━ ━她有爸爸了。 大概是沉默的时间太长,苏严坤拄着拐杖主动朝苏喻走去,面前的光被挡住,老人有些佝偻的身形慢慢靠近,苏喻仍是一动不动,也不曾看苏严坤一眼。 余光里,苏严坤的手臂落了下来,离她的肩膀越来越近,可在即将触到她的一瞬,又颤巍巍地缩回去。 “孩子,我是爷爷。” 苏喻始终沉默地站着,神色很平静,可眼底分明有了暗暗的晶莹。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苏严坤苍老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水光,她没想到苏喻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预料中的抗拒或者欣喜,她表现得很冷漠,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 “小喻,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怪爷爷这么久才来找你……知薇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想不到竟然和阿律……还有了你,一个月前你爸爸出了车祸,临走前才告诉我原来他跟知薇有个孩子……知道后我就立刻派人来寻你……孩子,爷爷若是早知道,一定不会让你流落在外吃这么多苦……” 苏喻的心跳停滞几秒,转而缠上一团闷火,灼烧着五脏六腑。 “您的意思是,知道有我,您才会来寻,如果没有我就不会,那么,我妈妈算什么?” 没等苏严坤答话,一道尖锐的声音如同冷箭从身后射来。 “你妈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贱胚子。” 苏喻微微蹙眉,目光凌厉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张汐雪被她的眼神刺了下,脊背莫名发凉,她拢了拢肩头的真丝帛巾,借着小动作稳住心神,一双吊梢三角眼直直地迎上视线。 呵! 一个穷山沟出来的丫头,竟敢瞪她! 张汐雪眯起眼,她无法容忍人生有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污点,而这污点竟然一点不怕她,冰冷的目光锁住她的时候,竟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仓惶。 倪禾栀站在苏喻身后,从几人有限的对话中猜出她身世,心里酸的无法言喻,正要上前抱抱她,却意外地捕捉到张汐雪眼底闪过的暗芒。 倪禾栀快步移到苏喻面前,挡住张汐雪恶毒的眼神,张汐雪目光转到她脸上,表情瞬间龟裂,如年久失修的墙皮,一寸寸从脸上剥落。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汐雪来回梭视,须臾,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我知道了,原来你跟这贱种早就认识。” 苏严坤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呵斥:“汐雪,说话别太过分!苏喻是我们苏家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羞辱她。” 张汐雪阴鸷的眸光上下一滑,唇瓣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讪讪闭了嘴,表情似是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苏家到底还是苏严坤说了算,她再讨厌苏喻,也不得不面对既定的事实。 亲子鉴定说明一切,苏喻确实是苏律的骨肉。 沉默的几秒,苏严坤朝苏喻踏进一步,略带病容的脸庞显出愧疚:“孩子,你爸爸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对不起知薇,也对不起你,跟爷爷回家吧,爷爷一定好好补偿你。” 苏喻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沉默而冷静,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十八年,不长,也不短。 小时候,她没有得到苏家人的关爱,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了。 况且,她想要的父爱,方淮州毫不保留地都给了她。 苏喻淡漠地凝视苏严坤,语气不紧不慢:“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方淮州。” 苏严坤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小喻,不管你承不承认,血缘都是无法改变的,你始终是苏家的孩子。” “知薇坚持不让你改姓,就是想让你认祖归宗啊,孩子,你妈妈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回苏家。” 苏喻冷不丁像被击中鼻子,眼泪一下子就要涌出来,她赶紧低下头掩饰过去。 因为这个“苏”姓,五岁起她就知道围绕自己的流言蜚语,村里人几乎化为实质的鄙夷目光让她无可避免的自卑。 他们都叫她拖油瓶,没人要的野种。 受了委屈,她就躲起来偷偷抹眼泪,年知薇过来安慰她,说她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苏喻从妈妈怀里探出小脑袋,问道:“他们知道会来找我吗?” 年知薇揉她脑袋:“会的,爷爷一定会来找你。” 苏喻终于笑了:“那我们写信给爷爷,让他知道。” 年知薇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小喻回家,那爸爸会被爷爷赶出去,就不能回家了。” 年幼的苏喻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回家,会让爸爸无家可归。 苏喻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手指被人攥住,她才慢半拍地回神。 苏严坤掰开她的手,将一枚翠绿的吊坠放在她掌心。 苏严坤信佛,脖子上贴身带着一块佛坠,据说是从一位得道高僧那求来的,这块玉确实有几分灵性,苏氏早年船务起家,为争抢码头经营权,苏严坤遭对家暗算跌落山崖,那半山坡都是尖锐的碎石,他耳边听到玉石框框当当的响,等他滚到崖底发现自己除了几道擦伤外,竟一点事没有。 他把护身的玉佛送给苏喻,可见对她的重视非同一般。 “小喻,爷爷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就算时间过去再久,伤害都是你经历的并且留在你记忆里,没有人能要求你原谅,但爷爷要告诉你,你永远是苏家的孩子,要是哪天想回家,苏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爷爷也永远是你的倚仗。” 张汐雪闻言脸色遽变,她没想到老太爷竟这么喜欢小野种,若是让她认祖归宗,那依澜的继承人地位便岌岌可危。 牵一发而动全身,依澜不能继承家业,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过从前骄奢淫逸的日子,甚至还要看这野种的脸色过活。 张汐雪转头朝苏依澜望去,在她脸上看到一抹明晃晃的失落。 苏依澜知道自己爷爷是个感情淡漠的人,年轻时杀伐果断,工于心计,否则也不可能从同父异母的哥哥手里夺得掌权人之位,他那样无情无爱,却偏偏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孩嘘寒问暖。 这样看来,爷爷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他的慈爱从来没给过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 同样是苏家的骨肉,她和苏喻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就因为自己身体差,而苏喻是高等级的Alpha? 凭什么她才跟爷爷见面,就能获得他全部的关注? 苏依澜不甘心,曲起的指甲一点点陷入掌心。 第89章 只爱你一人 夕阳下沉, 橙色的光粒悬在远处峭壁山梢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血缘上的祖孙俩一个迎着光线,一个匿在阴影中, 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山路崎岖泥泞,进村全靠双腿步行, 苏严坤本就有些疲累, 加上情绪骤起骤落,他哮喘的旧疾犯了, 捂着胸口不住地喘,双手难以抑制地震颤。 老管家吓坏了,急得直喊, 医生闻声赶来, 从苏严坤兜里找出随身携带的药丸给他服下,又熟稔地用掌心替他做按压。 苏严坤渐渐平静下来,几人合力将他搀进躺椅, 老人斜靠在椅背上, 喘着粗气,视线颤抖地梭巡着苏喻, 意外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 “小喻,到爷爷这儿来……”苏严坤有些震动,终究是血脉相连的骨肉, 这孩子并不全然冷漠, 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一旁的老管家见苏喻仍闷声不语, 试探性地上前叫了声“二小姐”, 红着眼圈说:“二小姐, 老太爷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办完少爷的丧事就立刻出来寻你, 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远行,可他坚持要亲自来,这一个多月,翻了无数座山,大大小小的村子不下百个,老太爷他从没想过放弃啊……” 苏喻仍悄然立着,像一道单薄的长影,只是眼底多了一点难以察觉的温度。 村支书凝视她片刻,急得恨不能把嘴借给她:“快啊,叫爷爷啊。” 苏喻嗫嚅着上前,唇瓣动了动,声音却堵在嗓子里,吐不出一个字。 爷爷? 她真的叫不出口。 苏喻心里乱成一团,老管家方才那番话,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嫌弃﹑被遗忘﹑没人要的小孩,她的爷爷知道她的存在后,千山万水不辞辛苦的来找她。 可童年那些流言蜚语给她造成的创伤太深,虽然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爸妈之间有怎么样的过去,但苏律的存在,无疑证实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她无法接受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也无法坦然面对苏家每一个人。 正当气氛胶着之时,奶奶转着轮椅从里屋出来,将一个泛旧的手提箱递给苏喻,哽咽着推了她一下:“去吧,跟爷爷回家吧。” 苏喻侧过脸,水汽在眼窝里打转:“奶奶,您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奶奶慈爱地抚摸她脊背,抬起头,眼里有泪:“奶奶想要你过的好,我和慧慧只能……” 话没说完,躲在门后偷偷抹泪的小丫头,猛地扎进苏喻怀里,哭得直抽气:“姐﹑姐姐……慧慧舍不得姐姐……” 奶奶掖了掖眼尾,小声呵斥:“慧慧,过来!让姐姐走。” 村支书没想到老人主动放苏喻走,暗自窃喜免了自己一番口舌,当下便热情地拿过她手里的旧皮箱,转头看向苏严坤,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苏老太爷,这会天已经黑了,山路没灯不好走,我叫几个人拿上火把,亲自送你们下山。” 苏严坤的那句“多谢”还没说出口,苏喻一把夺过箱子,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我不走。” “诶,你这孩子怎么好赖不分?”村支书难以理解她的举动,放着豪门小姐不做,偏窝在这山沟沟:“村里会帮着照顾你奶奶和妹妹,你就安心跟爷爷回家。” 苏喻固执地摇头:“我要留在这儿。” 村支书还想说什么,被苏严坤抬手拦住:“就按小喻的意思来。” 顿了顿,目光看向苏喻,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孩子,是爷爷考虑不周,没有给你一点缓冲消化的时间,爷爷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希望那时候你能跟爷爷回家。” 苏严坤最终还是下了山,村支书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晒谷场,张汐雪故意磨蹭到最后,朝身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汐雪!” 身后响起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 张汐雪面色一僵,旋即挤出笑容快步跟上:“爸,您叫我?” 苏严坤眼神森寒得可怕,张汐雪被那视线盯得头皮发紧,借着给苏依澜披斗篷的动作掩饰慌张。 不可能。 她只递了个眼神,一句话没说,老太爷不可能猜到她的心思。 苏严坤纵横商场几十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张汐雪那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眼睛。 他轻咳一声,语气不重却透着犀利的警告:“汐雪,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终究是我儿子对不起你,所以前段时间你换掉分公司的高层,让你几个侄子去管理,我权当没看见,但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苏喻是苏家的孩子,我不允许别人伤害她,自家人更不行……” “我知道你是有些手段的,阿律在外头那些莺莺燕燕疯的疯,残的残……都是你做的吧?我没阻止并不代表我不知情,那些女人确实贪得无厌,给点教训也算是杀鸡儆猴。” 张汐雪浑身一凛,犹如掉进冰窟。 原来她在外边做的那些事,苏严坤全都知道,他之所以放任她,只不过是借她的手铲除心患而已。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苏严坤眼里仿佛一潭幽深的池水,让张汐雪不寒而栗:“我希望苏喻能平平安安地回家,若是她哪里磕了碰了,我绝不善罢甘休!汐雪……你应该知道,我也是有些手段的。” 张汐雪闻言勃然变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目光灰败又带着恐惧。 苏依澜视线从爷爷背影上收回,表情划过一丝失落,她强撑着挤出微笑,缓步走到张汐雪身边,勾住她肩膀安抚似的捏了捏:“妈,上车吧。” ………………………………………………………………………… 虽然苏喻装成没事人的样子,但倪禾栀知道,苏严坤毫无预警的出现给她带来很大的冲击,整个晚上都处于神游状态。 饭后,倪禾栀端着奶奶做的酒酿小圆子走进苏喻房间,看见她静静地坐在书桌旁,面前摆着厚厚的习题册,可眼睛却心不在焉地盯着别处,长长的睫毛落下令人心疼的剪影。 “小喻~”倪禾栀放下瓷碗,横坐在苏喻腿上,两手勾住她脖颈,亲昵地蹭了蹭:“在想什么呢,跟姐姐说说好不好?” 苏喻把脸埋进她馨香的发丝,从未有过的脆弱:“姐姐~他为什么要这样……有了家庭为什么还要跟别人生孩子?他骗了自己老婆,也骗了我妈妈……我没法原谅……不能原谅他……” “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没地方去,是爸爸收留她……妈妈那会心里只有那个人,一边等一个等不到的交代,一边辛苦生下我……她跟我爸爸只有夫妻之名,她一心一意等着那个人,就连我的姓都没有改……村里人都说我是拖油瓶,小朋友都不跟我玩……我总觉得我可怜,其实,我妈妈才是可怜,她死心塌地爱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骗她……” 倪禾栀心里狠狠一疼。 苏喻爸爸的出轨给她造成极大伤害,“私生子”这个标签会伴随苏喻一辈子,无法摘除。 倪禾栀真的好心疼,她收紧手臂,将苏喻抱得更紧些:“宝宝,感情的世界没办法分清对错,或许你妈妈那时是开心的,否则也不会甘愿为那人生孩子。” 苏喻仰起脸,眼里依稀有水光,很薄很薄的一层:“姐姐,如果可以选,我一定不要姓‘苏’……” “我知道……”倪禾栀伸手在她手背来回安抚,她知道苏喻承受太多的委屈,一个渣到没边的亲生父亲,一个恋爱脑亲妈,最终受伤的无疑是孩子。 “姐姐,假如……”苏喻头垂在倪禾栀颈边,声音很低近乎呢喃:“假如有一天,你有了别人,不要瞒着我,如果是迫不得已我会原谅你,但如果……” “如果你移情别恋,爱上别人,那我……”苏喻说不下去了,她真不知道倪禾栀若是爱上别人,她该怎么办。 是体面放手,真心祝福吗? 她做不到! 就算用绑的,甚至是强抢,她也要把倪禾栀困在自己身边。 倪禾栀自然猜不到苏喻内心的想法,她捧起Alpha的脸,柔软的唇瓣贴上来,从额头亲到眉心﹑鼻尖﹑嘴唇…… 倪禾栀极尽温柔地含住她唇瓣,郑重承诺:“小喻,我永远不会移情别恋,只爱你一人。” 苏喻那颗褶皱的心仿佛被这句话熨平,她仰头回吻倪禾栀,从脸颊一点点亲过来。 就在这时,倪禾栀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撑着苏喻的肩退开,倾身拿过手机。 苏喻看见她接起,顷刻间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似的没法动弹,只有那只握手机的手如同风中落叶,止不住地发颤:“她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倪禾栀脸上依旧毫无血色,苏喻担忧地搂住她肩膀,柔声问:“出什么事?” 倪禾栀抬起红肿的眼:“花婆婆在手术室抢救。” ………………………………………………………………………………………… 第90章 情趣玩具 倪禾栀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 甚至来不及等苏喻,打开车门直奔抢救室。 苏喻和苗海露因为在停车场找车位慢了一步,倪禾栀又跑的太快, 她竟一时没追上,等她气喘嘘嘘跑到急救通道, 率先看到一排站姿笔挺的保镖。 通道很长, 苏喻忐忑地往里走,视线一晃, 却见扶手电梯旁闪过一个人,身形瘦弱矮小,后背微弓, 走路的样子看上去很像花婆婆。 怎么可能? 花婆婆不是在抢救室急救吗? 碍于视觉盲区, 苏喻不敢确定有没有看错,等她追上去,那人已经拐了个道看不见了, 她只好折回来, 走到抢救室门口,跟哭红眼的倪禾栀迎面撞上。 “小喻。”倪禾栀抬手抹掉眼泪, 把苏喻拉到一边,语速因焦急变得很快:“花婆婆突发脑溢血,我妈说昌平的医疗太差, 已经联系专机把婆婆送到滨城抢救, 我现在要马上过去……” 苏喻纳闷, 脑溢血病人转院具有一定风险, 路途颠簸会增加出血量, 这点常识医院不可能不懂,怎会同意病人转院? 苏喻还想问些什么, 却听见有人唤了声“栀栀”,她也扭头望过去,看见倪青瑶在保镖的簇拥下正疾步靠近,眸光闪过厉色。 不过,倪青瑶表情变得快,一下就掩过去,抬手搭上倪禾栀肩膀,软声细语地说:“栀栀,时间不早了,回滨城的飞机只有一班,我们要尽快赶去机场。” “知道了。”倪禾栀来不及和苏喻多说,匆匆交代两句便坐上去机场的车。 头等舱里,倪禾栀独自坐一个舱位,伴随起跑的轰鸣声,失重感袭来,脚下的那片土地在视野中越变越小,直至云层卷来,飞机飞上天空。 她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安排,甚至没有跟苏喻好好告别,带着对她的不舍回到滨城。 飞机落地已经凌晨两点,倪禾栀坚持要去看花婆婆,可到了医院,却被告知病人在ICU,谢绝家属探视,倪禾栀就这样站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外,看医护进进出出,把各种医疗仪器用在花婆婆身上。 谁来劝她也不走,倪禾栀固执地站在那,一定要等到婆婆醒来。 天蒙蒙亮时,她终于挨不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重症监护室内,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缓缓坐起身,朝玻璃墙外望去,眼圈一下子红透。 走廊的光线昏暗,倪禾栀闭着眼,脑袋微垂耷在椅背上 ,光晕模糊她的轮廓,恍如一场幻梦。 “栀栀,我的乖宝……”章金花浑浊的双眼噙满泪水,嘴唇颤动,无意识地喃喃:“那个魔鬼想利用我来破坏你和小喻,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栀栀别怕,外婆会带着她一起下地狱……没人能伤害我的乖宝……” 察觉到房内细微的脚步声,章金花浑身一凛,警惕地扭头,发现面前站的是江穗,绷紧的脊背旋即一松,沉声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怕被倪青瑶发现?” 江穗凝视她几秒,仿佛无奈般笑了:“慕珍,你还真了解花姨,猜的一点没错……” 池慕珍跟在江穗身后,闻言得意地探出半个脑袋:“是吧,我就说花姨不可能乖乖配合。” 章金花难得没有反驳,只定定地望着江穗:“倪青瑶那个魔鬼,见栀栀和苏喻小两口感情好,她拆不散,就逼着我装病把栀栀骗回来,硬生生把她们分开……” 花婆婆眯起眼,眸中显出孤注一掷的煞气:“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就算死,也要拉她一起下去,绝不能留她继续祸害我的栀栀。” 章金花萧冷沉肃的表情让江穗浑身紧绷:“花姨,您千万别冲动,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倪青瑶已经怀疑家里有内鬼,暗地里一直在偷偷布陷阱,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现在动手无疑是白白送人头。” 花婆婆嘴角浮起一抹讥笑:“你害怕,我可不怕。” 江穗被怼得噎了下,池慕珍忿忿不平地回击:“花姨,您这说的什么话?之前您几次给倪青瑶下药,非但没成功还差点暴露自己,要不是阿穗帮您兜着,这会怕是坟头草都齐腰了,您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倪青瑶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除非有一击毙命的把握,否则等她反扑过来,死的就是我们!” “还有……”池慕珍抬手指向玻璃墙外:“您看看栀栀,一整天不吃不喝……她多担心您……” 章金花横她一眼,紧咬的牙齿因愤怒而微微打颤:“我就是为了栀栀……她们小两口感情好的难舍难分,却被那个魔鬼拆散……” 池慕珍毫不畏惧地迎上她震怒的视线:“感情若是牢固,任凭距离再远也不能动摇,况且她们俩上学总要分开一段时间……异地恋最能考验感情,我倒觉得不是坏事。” 章金花没再辩驳,低头陷入长久的沉思,她不得不承认池慕珍说的都是事实,以她目前的能力,如果不配合倪青瑶继续演戏,无疑是自爆身份,她在暗处时尚且斗不过倪青瑶,一旦暴露便成活靶子,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的几秒,江穗略显迟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花姨,您是不是还恨我,所以才……” 房间依旧一片寂静。 就在江穗以为章金花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时,听到她掷地有声的一个字……“恨”。 须臾,花婆婆的声音低下来:“可我知道,晓芙不希望我恨你……她总想要我接受你……” 她吐出一口浊气:“江穗,我恨不恨你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晓芙不会怪你,她把你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她希望你过得幸福……所以,报仇这件事以后就交给我,至于你……好好活下去!” 江穗心头油然而生一丝不好的预感,颤声问:“花姨,您究竟想做什么?” 章金花没答话,只是偏过头,视线在池慕珍身上打量一圈:“晓芙已经死了二十年,够了!你为她守节守了二十年,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好好过你的日子 ,慕珍跟了你十几年,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对你好……” “花姨~您在说什么呀。” 池慕珍羞赧地扭过身子,她自以为对江穗的感情掩藏得很好,不料早被章金花看透,不过说开了也好,她不敢开口表明心意,借别人的嘴让江穗知道,权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池慕珍掀起眼皮偷瞄江穗,发现她眼里死寂一般的静,连声线也是平的。 她说:“无论生死,我只爱季晓芙一人。” …………………………………………………………………………………… “昏迷”三天,倪青瑶终于放话让章金花“醒来”,倪禾栀恰巧去学校报到,下午到病房,听护士说花婆婆醒了,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她激动地走进病房,门外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倪青瑶正拉着花婆婆的手嘘寒问暖,老人鼻子还带着呼吸机,见倪禾栀进来,挣扎着想挺起身,被倪青瑶按住肩膀往下压,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 “花姨,您才刚醒,要少说话多休息。” 言下之意,让她闭嘴。 花婆婆双眼翕合两下,捕捉到江穗投来的眼神,意思很清楚,要忍耐,她迟疑几秒,终于合上眼,佯装出虚弱的模样。 倪禾栀俯身过去,听到花婆婆带着气音的话从呼吸机里透出来。 “孩子,不哭……婆婆没事。” 倪禾栀扬唇笑,眼泪同时滑落:“下次不许这样……这样吓我。” 花婆婆在倪青瑶压迫的目光下,牵强地翘起嘴角:“知道了。” “好啦,别打扰婆婆休息了。”倪青瑶顺势揽过倪禾栀的肩,朝她笑了笑:“一会陪妈妈出席晚宴。” 倪禾栀下意识摇头:“我不去。” 倪青瑶眼珠一转:“唐家也不去吗?唐素从M国回来,嚷嚷着要见你呢。” 别家的晚宴不感兴趣,但唐素是她最要好的闺蜜,倪禾栀犹豫一瞬,点了点头:“好。” 晚上六点,倪家的车驶入傍水而建的别墅,倪禾栀一下车就被一道火红的影子扑个满怀。 “栀栀,这两个月你跑哪去了?可想死我了。” 唐素张开双臂抱住倪禾栀,迫不及待向她展示自己的杰作:“今晚的灯光秀是我和妈妈一起布置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倪禾栀放眼望去,整栋别墅灯火通明,连院子哗啦啦的喷泉都悬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草坪上每隔几步悬一盏灯,像极了中央公园里的老年迪厅。 说实话,很俗气。 唐素的两个妈妈从不遏制她的“创作”,小时候便是如此,有次唐素看动画片,喜欢里面的森林小屋,她两个妈妈竟买来木材,和她一起在花园里造了一间木屋。 倪禾栀很羡慕唐素,她一直觉得母女之间应该有温馨的陪伴,而不是像倪青瑶那样,除了给钱再无其他,连功课也从不过问。 有时她也会怀疑,倪青瑶到底爱不爱她? “喂,发什么呆呀!”唐素使劲晃倪禾栀的手臂,将她思绪拉回:“走,带你去看看我的新发明。” 到别家做客不免拘束,尤其参加这种商务晚宴,更加注重礼节,倪禾栀转头看向倪青瑶,用眼神征求她同意。 倪青瑶倒显得很随意:“去吧,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好好聊聊。” 唐素人长得甜嘴巴更甜:“谢谢青瑶阿姨。” 倪青瑶看着她俩手拖手走进回廊,眸中闪过一丝诡诈。 方才在电话里答应张汐雪,会带栀栀出席晚宴,让她和苏依澜培养感情。 眼下快要开席,张汐雪却姗姗来迟,这也难怪,苏家毕竟是“贵客”,能来参加晚宴已是给足面子,谁敢过多苛责。 倪青瑶收回视线,缓步朝宴会厅走去。 ……………………………………………………………… 唐家花园的彩色灯带在黑夜里闪闪烁烁,像极了一道跳跃的彩虹。 倪禾栀撑着下颌,眼神虚无地望着灯带,被唐素连唤几声才转头:“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那小女朋友还没回你电话呐?” 倪禾栀将夜风扰乱的卷发撩至耳后,露出坠挂的粉钻耳环:“嗯,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唐素笑着安慰:“她不是学生会长么?可能学校的事情多,她没时间接电话。” 倪禾栀垂下眼眸,表情有些低落,刚才拨苏喻电话,在等待接通的几秒,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如此思念一个人,握手机的指尖都紧张得颤抖,心跳的快要飞出嗓子眼。 可等了好久,电话都没接通。 她真的好想苏喻,想投进她带着暖香的怀抱,亲她柔软的嘴唇,听她沙沙的声音,贴在耳边喊“姐姐”。 唐素蹬着小高跟哒哒走来,将一杯鲜榨果汁放倪禾栀面前:“那天看到你朋友圈的官宣,以为被夺舍了,没想到玩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小女友长得确实不赖。” “这种小奶A最会吃软饭。”唐素斜着眼看她,直戳戳问:“你给她转钱没?” 说到这个倪禾栀不免生气:“转了,她没收。” 臭呆瓜,见了面一定狠狠骂她,都说了情侣间花钱很正常,她倒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唐素撇撇嘴问:“你给她转多少?” 倪禾栀轻飘飘答:“二十万。” “多少?”唐素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你们认识才多久给她转二十万?” 知道倪禾栀出手阔绰,但也没料到她竟是个恋爱脑。 “不是呀,二十万又不算很多,你出去逛个街都不止了吧,怎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倪禾栀端起果汁啜饮一口,语气稀松平常:“你不知道,苏喻全家生计全落在她一人肩上,奶奶看病吃药,妹妹康复治疗,还要挣学费,总之特别辛苦,倘若我帮她负担一些,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所以,你就给她转二十万?” “嗯?”倪禾栀很干脆地点头:“她是我女朋友嘛,我舍不得啊……看她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我心疼。” “得了吧倪禾栀。”唐素朝她暧昧地挤眼:“我看……把她压得喘不过气的,应该是你吧。” 倪禾栀没觉出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唐素凑到她耳边,憋着笑问:“你和她……做的时候……你会是上面那个吧?” 倪禾栀终于反应过来,羞地捶她胳膊,唐素笑嘻嘻地躲开,转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纸盒,递到倪禾栀手里。 “这个送你。” 倪禾栀好奇地打开,一个玫瑰花造型的东西,层层叠叠的花苞样式,下面最饱满的那片花瓣,竟然是活动的,还有一个圆形小孔,拇指盖大小,也不知道派什么用场。 “这是什么?” 唐素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是……解放Alpha双手的神器。” “我们团队新研发的玩具,叫‘玫瑰丝绒’,上面那个小口带吮吸功能,超能震的哦。”唐素按下开关,玫瑰花前端的硅胶高频振动起来,她抓过倪禾栀的手,将她食指探向硅胶小口,感受那超高的频率。 从指尖传来的丝丝酥麻让倪禾栀猛地一颤,唐素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可以跟你的小Alpha试试,有十个振动模式……不过我可不是白送的,用过之后要给我写一份体验报告。我准备找合作商正式投入市场。” 倪禾栀咋舌,谁能相信玩具世家的接班人竟然偏爱发明情趣玩具,还在这赛道一骑绝尘。 方才手指的体验就让她心矜神驰,倪禾栀红着脸嗫嚅:“我们现在是异地,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异地要什么紧,你可以去找她,她也可以来找你。” 倪禾栀似被点醒:“是啊,我可以去找她。” “素素,你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 倪禾栀仰起脸,眼底闪着细碎的微光:“我想退学,去上苏喻的学校。我妈那一关怕是不好过,我想了个办法,需要你配合……” “你疯了吧,倪禾栀……”唐素声音一下子拔高:“我们现在读的学校毕业即可免试留学,若是去上公立高中,那可是要靠硬实力的呀,京北电影学院的分数多高……你放着捷径不走,偏要跟千军万马去挤一条独木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倪禾栀抬高下巴,神情颇为骄傲:“我女朋友是学霸,她说能把我分数拉上来,我相信她……”【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要不要接吻 一中是昌平家喻户晓的重点高中, 高三实行自主式封闭管理,离家远的学生可选择住校,童村到县城骑车要两个多小时, 苏喻不得不申请住宿,交代舒慧照顾好奶奶。 临行前, 苏喻把院里的鸡舍重新修缮, 篱笆用竹片加固,种上一些生长快不用太多浇水的菜, 又把缸里的水挑满,整个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 忙完已到深夜,她蹲在房间收拾书包, 倪禾栀没来及带走的卡通水杯还在桌上, 一缕凉风吹过,浅蓝色的窗帘随风扬起,透过层层的纱幔, 苏喻恍惚看到倪禾栀半卧在床上, 她激动地扑过去,哪有姐姐的影子, 只是幻觉。 世界仿佛就剩下她一人,孤独感如塌石般将她埋没,密不透风, 难以挣脱。 好想姐姐。 没有恋爱过的人, 费劲笔墨都难以形容, 这是怎样一种抓耳挠腮的思念。 苏喻抬起一只手, 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倪禾栀离开的那天,她发起的一笔转账记录。 苏喻抿了下唇, 她知道把钱退回姐姐一定会生气,想说几句哄人的话,刚编辑完一行字,耳边蓦地响起倪青瑶的话。 “苏喻,你有没有听过放羊和砍柴的故事?” 那天,苏喻突然接到倪青瑶电话,整个人紧张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时,却听到她在耳边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等她回答,倪青瑶不带温度的声音又从电话那头飘来:“苏喻,你就是那个砍柴的,而栀栀是放羊的,你陪了她一个夏天,她的羊吃饱了,你的柴呢?苏喻,你能耗得起吗?青春就这几年,你能陪栀栀一辈子吗?就算可以,你拿什么陪?没有柴你就要挨饿,难道让一个千金小姐陪你一起吃苦?” “苏喻,你和栀栀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的未来在哪里?无非就是几个选择,考研,考教资,考公务员,或者找个大公司,从底层做起,撑死混到领导层。” “可栀栀不同,她身后有倪氏,一毕业就能进管理层,她的起点已经是你的至高点,你们俩……根本就是南北殊途……” “不是阿姨瞧不起人,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窗外漏进来的风骤然变急,吹落悬在窗帘上的风铃,清脆的叮当声将苏喻的思绪拉回,她愣愣地望着笑脸风铃,那是她第一次和倪禾栀进城赶集时买的,姐姐以前总嫌她不爱笑,就买了这个风铃送给她。 窄仄的小屋内,到处都是倪禾栀生活过的痕迹,苏喻胸腔内像是被无端扎了几下,隐隐发着痛。 一夜无眠,起床时周身弥漫着低迷沉闷的情绪,奶奶以为她太过劳累,硬是不肯再让她骑车上学。 “阿喻呐,一会去村口坐大巴车吧。”老人把夜里煮好的茶叶蛋打包放进她行李袋,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到苏喻手里:“到了学校别饿肚子,你刚分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舍不得花钱。” 见她推脱,老人面孔一板:“叫你拿就拿着。” 忽而又放软语气:“奶奶知道你不愿意和苏家沾边,你爷爷留的那些钱已经让潘书记帮忙还回去了,这是奶奶做鞋底攒的……孩子,拿着吧。” 苏喻接过钱,眼底浮起一层水光:“谢谢奶奶。” 和老人道别后走出家门,苏喻站在屋外的石榴树下打开手机。 通知栏显示只有一条天气预报,提醒今日晚间有雨。 姐姐一整天都没给她发信息。 一定是退钱的事惹她生气了。 苏喻抬头望望灰沉沉的天,心情愈加烦闷。 ……………………………………………………………………………………………………………………… 下午第一节课,教室里人头早已伏下一大半,聒噪的蝉声犹如催眠曲,刚过两个月暑假的学生依然处在松懈的状态中,昏昏沉沉,哈欠连天。 只有苏喻依旧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听课,埋头记着笔记。 下课铃响,她低下头,悄悄摸出课桌里的手机,摁亮,屏幕上并没有新的消息。 姐姐……还在生气吗? 苏喻心沉下去,夹杂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失落,蚀骨的思念终究战胜自卑,她打开微信,主动给倪禾栀发信息。 【姐姐,你下课了吗?】 没有回复。 日光从窗外照进来,仿佛从她桌前隔出另一个世界。 苏喻想:姐姐真的生气了。 第二节课,第三节课…… 直到下午所有课结束,屏幕左侧那个小小的对话框始终没有跳出新消息。 苏喻失落地关上手机,放进书包,和苗海露一起离开教室。 苗海露打从知道苏喻身世后,彻底变成她的小跟班,两人一前一后踩下楼梯,见苏喻频频低头翻手机,苗海露忍不住凑上脑袋:“呦,又在跟你的亲亲老婆发信息啊,我酸了。” 苏喻平时话就少,心里存着事更显沉闷,神色恹恹。 苗海露小心翼翼观察她表情:“吵架啦? 苏喻喉间滚出低落的哑音:“没有。” 苗海露追上去,试探性问:“丈母娘给你气受啦?” 苏喻从头到尾都缄口不言,近乎机械地挪动步子,细看眼尾洇着微红。 苗海露火眼金睛,瞧她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我说苏喻,你干脆亮出身份得了,西南苏家的二小姐,你那势利眼丈母娘还不上杆子巴着?” 苏喻声线仍是很平:“我不想让人知道。” 苗海露暗自思索几秒,心想苏喻可能介意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毕竟私生子不是多光彩的事。 “其实知道又怎么样,你爷爷那么疼你。”苗海露看向苏喻的目光里满是羡慕:“你那个大富翁爷爷知道你在这里上学,大手一挥直接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怕你不高兴,跟谁都没提你俩的关系,昨天他上台致辞,我看他都不敢往你身边靠,可当校长说你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时,他表情好骄傲,就跟我爷爷听到我吃了三碗饭一样,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你爷爷真的挺疼你的,那天在童村,我听管家说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一直在外头寻你。”苗海露在她耳边不停叨叨,卖力游说的样子像极超市的推销员:“苏喻,这件事怪不到你爷爷头上,又不是他抛弃你们娘俩,要怨就怨你那个渣爹,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苏喻被她叨得心烦,转身拐进二楼,高一教室忽然跑出来一个女孩,一头扎进苏喻怀里。 苏喻半挂在肩上的书包毫无防备地掀翻,水杯、文具顺着台阶滚落一地。 视线相撞的瞬间,女孩率先道歉:“对不起哦……” 嘴上说着对不起,环在苏喻腰间的手却不放,脸上掩饰不住的得逞笑意:“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 “没事。”苏喻掰开女孩紧扣在她腰间的手,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弯腰去捡滚落的物品。 女孩连忙蹲下身帮忙,递还得水杯的时候,手向前伸了伸,若有似无地碰到苏喻的手。 苏喻不适地缩回手,语气倏然变冷:“我自己来。” 女孩扁扁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会长不让我帮忙,是在怪我么?” 会长? 一旁看热闹的苗海露瞬间反应过来,都打听好了,摆明是冲苏喻来的。 学校喜欢苏喻的Omega不少,其中样貌因素占六成,学生会长的光环也给她加了一层滤镜,如今分化成Alpha,更是吸引无数迷妹。 苗海露挑起半边眉,语气带着揶揄:“诶,小学妹,你这搭讪方式是不是有点过时了?” 女孩被拆穿也不恼,抬手将散落耳边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轻妩一笑:“那学姐……能不能给一个认识的机会?” 苗海露一下来了兴致,唇边漾出笑意:“我最喜欢交朋友了。” 女孩立刻伸出右手,笑得开心又灿烂:“你好,我叫韩真真,是高一三班的新生,很高兴认识你。” 苗海露一怔,旋即伸手回握:“你就是韩真真?” 女孩佯装诧异:“学姐认识我?” “如雷贯耳。”苗海露不动声色地打量女孩:“新晋校花,你很出名哦。” 韩真真掩不住的得意:“他们瞎起哄的,我哪有那么出名。” 她微微歪过头,含羞带臊地看向苏喻:“会长学姐才出名呢,我们班主任每次都拿你做典型,让我们向你看齐。” “学姐……”韩真真往苏喻身边靠了靠,朝她伸出手:“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么?” 苏喻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径直从韩真真身边错开,甚至没看她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真真的手就这样尴尬地悬在半空,脸色由白变青,下唇咬的泛红。 苗海露疾步跟上,经过韩真真身边时,脚步顿住,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学妹,她别白费心思了,会长已经有女朋友,而且……她女朋友比你漂亮不是一星半点哦。” 在韩真真咬牙切齿地注视下,苗海露追上苏喻,长臂搭住她肩膀:“走,去食堂吃饭。” 苏喻蔫蔫地摇头:“不去了,早上留的包子还没吃完。” “又吃包子?”苗海露大为不解,声音扬高了些:“你爷爷不是跟学校签订星火计划么?经济有困难的学生可以去食堂免费用餐,看你爷爷多好,送钱不收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我都要感动死了。” 苏喻淡声回:“老师给了申请表,我没要。” 说完,没理苗海露错愕的目光,闷头走进宿舍。 舍友们都去吃晚饭,宿舍只剩苏喻一人,她从饭盒里拿出早晨没吃完的包子,倒了杯温水,一边吃一边刷题。 余光瞥见桌上的手机,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苏喻搁下水笔,片刻后又拿起,夹在指尖晃动。 几秒后,她再次吧嗒搁下笔,往后一靠,整个人随之塌在椅背上。 她眼睑微垂,目光随着那只滚动的笔转远,渐停。 心思乱成一团,苏喻的手不受控去拿手机,摁亮,对话框依旧空空如也。 苏喻彻底慌了,像是丢了糖的小孩,急得六神无主,她点开通讯录,拨下倪禾栀的号码。 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倪青瑶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自尊和自卑,奢念和渴望激烈地糅合在一起,苏喻的心绞痛起来。 姐姐那样坚定地选择她,喜欢她,爱护她……她们说好一起努力,永不分开。 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退缩呢? 苏喻懊悔得无以复加,一口气呼出来全是倒流的岩浆焚烧后的尘埃,彻底红了的眼眶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忽然,身后隐隐飘来花园宝宝的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这是……姐姐给她选的专属来电。 声音怎么这么近?仿佛就在身边? 苏喻整个人僵在那里,她没有回头,没有起身,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馥郁的曼陀罗香,是她朝思暮想的香气。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一直都屏住呼吸,直到身后的人触到她脊背,她身体随之松懈下来。 苏喻低下头,看见那双温柔的手,从她的双肩慢慢延伸至胸//前。 “宝宝~”她的唇瓣贴在耳畔,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有种慵懒的性感:“要不要跟姐姐接吻?” ………………………………………………………………………………………………………………………… 第92章 不如玩具好用 被倪禾栀抱住的一霎, 苏喻连表情都是木的,生怕自己思念太甚产生幻觉,两只手垂在身侧一动不敢动, 怕一动倪禾栀就不见。可等了半晌身后的Omega也没消失,甚至还怨怪似的咬她耳垂, 娇滴滴地控诉:“你不想我么?为什么不抱我?” 苏喻终于回神, 满腔的喜悦好似烟花在心里轰然炸开。 她拢住胳膊把倪禾栀拉到怀里,开口时喉咙竟有些哽咽:“姐姐, 我没在做梦?真的是你吗?” 倪禾栀仰头,唇瓣循着她脖颈一路吻到脸颊,停留在她唇角的位置, 用力咬一下:“怎么, 不想见到我?” “我就知道……Alpha没一个好东西……”又是一声幽幽的语调上扬,倪禾栀倨傲地抬高下巴:“苏会长在一中还真出名……小学妹主动投怀送抱呢……”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 苏喻忽然翘起唇角,一手揽过Omega细软的腰肢, 朝她微微俯身, 瞬间拉近的距离。 “姐姐吃醋了。” “谁要吃你的醋,唔……” 苏喻的唇覆上来, 含住Omega的唇瓣吮吻,一下又一下。 面积不大的601宿舍里,听得见清晰可辩的唾液交换声。 须臾, 倪禾栀退开, 双手撑住苏喻的肩, 将她摁在椅子中, 腰肢一扭, 顺势坐在她腿上。 主动权再次落到倪禾栀手里,她低头吻住苏喻的唇, 舌尖深入口中,柔软交缠,仿佛两条滑腻的游鱼在彼此唇齿中搅动。 苏喻一手搂着Omega腰,一手贴在她臀./侧来回摩.挲,仰头含嘬姐姐甜软的舌。 倪禾栀禁不住她攻势,被动地后退,被苏喻扣住后脑,变换着角度加深这个吻。 来来回回几次推拉后,倪禾栀终于有些缺氧地推开她。 苏喻无法自控地朝外释放浓烈的Alpha信息素,如丝茧般将Omega密密包裹起来。 熟悉的木质香抿入体内,倪禾栀身体蓦地软下来,柔若无骨似的靠在苏喻怀里,任由她从肩膀吻至身前细长的锁骨,隔着衣裙咬住那垂涎已久的美味糖葫芦。 “嗯~”倪禾栀咬唇咛呤出声,身体都被Alpha毛茸茸的脑袋拱得往后倒。 她只能伸手攀住苏喻的脖颈,苏喻的手掌心领神会地移到Omega腰后,将她往身前搂。 “唔……小喻……不要……宿舍没、没锁……” 倪禾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这呆瓜日渐娴熟的舌./技还是让她招架不住。 “别玩了……小喻……唔……” 苏喻吃了半饱,心情好了很多,稍稍让倪禾栀歇一会,搂着她的腰将人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从眉眼亲到鼻尖,再从唇角游到下巴,亲两下退开,盯着Omega精致绝美的脸蛋细致地看,像个痴汉似的,看了一会又忍不住去亲她。 苏喻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那么喜欢倪禾栀,第一次见面便控制不住想接近她,觉得她浑身上下哪哪都好看看,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样热烈地爱上一个人,不仅白天想,晚上做梦都是她。 “姐姐~” 苏喻忍不住再次凑近,紊乱的气音勾的人心痒。 两张脸越贴越近,倪禾栀不用看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想做。 木调香浓的呛人。 倪禾栀的呼吸因Alpha失控泛滥的信息素而战.//栗起来,却又舍不得退开。 苏喻吻住她的唇。 和方才急躁的吻不一样。 这个吻,让人怦然心动。 Omega的呼吸被她含进口中,苏喻微微前倾,抵着倪禾栀的下唇一顿。 温柔到极致,让倪禾栀觉得身体里的力气随着她的吻一点点被抽空,心脏发紧,紧到喘息骤乱,眸底浮上一层欲色,早就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宝﹑宝宝……不要……不要在宿舍里。” 苏喻仰起头,眼底压抑的情愫汹涌而热烈:“姐姐,我们去外面。” 天作证,这主意可不是她提的。 倪禾栀和她额头相抵,软哝地问:“一中管的这么严,你能出去么?” “能。”苏喻嘴上笃定,侧脸却泛着羞赧的薄红,从倪禾栀这个角度看过去好看的要命,她太了解小呆瓜了,大半个月没碰她,现在憋着一股劲呢。 也不知道苏喻跟班主任说了什么,很顺利就拿到通信证,其实也不难猜,苏喻一向是老师眼里最优秀的学生,谁能想到她为了跟女朋友约会连晚自习都不上了。 两人打车来到一处高档小区,苏喻下车时有一瞬茫然,跟着倪禾栀拐进门头气派的单元楼,全程一言未发,像个乖顺的小媳妇,带她去哪就去哪,直到门锁打开,听到屋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低垂的眼睫遽然一颤。 怎么……姐姐还带了别人回家? 苏喻胸腔的醋意没来及泛起,就听见一道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 “阿喻……” 苏喻的心猛一下提的飞快,又虚虚地变得缓慢,仿佛被定了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 “奶奶……您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转头瞥向倪禾栀,浑浊的眸子里溢出一层红:“是栀栀,她把我接来了。” “还有我……”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小丫头听到动静,举着锅铲兴冲冲跑出来,炮弹似的投进苏喻怀里:“姐姐,我也﹑也来了。” 苏喻心口暖的发胀,她定定地望着倪禾栀,对上她含笑的眼眸,鼻腔像被什么叮了下,又酸又麻。 姐姐,怎么能对她这么好…… “傻愣着干嘛?快洗手吃饭。”倪禾栀走到餐桌边摆起碗筷,桌上的暖锅咕噜咕噜冒着香气,斜了眼她清晰的下颌线:“以后每天回来称重。” “什么?”苏喻怔住,完全跟不上她突如其来的要求。 倪禾栀没理她,弯腰跟身边的老人告状:“奶奶,您知道么……刚刚去我去她宿舍,看见她又在啃馒头。” 苏喻大脑早已被“每天回来”四个字带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解释:“不是……白天去参加物理竞赛,作业来不及写……所以才没去食堂……” 在老人愠怒的眼神下,苏喻耷拉脑袋,声音越说越低:“而且我吃的那个是包﹑包子……” 老人朝她臀部拍了一掌:“我就知道,你个死孩子不会好好吃饭。” 说完,转头交代倪禾栀:“从明天开始,你就盯着她吃饭,要再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看我不揍她!” “知道了,奶奶。”倪禾栀接收到指令,倨傲地微抬下颌:“阳台有电子秤,我每天监督她称体重,直到长肉为止。” 奶奶终于绽开笑容:“那我就放心了,栀栀呐,奶奶谢谢你能收下这闷葫芦,让我以后少操一分心。” 倪禾栀被这话闹红了脸,苏喻就喜欢瞧她羞窘的模样,没瞧够似的盯着人看,眼里的小星星快要噼里啪啦往下掉。 “看什么,快吃饭。”倪禾栀往苏喻碗里夹了个热腾腾的肉圆,故作凶恶地瞪她:“少一两我都给你记下来。” 奶奶看这小两口玩玩闹闹也是满心欢喜,自家那块闷木头从前是什么样子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求神拜佛只希望小喻能开心,自打栀栀来到这个家,闷木头总算有了青春期女孩该有的朝气,笑容也比以前多,这对老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闲竹赋整理 老人有意给小两口制造独处空间,笑吟吟地说:“我去看看舒慧,让她端个汤怎么还不来。” 奶奶推着轮椅拐进厨房,贴心地拉上推移门,磨砂玻璃隐约映出老人捂嘴窃笑的小动作。 餐厅只剩她们两人,苏喻黏糊糊地凑近,呼吸落在Omega耳畔:“姐姐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宿舍?” 倪禾栀眼神耐不住地躲闪:“我、我来参观不行啊。” 这臭呆瓜,从前逗一下就脸红,如今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撩拨她。 蔫坏蔫坏的。 倪禾栀往椅子右侧挪开些,听见苏喻压着气音笑,从胸腔引发共振,好听得耳膜发痒。 “姐姐没说实话。” 倪禾栀转过脸,贝齿咬着下唇:“苏喻,你真的好烦。” 苏喻稍稍退开寸许,饶有兴致地凝视她:“你说啊,为什么会来?” 倪禾栀深吸一口气,猛地加快语速:“我想离你近点,最好睁开眼就能看见你,去走你走过的路,所以才费尽心思找关系进你的学校,看见你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就想把你拉上床贴贴,苏喻,我不远千里送上门给你吃,你满不满意?” 苏喻被这突如其来的的表白激得心生荡漾 ,低头去啄她的唇,一字一顿地说:“姐姐,你今晚别想睡了。” 倪禾栀像只野猫一样反咬她一口,妩媚的杏眼勾魂摄魄:“小喻最好说到做到。” Alpha脸颊肉眼可见地烧红,呼吸沉得发紧:“姐姐待会求饶都没用。” …………………………………………………………………… 夜深人静,苏喻带着一身沐浴后的香气悄悄溜进倪禾栀房间,抹黑走到她床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Omega猛地扑倒。 下一秒,红唇覆上来,舌头不给她喘息的空隙,直接探了进去。 充满野性的深吻,倪禾栀用力吮她的舌,霸道地像要把她吃进去。 睡衣很快被拉开,旋即传来湿漉漉的舔./吻,苏喻绷紧脖颈,右手抬起,扶着姐姐的脑袋,一道屏息后的呼气轻拂过她头顶。 倪禾栀像猫儿舔水似的,仰头的样子慵懒又魅惑,可惜Alpha看不见,她也不需要她看见。 “唔,姐姐~”苏喻忽然发出低低的一声呜咽,整个人蓦地僵直身躯。 青涩的果粒被姐姐用齿尖咬着,微微向外拉。 苏喻按在Omega脑后的手多了一份力,咬唇喘息:“姐姐,别咬。” 可换来的是Omega齿尖报复性一合,她轻呼了声:“唔~” 苏喻受不住了,她本不介意倪禾栀拿走主动权,可这妖精总是变着花样折磨她,让她难受。 苏喻顾不得她会不会生气,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正在兴头上的小妖精怎肯配合,握着她腰肢想把人压回去,苏喻强势地箍住她的手,一拉一扯之间,不小心掀翻枕头,一个玫瑰花造型的玩具赫然跳入眼帘。 倪禾栀心跳遽地空了一拍。 糟了! 那天用过之后忘记收起来。 苏喻见过的世面少,全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拿在手里好奇地掂了掂。 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做贼心虚的倪禾栀放了回去,她吓得不轻,面上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心虚地组织措辞:“这是洗澡用的,跟小黄鸭一样,放在水里玩的。” 苏喻品出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再侧目一看,发现她耳朵全红了。 不对劲。 一定不是洗澡玩具这么简单。 苏喻长臂一捞,把小玩具从枕头下掏出,眼看秘密要被揭开,倪禾栀急了,忙伸手去夺,AO体力本就悬殊,抢夺间,双手把苏喻紧紧遏住。 该死的小玩具,开关不小心被触动,发出扰人的嗡嗡声。 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尤为清晰。 小玩具兀自在苏喻掌心震动,她翻来覆去地细看,眉头轻轻拧了下。 细微的表情被倪禾栀捕捉到,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就不许人家自己解决一下?” “这个小玩意很厉害的,功能超多。” 苏喻俯身,呼吸一寸寸压下 :“姐姐的意思是……它比我好用,是么?” ………………………………………………………………… 第93章 和小玩具pk 苏喻俯身, 呼吸一寸寸压下:“姐姐的意思是……它比我好用,是么?” 倪禾栀嗅到危险气息,立刻讨好地仰头脸, 在她唇边吻一下,小声嘟囔:“那个……前两天我……发情期到了, 吃了抑制片还是很难受, 你又不在身边,只能用……用它来解决……” 苏喻垂首凝视着Onega, 小玩具距离美味的糖葫芦不过咫尺。 碰到的时候,倪禾栀下意识往后仰,然而避无可避, 只能承受它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痒。 苏喻悠悠地轻吁:“姐姐……是这样解决的么?” 睡衣阻隔犹如隔靴搔痒, 倪禾栀难耐地扭了扭腰,想要逃离又渴望再近些,矛盾地咬唇:“嗯~哪有人隔着衣服……” 学霸的领悟力着实超群, 单一句话就能掌握操作手法。 她低头, 咬住Omeg的睡衣往外一划,满目雪白, 一抹嫣红的樱果娇艳欲滴,勾的人垂涎。 玩具的小口切实触到樱果时,倪禾栀抖了下, 异样的感觉袭来, 引得某处空空燥燥。 画面的冲击力太强, 苏喻深黑的瞳仁沾染欲./色, 偷抿了下唇。 樱果晃晃悠悠颤动, 倪禾栀眼睛雾蒙蒙的要滴出水来。 “啊……” 苏喻突然切换模式,玩具小口开始猛吸, 倪禾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摆手抑制她的动作。 “太过了。” 玩具的吸力太强,倪禾栀受不住地推开,表情有些委屈:“这样不舒服……” 苏喻停下来,眼神似笑非笑,刻意放轻声音在她耳边软软唤着:“姐姐,那怎么办?” 臭呆瓜,她故意的。 就是想让她承认她比小玩具强。 倪禾栀咬唇,终于耐不住遂了她的愿:“不要那个……要你。” 苏喻无声地笑了,小玩具被孤零零地丢弃在一边。 再仿真的机器也无法和人相比,唇舌是温软的,灵活的,它不会像机器一样冷冰冰的只会用力,能变换各种角度来服务Omega。 苏喻咬住樱果,含糊的问道:“姐姐,这样可以吗?” “嗯,小喻好棒。” 比玩具的吸./shun舒服多了,倪禾栀不自觉弓起身,像是往Alpha嘴边送。 苏喻今晚特别有耐心,卯足了劲要和小玩具分出个高低上下。 以往用手,也要用小玩具来吸一下做对比,直到听到倪禾栀说出“你做比较舒服”才肯用回手来满足Omega。 啧! 果真是一生要强的Alpha。 倪禾栀哼哼唧唧,哪怕苏喻的手触到她衍育腺体也无动于衷,小呆瓜如今的技巧日益娴熟,倪禾栀根本不想叫停,然而苏喻非要拿回小玩具,调到吸./吮模式。 这个功能还没在衍育腺体试过,倪禾栀想起刚刚不太好的体验,有些发怵:“唔,不要了。” 既然拿出来了,那肯定要做比较的。 苏喻手指向下,分开Omega的两瓣唇,寻到里头藏匿的脆弱蒂籽,捏着小玩具压了上去。 “唔~”倪禾栀猛地一颤,震颤的酥感一缕缕沿着尾椎直送脑海,她蹬了蹬双腿,挣动不得:“不要。” “姐姐,才刚开始呢,时间再长一点才能对比出来。” “呜……不用比……我只喜欢小喻……小喻最棒……” 蒂尖被玩具的小口吸住,快速震动着,震得人魂都没了。 倪禾栀躲不开,只能放任自己卷入旋涡,铺天盖地的快意紧紧将她包裹,搅碎,小蝴蝶似的唇瓣内淅出一股水流。 “这个玩具……这么好用么?”苏喻似乎有些不甘,决心要和玩具一较高低:“姐姐第一次是……” 她垂眸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刚刚用玩具是九分十二秒……” “现在换我了。” 苏喻俯身含住那两瓣唇,温软的唇舌拨开唇瓣,含住圆润Q弹的蒂籽。 她似品尝珍馐,慢慢地吮。 “呜啊……” 倪禾栀才到过一次,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蹬动小腿挣扎尖叫:“苏喻,坏蛋……放开我……” 苏喻按住她腿不许动,含住两瓣唇放在齿间厮磨,软舌如鞭子一下一下捶打可怜的小蒂籽。 “救﹑救命,我不行了,呜……” 倪禾栀咬住手指哭泣,浑身逗若筛糠,呜呜咽咽地控诉,可挡不住苏喻娴熟的口./技,吻住湿漉漉的两瓣唇。 不过十几下,灭顶的白光又在眼前炸开,身心俱裂间,看什么都是雾茫茫一片。 一缕清亮的水柱飙出。 倪禾栀白皙的脸糊满泪和汗,黑发湿漉漉沾在枕上,睫毛微颤,唇瓣嫣红,如同被雨露过度浇灌后荼蘼的小白花。 苏喻俯身在她脸颊啄一下:“姐姐,好美。” 抬头望向闹钟,唇角翘起得意的弧度:“七分零八秒。” 倪禾栀无力地朝她翻白眼,嘟囔:“我困了,要睡……” 苏喻凑上去啄吻她的唇,表情跟换个人似的,声音软软地撒娇:“姐姐,我还很难受呢……我们贴贴好不好?” 倪禾栀到了两次后,身子软成一滩水,连说话都气若游丝:“改天再跟你贴。” “我今天就要,姐姐好不好?” 这呆瓜开口求她的时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缀着,无端透着几分可怜意味。 倪禾栀被她这幅弃犬模样完全蛊惑心神,竟主动攀住她脖颈,温柔的回吻:“最后一次,做完就睡觉,嗯?” “知道了,姐姐。” 苏喻慢慢低下头,炽热的呼吸笼罩下来,倪禾栀没有躲,她闭上眼,承接小Alpha最赤诚的热吻…… ……………………………………………………………………………… 翌日清晨,苏喻早早起床,先到浴室把两人的内衣裤洗了,然后去厨房煮粥,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冰箱,将鱼片拿出来解冻。 肩膀被人从身后重重拍了下,苏喻错愕地转头,对上自家妹妹愠怒的眼眸。 “姐姐!”舒慧虽然说话时吐字还不清晰,但不影响她讲道理:“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喻眼神茫然:“我哪样?” 小丫头双手插腰,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你怎么可以欺负倪姐姐?她对我们一家多好,不仅让我们住这里,还给奶奶找康复医院……” “昨天夜里我听到她哭得好大声……她喊你的名字,骂你坏蛋……” 小丫头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目光落在苏喻脖颈上,那儿烙着一枚斑驳的吻痕,舒慧到底年纪小,以为是掐出来的淤青,声音不自觉放低:“倪姐姐打你了?” “一定是你做的不好,惹倪姐姐生气了对不对……” 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控诉,苏喻头皮一阵阵发紧,好在这时奶奶从房间出来,听到对话轻咳一声,顺势把小丫头支走:“慧慧,陪奶奶到楼下的公园逛逛。” 苏喻轻吁一口气,正打算回房间叫倪禾栀起床,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滴滴滴”输密码的声音,她脚步猛地顿住,眼睁睁看着门被拉开。 门外的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推开门的瞬间,猝不及防地和苏喻惊愕的目光对上,她下意识发出一声响亮的“卧槽。” 苏喻还算淡定,能知道倪禾栀家密码的人,一定和姐姐关系匪浅,短暂的沉默后,她率先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门口提楼行李的不是别人,正是倪禾栀的冤种闺蜜━ ━唐素。 唐素熟门熟路地进来,很快认出眼前这张优越的脸。 这不是栀栀的会长女朋友么? 呦吼,这么快就把人领回家啦,嘴巴倒严得很,连她这个闺蜜也毫不知情。 难怪一下午发信息不回,原来在这金屋藏娇呢。 唐素眼尖地瞧见苏喻脖子上的草莓印,嘴角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昨晚她俩得有多激烈啊,这小奶A的脖子上有印记,嘴唇还破了一块。 她这么大喇喇跑来,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唐素一边从鞋柜里找拖鞋,一边笑着回应苏喻:“不好意思哈,我没见她领人回来过,所以有些吃惊。哦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倪禾栀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我叫唐素,今天专程过来投奔她,诶,她人呢?” 她熟稔得仿佛进了自己家,动作自然地把行李箱推到客厅,进厨房倒了杯水,看到锅里煮的鱼片粥,自顾自盛上一碗,眼神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苏喻,一会看看脸,一会打量身材。 跟X射线一样,扫遍苏喻全身。 苏喻脸上看不出情绪,淡声回应唐素:“姐姐她还在睡,现在还早,一会再叫她起床。” 唐素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六点不到,确实还早。 三个多小时的飞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她端起鱼片粥喝一口,眼睛里铺满惊喜:“好喝诶……” 她走到沙发坐下,隔着缥缈的白烟望向苏喻,问道:“你做的?” 苏喻点了点头。 “难怪她放着捷径不走,非要来读这十八线小县城的公立学校。”唐素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喻,拍了拍她身边的座位:“诶,你别像挨训一样站着了,过来坐。” 苏喻摇摇头,坚持在厨房门口站着。 呵! 倪禾栀的家教还真不错,这小奶A挺有边界感。 唐素也不勉强,装作不知情地问:“诶,你叫什么名字?” 苏喻表情仍是淡淡的:“叫我苏喻就行。” “哦,苏喻,我们加个微信呗。” 苏喻眉头微蹙,不知该怎么应对姐姐这位好闺蜜。 之前就听倪禾栀提起过唐素,说她是玩具世家的接班人,不爱传统玩具倒热衷研发情趣玩具,十六岁成立自己的公司,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苏喻并不排斥倪禾栀的朋友圈,但姐姐才是她唯一需要努力争取的人,其他的交际,她并不擅长。 唐素似乎感受到苏喻的抗拒,唇边的笑意扩大,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后若遇到困难想找你帮忙,比较方便一点。” 苏喻回她一个礼貌的笑:“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找姐姐转述就好。” 唐素几乎要给她竖大拇指,可以啊,受得住撩拨,禁得起诱惑。 这一关算是过了。 唐素还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倪禾栀睡意惺忪的声音。 “素素,你怎么会在这?” 唐素放下碗,噔噔噔跑过去抱住倪禾栀,委屈地喃喃:“你呀你呀,一声不吭就转学,把我一个人扔那儿,你知不知道,你一走我就没饭搭子了……所以,我就死皮赖脸地求我妈咪,让我也来一中……” “你……”倪禾栀瞳孔地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吧,公立学校很卷的,分数线也高。” 唐素故意朝苏喻站立的方向看一眼:“大不了……我也找个学霸女朋友。” 倪禾栀恰巧捕捉到这一幕,立刻踏前一步,挡住她视线,苏喻站着尴尬,索性自动消失:“姐姐,我先回学校,今天有升旗仪式,要提前准备。” 倪禾栀点头:“好。” 苏喻拾掇一下便出门。 唐素笑着收回视线,转头对上倪禾栀护食般眼神,忍不住揶揄:“放心吧,你家的小Alpha真的靠谱。” 倪禾栀抬头看她:“怎么说?” “你看姐这身材脸蛋,又是高等级的Omega,条件不算差吧?再看看姐这一身名牌,妥妥的人间富贵花……姐走到哪都有Alpha献殷勤,虽然我知道她们是想傍富婆,但从没遇到像你家Alpha这样的。” 倪禾栀诧异:“小喻她怎么啦?” 唐素撇撇嘴:“她呀,呵,见了我跟躲瘟神一样。” “刚刚我坐沙发,她站厨房门口,我好心叫她过来坐,她理都不理,后来我跟她要微信……” 倪禾栀声音一下子拔高:“你跟她要微信干嘛?” “我这不是帮你考验她嘛……”唐素耸耸肩,两手一摊:“得,没要到,只能说你家教太严,佩服佩服。” 倪禾栀没忍住笑出声,她想到自己出来前客厅诡异的气氛就止不住乐,唐素这人出了名的“社交悍匪”,想不到在苏喻面前栽了跟头。 倪禾栀弯起眼睫笑:“我觉得有个人挺适合你。” 唐素眨眨眼:“谁?” 倪禾栀卖了个关子:“一会介绍你们认识。” ………………………………………………………………………… 昌平一中是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高中,开学不过两周,学校从里到外都布置一新,校门口悬挂着眼花缭乱的横幅,什么“高三鏖战终有日,六月封顶绝山巅”,什么“最小的差距是智商,最大的差距是坚持”,“有来路,没退路,留退路,是绝路”…… 一下车,唐素就感觉到压迫的气氛,看着眼前一条条励志横幅,忍不住吐槽:“公立高中果然卷生卷死,这标语怎么跟打鸡血似的,难不成考不上大学就没路可走?” 倪禾栀站在校门口,视线扫过一个个烫金的红字,脑海里闪现苏喻挑灯苦读的画面,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她轻声说:“对普通人而言,高考就是唯一的出路。” 唐素轻飘飘掠她一眼,语气玩味:“我说倪禾栀,自从有了小奶A后,你这仙女也开始人间烟火了。” 倪禾栀被取笑也没生气,下颌一点,示意她跟上:“走啦,再不进去就迟到了。” 唐素挽起她胳膊,两人并排往里走,倪禾栀和唐素的长相都属于在人群中特别扎眼的,两个漂亮姑娘走一起,谁逮着都多看两眼。 一个长相清秀的Alpha壮着胆上前搭讪,她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把伞,撑开后往倪禾栀头顶罩下,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浅浅一笑:“今天好晒哦,伞借给学姐用。” 唐素本想替倪禾栀挡回去,手刚抬起,环视的目光中,忽然瞥见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 吼! 倪禾栀家的小奶A。 这下有好戏看咯。 眼见倪禾栀就要开口拒绝,唐素忙伸手接过Alpha的伞,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谢谢你哦小学妹,你人真好,哦对了,你是几年几班的啊,我们怎么把伞还给你?” Alpha脸刷的红透,磕磕绊绊地说:“不﹑不用还,伞送给学姐,我是高一……” 班级还没来得及报上,就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 “那边两位同学,校服穿戴不规范,请站到处罚区。” 倪禾栀蓦地转头,对上一双氤氲着黑气的桃花眼。 完了。 小呆瓜……吃醋了。 她醋起来会疯的。 昨天晚上做了四次,那今天…… 倪禾栀根本不敢想,她不动声色地往苏喻身边靠了靠,讨好地唤她:“小喻~” 苏喻手上握着一块记录的板子,闻言头都没抬,举着笔的那只手,笔头朝倪禾栀摆了摆,示意她去身后站着,语气不近人情:“同学,请站后面。” 倪禾栀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上学第一天就被记名字。 臭呆瓜搞什么鬼。 倪禾栀愤愤地咬牙:“你说啊,哪里穿的不规范。” 苏喻俯身凝视她,表情似笑非笑,手里的黑色水笔悠悠的……落在倪禾栀敞开的锁骨处。 倪禾栀想狠狠瞪她一眼,可不知怎的,被她这样看着,脸不自觉就红了。 明明什么都没碰到,可笔头落下的位置却格外涩./情。 “拉链要拉到这儿。”苏喻尾音拖长,似撩拨又似警告。 倪禾栀不情不愿地拉高拉链:“能不能开个后门?” 苏喻拿起板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名字,几年几班!” “你!”倪禾栀咬牙横她一眼:“我是你老婆!” 苏喻接到她飞来的眼刀子,半点没在意,嘴角反而浮起一个小小的笑涡,又飞快敛平:“同学,请不要套近乎,名字!” “倪禾栀。” “几年几班?” “三年一班。”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跟审讯室没两样,偏巧这时,有人火急火燎地从她身边冲过。 倪禾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慢半拍地拉住苏喻:“诶诶……他衣服都敞着,你怎么不记名字?” 刚说完,又一个人大摇大摆经过,这次连校服都没穿。 “苏喻……你耍我呢。” 抓住Alpha胳膊的手被按住,苏喻侧过头低低地笑,把记名字的白板凑到倪禾栀面前。 只见上面写着━ ━ 【别的Alpha给的东西,不能要!】 倪禾栀:…… 臭呆瓜,现在撩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啊。 十分钟后,倪禾栀终于搞明白,原来苏喻今天的任务是接待外校来的领导,让对方在签字板上登记名字,跟抓校服没半毛钱关系。 此刻正好其他两个学生干部把唐素领走,门口就剩她们俩。 苏喻牵起倪禾栀的手,领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指腹无意识地在白板上摩挲,视线一瞬不瞬地箍着Omega。 “姐姐,你那……还肿吗?” 倪禾栀没好气地瞪她:“你说呢?” “……说好最后一次,你还来……我早晚死在你手里。” 苏喻耷拉着脑袋,声音软软地认错:“对不起……” 倪禾栀本也没怪她的意思,见她态度良好,气也消了大半,忽的想起临出门时奶奶交代的事,便从帆布袋把铁盒拿出来递给苏喻。 “那天我去童村接奶奶,她什么东西都不拿,唯独这个盒子非要带身边,她说是你妈妈留下的。” 生了锈的铁盒,打开时费了点劲,盒子最上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三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长椅上的两个女孩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看向彼此的眼里满是缠绵的爱意。另一个女孩则是站立的姿势,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搭在前面两个女孩肩膀上。 立在长椅后的女孩,苏喻认识。 是她的妈妈。 视线慢慢下移,苏喻目光遽然一跳。 江姨…… 怎么会在照片里? 所有的细节串联起来,苏喻后知后觉地明白,江穗一开始资助自己并不是偶然的好心,而是因为她是昔日好友的孩子。 “姐姐……” 苏喻心里五味杂陈,好多话想说,她仰起头,看到倪禾栀惨白的脸。 不。 或许惨白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面色。 倪禾栀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迸出,目光仿佛被冻结一般,嘴唇不受控地颤抖,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如同见了厉鬼,难以置信又极度恐慌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在她面前一瞬崩塌。 苏喻吓坏了,想去碰她又不敢,颤抖着问:“姐姐,你怎么了?” “怎么会……怎么会……”倪禾栀终于能出声,却是中邪一样地喃喃:“江穗跟妈咪……怎么会……” 第94章 试探 “怎么会……怎么会……”倪禾栀终于能出声, 却是中邪一样地喃喃:“江穗跟妈咪……怎么会……” “姐姐,你怎么了?”苏喻慌了,捏住倪禾栀的肩膀, 惶急得摇晃几下:“倪禾栀,你到底怎么了?” 倪禾栀被猛地晃醒, 双眸缓慢地聚焦, 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涩的厉害,连声音都有些哑:“小喻, 我要回去……回滨城,我一定要弄清楚……” 苏喻盯着她通红的眼睛:“弄清楚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倪禾栀曲起双臂,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头:“我现在脑子里好乱……” 倪禾栀此刻内心不亚于十八级地震, 一直以来, 她都把江穗视作鸠占鹊巢的绿茶心机婊。 头一天进倪家大门,江穗便自诩女主人,指挥佣人清理妈咪的遗物, 说什么对花粉过敏, 要把妈咪生前最爱的栀子花移走。倪青瑶那会对她正上头,自然言听计从, 第二天便吩咐园丁把栀子花都移到季晓芙的墓园里。 现在细细想来,倘若江穗真不喜欢栀子花,直接毁掉就是, 为什么要悉数移到妈咪的墓园? 还有, 妈咪生前用过的东西, 江穗都让佣人收起来, 还专门腾出一间房间来归置这些物品。 倪禾栀当时还小, 看待事情只浮于表面,认定江穗收走妈咪的遗物是为了给自己腾地方, 仇恨的种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 可此刻重新回忆,倪禾栀忽然想起以前忽略的细节,江穗之所以要收起妈咪的遗物,是因为幼时的她不小心打碎妈咪生前用过的茶杯。 倪禾栀还想起一件事,有次江穗忘记锁门,她偷偷溜进储藏室,看见妈咪生前用过的物品都套上一层保护罩,并且每一件都擦得一尘不染。 江穗不许任何人进入储藏室,那擦拭妈咪的遗物会是谁? 唯一的可能就是━ ━江穗。 倪禾栀不敢再往下想,越挖越多的细节仿佛都在验证一件事━ ━ 江穗和妈咪的关系不一般,甚至谈得上亲密。 即便她不愿相信,那眼神呢? 妈咪看向江穗的眼神,和她看向苏喻的眼神是一样的。 那种眼神骗不了人。 妈咪喜欢江穗。 鲸木整理 倪禾栀越思越恐,如果妈咪和江穗是一对,那妈妈算什么?自己又算什么? 倪禾栀头一次对自己两个妈妈之间的爱情产生质疑,她抬起泪眼,一脸迷茫地看着苏喻:“小喻,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常听到佣人们在背后谈论妈咪和妈妈,他们说妈咪很爱很爱妈妈,爱到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为了让妈妈接受她的心脏,妈咪从医院顶楼跳了下去……” “如果……”倪禾栀眼圈几乎红透,空茫的表情透着一丝无助,就这样求助似的望着苏喻:“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妈咪喜欢的人不是妈妈,那么……” 倪禾栀哽咽地说不下去:“那么……她也就不会为了救妈妈而跳楼……” 倪禾栀的思绪在这个疑点上转了几圈,却怎么也无法进一步突破,她的手心泛起一层汗,忽然意识到季晓芙的死没那么简单。 倪禾栀脸上呈现一片骇人的青白:“小喻,我妈咪是被人害死的,或者是被逼死的……” “我要回去……一定要弄清楚妈咪到底怎么死的……我要回去……” “姐姐,你别激动……冷静点……”苏喻伸手将倪禾栀揽进怀里,来回抚摸她脊背,一下一下:“今天上完课,我陪你一起回去。” 倪禾栀飘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小喻,其实你不用……” “我陪你去。”苏喻定定地凝视她,重复一遍:“明天周末不上课,我陪你回滨城。” 小呆瓜的声音好温柔,莫名让人安心,倪禾栀靠在她怀里,低低地“嗯”了声。 当天下午,苏喻向班主任递交了走读申请表,正式搬到倪禾栀的公寓,因为照片的事,倪禾栀原先准备的“同居仪式”也没心情办了,一晚上几乎没合眼,凌晨才勉强眯了会,开始颠三倒四地做梦,闹钟响起前还做了一个,起床后草草洗漱,打了车直奔机场。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滨城国际机场。 当倪禾栀领着苏喻走进倪宅时,倪青瑶脸色瞬间一僵,不过也就一瞬,在商场打拼多年,她最擅长伪装,深知在倪禾栀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断不能做出让她“寒心”的事来。 她抬手招呼佣人给小两口添碗筷,看向苏喻时唇角带着温温的笑:“小喻呐,上次阿姨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心上,我也是关心则乱,后来阿姨静下来深刻反思,我这身体越来越差,活一天等于赚一天,这辈子也不图什么,只要栀栀幸福快乐,既然她跟你在一起觉得开心,那我也没啥话可说的……” “这丫头大了留不住,非要去读你的学校,自个儿几斤几两也没数,以后啊……还得劳你多费心给她补补课,要不然以她的文化课成绩,怕是连大学的门槛都踏不进。” 苏喻的余光落入一双阴鸷狠厉的眼睛,抬起头,却看到倪青瑶迅速挂好的无懈可击的笑脸。 苏喻压下心头的不适和疑虑,淡声回道:“其实姐姐很聪明的,她的英语口语比我们所有人都好,和外教交流毫无障碍,不像我们,发音都不太标准。” 倪青瑶笑了笑:“她成天满世界的玩,口语能不好么?” 正说着,花婆婆端着鲜榨橙汁走进餐厅,视线越过倪青瑶,快速和江穗交换了个眼神,江穗也不得不佩服,倪青瑶的演技了得,心里明明嫌弃的要命,面上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倪青瑶缓缓起身,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绒盒子,推到倪禾栀面前:“这套房子是我跟你江阿姨一点心意,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家里拘束,所以就给你在外头买了套房,离家很近,你们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房子是全新的,带硬装,软装还没做,妈妈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风格,这里面除了钥匙还有一张卡,给你们装修用的。” 若是以前,倪禾栀一定高兴得扑过去腻在倪青瑶怀里,如今心头疑惑未解,像蒙着一层灰,说不出的滞闷难受。 倪青瑶自然感受到她的反常,关切地问:“怎么看上去很不高兴?” 倪禾栀立刻调整表情,装出自责又难过的样子:“妈,对不起,有件事我想……想跟您道歉。” 倪青瑶一怔:“什么事?” 倪禾栀目光纹丝不动,直直地注视着倪青瑶:“前段时间苏喻奶奶进ICU抢救,当时急着用钱,我……我就把手表当了。” 倪青瑶不以为意:“当了就当了,再买一块就是。” “可是……” 倪禾栀故意拖长尾音,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观察对面两个人,她在试探,倪青瑶和江穗,到底谁才是真正在乎妈咪的那个人。 “可是,我把妈咪留给我的小金鱼也当了……当时想多换些钱,只写20天的当期,现在超过时间,店老板要求我交十倍的赎金……加上滞纳金大概要两百多万。” 倪青瑶闻言眉头轻蹙,仅仅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倪禾栀能看出她丝毫不在乎妈咪的遗物,对店老板敲诈勒索的行为倒显得很嫌恶。 倪青瑶重新开口,语气仍旧满不在乎:“两百万,哼!他胃口倒不小,让他留着去骗别的冤大头吧。” 倪禾栀故作诧异地问:“不赎了?” 倪青瑶嘴一撇:“摆明了敲诈还赎它做什么!过两天去商场重新买一个就是。” 倪禾栀“哦”了声,视线右移,暗暗观察江穗的表情,提到妈咪遗物变成死当时,她素来无波无澜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惶急。 第95章 江穗&季晓芙 倪青瑶说了一会话便捂着胸口猝然咳嗽起来, 江穗忙搁下碗勺伸手搭进她手掌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花姨,麻烦你把冷气调高些。” “诶,好。”花婆婆转身走到角落的开关。 江穗把另一只手搭在倪青瑶手背上细细搓揉, 见她面色疲惫,眸中显出担忧之色:“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差……我打电话给费医生, 让他现在来家里。” 倪青瑶虚弱地摇摇头:“再治还是一样的……除非……” “除非能做心脏移植手术……” 倪青瑶捂着心口, 装出很不舍的表情:“可是这颗心是晓芙给我的,我宁愿死也不会换……” 听到这话, 江穗一扫方才温柔体贴的模样,眼里闪过一片鸢色阴翳。 明明是偷来的东西,却说的如此情深义重, 简直令人作呕。 花婆婆从门边走来, 和江穗的视线在空中相碰,都看到对方眼底饮血啖肉的恨意。 倪禾栀全程都在默默观察,自然没错过这一幕, 脑子仿佛被重物捶击, 全身血液一下子冻结。 婆婆不是很讨厌江穗? 她怎么会…… 倪禾栀还在愣神中,耳边听到倪青瑶咳了一声, 思绪遽然拉回。 倪青瑶叉了块牛肉放到她面前,勉力笑了笑:“栀栀呐,下午我要去趟东京, 明天一早回来, 晚上你就和苏喻住这儿。” 说着又转头看向苏喻:“有什么想吃的就跟你江姨说, 把这当自己家就行, 别拘束。” 苏喻礼貌的道了声谢。 倪青瑶交代江穗几句, 淡淡地结束清晨寒暄。 ……………………………………………… 昨夜下了场雨,花园的石径小路铺满落叶, 江穗正半蹲着替倪青瑶摘掉粘在鞋底的枯叶:“这次刚好有客户要来,我没办法陪你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倪青瑶垂眸望着江穗的发顶,抬起手抚摸了下:“你也是。” 站在一旁的司机笑着插话:“太太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倪总的。” 江穗点头致谢:“嗯,麻烦你了。” 她站起身,伸手抱住倪青瑶,在她侧脸轻轻贴了贴:“路上注意安全。” 倪禾栀躲在台阶的石柱后,猫着腰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家门口卿卿我我的两人,眼底的疑惑似白雾一般笼罩不散。 既然这么恩爱,那江穗眸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正胡思乱想着,忽的听到车子发动声音,凝目望去,看见江穗开着越野车驶出大门。 倪禾栀连忙拽起苏喻的手,快步跑向车库,迅速钻进一辆黑色小车,启动挂挡,动作一气呵成。 苏喻侧头,面露不解:“姐姐,我们去哪?” 倪禾栀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跟踪江穗。” 她启动车子跟上去,车轮碾过地面的积水,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倪禾栀紧握方向盘,视线一刻不离地盯紧前面的越野车,始终保持一个既能观察到目标又不会被发现的距离,每次加速和减速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江穗察觉。 越野车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倪禾栀跟着江穗走进店里,挑选一个能观察到她的座位,点了两杯拿铁,假意专注手机,但每一次刷动屏幕,她的余光都不曾离开江穗。 苏喻显然不擅长伪装,频频擦着眼角抬头看,倪禾栀一惊,惶急地将她摁下,压低声音:“你干什么!不许动。” “姐姐,我们已经等了三个小时,江姨还是一个人坐在那,或许她就是来喝咖啡的,不如……” 苏喻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语速旋即加快:“有个男人去了江姨那桌。” 倪禾栀小幅度掀起眼皮,透过密长的睫毛看向远处交谈的两人,男人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推到江穗面前。 江穗缓缓打开盒子,头低着沉默许久,久到倪禾栀杯中的咖啡一点点变凉,她躲在阴影中,心脏急速跳动,眼睛一刻也不敢从两人身上移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的细节。 可惜距离太远,盒子里的东西实在看不太清,只能窥见一点细细长长的轮廓。 大约半刻钟,江穗起身离开,倪禾栀跟踪她到了一个老旧的胡同巷子,典型的城中村建筑。 倪禾栀透过车窗往外瞧,胡同里人烟稠密,骑着自行车的人来来回回经过,私搭缠绕的电线如同蜘蛛网一样悬在杆子上,有的外皮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金属丝,随时有坠落的危险。 倪禾栀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这么破烂的地方,江穗来做什么! 胡同很窄,除了堆砌杂乱的酒瓶子再无其他遮蔽物,跟踪起来很容易被发现,倪禾栀只能在车里等,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江穗从楼道出来。 等她车子开远,倪禾栀和苏喻沿着她出来的方向往里走,踏进老旧小区的楼道,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悬在楼顶摇曳不定,勉强照亮四周。 楼道里堆满各种杂物,发霉的纸箱,生锈的旧自行车,废弃的家具就这样胡乱堆砌,占据大半通道。 倪禾栀小心翼翼侧身前行,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她惊呼一声倒葱似的往下栽,幸好苏喻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才避免摔倒。 老旧房子隔音差,踢踢踏踏的声响惊动小区住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从隔壁房间出来,满是狐疑地扫了倪禾栀一眼:“姑娘,你是来看房子的?” 倪禾栀稍顿,模棱两可地“唔”了声。 “要看房子去那几家。”老妇人好心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里好几家房子出租,你前面那间,租不了的。” 这下轮到倪禾栀诧异:“为什么?” “我们这属于七十年代的老小区,房子又破又烂,拆迁也没可能,所以房价一直上不去,一套顶多能卖三五十万,不过……那间房却卖了三百多万,换了你是房东,还会不会拿来出租。” 倪禾栀尴尬地挤出个微笑:“嘿嘿,说的也是。” 她左右看了看:“婆婆,您在这里住多久啦?” 老妇人眼神滞住,似乎在回忆:“四十年了,从前的老邻居都搬走咯……” 倪禾栀试探性地问:“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江穗’的人?” “小江呀,认识!”老妇人抬手朝她身前一指:“喏,她就住你前面那间,我刚刚说的用三百万买了间老破小的就是她。” 倪禾栀的心一瞬间揪拧起来,没等她继续发问,老妇人就颤巍巍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直把倪禾栀盯得头皮发麻。 “姑娘,我怎么瞧着你这么眼熟?”老妇人看不够似的,绕着倪禾栀转了一圈:“你是晓芙什么人?” 听到自己妈咪的名字,倪禾栀脊背一僵,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季晓芙是我……是我姑姑。” 倪禾栀意识到不妥,想要收回已然来不及,正想着补救话术,谁知竟歪打正着,那老妇人亲昵地拉起她的手,感慨叹气:“我说呢,原来是晓芙的亲侄女啊,难怪长这么象。” 老妇人似有触动,眼尾隐隐闪着水光:“孩子,你姑姑真是命苦啊。” 倪禾栀压下狂跳的心脏,乖巧地回握老妇人的手:“婆婆,我这次来是想投奔江……江姨,您能不能跟我说一些我姑姑和江姨之间的事,好让我心里有个数,免得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江姨伤心。” “嗐……这小两口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老妇人又是一阵长长的扼腕:“她们刚来的时候,身上没什么钱,虽说这里房租便宜,小江的钱也只够租一个月,跟房东磨了好久才答应。” “付掉房租,两个人日子过得更紧巴了,平时就吃干瘪的馒头和一小碟咸菜,十天半个月不见荤腥……” “晓芙从来没嫌弃小江穷,我见她们总是有说有笑,小江洗菜,晓芙就站在她身后抱她,哎呦呦,甜的咧……” 老妇人说起两口子的隐私怪不好意思:“这两个小孩心眼都好,我家老头中风就是小江送去医院,多亏她才捡回一条命,我包了个红包给小江,她死活不肯收,给她们送吃的也不收,还是我家老头聪明,请小江给我家笨丫头补习功课,算补课费给她,小江才勉强收下。” “说到小江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人聪明又能干,这栋楼没一个不夸她的,要不是她有了晓芙,我非招她入赘不可。” “不过,我心里也知道,我们这鸡窝怎能困得住凤凰,小江这么能干,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只可惜老天对她太不公,才找到工作就遇到车祸,肇事司机还跑了,做手术要三十多万,晓芙急得一直哭……楼里的老邻居自发捐款,也才筹了一万多块,哎,住在这里的,能有几个有钱人……最后只能靠晓芙……” “晓芙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只三天就筹到五十万,楼里几个碎嘴的在背后说她傍大款,我实在气不过,一个个骂回去……可骂归骂,心里到底有些疑惑,私下问晓芙,她说是卖信息素换来的钱。” “我们这栋楼住的多数是Beta,哪成想信息素这么值钱,晓芙说她的信息素能制药,咱也闻不到,品不出好坏高低,只晓得晓芙这孩子长得确实漂亮……” “小江的手术很成功,到底年轻底子好,半个月就出院了,我和几个邻居一起去接她,路上说到晓芙卖信息素的事,没打麻药硬生生挖腺体,小江差点哭晕过去……我们一车的人都跟着掉眼泪……哎!她们小两口感情真的很深很深。” “小江在家养伤开销大,晓芙只能出去找工作,原本以为她没经验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谁料应聘上总经理助理……” 倪禾栀卷翘的长睫蓦地一颤。 这一段故事,她在佣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听到过。 妈咪大学毕业去倪氏的营销部应聘,被妈妈一眼看中,破格提拔她做自己的贴身助理。 她正要接话,却听到老妇人不留情面的挖苦:“晓芙那个总经理,长得又矮又胖一脸的刻薄相,明知道她有Alpha,还经常留她加班出差……” 老妇人说的每个字,倪禾栀都听得很清楚,突如起来的“Alpha”在耳边传来一阵嗡鸣的拉长音。 倪禾栀呆立在原地,全身血液像是失去温度,先是从她的小腿,紧接着是她的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说……江穗是Alpha?” 第96章 谁的心脏 老妇人瞥见倪禾栀震惊的表情, 显得比她更惊讶:“你不知道小江是Alpha?” 倪禾栀勉励让自己冷静下来,凝出自然的语气:“我那时候还没出生,没见过江姨……” 老妇人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难怪呢……” “我跟你说啊姑娘, 你江姨是我见过最温和最有涵养的Alpha,谦虚礼貌守信用, 对谁都客客气气。” “不过, 是Alpha又怎么样,晓芙的妈妈压根看不上她……”老妇人面上泛起一丝讥讽:“如今小江这么有出息, 不知道晓芙那个嫌贫爱富的妈妈有没有后悔?” “后悔也没用,晓芙早已经不在。”老妇人兀自叹口气:“晓芙走的那一年,小江整个人都垮了, 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 自杀好几回,我们几个老邻居只能日夜轮流看着她……” “那会她瘦的脱相,手臂跟细杆似的, 两个眼睛都凹进去……跟她说话也不理, 只是抱着晓芙的照片发呆,痴痴傻傻的, 真是可怜。” 老妇人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哎呦, 差点忘记要接孙女放学, 我不跟你们说了, 先走了哈。” 倪禾栀的视线从老人背影上收回, 缓缓走向江穗和季晓芙租住过的小房子, 双脚像是戴着千斤重的脚铐,每一步都挪得异常艰难。 她有太多的疑问, 太多的不解,潜意识里有些东西在警告她:倪禾栀,别问,别去探索,你可能承受不来那些真相。 或许揭开后会看到血淋淋的一面,亦或者坠入无尽的深渊。 然而一想到妈咪从顶楼坠下的惨状,倪禾栀便下定决心要查清楚。 回去的路上思绪飘忽,连红灯踩刹车都慢了半拍。窗外是繁华的街市,鳞次栉比的商店前人流攒动,倪禾栀的视线被一对母女勾住。 母女俩站在冰激凌店门口,店员把纯白的奶油冰激凌递给小女孩,女孩懂事的递到妈妈嘴边,让她吃第一口。 妈妈笑得开心,却坏心眼的张大嘴巴,一下咬掉甜筒的三个球,女孩先是愣了一秒,低头看看只剩一个球的甜筒,竟没有生气,反而把余下的都凑到妈妈唇边。 妈妈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一把抱起女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另一个垒着5个球的冰激凌,和女儿手里的交换,又亲了亲女儿的脸。 倪禾栀看得愣神,在她印象中,倪青瑶就没怎么抱过她,也没有像眼前这对母女一样有爱的互动。 现在回头仔细想想,她每次向倪青瑶撒娇讨要东西,倪青瑶都是一口答应,却从不亲力亲为,要么砸钱,要么吩咐底下的狗腿子替她做。 倪青瑶从不过问她的学习﹑生活,也不在意她的喜好,仿佛只有砸钱,就算倪禾栀拿了钱去吸./毒,她也浑不在意。 倪禾栀心里突然一阵发凉,越发觉得到她们母女间的相处模式不正常,倪青瑶表面看似很爱她,实际却对她漠不关心。 为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出神的时间太长,苏喻察觉到她的低落,捏了捏她的手:“姐姐,你别乱想……” “我没乱想……”倪禾栀脱力般倚到车靠背上,眼睛似乎在看苏喻,却又没看,雾蒙蒙一片发虚,她怔怔地说:“你知道吗小喻,从前我一直以为和你在一起是缘分天定……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江穗安排……” 苏喻深知姐姐对江穗的敌意,生怕她误会,急急辩解:“姐姐,我真不知道江姨和妈妈认识……那个盒子我从来没打开过……” “你别急,我没怪你的意思。”倪禾栀勉强地笑了笑,嗓音却干涩沙哑:“上学时老师教过一篇课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江穗知道你的身世,也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把我送到你身边,或许就是在给我铺路……假如我们能成一对,以你的人品自然不会亏待我,倘若只做朋友,你也不会不管我……” “小喻,我现在心里好乱,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分辨不出……” 倪禾栀的样子那么脆弱,脆弱得让苏喻心里莫名一酸,她一言不发地握起Omega的手,放在掌心来回轻抚,这种事只能靠姐姐自己慢慢消化,别人再多的言语也只是苍白的安慰。 过了许久,倪禾栀再次抬头,表情不复方才颓然,用一种极富穿透力的眼神望着苏喻。 “小喻,我一定要查清楚。” 苏喻微顿:“怎么查?” 倪禾栀视线落向窗外的那对母女,一字一顿的说:“做,亲,子,鉴,定。” ……………………………………………………………………………………………… 作为倪家大小姐,想要出入倪青瑶自是易如反掌,倪禾栀支走打扫房间的女佣,正要从衣柜里翻衣服,忽然听见走廊里一阵嘈乱的脚步声。 “快,快把倪总抬到卧室……太太呢,太太在哪?” 倪禾栀仓惶地关上衣柜,神色自然地走出门,看见倪青瑶被两个保镖架着上楼,身后跟着提药箱的家庭医生。 佣人们纷纷放下手中活 ,好奇地探头张望,江穗扒开人群迎上来:“发生什么事?不是说去东京么,怎么成这样了?” 费医生说话支支吾吾,显然想隐瞒什么:“放心吧太太,倪总没﹑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小感冒,精神不好……” 江穗在心里嗤笑一声。 呵!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去东京,其实是去那种地方找Omega厮混。 倪青瑶没有标记能力,面对高她一级的江穗根本有心无力,从结婚至今从未有过一次亲密接触。 她虽然无法标记Omega,却对性./事有种变态的欲./望,江穗各方面都优胜于她,倪青瑶需要助力,对江穗不敢造次,只能去找外面的莺莺燕燕。 久而久之,身体越发虚弱。 江穗挤开保镖的位置,搀住倪青瑶一只胳膊,倪禾栀见状连忙上前搭把手,两人合力把倪青瑶扶上床。 倪青瑶倚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开口:“阿穗留下照顾我就行,你们都出去吧。” “妈~我也要留下照顾你。”倪禾栀扑到床边,找准时机勾住倪青瑶脖颈,看似亲昵地撒娇,实则用小指勾住她头发,佯装不经意地用力一扯,几根掉落的长发很轻松攥到手里。 倪青瑶吃痛“唔”了声,嫌弃道:“你看你毛毛躁躁的,哪里会照顾人,出去吧,这里有你江姨就够了。” 倪禾栀本也没想留下,她现在只想快点做亲子鉴定,故作无奈地扁扁嘴:“好吧,那您好好休息。” 房间里只剩两人,江穗关上门,倒了杯温水走向床边,语气着急又懊恼:“立秋一过早晚温差大,出门我就说添件外套,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又感冒了。” 倪青瑶淡淡一笑:“是不是费医生跟你说什么了?我没什么事,只是有几声咳嗽而已。” “费医生没说什么。”江穗坐到床边握住倪青瑶的手,替她来回按搓,视线往上,定格在她脖颈处:“诶,你脖子怎么啦?” 倪青瑶连忙拨过一缕长发遮掩,表情很不自然:“没﹑没什么,在酒店洗手间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磕到脖子。” 江穗嘴角浮起一抹讥笑,又迅速敛下。 骗鬼呢! 头一次听说摔跤会磕到脖子,就算整个脑袋往前倾,最先受伤的大概率是下巴。 江穗并未戳破她拙劣的谎言,仍是温婉地笑:“我给你按一按头吧。” 江穗伸手按住倪青瑶的太阳穴,缓缓打圈搓揉,她自学过护理,每一次按压都精准落在穴位上,力道始终且均匀。 倪青瑶舒服地闭上眼,仿佛置身云雾之中,身心都得到极大的放松。 “阿穗呐……”倪青瑶无意识地喃喃:“我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江穗强压心底的嫌恶,短促地笑了下:“你不是已经有栀栀?” “她怎么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倪青瑶立即转了话锋:“我是说……想要一个咱俩的孩子。” 江穗放低语气,仿佛带着一点遗憾:“我也想……可你的身体……” 倪青瑶眉眼放松,轻呵一声:“我的身体确实负荷不了,但费医生说了,现在市面上有一种药,吃了能增加生育能力。” 江穗按摩的手一顿,在倪青瑶看不见的背后,眸中一点点显出厉色。 只一秒,便换上笑脸:“是要三分毒,我不想你冒险。” “风险肯定会有一点。”倪青瑶眯起眼,森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来:“大不了再换个心脏。” 砰,砰,砰…… 江穗狠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压下加速的心率。 终于不装了么?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这颗心脏是晓芙给的,宁愿死也不换,才过去一天,便要弃之敝履,说的好似家里电灯坏了一样轻松,只需重新买一个,换上去完事。 江穗平复心跳,温柔地劝慰:“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换心手术风险这么大,我不想看到你受苦。” “是么?” 倪青瑶忽然掐住江穗的手腕,拇指搭在她的脉搏处一点点往下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仰起头,目光如蛇一样紧紧盘住江穗眼睛,缓缓开口:“你是不想看到我受苦,还是不舍得这颗心脏受苦?” …………………………………………………………………………… 第97章 不是亲生的 江穗的心如同跃出水面的鱼一样急跳。 倪青瑶说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发现什么? 不会的, 若是倪青瑶知晓秘密,以她狠厉无情的处事手段,断不会让自己毫发无损地站在这。 或许是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亦或者是一个动作让她起了疑心。 倪青瑶在试探。 江穗实在想不出哪里露出破绽,只能强压心跳, 身体自然地往前倾, 耳后的发丝散开,在倪青瑶眼前晃了晃, 像寂静海面下漂浮的水草。 “你在说什么呀?心脏在你身体里,我当然舍不得。”江穗皱眉的表情看不出丝毫虚情,声音也如鱼儿吐水般利落的破开, 不掺一点假意:“我只是担心换心手术的风险, 况且现在供体这么紧缺,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想换就换。” 倪青瑶松开手, 目光仍钉在她脸上:“别紧张, 我只是听费医生说……最近你常问他一些换心的事,似乎很在意我现在这颗心脏……” 江穗呼吸悄然一滞。 原来是费医生。 好在她平时问话的目的性不强, 倒也容易糊弄。 “我问费医生这些事还不是为了你……” 江穗继续给倪青瑶按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些,怕心跳声过快, 惹她生疑:“你最近总不舒服, 我想应该是栀栀妈咪的心脏到了年限, 要换新的供体, 可惜源头太难找, 我怕你挨不住……所以问的次数就多些,哪想到竟让你生出疑心……” 江穗说着便委屈地扁扁嘴, 倪青瑶见状,放下的手又重新移到江穗手臂,轻轻拍了两下,语气带着安抚:“你看你,我只不过开句玩笑,你倒当真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江穗语速陡然加快,显得又焦急又担心:“费医生说了,要尽快找到供体,否则你……” 倪青瑶满不在乎地笑笑:“只要钱能解决,那就不算问题。” 江穗侧过头,面露不解:“你有供源?” 倪青瑶当然有供源,为了给自己续命,她从遇到季晓芙那刻起就开始筹谋,接近她,成功骗得她的心脏,这还不算,倪青瑶还想留一个心脏备胎,自己无法让Omega怀孕,就找人侵犯晓芙,成功怀上心脏备胎。 那个备胎就是━ ━倪禾栀。 倪青瑶嘴角扯开一点笑,那笑容却像是冰霜冻结,僵硬而诡异,脸上的每道褶皱仿佛都藏着森冷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她说:“供体也没那么罕见,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 砰砰砰砰砰砰…… 这下,江穗的表情终于没忍住,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耳边像是被咸涩的海水堵住,一直涌进心脏,泛起血腥的味道,倪青瑶连唤她几声,她都没听到。 “阿穗,阿穗……” 江穗遽然回神,发现脊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你……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穗紧握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只有痛感才能让她极力维持平静的神色,不让倪青瑶察觉她情绪的起伏。 “你说现成的供体?该不会是栀栀吧?” 倪青瑶仰头,目光在江穗脸上游移,犹如一道射线:“栀栀如今越来越不听话,非要跟那个山沟沟的穷丫头在一起……以后怕是也指望不上她……” 倪青瑶并未正面回答问题,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想放弃倪禾栀的意思。 江穗用力掐着指甲,她已经决定把命豁出去,不能眼睁睁看着栀栀被倪青瑶这个人渣推进地狱。 栀栀是晓芙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 江穗脑子迅速运作起来,她深知倪青瑶疑心重,这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向来和倪禾栀不睦,若此时说些劝诫的话,定然引起她怀疑。 于是,江穗便顺着她话茬往下说:“是啊,我就说这丫头性子野,放着苏家这样的豪门大户不要,偏偏选一个家里揭不开锅的穷丫头,白费你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 倪青瑶听了这话,像是稍稍放下戒心,唇边的笑意扩大:“我已经答应苏太太,会说服栀栀嫁去苏家的。” 江穗恰好走下床,闻言脚步踉跄了一下,颤颤地回过头:“栀栀她……她跟苏喻感情这么好,不会肯的。” “感情好自然拆不散,她们现在正在兴头上,想着考同一所大学,毕业后结婚﹑生孩子,长长久久地走下去……这样的日子真让人憧憬啊……”倪青瑶笑了,整张脸如鬼魅般扭曲,肌肉抽搐,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若是希望都碎了呢……她还会想要一个未来吗?” 江穗气得浑身颤抖,她死死咬住腮帮子,力度大的能咬出血来,眼神里有火在燃烧,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爆发。 倪青瑶这个禽兽…… 她竟然想用当初对付晓芙的那一招用在倪禾栀身上。 她想彻底毁了栀栀。 让栀栀再无颜面对小喻,放弃生的念头…… 这个畜生,人渣! 江穗没来得及压下眼底的怒意,忽然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心想哪个佣人这么不懂规矩,念头一转,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是花姨,她全听到了! 江穗连忙走过去开门,果然看见门口站着章金花,她眼里的恨意无法遏制,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去,生生咬下倪青瑶的肉,嚼碎她的骨头。 江穗拽住章金花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拦在门口,因为角度的关系,倪青瑶并未看清章金花的表情,只浅浅蹙眉,问道:“花姨你年龄越大,怎么做起事来越发急躁,连敲门的规矩都不懂了?”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 花婆婆声音咬在齿缝里:“夫人,苏太太来了。” 倪青瑶面色一喜:“快请!” 她下床穿好鞋,朝江穗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让厨房煮一壶杏仁茶送到书房来,我和苏太太有事要谈。” “好的。” 江穗轻妩一笑,转身关上门,连拖带拽地把花婆婆拉到后院的角落,顺势收走她口袋里藏匿的刀具。 “花姨,要是捅刀子这么简单,我早就动手了……倪青瑶房间到处有机关,就连睡的床都装了保命装置,我们……我们平时不睡一起,所以连我都不知道哪处有机关,我怕你还没近她的身就没命了。” “我不管,大不了跟她同归于尽。”章金花亲耳听见她要害自己的宝贝孙女,怎么能忍受:“我不能让他害栀栀,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花姨,你冷静点!”江穗按住她的肩膀:“我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让栀栀出事,你相信我……” 章金花眼眶通红,目眦尽裂:“你拿什么保证,栀栀跟你非亲非故……” “因为她叫禾栀……”江穗迎上她目光,在花婆婆含泪的眼眶里,看见自己脸上滑落的泪:“那是我和晓芙准备给孩子取的名……花姨,在我心里,一直把栀栀当自己的孩子……你相信我,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会护她周全。” 章金花似被震动,她没想到,原来栀栀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XZF “好,我听你的。” 花婆婆佝偻着身躯一步一步往前走,夕阳落在她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瘦弱的身形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模糊又孤独凄凉的轮廓。 ……………………………………………………………………………… 短暂的周末很快过去,倪禾栀买了票让苏喻先回学校,自己则留在滨城,焦急地等待DNA鉴定中心的电话。 周一下午,她终于等来电话,通知她本人前去拿鉴定报告。 鉴定中心的大厅空旷安静,工作人员核对身份后,进入档案室拿报告,倪禾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死死盯着紧闭的报告室门,每一分都像被无限拉长,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她不停地吞咽口水,喉咙却依然干涩得发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她却浑然不觉。 约莫半分钟,报告室的门重新打开,工作人员将一份封口的档案袋递到她手里。 倪禾栀道了声谢,拖曳着步子走到角落,缓缓撕开档案袋上的封口贴,手指碰到报告的那一刻,心口猛地一紧,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急促的心跳却出卖她的紧张,终于,她鼓足勇气,手指微微用力,将档案袋里的纸张抽了出来。 当报告上的内容逐渐呈现在眼前,倪禾栀的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如鼓鸣般震响。 上面清晰地写着: 【检测人基因不符合遗传规律,可以排除亲生血缘关系】 没有亲生血缘?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不是倪青瑶的女儿,那她是谁? 整个世界顷刻间崩塌,倪禾栀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如同石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知道,一旦流泪,就必须承认这残酷的事实。 可命运就是爱捉弄人,即便她不接受,也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过去的岁月如同破碎的镜子,残忍地折射出虚假的影子。 “我只有栀栀一个宝贝女儿……” “我的心肝想要什么我都给……” “栀栀是我的命根子,我最爱她……” 曾经因这些宠爱而建立起来的亲子关系在这一刻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把她的心脏割的血肉模糊。 假的……她说的都是假的…… 倪禾栀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自己的身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 ………………………………………… 第98章 暴露 九月, 高三正式步入第二学期,即将迎来学习生涯最重要的阶段━ ━高考。 开学典礼,苏喻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站在主席台旁边等待的时候依然挂在高岭之花的招牌冰块脸,老师和同学都习惯她不苟言笑, 习惯她骨子里透出的难以接近, 没人察觉她愈加烦躁的情绪。 倪禾栀已经三天没来上学,电话不接, 短信也不回,不安的情绪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波冲击苏喻的内心防线。 姐姐怎么不接电话? 是不是去鉴定中心的路上出什么状况? 还是鉴定结果有什么问题? 苏喻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 沉甸甸地透不过气。 校长、年级主任讲话完毕, 轮到学生代表发言,班主任乐呵呵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该你了苏喻, 快去, 这学期是高中最重要的阶段,你可要比去年多讲几分钟呀。” 苏喻压下心底的燥意, 朝班主任礼貌地点头:“知道了,老师。” 苏喻一步步踏上台阶,眺望的视野中是大片蓝白色校服和黑压压的人头, 她曲起手指, 压了压裤兜里的演讲稿, 稿子早已背熟, 她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突然的, 在一片浓郁阴霾的乌云后,苏喻看到了她的月亮。 倪禾栀站在三年一班的最后面, 轻盈地抬起双手伸展至头顶,手指微微弯曲,做了个比心的手势。 苏喻一只脚已经踩上主席台,另一脚就这么生生顿住,差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摔个四仰朝天。 胡子花白的老校长下意识站起身去扶她,她却已经站稳,迈着轻快愉悦的步伐走上了主席台。 台下隐隐有笑声,站在倪禾栀前排的高一新生对身旁的同学说会长好可爱。 倪禾栀看着台上身姿挺拔、朝气蓬勃的小Alpha,心口漾起一点酸涩的东西,过一会儿,又蔓延成丝丝缕缕的甜蜜和暖意。 其实,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糟糕。 至少,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苏喻的女朋友。 无论发生什么,眼前的小Alpha都会对自己温柔以待,永远不离不弃。 成为她手中的暖,眼里的光,苦中的一点甜。 苏喻穿着整洁的校服,抬起目光,环视过台下乌泱泱的人群,阳光洒在她脸上,闪烁着星辰般光芒。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大家好!” Alpha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呈现出略带金属的质感,依然清冽优越。 “我是高三一班的苏喻,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 “三年前,我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踏入一中,转眼间高考的战鼓已经敲响……” 演讲稿上的满腹官腔说到一半,苏喻忽的顿住,目光穿越人群,与台上另一道视线相交。 “同学们,当你感到压力巨大时,当你感到疲惫不堪时……想想我们的梦想,想想我们的未来,想想那些期待的眼神……我们又怎能轻言放弃?” 苏喻站在主席台最高处,那些细碎的,星星点点的光影像是追光灯,在她身后落成一片银河。 她就置身银河中,周围的一切都褪成背景板,只有她和倪禾栀之间,慢慢流淌着光亮。 “所以,如果不想后悔的话……” ⑵⒌9⒌⑻⒌⑵03⒌ “请尽全力拼搏……” 苏喻专注而期盼地望着倪禾栀,眉眼如水:“为你,也为你在乎的人……” “努力吧……” 短暂的安静。 而后全场掌声雷动。 演讲结束,开学典礼也接近尾声,各年级依次退场,苏喻和学生会几个干事留下整理礼堂,她抬着麦克风追上班级队伍,走到倪禾栀身边,微微一笑:“同学,请你帮忙抬一下架子可以么?” 倪禾栀在老师和同学齐刷刷投来的目光中,点了下头:“好。” 礼堂的左侧拐角处就是一间废旧器材室,里面放了一些破旧的桌椅和体育器材,还有几台年代久远的音响,平日几乎无人踏足。逼仄的房间里堆满杂七杂八的物品,一只灰蛾从半开的窗户飞进来,停在青绿色的竹帘上,顶出一点蒙尘的痕迹。 倪禾栀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被苏喻逼到墙角。 Alpha动作有多强势,表情就有多委屈,乌黑的眼睫低低垂着,也不说话,好像等她去哄一样。 “苏会长……”倪禾栀往前倾了倾,没忍住抬手去摸苏喻的脸,有些热,手感极好:“把我骗过来想做什么?” 苏喻手悄无声息地贴上倪禾栀的后腰,头虚虚地倚在她肩头,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幼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姐姐为什么不接电话?连短信也不回?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么?” “对不起啊宝宝,我……” 倪禾栀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如膨胀的气泡一点点撑破她的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喻说自己的身世,事实上,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她想直接问倪青瑶。 为什么收养她? 她的亲生母亲在哪里? 她的妈咪为什么会跳楼? 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倪禾栀想知道自己身世,又害怕揭开,她怕触碰到自己承受不起的秘密。 那种想问却又不敢问的矛盾,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让她在身世的谜团中徘徊,不敢往前踏进一步。 最终,她选择逃避,飞回到苏喻身边。 苏喻感受到倪禾栀的欲言又止,心中虽充满疑惑和关心,但深知姐姐的个性,只要她不愿说,她就不会问。 无论倪禾栀说与不说,她都会陪在她身边。 “姐姐,这是我这几天给你做的讲义。”苏喻掏出手机,将整理拍照的笔记点开凑到倪禾栀面前:“三天的课程全在里面,一会我发给你,看不懂的就问我。” 讲义做的清晰精良,数学有各种平面或立体几何图,物理化学都把知识点一条条罗列出来,旁边还配了图,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倪禾栀抬眸,仔细打量苏喻,见她眼下有些微微的泛青,眼角还沁着点红血丝。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觉?” “没,就是睡少一点而已。” 苏喻不仅把京北大学列入自己的计划,也要把倪禾栀一起带去京北,少睡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倪禾栀愕住,呼吸也停下,半晌后,哽咽着吸了吸鼻子,紧紧抱住苏喻的腰。 昏暗沉宓的器材室,倪禾栀终于寻到一个光亮,那些糟透了的事,恍惚间觉得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终于抓到了什么。 “苏喻,如果……我考不上京北怎么办?” “有我在,一定可以的。” 苏喻旁人无人般轻轻拍抚倪禾栀的脊背,贴在她耳后细细亲吻:“姐姐相信我,我一定把你带去。” 倪禾栀擦过轻轻颤抖的睫毛,泪水却快她一步落下来:“好,我们一起加油。” ……………………………………………………………………………………………… 倪氏大楼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倪青瑶的秘书拿着平板敲门进入:“倪总,这几个月的营销报表都在里面。” 屏幕上的一片赤字触目惊心,供应商的催款电话起此彼伏,若是再找不到注资的途径,那倪氏很有可能因为资金链断裂而破产。 倪青瑶推着轮椅伫在窗边,背对着秘书:“廖静,帮我叫阿穗进来。” 廖静是倪青瑶的秘书,也是她最得力的心腹,她说了声“好”,放下平板走到门口,听见倪青瑶在身后喊:“等一下。” 廖静转过头:“倪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上次我让你调查的照片,是不是还存在平板里?” “是的。” 倪青瑶森冷的声音悠悠飘来:“把照片点开。” 廖静愕了一瞬:“一会夫人进来,不就全看见?” 倪青瑶语气越发阴寒:“没错,我就是要让她看见。” ……………………………………………………………………………………………… 五分钟后,江穗端着熬好的中药走进办公室,目光触及到屏幕上的照片,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下。 照片里是一对亲密相拥的母女,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亲昵地靠在妈妈肩头,笑靥如花。 那对母女不是别人,正是季晓芙和章金花。 江穗身体如被电击一般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倪青瑶是什么时候发现花婆婆是晓芙的妈妈? 这不对劲? 对话框里的日期显示8号,也就是三天前。 倪青瑶三天前就发现花姨的秘密,为何等到现在还不动手?这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她到底在谋划什么? 第99章 对弈 江穗慌乱的大脑迅速重归冷静, 调整表情,放下煮好的中药,从背后环抱住倪青瑶:“你已经在公司呆很久了, 身体还吃得消吗?要不要叫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落地窗通透的大玻璃映出两人的身影,窗上的人脸, 在深浅不一的光影中渐渐模糊扭曲。 倪青瑶仰头, 不动声色地观察江穗的表情:“公司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怎么能安心休息?” 面对倪青瑶怀疑的目光, 江穗依旧神色自若,这么近的距离,她连面部肌肉都没有丝毫颤动, 眼神也没有闪躲与回避, 就这样关切地回望倪青瑶。 “我没帮到你……对不起啊青瑶……” 倪青瑶看不出江穗有任何异样,心中的疑虑更甚,她委托私家侦探调查, 查出花婆婆和季晓芙的关系, 而江穗却干净得像张白纸,从小到大的轨迹和她所了解的并未出入。 难道, 几次三番想致她死地的只有花婆婆,江穗并没参与其中? 桌上的照片这么显眼,为何江穗毫无反应?没看见么? 倪青瑶牵起江穗的手, 放在掌心捏了捏:“这怎么能怪你?投资度假村的项目是我定的, 合同也是我签的……你反倒一直规劝我, 不要一下子把钱砸进去, 是我太盲目自信……” 江穗压下心中嫌恶, 柔声安慰:“别灰心,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商场本就是起起伏伏,就算公司账面一分不剩,我们也可以从头再来。” 倪青瑶表情似有触动,三角眼里的杀气渐渐褪去:“从头再来?大厦倾倒,想要重新奠基谈何容易。” 江穗在心里嗤笑。 就凭你,还想东山再起? 倪青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千挑万选的投资项目,本就是个随时爆炸的巨雷,而拉动引线的正是江穗。 江穗背地里注册公司,假意和倪氏竞争,让倪青瑶误以为捡到一个闭眼赚钱的好项目,向银行贷了巨款,谁知项目的环保评估还未通过,表面看着运作正常,实则早按下暂停键,如需重启,后续注入的资金远远超出倪氏所能承受的范围。 换句话来说,就是个看不见底的洞,万年巨坑。 倪青瑶眼神落在落地窗上两人的虚影,眸光复杂:“现在能救公司的只有苏太太……” 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江穗心口重重一跳,她强自镇定,双眼迷茫地眨动着:“苏太太?她答应注资?” “没错。”倪禾栀眼角微微下瞥,遮住眸底的恢诡谲诈:“苏太太说,只要栀栀嫁到苏家,她立刻把钱打到公司账户。” 江穗双手贴在身侧紧握成拳,用尽全力才将心底翻涌的怒意压下,她弯起嘴角对倪青瑶妩媚一笑:“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那丫头竟这么值钱,不枉费你好吃好喝地养她二十年……” 江穗佯露出欣喜之色,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倪禾栀的嫌弃,倪青瑶见她刻薄的表情不像装的,稍稍打消对她的怀疑:“苏太太说了,她不仅会投钱,还会提供技术支持,总之以后让我们躺着赚钱。” “真哒?”江穗兴奋地直起身,只一秒,脊背又泄气般塌下:“可是……那丫头绝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我怕她不肯……” 倪青瑶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放心吧,栀栀会肯的。” “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苏太太要给两个孩子举办订婚宴,”倪青瑶执起江穗的手,重重拍了拍,每拍一下,江穗的心就跟着往下坠。 “你名义上也算是栀栀的妈咪,筹办婚礼的事就交给你办吧。” 江穗半蹲着,身体僵硬如铁,愤怒的情绪犹如海浪冲击礁石,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最终缓缓松开紧握的手,逼迫自己笑出声,用最愉悦的声音说:“好。” …………………………………………………………………………………… 江穗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书房,等她情绪完全镇定下来,已经站在二楼的天台,天空飘起细密的雨丝,纷纷扬扬地落在她鼻尖,很快聚集成一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可她依然一动不动,仿佛对周围一切失去感知能力。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下一瞬,一把黑色的大伞缓缓罩在她头顶。 江穗失魂落魄地转过脸,对上池慕珍关切又心疼的目光。 “别再淋雨了,你吃了那种药,如今的体质比Omega还差,普通的小感冒也要病十天半个月。”池慕珍把伞往江穗身边倾了倾,仿佛这伞能为她挡住世间所有风雨。 “阿穗,是不是倪青瑶发现什么?你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穗的手搁在雕花栏杆上,眼睛虚无地望着前方:“我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贱命一条,如果倪青瑶想要,给她就是了。” “你……你不是一个人……”池慕珍抿唇,鼓起勇气对上江穗的视线:“阿穗,从你出钱给我阿爸治病的那天起,我就说过要永远跟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晓芙,哪怕她死了二十年,你也从来没忘记过她…… “阿穗,你喜欢晓芙有多少,我就喜欢你有多少,我说过要护着你,你若摔下来,我拉着你,要是拉不住,那我就先跌下去……给你垫背。” “别傻了……”江穗嘴角扯开一点淡淡的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报完仇,我就会去陪晓芙。慕珍,这些年我存了点钱,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栀栀和小喻,一份给花姨,还有一份……给你。” “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池慕珍不笨,她听得出来江穗的拒绝,心上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细丝划过,看不见血,但清晰的痛感让她意识屏住呼吸。 “阿穗……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可以努力变成晓芙的样子……” 江穗摇头:“季晓芙就是季晓芙,谁也不可能变成她。” 长久的沉默。 池慕珍低着头,眼尾瞥见江穗的胳膊动了动,以为她想握自己的手,心底熄灭的小火苗猛地燃起,然而,她只是把伞往她头顶推了下,淡声说:“慕珍,你能不能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池慕珍仰起脸:“什么?”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形成一道水帘,江穗伸手接住雨滴,顿了半晌:“帮我把花姨安全送出倪宅。” …………………………………………………………………… 自上次书房谈话后已经过去七天,这七天倪青瑶一直呆在Z国,说是心脏复查,实际在做什么,江穗不得而知。 倪青瑶已经发现花婆婆的秘密,未免夜长梦多,必须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杀子之仇未报,花婆婆怎肯离开,任凭江穗费尽口舌,换来的只有两个字━ ━ 不走。 江穗知道,自己带晓芙私奔却没有保护好她,花婆婆对她始终有怨愤,即便在倪家做下人,也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江穗想起药箱里的安眠药,实在不行,就只能用这办法把花婆婆送出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下药,就接到管家的电话、 倪青瑶在机场突然晕倒,心脏骤停。 …………………………………………………………………… 倪青瑶被抬回家时,脸上还罩着呼吸机,面色却比去Z国前更红润,完全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样。 江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倪青瑶对生命的贪恋已经到了极点,身体轻微不适都能让她惶恐不安,非要住院查个遍才罢休。 她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病的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反而回家修养。 这太反常了。 电光火石间,江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倪青瑶压根没病。 她在装病。 栀栀不在身边,她装病给谁看? 不是栀栀。 难道是……花姨? 第100章 中计 江穗意识到不妙, 急急忙忙往佣人间走,远远看见有个人影朝这边飞奔而来。 随着距离拉近,江穗看清来人, 朝她招手:“慕珍,这儿!” “阿穗……”池慕珍气喘嘘嘘地跑过来, 语速因焦急变得飞快:“倪青瑶是不是一个人在房间?” 听她问这话, 江穗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阴霾般笼罩过来, 霎那间,她终于明白方才那点不对劲是什么。 “花姨呢?” 江穗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哆嗦碰合:“花姨在哪里?” 池慕珍不敢去看江穗的眼睛:“阿穗……对不起, 我没看住花姨, 她……她不见了。” “糟了!”江穗脸色一寸寸白下去:“倪青瑶假装昏迷,故意把人全调走,留一个空子给花姨, 引她动手……” 江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眼里满是焦虑和不安,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猛地转身,像离弦之箭一般往回跑,差点在台阶上绊倒。 等她提着一口气跑到主楼, 推开房的瞬间, 整个人呆若木鸡。 倪青瑶也不见了! …………………………………………………………… 倪青瑶醒来, 发现自己坐在轮椅上, 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粗劣的绳子深深勒进她皮肉,汨汨地往外渗着血水。 她借着头顶结满蛛网的吊灯环顾四周, 这里是倪宅的密室,倪老太爷早年靠见不得光的产业发家,专门造了这间私讯室,将对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干净。 面前的空地燃起一个火堆,花婆婆正往火里添柴,火星噼里啪啦炸响,映出老人愤怒的面容。 倪青瑶嘴角浮起阴鸷的笑,她深知花婆婆年迈,不可能将自己运走,故意在房间里留了一辆装有暗器机关的轮椅。 迷药的药效渐渐褪去,倪青瑶试图转动手腕,刚好能触到椅背上的机关。 她却没着急按动机关,这个变态恶魔心思缜密的可怕,所有人的关系圈她都能不遗余力得调查清楚,唯独查不到江穗的背景,正好借此机会探出底细。 倪青瑶假意挣扎起来,轮椅跟着晃动,花婆婆听到声音转过头,从鼻腔里哼出轻飘的笑意:“夫人,您醒啦?” “花姨,你做什么?”倪青瑶佯装出心脏不舒服的样子,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快放了我!” “章金花,当初你走投无路来倪家做帮佣,是我好心收留你,养条狼也该养熟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有人指使你对不对?花姨,只要你说出那个人,今天的事我概不追究,我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老来衣食无忧……” “没人指使我!”章金花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是我想要你的命!” 章金花举着火把靠近,熊熊燃烧的火焰快要烧到倪青瑶脸上,她着急大叫:“花姨,别烧我,你想要什么?要钱是不是?你说……想要多少我都给,只求你放了我!” 章金花把火把往前一推,眼睛里映出两团燃烧的火焰,恨意喷薄而出:“放了你?二十年前,你拿走别人心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放了她。” “你……你……”倪青瑶装出震惊惶恐的神情,瞳孔瞪大,唇瓣颤动:“你……你到底是谁?” 章金花那双仇恨的眼睛,凝满多年的积怨和无法释怀的痛楚,须臾便彻底红了:“倪青瑶!这些年你用晓芙的心脏活着,有没有想过她也有父母?她的亲生母亲……心里有多痛……” “你当然不会去想……因为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章金花揪住她的衣领,抬手往她脸上扇了几个巴掌:“还我晓芙命来……恶魔!” “花姨,有话好好说……” 挨了重击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倪青瑶感觉上颚似乎有颗牙齿的松动了,说话时有血丝挤出,混在口水里,被她生生咽下。 死老太婆,给我等着! 揪出你的同伙再一块收拾! 倪青瑶放低声音苦苦哀求:“花姨,你放了我吧……不看别的,就看着栀栀份上……这些年你亲眼所见,我对你外孙女,可是捧在手心疼的呀……” “你还敢提栀栀!”章金花手腕一扭,掌心往下拖住轮椅把手,用力抬起椅子后部,使轮子慢慢离地,她死死瞪着倪青瑶,目眦尽裂:“你养她,无非是给自己养个心脏!还想逼她跟苏家那个病秧子结婚……你就是这么疼她的?” “为了栀栀,我也不能留你这个祸害!” 轮椅被倾斜着抬高,坐在上面的倪青瑶也开始往前倾,她惶急地去碰机关,却无法收住倾斜的角度,手指怎么也触不到,眼看裤腿即将被火烧着,倪青瑶急得大喊,声音里涌现出罕见的惊慌:“住手!快停下!” 章金花压抑的情绪顷刻间爆发,手臂往前一送,火苗舔上倪青瑶的裤管。 “啊啊啊,火!”倪青瑶身子剧烈挣扎,火苗顺着裤腿往上攀爬,她顾不得脸面,为换取那一丝生存机会,竟舔着脸高喊:“花姨,别杀我……我的心脏,不……晓芙的心脏好疼……” 章金花猛地顿住,就在她迟疑的一秒,倪青瑶迅速转动手腕,按下椅子把手的机关。 一根短箭“嗖”地飞出,直直地刺向花婆婆的肩头。 章金花先是一怔,随即一股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她咬紧牙关低下头,只见一枚形状尖锐的短刃深深扎进她肉里,鲜血汨汨流出,瞬间染红半边衣裳。 章金花一手拔出短箭,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匕首,猛地刺向倪青瑶,谁知轮椅在半空转了一圈,迅速往后退。 章金花扑了个空,凝起力量再一次袭向倪青瑶,耳边听到“噗”一声响,又一枚暗器精准地击中她大腿。 章金花吃痛,双腿控制不住地半跪在地,整个面部因愤怒而变得紧绷,脖颈血管清晰可见:“倪青瑶,你太卑鄙……” “是么?这叫兵不厌诈。”倪青瑶绑在扶手的绳子已经被割开,她慢悠悠往椅背上一靠,眸光狠厉凉薄:“花姨,只要你老实说出同伙,我保证,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章金花费力爬起,手里的火把已经熄灭,只剩一段黑黢黢的木头,她摇摇晃晃往前走,快要靠近倪青瑶时,双手用力一挥,被她轻巧躲过。 倪青瑶就像猫玩弄奄奄一息的老鼠一样戏耍花婆婆:“花姨,我劝你别费劲,我的人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密室外传出闷声撞击的哐当声。 江穗撞开铁门,在还未燃尽的火堆旁看见跌跌撞撞的章金花,她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腹部还插着一根半寸长的刀子。 江穗的心急如焚,浑身血液狂涌着恨不得炸开。 “花姨……”她噙着泪唤她。 章金花心头急急一跳,她破釜沉舟走到这一步,早就把命豁出去,只恨自己太轻敌,没有听江穗的话,可如今已经落入倪青瑶圈套,对方的人很快就到,她逃不掉了,不能连累江穗也白白丢了性命。 章金花默默闭上眼。 晓芙……你把江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是妈妈最后能为你做的…… 她睁开眼,咬牙忍着剧痛朝江穗扑过去,举起手里的木头,避开要害,猛地砸下去,精准的击中江穗的后颈,力量恰当好处,既不会造成过重的伤害,又能使其慢慢失去知觉。 为让倪青瑶彻底打消对江穗的怀疑,章金花又对着江穗后背补了一下,力度不重,但从倪青瑶的角度看上去就像使劲全力,她边砸边喊:“想救你Alpha?我先打死你……打死你个狐狸精,就是你在背后使坏,陷害我的栀栀……” 江穗何等聪明,怎么不知章金花这么做是为了保全自己,她想拼力护住花婆婆,奈何眼皮越来越沉,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软下去。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倪青瑶的手下齐齐冲进密室,迅速将章金花架住,两个体型彪悍的男人强行将她往前拉拽。 章金花如同失去骨架的死尸,软绵绵在地上摩擦。 那双腿无力的从江穗身边擦过,迷迷糊糊中,江穗听到她虚弱的低喃:“晓芙,妈妈知错了……如果重来一世,我一定不会拆散你们……孩子,妈妈后悔了……我悔啊……” ……………………………………………………………………………… 江穗醒来时闻到了藏香,意识如同深陷在这沉重的木调香中,混沌又迷茫,过了好一会,视线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便是池慕珍忧心忡忡的脸。 “太太,你终于醒了?”池慕珍转过头,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夫人,太太醒了。” 倪青瑶走到床边,轻轻执起江穗的手,长久盘旋在眼底的质疑和警惕消失殆尽,只剩动容:“阿穗,我真没想到……你不顾自己安危跑来救我,之前是我多心了,别跟我计较。” 江穗脑子闪过那命悬一线的场景,下意识低呼:“花姨她……” “放心,她伤了你,我不会就这么轻饶她……”倪青瑶将她手放在掌心来回抚摸,安慰道:“不过,眼下还不能动手,她的命……有更大的用处。” 江穗颤着尾音:“什么?” 倪青瑶缓缓眯起眼,目光透着彻骨的阴冷和算计:“栀栀下个月订婚……是时候见一见她亲外婆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真相(一) 校庆前夕, 每个班都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氛围,热烈讨论节目的创意和形式。 三年一班表演古典水袖舞,倪禾栀作为领舞, 早早来到舞蹈室排练,和同学一起换好舞蹈服, 开始做压筋热身。 倪禾栀自幼热爱艺术, 无论是舞蹈﹑朗诵还是戏剧表演,她都能驾轻就熟, 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天赋。 但她向来不爱表现,老师统计节目时并未主动报名。谁料她那个社交悍匪闺蜜,跑到老师面前一通自荐, 说她得过“荷花奖”, 舞蹈老师惊讶不已,当场让她舞一段,看完满意的不行:“倪禾栀, 你跳这么好怎么不跟老师说呢?我们班的节目就交给你, 好好表现呐!” 排练室里,柔和的灯光聚焦在Omega纤细灵动的身影上, 音乐响起,倪禾栀轻舒双臂,水袖如流云般甩出, 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第一幕结束第二幕起, 整个舞蹈变幻风格, 音乐忽而变急, 节奏紧凑, 仿佛置身于生死相搏的十面埋伏中,倪禾栀手里的水袖顿时变成一件活物, 时而如剑,时而如鞭,每一下都精准得打在背景鼓的节拍上。 窗外不知何时已围满了人,有路过被吸引的,也有特意赶来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在倪禾栀身上。 第三幕舞毕,窗外掌声雷动。 倪禾栀和同学走到休息区,站在镜子前才发现自己演出服内衬近乎湿透,额角和脖颈挂满岑岑汗珠。 唐素一边擦汗一边递给倪禾栀一张纸,倪禾栀顺势往额头抹,感觉纸质粗糙膈手,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折起的信封。 倪禾栀顺着折线展平,信封上用铅笔画了颗心,中间端端正正写了四个字━ ━ 倪禾栀收。 倪禾栀侧过头问:“这是什么?” 唐素贼兮兮吐出两个字:“情书。” 她倾身靠近倪禾栀,抿着嘴窃笑,眼神轻飘飘地瞟向窗口:“喏,那边第一排戴眼镜的Alpha托我转交给你的,真是绝了啊,这年头还有人写信表白。” 倪禾栀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怎么又不经过我同意,随便收别人东西?” 唐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人家小学妹巴巴地求我好久……怪可怜的……” 倪禾栀把信封原封不动地塞回她手里:“怎么拿的就怎么还回去。” 唐素闷闷地低笑了声,她笑起来人畜无害,可一开口,尽是欠揍的话:“怎么,怕你的会长女朋友生气啊?倪禾栀啊倪禾栀,你现在越来越怂了知道么?” 倪禾栀被怼也不生气,语调带笑,毫不掩饰的开心:“我们家就是小喻做主,我都听她的。” 唐素立马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妈耶,真是恋爱的酸臭味。认识这么久,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舔……” 话说到一半,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唐素一句“谁啊”就在嘴边,回头撞上苗海露打抱不平的眼神。 而她身后,站着眉目清冷的学生会长。 苏喻眼底抹过一层晦涩的暗,唐素居然条件反射性得往后缩了下,等反应过来时,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没用。 她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会被一个高中生给震慑住。 怂成这样简直丢人! 唐素一见苏喻就想躲,倪禾栀却恨不得扑上去来个熊抱,无奈周遭都是人,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正要开口问她们为什么过来,却见苗海露抱着双臂站在唐素面前:“我说这位姐姐,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么?看人家两口子甜甜蜜蜜,心生嫉妒啊?” 她上下打量唐素:“心眼这么坏,白瞎一张好看的脸。” 唐素不客气回怼:“见谁都叫姐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叫姐姐怎么啦?猪八戒一口一个“好姐姐”都能多化两顿斋饭,何况我的资质要比猪八戒高多了。” 唐素笑得直不起腰:“喂,你这人还怪好玩的,叫什么名?” 苗海露刚准备报上大名,这时舞蹈老师走进排练室,朝女孩们拍了拍手:“来来来,大家抓紧时间再排一遍。” 倪禾栀回到队伍里,转头看了苏喻一眼。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苏喻面前跳舞,倪禾栀几乎把练习场当作比赛的舞台,她想让苏喻看到更优秀的自己。 音乐的鼓点落下,她蓦地抬手,双眸迸出的光芒耀眼夺目。 沉浸在舞蹈中的倪禾栀和平时大相径庭,白皙的手臂,柔软的腰肢,匀称的长腿,随着节拍轻轻舞动,发丝飞扬,裙摆飘飘,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子。 更诱人的是她的表情。 眸子里仿佛蕴着璀璨星辰,当她挥舞水袖摇曳着腰身在Alpha面前一闪而过,苏喻感觉什么在心口撞了一下。 砰砰作响。 音乐停止,女孩们定格在最后的pose上,倪禾栀和苏喻对视了很久,才慢慢放下手调整呼吸。 “很好,这一遍过的也很顺利,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练到这,大家明天加油。” “加油!”女孩们齐声应和,纷纷散开来去收拾东西。 唐素雀跃地跑到苗海露面前:“喂,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苗海露怔了下,脸不自觉泛红:“我……我叫苗海露。” “苗海露?”唐素拖长尾音念一遍她的名字,忽的倾身贴近,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苗海露,我口渴了,能请我喝杯饮料么?” “我……啊……好……好的。”苗海露连招呼都忘了打,直接跟着唐素往外走:“你喜欢喝什么?” “随便……” 练舞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四目相对的两个人。 倪禾栀盯着日夜看都看不够的那张脸,双手勾住她脖颈贴上去,飘逸的舞衣裹着酥./胸上下起伏:“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苏喻从善如流地搂住她,手臂环住她纤软的腰肢:“我又恋爱了,姐姐。” “所以,我想送我女朋友一个礼物。 倪禾栀弯起眼睫笑:“什么礼物?别告诉我是你自己?那不作数,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苏喻朝她嘟起嘴索吻,示意她亲一下。 倪禾栀顺从地贴上去,在她唇上印了个吻。 “好了,说吧,是什么?” 苏喻低下头,薄唇凑到她耳边,轻轻咬一口。 “669” 耳朵是倪禾栀的敏感带,被她咬一下,又酥又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倪禾栀差点叫出声,没好气地瞪她:“669是什么?” 苏喻定定地凝视她,也不说话,嘴唇弯弯地挑起,露出整齐的贝齿。 “到底是什么呀?”倪禾栀软绵绵地埋在她颈窝,撒娇似的问:“快告诉我嘛。” 苏喻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笑声鼓动耳膜:“姐姐,你猜猜。” 都这样抱着她,哪还有心思猜。 倪禾栀红唇贴在她颈侧来回贴蹭,小Alpha的后颈白皙细腻,腺体若隐若现出经脉血管,隐隐沁出令她身心愉悦的信息素。 倪禾栀觉得自己魔障了。 大白天的,竟然想拉着她滚床单。 “我只知道69,不过那个姿势不适合我,我没办法服务别人的时候还能专心享受,所以……我更喜欢跟你贴贴……”倪禾栀心不在焉地回答,唇瓣碰到苏喻后颈的腺体,没忍住下了口,轻轻吮吸起来。 苏喻微微战栗,手指在她背上摩挲:“姐姐……” “唔,我想到了……”倪禾栀得了一瞬清醒,唇还贴着她腺体:“是不是酒店房号?” “等奶奶和慧慧睡着了,我偷偷溜到你房里……还花那个钱干嘛?” “姐姐,你知不道自己在说什么!”温软娇躯入怀,还一个劲勾她,苏喻心里早就天雷勾地火:“姐姐是不是想要了?” 倪禾栀顿时像只野猫咬她一口,腺体周边留下两道鲜明的齿印:“坏死了,知道还说!” 苏喻循着她优越的下颌线一点点吻过来,直到吻上耳垂:“姐姐,这次模拟考试,你得了669。” 倪禾栀先是一怔,继而缓缓睁大双眸,兴奋地大叫一声,猛地跳到苏喻身上,双腿紧紧盘住她腰:“669?天呐,我竟然能考669……” “我女朋友最可爱了,快让姐姐亲亲……”倪禾栀双手撑住苏喻的肩,从眉梢吻到唇角,再从嘴角吻到额头,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唔……姐﹑姐姐……你慢点……我快抱不住你了……”苏喻起初还挺享受姐姐的主动献吻,可是她太过兴奋,边吻边晃,晃得她头昏目眩,只得使劲按住她。 “我最最可爱的女朋友,能考这个分数,你功不可没。”倪禾栀的嘴唇继续朝她逼近,作势又要强吻她:“呜呜呜,小喻,我太高兴了……哦对了,你考了多少分?” 苏喻:“734” “老天,734?你是怎么考的啊,总分才750欸。”倪禾栀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嘴角慢慢垮下来:“我们怎么差这么多……” “姐姐进步很大了……”苏喻笑吟吟的锁住倪禾栀的眼眸:“按照这个分数,姐姐考京北的艺术生完全没问题的。” 听她这么一说,倪禾栀又高兴起来,两片嫣红的唇瓣在她侧脸亲一下,傲娇地抬高下巴:“谁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看我,成绩一下子提高一百多分……所以,有一个学霸女朋友多幸运……小喻,姐姐爱死你了。” “呜呜呜,我要把这好消息告诉花婆婆,她一定很开心……” 说到花婆婆,倪禾栀表情忽然黯了下:“也不知道婆婆在忙什么,三天都没接我电话了。” “小喻,这个周末我想回一趟滨城。” 苏喻:“我陪你一起回去。” 倪禾栀摇了摇头:“不用了。奶奶这周约了体检,你留下陪她,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苏喻“嗯”了声:“好,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 倪禾栀一回到家就感觉不对劲,佣人们见到她就跟见了鬼似的,纷纷退避三舍,问花婆婆去哪了,一个个直摇头,她只得去找倪青瑶,发现她也不在家,整个宅子透着一种不寻常的诡异。 倪禾栀从早等到晚,依然没见到倪青瑶和花婆婆的人影,晚餐只有她和江穗两人,自从知晓她和妈咪的秘密后,倪禾栀如今面对江穗,总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倪禾栀掀起眼皮,瞧见江穗心不在焉地拨动碗里的米粒,轻咳一声,张了张嘴:“江……” 江穗遽然回神:“嗯?什么?” 倪禾栀不知该怎么称呼江穗,索性跳过,开门见山问:“花婆婆去哪了?” 江穗默默垂下眼眸。 她不忍心告诉倪禾栀真相。 这一切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倪禾栀很重感情,很爱倪青瑶,这个世上她认为的唯一的亲人。 可这个养了她二十年的亲人,才是害死她妈咪的凶手。 鲸木整理 谁能受得了啊。 栀栀会崩溃的。 倪青瑶预备用花婆婆来要挟栀栀,逼她嫁给苏依澜。 倪青瑶的命令,江穗不敢不从,花婆婆用自己的性命保全她,一定不能冲动,除非能一击致命,否则等倪青瑶反击,那她们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江穗仰起头,淡淡一笑:“花婆婆呀,她回老家了。” 倪禾栀知道她没说实话,也问不出什么,低下头不再言语,心里默默酝酿出一个计划。 午夜十一点,夜色如墨,浓稠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倪禾栀守在江穗房门口,听到门把旋开的咔哒声,连忙隐到花瓶后,等了几秒,果然看见江穗从里头走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江穗,每一步都轻如鸿毛,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起她警觉。 其实,江穗早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也知道跟她的人是倪禾栀,这本就是倪青瑶计划的一环,引她到密室见花婆婆。 江穗放慢脚步,七弯八拐走过几个长廊,旋开木桩上的按钮,密室的门缓缓打开。 倪禾栀蹑手蹑脚地跟进去,密室灯光刺眼,几盏裸露的灯泡吊在天花板,墙上挂着令人胆寒的刑具:锁链,钩子,烙铁…… 四周的水泥墙满是干涸的血污和裂缝,有的地方还在滴水,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里悬吊着一个人,脚尖立起,膝盖半软着下跪,却因手腕上的束缚,整个人吊直了身子,摇摇欲坠。 倪禾栀的目光望过去,仿佛被刺到般遽地一疼,耳边嗡嗡作响,好像眼前见到的都是幻觉,又好像不是。 不是的。 她一定看错了。 倪禾栀像是从深海里浮出水面,深吸口气,整个人都在发抖:“婆婆……” 章金花猝然抬头,眼睛瞪得滚圆,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声:“栀栀,你来这里做什么?快走!” 第102章 真相(二) 倪禾栀跌撞着扑到铁笼边, 脸色苍白,唇瓣颤抖着张合:“婆婆,发生什么事?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的?” “栀栀……我的孩子……” “有件事婆婆一直想告诉你……” 章金花眼泪扑簌簌滚落, 顺着眉骨﹑鼻梁滑落,与脸上的血水蜿蜒交织, 形成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小时候你常常问我, 别的帮佣过年要回老家看望亲人,我为什么不回去?那会婆婆跟你说……我的亲人全都去世了……其实, 我还有个亲人……她就在身边……” “那就是你呀栀栀……我是季晓芙的妈妈,你的外婆……” 倪禾栀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呆滞地望着花婆婆, 仿佛在听一个荒诞又离奇的故事。 章金花双眼红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栀栀,你妈咪……她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她是药人, 心脏的排异几率小, 所以被倪青瑶盯上……”章金花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泣着血, 从她破碎的身体里艰难地挤出来:“是那个恶魔……骗走了晓芙的心脏……” “栀栀……” 说到这,章金花已然泣不成声,身体因悲痛而剧烈颤抖:“我来倪家做帮佣, 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你, 另一方面就是为找倪青瑶报仇……只恨老天不长眼, 几次三番都没能要她的命……” 那些难以置信的真相传入耳中, 倪禾栀犹如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她身体抖的厉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似乎想把即将冲出口的悲嚎强压下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不可能……这不可能……”倪禾栀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音,眼底满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恐惧。 章金花急喊:“栀栀,外婆没骗你……” “不可能……我不信……”倪禾栀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不停地用力摇头,声嘶力竭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妈呢……我亲自去问……” 倪禾栀踉踉跄跄地往回跑,这时,铁笼后面的门缓缓打开,倪青瑶坐在一张深红色的木椅上,接过江穗递过来的铁观音,漫不经心地啜饮一口,声音遥遥地从身后飘来。 “栀栀,你想问我什么?” 倪禾栀缓缓回过头,与此同时,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当她完全面向倪青瑶时,呈现出一片骇人的青白。 “花婆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泪水不受控地滚下来,模糊了倪禾栀的视线,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朦胧的泪幕去看倪青瑶的表情。 倪青瑶并未回答她,而是闲闲地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向江穗:“裁缝铺的师傅到了吗?” 江穗松开紧握的拳头,低声答:“到了。” “那就好。”倪青瑶重新把视线投向倪禾栀,慢悠悠说道:“苏太太替你和依澜选了个好日子,下月初八订婚,一会让裁缝师傅给你做几套嫁衣。” 倪青瑶虽没正面回答,但她的表情﹑举止……无疑是默认花婆婆的话,倪禾栀僵立在原地,她的世界轰然崩塌,同时倾倒的还有倪青瑶爱女如命的好母亲形象。 怪不得倪青瑶总是缺席她的生活。 小时候,她无初次期待倪青瑶能像唐素的妈妈一样,陪她一起玩耍,哪怕只是简单的捉迷藏,可等来的只有失望。 学校的家长会,她总是孤零零坐在座位上,羡慕地看她同学的爸爸妈妈,而她的座位永远都是空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问:妈妈,为什么从不陪我。 一切她曾不解的谜题,现在全部被残忍地揭开。 残忍到,根本不给她丁点反应的时间。 就这么血淋淋地将最不堪,最丑陋的真相暴露在她面前。 倪禾栀噙着薄泪,脖颈倔强地拉长,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我不嫁。” 倪青瑶料定她会拒绝,朝后打了个手势,围在她身边的七八个保镖齐齐走向铁笼,把吊了三天三夜的章金花拖出来。 花婆婆痛苦地趴在地上,两个彪形大汉拽着她胳膊往前拖,老人的身体软趴得像碎成一截的死尸,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清晰得留下她身体滑过的痕迹。 “你要做什么!” 倪禾栀扑过去想要护住花婆婆,被倪青瑶手下钳住双手,她尖叫挣扎:“放开我外婆……不许碰她……” 倪青瑶嘴角浮起一丝阴鸷的笑:“外婆?” “很好!恭喜你们祖孙相认。”她声音肃冷,命令两个手下:“把章金花的手指砍下来,就当是我送的贺礼。” 倪禾栀奋力挣脱保镖的手,跪趴着爬到倪青瑶面前,哆哆嗦嗦地拽住她裤腿:“不要!不要这样……妈……求求你别这样……” 倪青瑶压低声音怒吼:“砍!” 两人从墙上的刑具中抽出一把匕首,将花婆婆拖至倪青瑶面前,手掌按压在桌子上。 倪禾栀惊恐地摇头,齿缝见溢出颤抖的哀求:“求你放过我外婆……我求求你……” “栀栀……别求她……”章金花嘴唇苍白干裂,虚弱的声音近乎听不清,额头溢出的鲜血顺着鼻梁流下:“外婆早就想去陪你妈咪了……她孤零零一个人在下面……很可怜……” “不要……”倪禾栀泪流满面,无助地凝望着花婆婆:“外婆不要丢下我……栀栀孤零零的也很可怜……” 江穗站在倪青瑶身后,汹涌的仇恨快吞噬她的理智,二十年前,她没能护住晓芙,如今依然护不住她的女儿。 倪禾栀跪在倪青瑶腿边,浑身哆嗦,头顶传来花婆婆凄厉的哀叫声,她惊惧得仰头,看见保镖手里的匕首,已经没进花婆婆的食指根部。 “停手!”倪禾栀毫无尊严,卑微如尘埃般跪下去向倪青瑶磕头:“让他们停手!放了外婆……我什么都答应……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放了我外婆……” 倪青瑶露出一个得逞的阴笑,朝后一挥手:“停!” 两个保镖听到指令,一个拔出刀刃,一个松开花婆婆的手。 倪青瑶掐住倪禾栀的脖子,逼她抬头。 倪禾栀泪水横流到下巴处,眼睛红肿不堪,倪青瑶弓身靠近,笑着说:“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早听话,你外婆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的性子,妈妈最了解不过,别想着耍花样,你外婆的生死都在你手里握着呢。” 倪禾栀长睫挂满泪珠,苍白的面容透着无力的绝望:“我会听你的话……求你别伤害我外婆……我什么都听你的。” “乖!”倪青瑶满意地笑了,掏出手帕替她擦泪,语带威胁:“苏太太眼里容不下沙子,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该断的就断干净些,嗯?” 倪禾栀咬住唇点头,眼泪流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 苏喻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姐姐,微信不回,打电话永远提示关机,仿佛忽然之间从她生活中消失一样。 一开始,她以为花婆婆病了,姐姐忙着照顾无暇接电话,可一周后,倪禾栀依然没出现,于是她找到唐素,问她知不知道倪禾栀去哪了。 唐素也觉得纳闷,说自己也联系不上倪禾栀,准备周末买机票回滨城,苏喻连忙下载买票软件,正要上网订票,耳边听到苗海露慌张的喊叫声。 “苏喻,不好了……你老婆在办转学手续……” 苏喻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苗海露气喘吁吁地站定,语速因焦急而变快:“我刚刚路过校长办公室,看见倪禾栀在里面递什么资料,偷偷趴窗口听了会,我勒个去,她竟然在办转学手续。” 唐素一听,整个人差点原地爆炸:“死丫头,转学也不跟我说,已经第二次了,我非找她算账不可……” 说到一半,转头看向苏喻:“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很生气的事?前两天还好好的,我约她逛街,她还说要在家温习功课,努力考京北,跟你上同一所大学,怎么忽然就要转学,这不太奇怪了吗?” 苏喻脑子想被重物锤击了下,耳边全是纷乱的噪音,一个字没听进去,短暂的失神后,拔腿就往校长室跑。 倪禾栀恰巧办完手续,神色恹恹地从里头出来, 苏喻瞬间红了眼眶,嗓音哑的厉害:“你要转学?” 倪禾栀不敢去看苏喻的眼睛,就这么垂着眼睫,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喻,我要离开滨城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苏喻踏前一步:眼泪同时滚落下来:“什么叫‘不再见面’?” 倪禾栀默默吸口气,她知道说出那几个字比往苏喻心口捅刀子还残忍,因为在她伤害苏喻之前,自己的一颗心早已鲜血淋漓。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外婆去死。 倪禾栀用力咬着唇,逼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那句话:“苏喻,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说好要一起考京北大学,然后租个小房子,把奶奶和慧慧也接过去,你还说以后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给奶奶带,另一个给花婆婆带……我们说好一辈子的,为什么要分手?” 苏喻絮絮叨叨说着,眼底满是恳求:“姐姐,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我都改好不好?” “是不是前段时间复习太累了?对不起姐姐……我不该要求你跟我一起考京北……我们不去了,好不好?你想考哪里,我就去哪里……” “姐姐,不要分手,我都听你的……” 倪禾栀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尽全力才把眼泪逼回眼眶。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跟苏喻说对不起,你没有错,你一点错都没有,只是命运在捉弄我们。 那个执手一世,不离不弃的诺言,她终究无法兑现了。 倪禾栀仰头看着苏喻,这个她很爱很爱的小Alpha,就要被迫离开她了,或许以后再也不能相见。 倪禾栀想记住苏喻的样子,记住她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睛,记得住高挺的鼻梁,吻起来很甜的嘴唇,记住她的笑容,记住她一切的一切。 倪禾栀强迫自己移开眼,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就要舍不得走了。 她逼自己凝出最冰冷的语气:“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你的,我们就是玩玩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苏喻的脸一下子失去血色。 她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跟Omega做那般亲密的事,少女情窦初开最宝贵的真心都捧给倪禾栀,却被告知一切只是玩玩,她怎么能接受。 可更为可悲的是,她发现,即便被倪禾栀这般羞辱,她依旧想留在她身边。 苏喻彻底红了眼眶,她像受重伤濒死的幼崽,不由分说地往倪禾栀身上一扑,将满是泪水的脸埋进她颈窝:“姐姐,不要分手……你都已经玩这么久,真的不要我了吗?你再看看我,我……我很好玩的……你想怎么样玩都可以……求求你,别跟我分手……” 苏喻眼泪溃提似的汹涌而出,一串串根本收不住,顺着脸颊滴到倪禾栀颈窝,染湿了衣襟。 倪禾栀心中一痛。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有多难过,被逼到什么程度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哀伤绝望到让周围一切都变成灰白色。 倪禾栀这一刻近乎窒息。 她不能毁掉苏喻,京北大学是她的梦想,挑灯苦读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去梦想的殿堂。 倪禾栀将心里的剧痛掩藏得一丝不漏,用力推开她:“苏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这样求别人,任何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好聚好散吧,我……祝福你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你多保重!” 倪禾栀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毅然决然转身,她不敢回头,因为怕苏喻看见她脸上无法抑制的泪水。 她一口气跑进学校储物室的楼梯间,似乎只有这样的黑暗才能淹没她的痛苦,倪禾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 疼的犹如钝刀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来回撕扯。 她用力捂住心口,低声自语:“小呆瓜,你一定要好好的。” ………………………………………………………………………………………………………… 外头艳阳高照,苏喻却仿佛置身冰窟窿,寒彻入骨。 倪禾栀已经走很久了,她还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声落泪。 她的委屈,她的孤独,她的痛苦,她这一生所受的所有伤害,都借着刺目的日光翻腾出来。 十三岁父母双亡,苏喻咬牙扛起养家的重担,这一路她走的太难了,只要稍稍停下来往回看,想起的都是痛苦的记忆。 因为缺钱而放弃治疗的父亲,带着遗憾离世的母亲,病弱的奶奶,残疾的妹妹,年少的贫穷和无能为力,还有…… 刻骨铭心的倪禾栀。 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活在黑暗中时,是倪禾栀给她带来一缕阳光,她照亮她灰败孤独的世界,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给她一点希望却又亲手毁灭? 苏喻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痛彻心扉,心脏被活生生剜去一大块,撕裂般的痛。 ………………………………………… 第103章 冰释前谦 倪禾栀把昌平市中心的房子留给苏喻, 去物业中心预交三年的管理费,接着又往康复中心的户头里缴存五十万用于奶奶后期治疗。 从康复中心出来,倪禾栀看着繁华的街道, 忽然感到一阵浓烈的疲惫,几乎压的她一步都走不下去。 她费劲力气把手机掏出来, 拨通了唐素的电话。 “素素, 来接我好不好?”倪禾栀的呼吸压抑而沉重。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怪,好似离得很近。 “你抬头。”唐素说。 倪禾栀下意识往前看, 唐素不知在玻璃门口站了多久,长发被风吹乱,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 冲她招招手, 又酷又拽的模样像极了八十年代港片中的黑/帮女大佬。 倪禾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盈满泪水,视线里的人仿佛被一层雾霭遮住, 只看见一个奔跑的轮廓。 “死丫头, 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转学?” 唐素满脸愠怒地跑过来, 正要发飙却看见倪禾栀泪水汹涌而出,从小玩到大,还没见她哭这么伤心过, 唐素吓坏了, 忙掏出纸巾替她擦泪, 语气也变成哽咽的哄:“你别这样啊……我又没怪你……就是舍不得你走啊……别哭了……” 眼前的一切蓦地破碎, 心底再也撑不住那蚀骨的痛, 倪禾栀扑到唐素肩头,白T恤上洇出一片泪痕。 开口时, 声音也是绝望的破碎:“素素,我好疼,疼的快死了……” 唐素一下全明白了,揽住她的肩,来回摩挲:“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要提分手?你把苏喻害惨了知不知?她这两天不吃不喝,上体育课的时候昏了过去……短短两天她瘦的……哎,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整个人看上去跟个活死人没两样……我说倪禾栀,你家小奶A到底做错什么,非要这么折磨她?” 倪禾栀心里漫过一阵难以承受的痛,鼻音酸软:“她没有错,是我的错……” “那你跟我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唐素握住她冰凉的手,焦急又心疼:“你妈不同意还是怎样啊?你倒是说啊,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别问了素素。”倪禾栀仰头看着唐素,眼里一片沉甸甸的哀伤:“别问了,求你别问……” “好好好,我不问。” 唐素不忍再责备,她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别再对她露出那样让人心碎的神情就行。 她把倪禾栀带回自己的公寓,转学时两人分别在昌平买了房,本想买在一处,但倪禾栀所在的小区房源紧张,中介带过去看的不是底层就是顶楼,唐素都不满意,最后在对面小区敲定一套,路程也就几分钟。 唐素刷卡进入楼栋,倪禾栀神色低迷地跟在她身后,从电梯出来,两人的表情遽地凝住。 夜幕中,一道颀长单薄的影子立在楼道台阶下,没有任何倚靠,就这么僵直地站着,像一座不会动的雕塑。 是苏喻! 她晓得姐姐一定会来唐素家,求着苗海露帮她开了门禁,一直在这等,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忘了时间也不愿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说,她和倪禾栀是因为性格不合或者别的不可调和的原因才分开,那苏喻或许能坦然一些。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倪禾栀突然很平静地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苏喻怎么能释怀呢? 昨天姐姐还在她耳边亲昵地说,要跟她考同一所大学,跟她生两个宝宝 …… 今天就没有任何理由的提分手。 轻飘飘一句话就结束他们的关系。 苏喻不明白。 是她不够优秀,还是她哪里做的不好。 她想了很久,彻夜难眠还是没想明白。 她一定要问清楚,就算倪禾栀从头到尾只是玩玩,她也认了。 只要能留在姐姐身边,苏喻甘愿继续做她的玩物。 长久的对视,倪禾栀率先移开目光,径直从苏喻身边擦过。 背后蓦地传来一声低唤:“姐姐。” 以前两人亲密相拥时,倪禾栀很喜欢苏喻在她耳边,用沙沙的气音唤“姐姐”,可此刻这两个字像一道短促的紧身咒,倪禾栀不自觉顿了下,逃一样往前走。 “姐姐。”苏喻嗓音拔高了些,焦急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哀伤。 倪禾栀心头猛地一颤,停在唐素家门口,心慌意乱地按下门锁密码。 倪禾栀只想以最快速度逃离苏喻的视线,怕看到她深情又绝望的眼神,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她颤着手输密码,连续输几次都不对,苏喻快步追了过来,唐素许是岛国悬疑片看多了,以为苏喻因爱生恨要对倪禾栀不利,下意识挡在她身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苏喻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唐素甚至能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整个人好似碎成渣渣。 饶是唐素这样的刀子嘴,也有些不忍心再说什么,停顿的几秒,耳边听到滴滴滴输密码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苗海露拉进屋内。 苗海露眼疾手快地关上门,倾身凑到她耳边:“老婆,她们之间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你别乱插手… 话没说完,被唐素飞来的眼刀击中:“不是跟你说过,在外面别叫我‘老婆’。” 苗海露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语气却很委屈:“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睡……” “睡你个头啊。”唐素再次剜她一眼:“我都说了,那次是意外……喝、喝醉酒不作数的。” “可我当真了。”苗海露蔫蔫地扑下睫毛,巴巴地求一个名分:“你把公寓的门禁给我……现在又说不作数……” “我还没说你呢……把门禁给你,你倒好,随随便便领人进来。”唐素挣开她的手,冲到门边,透过猫眼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好了,老婆……偷窥别人隐私要长针眼的。”苗海露按住唐素的肩膀,把她推进房间在电脑前坐下,强制性给她塞上耳机,开始放《郭德纲相声集》。 门被关上,倪禾栀只能转身往回走,苏喻亦步亦趋地跟着,眼见姐姐抬手要按电梯,苏喻急了,扑过去把她紧紧抱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住她的手,满眼悲戚地哀求:“姐姐,别分手……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走……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苏喻浑身在颤,双手始终紧紧勒住倪禾栀的腰,一遍遍重复着“不要分手”,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无望中。 倪禾栀哪里受得了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蕴满哀痛,好似在她心口来回拉扯,阵阵发痛。 她用力攥住掌心,差一点就想转身拉着苏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这么跟她去天涯海角。 可她不能……不顾外婆的生死。 “苏喻,你了解我么?知道我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知道倪青瑶从小教我的是什么吗?” “她教我贪恋权势,精于算计,教我如何利用身体达到自己的目的,教我怎么样攀高枝,教我怎样把Alpha玩弄于股掌之间,变成我能利用的棋子。” 倪禾栀每说一个字,仿佛都在用毒刺扎自己,扎得她疼痛难忍:“苏喻,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跟你在一起无非是想利用你离开童村……” “是吧?我装得很成功是不是?你看你,都已经离不开我了……呆瓜,醒醒吧,我一直在骗你。” 苏喻不是傻子,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她死死扣住倪禾栀的腰,嗓音悲切:“不是的……如果姐姐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要当掉妈咪的遗物来救奶奶?为什么要放弃能直通留学的私立学校,陪我一起参加高考?我不接受……不接受这个理由……” 电梯“叮”一声打开,同楼层的住户三三两两走出来,苏喻情绪逐渐崩溃,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好奇的目光,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倪禾栀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深深地看她一眼,许久,在苏喻哀切的目光下摸了摸她的脸,用指腹擦掉眼泪,轻声说:“别哭了,很多人在看。” 姐姐突如其来的柔软,让苏喻眸光猛地一亮,她仿佛看到希望,可倪禾栀接下来的话,却把她重新打入地狱。 “苏喻,我要订婚了。” 轰━ ━ 好似炸开一道惊雷,苏喻不可置信地看着倪禾栀,水红色的唇瓣颤了颤,生生咬住,洁白的贝齿用力内陷,下唇渐渐渗出血。 如果说之前苏喻是崩溃,那现在就是绝望,她的光彻底消失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碎了,就算耗尽最后的力气也留不住姐姐。 倪禾栀缓缓抬起手,细长指尖触到挂在脖颈上的那枚戒指项链,这个戒指是她和苏喻一起选的,怕在学校太扎眼,于是把它做成吊坠。 随着扣环松动,那枚戒指沿着链条一点点下滑,每落下一点,都像在撕扯倪禾栀的心。 终于,戒指完全脱离链条,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倪禾栀凝视手中的戒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往昔甜蜜的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苏喻身边,执起她的手,将戒指放进她掌心:“这个……还给你。” 说完,噙着泪转身,快速输入密码打开门,随着“砰”一声巨响,彻底将这段感情隔绝在外。 屋内两人齐齐一震,唐素懵圈似的摘下耳机:“栀栀,你怎么了?” 倪禾栀没搭话 ,闷头跑进房间,往床上一扑,先是看了会天花板,忽然翻过身死死咬住被子,像是要把被子咬碎掉,一边咬,眼泪一边无声地掉落下来。 唐素和苗海露站在门口,想敲,又不敢去敲。 “老婆,她怎么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好像也不想分手?” “你也感觉到了?我刚刚看到她眼睛都哭肿了,明明爱的要死,怎么会提分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 订婚排上日程,倪宅从上至下开始忙碌起来,倪青瑶虽没几分真心,奈何苏家在西南的地位,她半点不敢怠慢,专程请来从业五十多年的裁缝大师来给倪禾栀做嫁衣。 女佣来房间催了三次,倪禾栀依然不愿配合,五分钟后,倪青瑶出现在房门口。 “栀栀,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该怎么做,依澜马上过来,改完衣服陪人家出去走走,都快要订婚也该培养一下感情。”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倪禾栀如今面对这个所谓的“母亲”,除了厌恶和憎恨,再无多余感情。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见外婆。” “等你订婚那天,自然能见到她。”倪青瑶加重语气,视线下压,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厉:“栀栀,妈妈以前教过你,对于那些不听话的人,该用怎样的手段,还记不记得,嗯?” 倪禾栀眸子瑟缩着轻颤,缓了气息,说知道了,提起裙摆,大步往会客厅走。 倪青瑶对她的顺从很满意,抬手示意女佣跟上,就在这时,家庭医生脚步匆匆走来,踌躇地看倪青瑶一眼,慌忙又低下头去。 倪青瑶生性多疑,见她这幅表情,沉声问:“出什么事?” “倪总,你看……” 费医生有些迟疑地摊开手,一颗粉色胶囊赫然出现在她掌心:“前几天周姐在清理盆栽时发现的,一包药丸用防腐袋装着埋进土里,周姐以为家里的狗把您吃的药埋里头,怕您责骂,跑来问我还能不能用,我觉得蹊跷就拿回去化验……” 倪青瑶心思缜密,当下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药?有问题是不是?” 费医生四下环顾一圈,江穗巧恰捧着煎好的汤药走过来,视线向前延伸,瞬间慌乱地跳了下。 她吃的性转药? 怎么会在费医生手里? 江穗强自镇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然又柔美的笑容:“我说人跑哪去了,原来在这儿,害我一通好找,青瑶,快过来把药喝了,凉了功效也就散了,我说的对不对,费医生?” 江穗刻意向费医生抛出问题,想利用他接话的几秒思索应对办法,然而没等她想出对策,倪青瑶便抓住他手腕,不依不饶地追问:“是怎么药?说!” 费医生吞吞吐吐:“是……是一种激素药,用来改变信息素的……” 倪青瑶眉间笼上一片黑云,发下狠话:“查!” “不用查了,是我的。”倪禾栀轻嗤一声,目光清净如波澜不兴的水面,唯见水光,不见波动:“苏太太看中我,无非想要我的信息素来帮她女儿续命……” 为了不让江穗被怀疑,倪禾栀把所有疑点往自己身上引:“所以,我才能让妈妈你……” 她顿一下,略带挑衅地迎上倪青瑶视线:“卖出一个好价钱……” “倘若我的信息素变了,不值钱了,那苏家还会不会要我?” “你!” 倪青瑶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儿什么样的脾气性格她最了解,完全能做出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来。 “栀栀,妈妈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倪禾栀嘴角浮起讥笑,径直往会客厅走,路过倪青瑶身边时,连个余光都没再给她。 倪青瑶眼底迸出冷芒:“哼!去了苏家,有她好果子吃。” “阿穗,打电话给婚礼的礼仪老师,让她今天不必过来了。” 江穗惊魂未定,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啊?好的。” 她怔怔地凝视倪禾栀背影,心中燃起明光一样的温暖,如同冬日的一团篝火,融化她那颗早已冰冷空洞的心。 第104章 高考状元 滨城市中心的临江会所装修典雅, 环境清幽,不是普通阶级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就连会员也要提前三天定位, 苏依澜却只是打个电话立马搞定。 餐厅的灯光柔和,倪禾栀坐的位置能俯瞰整个滨城的夜景, 对岸临江半岛高楼林立, 金灿灿的灯光扑洒在江面上,犹如盛在夜光杯的美酒, 隐隐绰绰。 她实在提不起兴致,索性把自己丢进神游状态,平静地眺望远方的临江大桥。 “倪、倪小姐……”苏依澜目光在她侧脸停留很久。 “什么?”倪禾栀总算把头转过来, 抬眸时目光与她浅浅一触, 又蔫蔫地敛下,随后话语断在这里。 苏依澜身体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显得很紧张:“我、我能不能叫你‘栀栀’?” “嗯。”倪禾栀侧脸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苏依澜抿着唇开心地笑, 翻开菜单问:“栀栀, 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倪禾栀面前也放着一本菜单,可她没有翻, 也没多说一个字。 服务生站在苏依澜身后,她低着头,熟稔地抛出几个菜名。 “就这些吧。”苏依澜合上菜单, 抬头看向倪禾栀:“栀栀, 我帮你一起点了, 她们家新出的黄金玻璃蟹听说很不错, 呆会可以尝尝。” 倪禾栀挤出一个牵强的笑, 在服务生接过菜单的瞬间,似是想到什么, 突兀的问了一句:“有‘糖拌番茄’么?” 高档餐厅显然不会有这种家常菜,服务生怔了一瞬,旋即微微躬身:“抱歉,本店没有这道菜。” 倪禾栀唇角往上牵了牵,神情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没关系。” 服务生收拢菜单,正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苏依澜低沉的声音:“请等一下。” 服务生转过身;“苏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苏依澜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倪小姐说的‘糖拌番茄’,麻烦让后厨做一下。” 话虽客气,却是毫无商量的语气,或许苏婉宜自己都意识不到。 她出生即在金字塔顶端,又是苏家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发号施令几乎成了她深入骨髓的习惯。 服务生表情很为难:“可是……我们餐厅真的没有“糖拌番茄”。” 苏依澜并没搭话,而是点开手机拨下一个号码,接通后递给服务生:“我让徐品跟你说。” 徐品是临江会所的老板,服务生面色一凛,接过电话恭敬地唤了声“徐总”,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服务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不停猛点头,挂断电话,一叠声给苏依澜赔不是:“对不起啊苏小姐,我们马上给您做。” 苏依澜浅浅一笑:“麻烦你了,谢谢。” 包厢内只剩两人,周围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窒闷,倪禾栀心里像黄梅天一样,落了一天的雨。 “糖拌番茄”很快端上桌,洁白的瓷盘中卧着大小均匀的番茄块,晶莹的白糖落在上头,宛如初雪覆盖红梅。 色泽外形跟苏喻做过的“糖拌番茄”一模一样。 倪禾栀轻轻拿起勺子,送入口中的瞬间,却发现味道截然不同。 好苦,好涩,好难吃…… 她咀嚼着,本该清甜的番茄,此刻如同黄连一般,苦的她眼眶泛红。 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做法,可不是小呆瓜做的,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曾经的美好回忆涌上心头,与此刻的苦涩交织在一起,倪禾栀的心愈发疼痛。 失去苏喻的每一天,像是跌入深不见底的冰窖,倪禾栀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这样的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从来没有过。 “栀栀,你怎么啦?”苏依澜似乎看出她异样,关切地问:“味道不对么?我让他们重做。” 倪禾栀用尽全力将眼泪逼退,轻轻搁下勺子:“不是,我有些不太舒服,尝不出味。” 苏依澜顿时紧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倪禾栀闷闷地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苏依澜落寞地收回视线:“好,我送你回家。” …………………………………………………………………… 倪禾栀回到家便说要休息,苏依澜觉得无趣,略坐一会起身告辞,临走时给倪宅的帮佣每人发了个大红包,说是烨城的规矩,讨个吉利。 佣人们欢天喜地,对大小姐未来的Alpha赞不绝口,倪禾栀听到外面纷乱的笑声,像被抽去灵魂,坠入一片无法脱身的泥沼中。 怎么办? 她真的不愿意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至始至终,她只想停留在苏喻身边。 人们常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地度过。 小呆瓜,就是这么一个炽热耀眼的女孩,像清晨穿透云层的第一道天光,照进她的世界。 往后遇到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将就,变成漫长百日里淡入白水的不必要。 只有苏喻的地方,才是她的栖息之地。 除了苏喻,只有苏喻。 ………………………………………………………… 夜色渐浓,黑暗吞噬乌云,闷雷在远方隐隐作响,须臾便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丝。 倪禾栀站在空旷的后院,眼神空洞而决绝,雨滴零星地落在她肩头,溅起细微的水花。 然而,她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反而缓缓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肆意拍打在脸上。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仇人拿捏,不甘心被无爱的婚姻困住一生。 她要自救。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希望,她也要为苏喻努力一次。 雨水很快连成如注般倾斜而下,倪禾栀身上单薄的睡衣早已湿透,寒意丝丝渗入肌肤,她的嘴唇开始泛白,牙齿却紧紧咬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颤抖的声音。 倪禾栀心里很清楚,这样淋雨绝对会让自己发烧生病,甚至还有肺部感染的风险。 此刻,她极度渴望这份痛苦,只有生病,病到下不了床,才能让苏家延缓婚期。 ……………………………………………………………………………… 不远处的石柱后,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正遥遥望着倪禾栀。 “阿穗,我去拿伞,她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池慕珍作势转身,被江穗一把拽住:“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下周就要订婚……栀栀她……她也是走投无路……” “慕珍,你说我……把栀栀送到童村认识小喻,是不是错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池慕珍走上前,目光温柔和她平视:“当初我们决定回倪家,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你放心不下栀栀独自留在世上,给她找一个人品性格都出类拔萃的Alpha,每一步都在为她铺路,就算亲妈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江穗噙着薄泪,满眼的自责与心疼:“我没想到她为了苏喻……这样奋不顾身……我对不起晓芙……没有护好花姨,现在连她唯一的女儿,我也……也保护不了……” 池慕珍轻拍她肩膀:“阿穗,别这么说,若是明刀明枪的斗,倪青瑶根本不是你对手,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晓芙的心脏在她身体里,她死了,晓芙的心脏也就停了……” 江穗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站着,眼底的哀伤如蛛丝缠绕,悲伤到让池慕珍不忍心再看下去。 连绵的雨丝还在不断往下落,不知过了多久,倪禾栀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 江穗焦急地飞奔过去,将意识涣散的倪禾栀搂在怀里:“栀栀……栀栀……” 倪禾栀心口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无数冷风灌进来,呼吸之间都是挤压到极致的疼。 眼前的世界变得混沌,倪禾栀的视线模糊成一团,隐约能辨出江穗的轮廓。 “江姨~”倪禾栀哆哆嗦嗦地攥住江穗衣领,说出昏迷前最后一句话:“别告诉苏喻……她不能再分心了……” 江穗哽咽着点头:“好。” 倪禾栀如愿地把自己折腾病倒,这一病断断续续病了半年,苏太太怕她把病气传染给苏依澜,主动提出延期婚礼,期间各种补品流水似的往倪宅送,偏偏不见好转,名医也请了无数,收效微乎其微。 倪青瑶觉得蹊跷,让费医生盯着她吃药,倪禾栀悉数配合,等夜深人静时,悄悄走进浴室洗冷水澡,这样反反复复又病了一个月,终于被倪青瑶强制送进医院。 住院时夜里有人来照顾,用冰毛巾敷她额头,隔一小时用滴管往她嘴里喂药,倪禾栀朦胧地睁开眼,头昏脑涨,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窗外投进一片清光,有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挺直的白衬衫显出单薄的轮廓。 倪禾栀心头重重一跳,唇瓣颤抖地张合:“小喻……” 那人转身,笑容僵凝了一秒,很快又牵起唇角:“栀栀,你醒啦?” 是苏依澜啊…… 倪禾栀眼底的失望还没来得及遮掩,苏依澜已经走到床边,捧着一碗糖拌番茄凑到她面前:逗趣道:“你这时间掐的真好啊,醒来吃好吃的。快尝尝我做的糖拌番茄,问了好几个大师傅呢,也不知道味道对不对。” “对不起啊,我没什么胃口。” 倪禾栀重新垂下眼眸,没落到苏依澜身上,仍是抗拒的模样。 苏依澜不免有些落寞,她从未这样迫切想要一个人,喜欢了不去试试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何况倪青瑶说了,栀栀和苏喻已经分手。 当听到栀栀分手时,苏依澜突然意识到,心里某个地方,竟然透着欢天喜地的开心。 她承认自己很卑劣,很不厚道。 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和倪禾栀时时刻刻在一起,对她千万般的好,苏依澜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爱上自己。 只要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她会对倪禾栀好的。 苏依澜起身,站起来弯腰去看倪禾栀,眼睛里有晶莹的一点东西:“栀栀,你以后别再糟践自己的身体……” 倪禾栀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见她倾身凑近,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我很喜欢你栀栀,很喜欢……但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订婚,我会等的,只要你不再折腾自己,我愿意把婚期延后,等到你点头的那一天……” “你放心,倪总那边我会解释的,还有苏家,我都会去说清楚……不让你为难……也绝不会让她们怪罪你,你安心养病,快点好起来……” 倪禾栀没说话,睫毛安静得伏在眼睛上,直到苏依澜转身离开,依然没有动一下。 ……………………………………………………………………………………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改变一个人。 苗海露从小和苏喻一块长大,觉得她这人太沉闷,不爱说话,面孔比冰块还冷。 直到倪禾栀的出现,让苗海露见识到苏喻活泼开朗的一面,原来冰块脸也会讲笑话,还会问她要炒菜视频。 苏喻买戒指的事情苗海露也知道,当时她还在一旁出谋划策,怎么用有限的钱买到最实惠的东西,事后喜滋滋地来讨赏,死皮赖脸地求苏喻,婚礼的捧花一定要抛给她。 失恋这事苗海露也经历过,一开始,她以为苏喻跟自己一样,哭两天就好了,该吃吃该喝喝,下一个更乖。 爱情嘛,不就那么回事,苏喻的爱跟别的Alpha有什么区别,最多不过她的爱更深切一些罢了。 可半年过去,苏喻比先前更加沉闷,失恋后,学习仿佛成了她忘记痛苦的救赎,她总是第一个到校,最后一个离开,就这么没日没夜地投进书本,苗海露已经不清楚她有多久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后背的脊椎骨隔着校服凸显得触目惊心。 她太瘦了,瘦的近乎病态。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苏喻重新申请寄宿,但苗海露心里清楚,她是害怕踏进和倪禾栀共同生活过的小家,因为从那天起,苏喻再没提过“倪禾栀”这三个字。 仿佛从未认识这个人。 距离高考不到两周,苗海露担心苏喻身子挨不住,生拉硬拽地把她架到食堂,踏进门隐隐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往昔排列整齐的收银窗口此刻空无一人。 苗海露纳闷地四处张望:“苏喻,今天什么情况?吃饭不要钱?” 正说着,食堂的广播声响起。 “各位同学,苏氏集团从今天起至学期末,免费为本校师生提供三餐,1号﹑2号窗口为中餐,3﹑4号窗口为西餐,5号窗口供应面点和饺子,奶茶和烧烤在最后一个窗口,请大家有序排队。” 食堂顿时一片欢腾,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哇塞!食堂免费?我没听错吧?苏氏集团也太有爱心了叭……” “苏氏有什么我能买得起的,这一波必须支持。” “那可多了去了,工业品﹑电子产品﹑新能源﹑商超综合体……哦对了,学校对面的购物中心也是他家的,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消费。” “好哇好哇,诶,别说了,奶茶窗口队伍已经到门口,我们快点去排,去晚就没了。” 学生如欢快的溪流般涌上各个窗口,苗海露看得瞠目结舌,无意识手肘攮了攮苏喻后背:“我说冰块脸,你爷爷对你可真好,追着给你喂饭。” “快看,你爷爷在那,估计寻你呢,一直昂着头往门口瞧。”苗海露兴奋地攥住苏喻手腕:“快跟我去谢谢爷爷,不能辜负他老人家一番好意。” 苏喻心口泛起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轻轻甩开苗海露的手:“我……我去那边。” 刚要转身往反方向走,被后面围上来的同学挤回去,苏喻只能被动地往前挪。 血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即便食堂内乌泱泱的人头攒动,苏严坤却像有感应似的,一眼就看到自家孙女。 当苏喻把餐盘递过去时,苏严坤眸中泛起薄薄的水光,舀了一大勺菜肴落入她盘中,那份量十足惊人,接着又舀了几勺别的菜,餐盘堆得像座小山。 旁边的同学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苏喻尴尬地缩回手,唇瓣嗫嚅了下:“够了,太多了。” “多吃点,瞧你瘦的。”说着,又往她餐盘夹了两个鸡腿:“慢慢吃,吃完再来。” 苏喻端着满满一盘食物,在众人的注视下,涨红着脸走到角落坐下。 苗海露紧跟过来扯了扯她衣角,发出夸张的“啧啧”声:“这大手笔,羡慕死人了,苏喻,我也想要一个霸道总裁爷爷。” 苏喻没搭话,就这么默默扒饭,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出一丝温暖。 ………………………………………………………………………………………… 临考前夜,苏喻再一次失眠了。 她所在的小县城有个风俗,每当经历人生大事要进行更衣沐浴,有条件的舍友都回家或者住宾馆,苏喻独自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反复回想这一年的种种,她发现,倪禾栀刻在她脑子里的画面已经根深蒂固,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依然能绞痛她的神经。 她心口生疼,爬下床,从抽屉里拿出停用大半年的手机,插上充电器,等了一会儿按下开关键。 手机不到1%的电,苏喻打开微信,倪禾栀的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中,信息还停留在八个月前,她们最后一次对话。 【宝宝,要想我哦,每天都要想】 或许是长久不用,电池耐不住电,屏幕暗了下来,苏喻拔掉充电器,一滴泪恰好滚出眼眶,落在漆黑的屏幕上。 “姐姐,我好想你。”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哽咽。 ………………………………………………………………………………………… 翌日大早,苏喻检查完文具和证件,淡然地踏进考场。 八号傍晚,所有科目考完,高三学子争先恐后涌出校门,似困兽出笼,或狂奔,或沮丧。 苏喻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同学忙着估分,她却平静地回宿舍收拾行李,其实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成绩揭晓的那天,苏喻一个人在家查分数,不出意料被屏蔽,三天后,她重新登录系统,一门一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仔细看过,而后关闭电脑。 总分741,理综满分,全省排名第一。 喜报由班主任在群内发布,昌平一中出了名的升学率高,但高考状元还是头一回。 一时间,各大媒体纷纷涌入一中,校长得意地合不拢嘴,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苏喻被推到聚光灯下,她瞄了眼怼到跟前的麦克风,眉头轻蹙,礼貌地婉拒,旋即转身离开。 媒体穷追不舍,苏喻的头埋得更低,一口气跑到器材室,砰的关上门。 她掀起眼,视线一寸寸掠过,脑海里闪过和姐姐在这个废弃的器材室里,甜蜜拥吻的画面。 也就是这一眼,所有情绪土崩瓦解,苏喻蹲在地上,痛苦地呜咽起来。 全省第一,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她并无兴奋,也没欣喜,苏喻哭了很久才意识到,原来她难过,是因为连一个分享的人都没有。 那个她最想分享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跟她考一所大学的人,已经不要她了。 苏喻努力这么久,就是想看倪禾栀为自己开心,为自己骄傲……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 高考出分的那天,倪禾栀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从始至终心神不宁。 一整天,她都在重复两个动作,打开微信,给唐素发信息,问苏喻的成绩,得知被屏蔽后,心遽然一跳。 唐素跟她解释,一般全省前50名的分数才会被屏蔽,防止社会对高分考生过度关注,也是为了保护考生的隐私和生活不受干扰。 倪禾栀后面几个字没听进去,只有“前50名”这句话在脑中反复播放。 她的小呆瓜,真的好优秀…… 然而,她还没从喜悦中回神,唐素带来一个更振奋人心的消息。 苏喻总分741,全省第一 倪禾栀心抑制不住地狂跳,她颤着手打开手机,找到昌平一中的微信公众号,在里面,看到苏喻的大幅照片,还有她的排名。 她摩挲着屏幕中的照片,手指缓缓滑过苏喻的轮廓,嘴角不自觉往上翘,越翘越高。 “好棒啊小呆瓜,祝贺你……” 第105章 饺子文学(重逢) 时光悄然流转, 仿佛只是跟喜欢的人不经意的擦身,便已匆匆过了一年。 静谧且温暖的房间内,米白的窗帘在空调风的吹拂下缓缓晃动,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清冽香甜。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推着药剂车走进病房, 发出窸窣的脚步声。 病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 女医生微微倾身,将听诊器的耳塞放入耳中, 另一端的听头放在倪禾栀胸口部位,仔细聆听她心肺传来的细微声音。 “恢复的还不错。”女医生摘下听诊器,笑盈盈地望着倪禾栀:“倪小姐, 您这几天睡得还好么?” 倪禾栀表情透着些许刚转醒的茫然, 清冷的音色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谢谢您,钟医生,我睡得还好, 就是经常做梦。” “什么样的梦?” “梦见从前……在乡下的日子, 那儿种着大片红彤彤的番茄,她在前面采, 我在后面偷吃……”说到这儿,倪禾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吃蔬菜的。” 钟医生报以和煦的微笑:“最近会经常重复这个梦吗?” “嗯, 钟医生, 为什么会这样?” 钟医生面容柔和, 语气轻缓:“从心里学的角度来说, 梦境, 是你给自己的一种讯号和提示,重复的梦境往往就是以前真实经历过的事, 是对过去无法释怀的体现。” “倪小姐,您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不过您的心里……”钟医生迟疑地顿住,下意识思索比较妥帖的措辞:“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要学着清空情绪,把自己束缚在过往,对健康也是无益的。” 倪禾栀垂下眼,她的睫毛又密又长,蛰伏在眼睛上,病弱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钟医生,我……” 钟医生虽服务于苏家,但保护病人隐私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她拍了怕倪禾栀的肩:“放心吧,我不会跟苏小姐说的,不过你吃的药暂时还不能断,否则前功尽弃,我这个唐末国医的招牌可保不住了。” 倪禾栀终于笑了,起身道谢,缓步走出诊疗室,苏依澜一直守在门外,见她出来忙迎上去:“栀栀,钟医生怎么说?” “还行。” 倪禾栀知道苏依澜私下会去问钟医生,懒得再复述一遍,况且她打心底排斥跟苏依澜交往,始终无法对她敞开心扉。 苏依澜自然能感受她的情绪,隐隐有些低落,喉咙闷出一个“哦 ”:“晚上的家宴,我妈说……让我带你也一起参加……” 苏依澜说到这,故意顿一下,像是留给倪禾栀时间消化这个消息,不过也就两秒,又怕被她拒绝,急急地补上一句:“就自家人一起吃个饭,几个叔公还有爷爷的老战友……” 倪禾栀心里清楚,自己就是联姻的工具,若是以前,她断不会任人拿捏,可外婆还在倪青瑶手里,她除了听话,根本无路可走。 倪禾栀压下心头漫起的惆怅,点了点头:“好。” ……………………………………………………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转上半山腰,远远望见一座巍峨雄伟的私家庄园。 倪禾栀兴致缺缺地抬脚下车,看到苏家宅邸时,饶是见惯大场面的她也被眼前富丽堂皇的山庄震撼到。 这就是苏喻五岁时被拦在外面的漂亮房子么? 苏喻……苏喻…… 倪禾栀脑中闪过一张清冷昳丽的脸,她感觉自己真的病了,似乎每做一件事,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苏喻。 苏依澜从身后贴上来,见她呆愣着,唇角漾开微末笑意:“走,我带你进去。” 说是家宴,宾客却来的不少,她们一进入会客厅,便看见张汐雪和一众太太们闲话家常,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缎面旗袍,无论妆容还是配饰,都极为讲究。 苏依澜喊了一声“妈”,张汐雪闻声转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或许是嫌她们来的太迟,语气带了些责备:“真是不懂事,家里人难得在一起聚聚,怎么能这么晚来,该提前到才是。” 倪禾栀听出来了,这话是冲她说的,敲定的婚期一拖再拖,张汐雪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这是在给自己立规矩呢。 呵!还没进门呢,就摆起婆婆的谱。 一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人开口打圆场:“这个点路上堵车,晚到几分钟也情有可原。” 她亲昵地拉起倪禾栀的手,上下打量:“这位就是栀栀小姐吧,真是光彩照人。” 旁边有人搭话:“是啊,栀栀和依澜站一起,般配的很。” 几句人情往来的场面话,张汐雪听了格外舒心,视线瞥向倪禾栀,一副教育人的姿态:“栀栀呐,你跟依澜年底就要结婚,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依澜她身体弱,总不会一次就有,你们要多努力……” “妈,你在说什么啊。”苏依澜窘迫地打断她的话,转头面向倪禾栀时,表情很是抱歉。 “你这孩子,二姑和小姨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被点名的二姑和小姨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挤出一丝尴尬不失礼貌的笑。 倪禾栀站在一边,五指蜷拢默不作声,面色黑沉如墨。 当着一众亲戚的面,张汐雪催婚催生孩子,无非是想炫耀自己得到一个高等级的Omega儿媳妇,但对倪禾栀来说,把私事公开讨论,如同没穿衣服被人看光,每分每秒都是凌迟。 张汐雪最后说了句:“栀栀呐,Omega早点生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有了孩子才能绑住Alpha,这样家庭才会美满。” 倪禾栀听完觉得胃好像没人打了一拳,隔夜饭都要泛上来。她借口上洗手间,匆匆离开。 苏依澜紧跟上来:“我陪你去。” 倪禾栀觉得厌烦,正要婉拒,迎面走来一个小女孩缠住苏依澜:“姐姐,陪我玩乐高。” 倪禾栀顺势说道:“你陪小朋友玩乐高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苏依澜挣脱不开,只得点头:“好,有事叫我。” 走出会客大厅,倪禾栀提着裙摆,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苏宅外面看着宏伟大气,里面更是别有洞天,每一处每一景都是精心设计,亭台水榭自不用说,还渲染各种灯光水雾,氛围感十足。 正中央的喷泉激起一人高的水花,倪禾栀顿住,等水柱回落才注意到,不远处一棵造景雾凇下正站着一个人。 修身的西装外套勾勒出流畅的身形,纤细的腰肢,挺拔的脊背,肩线平整有力,窄脚的裤型显得腿部修长笔直。 是个女Alpha。 夜色昏昏,花园笼罩着薄雾,倪禾栀看不清那人的眉眼,但看她微微侧头的姿势,似乎在打电话。 “奶奶,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您别担心……” 清冽的嗓音袅袅飘入耳中,倪禾栀脚步钉在原地,浑身血液直往头顶冲。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倪禾栀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喷泉忽的激起一道水柱,苏严坤在保镖的簇拥下悠然走过,朝雾凇下的Alpha招了招手。 “小喻,过来……” 小喻? 倪禾栀浑身一凛,僵着身子一点点转过头,视线颤抖地往前延伸,直直地撞入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真的是……苏喻。 倪禾栀的眼眶渐渐湿润,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然而,苏喻仅仅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眸中那泓深不见底的池水并无半点涟漪。 视线在倪禾栀身上停留不过一秒便迅速收回,快步走向苏严坤:“爷爷,您叫我?” 第106章 嫂子是想邀请我做点什么? 倪禾栀恍恍惚惚地回到宴会厅, 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仆正在码放餐具,圆桌前男仆穿梭期间,将一道道美味佳肴陆续摆上桌。 倪禾栀微微蹙眉, 不是说家宴,怎么摆了十几桌? 难不成苏家赶鸭子上架, 逼迫她今晚和苏依澜订婚?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苏家不是一般的富户,放眼整个西南乃至全国的豪门望族, 满打满算两只手数得过来。 若是婚宴,不止区区十几桌。 何况,她娘家也无一人到场。 这看上去更像一场商业社交宴。 正胡思乱想着, 苏依澜从偏厅出来, 嘴里嘀嘀咕咕:“奇怪,爷爷怎么还没到?” 倪禾栀本想回一句在前院,可苏老太爷跟苏喻在一起, 未免招来不必要误会, 索性闭口不言。 苏依澜站定在她面前,眼底的疑惑更甚:“方才我看见鑫爱基金会的黎会长, 她居然也来了。” 倪禾栀虽不混圈,但也听过黎蔓的大名,Z国皇室公主, 与西南一名政府官员相识相恋, 随丈夫定居烨城, 成立了上层圈几乎无人不知的鑫爱基金会。 苏依澜知道爷爷和黎会长有些交情, 但毕竟黎蔓身份摆在那, 不会随随便便出席别人家宴的。 苏依澜越想越纳闷,正准备去问张汐雪, 却听见一阵爽快的笑声,抬头望去,瞳孔遽然一缩。 苏喻? 她……她怎么跟爷爷在一起? 苏依澜也不知怎的,见到苏喻会生出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仿佛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本能想要防御。 她忍不住窥探倪禾栀的表情,捕捉到她那双面对自己时,永远无波无澜的眼眸,停留在苏喻身上,却泛起层层温柔的波纹。 她看自己的眼神,和看苏喻是不一样的。 苏依澜睫毛颤了颤,快速垂下,手慢慢攥紧,直至手背青筋爆起。 苏严坤牵着苏喻的手,缓步走入宴会厅,扬高声音道:“今天烦请各位亲友过来,是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苏严坤顿了下,把苏喻拉到身前:“这是苏律和知薇的孩子……从小跟着她妈在外边生活,吃了不少苦,我思索再三,血脉之缘不可断,和汐雪商量过后,决定让苏喻认祖归宗……” 张汐雪闻言,原本那点象征性的笑容也没了,只剩乌压压一团黑气。 假借她的名义让这野种认祖归宗,这样一来便可名正言顺,老爷子未免太偏心了。 张汐雪抬眼看向苏严坤,发现苏严坤也正看着她,眼睛笑得微微眯起,里头却含了点震慑的意味。 苏严坤到底是苏家的家主,张汐雪即便心里有气,也不得不压下,当众人目光转过来时,配合挂上“的确如此”的笑容。 苏严坤拍了拍苏喻的手,嗓音微微哽咽:“苏喻……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从今天起,享有家族之名,承家族之责,受家族之护,还望各位亲友做个见证,苏喻正式归入族谱,也请各位以后能多加照拂。” 话音落地,如同一颗巨石投进平静地湖面,激起千层波浪,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疑惑﹑质疑表情各异,却无一人表态,大家似乎都在观望,毕竟在这之前,苏依澜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任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道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坤叔,这就是我那个状元小侄女么?” 黎蔓顶着众人错愕的目光走上前,笑吟吟地拉起苏喻的手:“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坤叔,说来也是奇怪,我一看这孩子就喜欢,没来由觉得亲切,你说这是不是中国人常说的‘一见如故’?” 黎蔓看苏喻的眼神满是欣赏,在那样贫穷的环境中成长,却看不出丝毫瑟缩和卑怯,倒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黎蔓打心底喜欢苏喻,似乎是心之所至地说:“坤叔呐,我想认小喻做干女儿,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张汐雪率先变脸。 她先前明示暗示多少回,想让苏依澜认黎蔓做干妈,都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地搪塞过去,每每碰一顿软钉子。 不仅如此,她还听说,上流圈的阔太太们各个想把女儿塞过去,都被黎蔓巧妙地回绝。 张汐雪原以为黎蔓不喜交际,没想到却认苏喻当干女儿,那个野种以后有她撑腰,那依澜的继承人之位更加岌岌可危。 张汐雪咬碎一口银牙,碍于苏严坤在场,什么都不敢说。 苏严坤略带警告的眼神从张汐雪脸上收回,而后看向黎蔓,堆起笑容:“只要黎会长不嫌弃就行,我们小喻求都求不来呢,来来来,请上座。” 苏严坤把黎蔓请到主桌正位,手却依然拉着苏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这个私生子态度不一般,果然,苏严坤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对苏喻说:“小喻,你坐爷爷身边。” 苏依澜被冷落,心头不禁揪拧起来,微微泛着酸疼。 老实说,苏严坤对她也很疼爱,却不怎么愿意和她待在一起,更不愿过多亲近。 好几次,苏依澜瞧见爷爷偷偷望着自己孱弱的身体,露出黯然伤神的表情。 长这么大,她似乎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 学业平平无奇,也没有过人的经商天赋,就连身体……都那样弱不禁风。 她享受家族的资源,每月从苏家的信托基金里领几千万生活费,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优渥生活,却从未给苏家带来任何收益。 难怪爷爷迟迟不愿将掌权人之位交托于她。 苏依澜神色恹恹地走过去,坐到张汐雪身侧,倪禾栀被一道冷峻的目光笼罩着,僵硬地任由苏依澜带着入座。 倪禾栀浑身不舒服,她想远离,可腰间的手越发用力,她和苏依澜毫无缝隙的坐着,抬头便看到苏喻清冷的面孔,以及紧绷的下颌线。 似乎感受到倪禾栀的视线,苏喻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旋即淡淡移开。 倪禾栀此时的思绪就像窗外的风,拼命想留住什么,吹得慌乱难安,可到最后却只能在落寞中归寂。 入座之后,苏严坤开始给苏喻介绍亲友。 苏喻很沉得住气,无论是由衷的夸赞还是敷衍的恭维,她都不做回应,只是稳稳的端住公式化的微笑,不曲意逢迎,也不轻狂自大,更不留人话柄。 苏严坤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轮到张汐雪时,特意端了杯茶递给苏喻:“小喻,这是你父亲的太太,按理说要叫声‘大妈’,不过眼下你父亲也已过世,有些刻板的规矩就不必守了,叫雪姨吧。” 苏喻立马站起身,恭恭敬敬端起茶杯,微微弯腰,双手将茶递上:“雪姨请喝茶。” 张汐雪心里再怎么不愿待见苏喻,明面上必须一派和气,该摆的样子还是要做,她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假模假样地说了句:“你刚来苏家,要是哪里不适应就跟我说,需要添置的也可以找我。” 苏喻微笑着道谢,目光随着苏严坤的视线,缓缓移到苏依澜脸上。 “小喻呐,这是你家姐。” 苏依澜撩起眼皮,朝苏喻淡淡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小喻,欢迎回家。” 苏喻眼神冷下去,唇角却勾了起来:“谢谢。” 寒暄过后,苏喻重新入座,话题很快转移到苏依澜和倪禾栀身上,二姑问两人婚礼想在哪里办,中式还是西式。 苏喻默不作声地观察,眼尖地瞧见对面的Omega在听到年底结婚时,脸色白了一瞬。 精致的伪装翕开一丝裂缝,倪禾栀仓惶地抬起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匆匆交汇又迅速错开,虽然只有一秒,已经足够让苏喻看见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无措和抗拒。 真的是两情相悦吗?苏喻暗暗想。 苏依澜正在拨虾,自然漏过方才一幕,她慢斯条理地将虾壳一点点剥下,把虾线剔除,放入倪禾栀碗里。 倪禾栀尴尬至极,接也不是,推也不是,心慌意乱中,不小心打翻手边的红酒。 “哐当”一声,倪禾栀只觉得身上一凉,垂眸一看,纯白的礼服裙上已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对不起,我去换件衣服。” 倪禾栀逃一样的离开宴会厅,拿着女佣捧来的备用礼服走进客房,将门从里面反锁。 层层叠叠的礼服裙穿着好看,脱起来却格外费劲,全靠双手往后使劲,拉了半天纹丝不动,手臂一阵酸疼。 倪禾栀颓然地放下手,手腕被人从身后攥住,猛一用力,整个人被带的踉跄后退,隔着礼服抵住冰冷的墙壁。 倪禾栀闷哼一声,耳边拂来一阵热气。 “我该叫你嫂子,还是……前女友?” 倪禾栀惊惧地仰头,落入一双凉薄的眼眸,半阖长睫下瞳仁黑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潭,让人不寒而栗。 她用手臂推苏喻肩膀:“我……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是么?”苏喻俯下身,一点点靠近倪禾栀,唇瓣贴在她耳畔:“恭喜你啊,嫂子。” 声音冷淡,仿若一条永不相交的平行分界线。 倪禾栀想要推开苏喻,此刻门铃却响了起来,安静中格外刺耳。 “栀栀,你在里面吗?” 是苏依澜的声音。 两人还紧紧贴在一起,倪禾栀的礼服在拖拉中已褪到腰际,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要是被她看到,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苏喻显然察觉到她的慌乱,自从两人重逢起,倪禾栀眼底有闪躲,有掩饰,有任何一种情绪,唯独没有慌乱。 可她现在却慌了,因为苏依澜在外面。 苏喻脸色发青,过去点点滴滴的翻涌上头,看到倪禾栀慌乱无措的表情后,再也无法抑制。 她越想越恨,自己把真心捧给倪禾栀,到头来只是她消遣的玩物。 “你很怕她?”苏喻的表情如钉罪徒。 倪禾栀偏头,将苏喻眼底的怒意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往日的痴缠爱恋,只剩戾气,简直当她是宿敌一般。 倪禾栀觉得刺眼极了,却不知该如何辩驳,两人对峙几秒,苏喻伸长手臂,拉向门把手。 “你做什么!”倪禾栀慌忙按住她的手。 苏喻眼神阴沉,却笑得云淡风轻:“出去啊,反正你也不愿见到我。” 倪禾栀仓惶抱住她的腰:“不,不要。” 苏喻低下眼眸:“不要什么?” “不要……不要出去。”倪禾栀害怕地求饶,整个身子几乎缩进苏喻怀里,姿势分外暧昧。 “不要出去?”苏喻唇边漾开一点笑,却是十足的讽刺意味:“嫂子留我,是想邀请我做点什么?” ……………………………………………………………………………… 第107章 饺子文学(还没玩腻) “不要出去?”苏喻唇边漾开一点笑, 却是十足的讽刺意味:“嫂子留我,是想邀请我做点什么?” 倪禾栀眼眶泛起酸涩的疼,她咬着唇, 一言不发。 苏喻目光渐冷,转身转动门把, 眼看门就要打开, 门外再次传来苏依澜关切的声音:“栀栀,你在里面吗?要不要帮忙?” “不……不用了, 我一会就好。” 倪禾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什么也顾不得,双手紧紧扣住苏喻的腰, 几近恳求地唤了声:“小喻。” 声音微颤, 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苏喻视线重现落回倪禾栀脸上。 Omega那双撩人的杏眼闪烁着不安和恐惧,如同森林里迷失方向的小鹿,在凌乱的长发下波光流转, 依然令人迷醉。 苏喻微微倾身, 凉而淡的目光盯着她水润的唇瓣,想狠狠啄上去, 咬在嘴里,让她疼,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好玩弄的。 “嫂子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倪禾栀抿了抿唇, 声音有些艰涩:“宝﹑宝宝~” 以前, 每当倪禾栀甜腻腻地在她耳边吐出“宝宝”两个字时, 苏喻开心得仿佛灌了五公斤蜜糖。 可此刻, 那一声“宝宝”却让她觉得心梗, 苏喻作势又要拉门把,倪禾栀真吓到了, 在这样的慌乱间一下回了头,却没想到苏喻贴的这么近,莹润的唇瓣从她侧脸擦过,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倪禾栀不知所措地别开眼。 苏喻凝视她泛红的脸,缓缓低下头,在她紧张地闭起眼时,唇瓣贴着她耳廓,冷冷地问:“嫂子,我姐知道你对我这么热情么?” “苏喻……”倪禾栀终于不堪羞辱,迎上她视线:“你一定要这么说话么?” “那我应该怎么说?”苏喻抬手,搭在倪禾栀内衣的肩带上,指尖轻轻挑起。 倪禾栀本能地往后缩,脸色倏然发白:“苏喻,你做什么!” “我陪嫂子玩……”苏喻回她一个凉薄的笑,自问自答地“哦”了声:“差点忘了,嫂子已经玩腻……把我一脚踢开了……” “可是……我还没玩够……” “嫂子先招惹我的……”苏喻目光压迫性往下,声音比先前更冷:“所以……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哪怕过去一年多,倪禾栀身上的触感依然还记得,身上的每个地方都让她发了疯的渴望,苏喻没管住手,食指轻挑,搭扣应声弹开。 Omega圆润的双肩在灯光下更显细腻光滑,妙曼的曲线往下延伸,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倪禾栀羞得无地自容,还没来得及遮掩,外面又有新的动静,似乎是苏家的女佣走了过来。 “大小姐,方才给倪小姐换的礼服裙,少了一根丝带。” 苏依澜一直守在外面,很自然地接过,朝女佣一挥手:“交给我,你下去做事吧。” 这下,苏依澜终于有了敲门的理由,她轻扣木门,柔声问:“栀栀,裙子的丝带落外面了,要不要给你送进来?” “等……等一下……”倪禾栀用力咬着下唇,不让苏依澜听出声音里的哭腔:“我还没换好。” “哦,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你。”苏依澜显得很有耐心:“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倪禾栀应声,而后把脸转回来,眼底依稀有泪:“苏喻……我现在已经和你姐在一起,过去的事,算我对不起你……” 倪禾栀知道苏喻心里有气,想报复,狠狠折磨自己,才会这样不顾她的感受戳心戳肺。 倘若告诉苏喻真相,她必然豁出性命救外婆,倪青瑶老奸巨猾,心机缜密,跟这样的老狐狸过招容不得半点疏忽。 苏喻没有社会经验,在苏家也还没站稳脚跟,此时跟倪青瑶硬碰硬,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倪禾栀说服自己,既然渣了,不如渣到底,让苏喻记恨她一辈子吧,总比犯险丢命要好。 “对不起?”苏喻掐住Omega细腰,寒彻刺骨的视线一寸寸下压:“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我?” 倪禾栀无话辩驳,她低下头,拼命抑制那股难以招架的窒息般的酸楚。 苏喻对自己很失望,倪禾栀那样羞辱她,她却疯狂的想要留在倪禾栀身边,哪怕做她匍匐的影子,脚下踩碎的烟尘。 长久的对视后,倪禾栀在她怀里挣了挣:“苏喻,你放开我……” 苏喻低下头,看向自己扣紧Omega腰肢的手,白皙如雪的手腕上,没有锁拷,没有铁链,没有任何东西束缚她,她明明可以松手,放开怀里这个Omega,就能穿过苦海,恢复从前平静的生活。 放手,多么简单的动作。 苏喻的手臂却如千斤之坠。 这段感情,对倪禾栀来说,或许只是她的消遣,是她在穷困山村的打发无聊时光的慰藉品。 可对苏喻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一辈子。 她放不开手……真的放不开。 “苏喻……” Omega眼角於出的猩红,刀子一般在苏喻心口划过。 她终于松开手,拿起沙发上的长外套,慢慢地围在倪禾栀肩头,而后转过身,一点点往回走,打开隔间的门,消失在倪禾栀视线里。 ………………………………………………………………………… 翌日清晨,佣人把早点一样样摆上餐桌,鲍鱼虾仁粥散着热气,精致的骨瓷盆中装着各色面包西点,包子酱菜,把紫檀长桌铺的满满当当。 苏严坤翻动白纸,透过老花镜看向缓步走来的苏喻。 “小喻来啦?快坐。” “爷爷早!”苏喻拉开沉重的紫檀餐椅,落座后佣人将一份餐盘摆到她面前。 餐巾抖开时,听到苏严坤关切的问话:“昨晚睡得好不好?房间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爷爷让他们改。” 苏喻将餐巾压在餐盘下,抬眸朝苏严坤浅浅一笑:“不用了爷爷,都挺好的,我很满意。” “满意就好。”苏严坤把牛肉和银鳕鱼推到苏喻面前,脸上堆起慈爱的笑:“来来来,肚子饿就先吃。” 苏喻摇头:“我等大家一起。” 苏严坤打心底疼爱苏喻,正要往她手里塞包子,餐厅的旋转楼梯传来高跟鞋踩踏的声音。 苏喻闻声仰起头,倪禾栀和苏依澜并排走下楼,张汐雪隔着两三米跟在身后,苏喻短暂与倪禾对视一眼,瞧见Omega肿如核桃的眼睛。 苏喻心口遽然一疼。 她怎么啦?哭过了么? 身体不舒服?还是被苏依澜欺负了? 胡思乱想的几秒,苏依澜已经贴心地替倪禾栀拉开餐椅,倪禾栀说了声“谢谢”,动作僵硬地坐进椅子中。 苏喻主动打起招呼:“雪姨早,阿姐早!” 随后,补了一句:“嫂子……早!” 张汐雪吹了吹瓷勺里的鲍鱼粥,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早。” 一派融融的画面,苏严坤很是欣慰,转头跟苏喻聊起学业:“小喻呐,你在京北学的什么专业?” 苏喻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来苏家好几天,她还是不习惯刀叉:“爷爷,我学的是应用数学。” “数学啊……”苏严坤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将来准备做些什么?” “我准备考博,当大学教授。” “当教授很好,不过……”苏严坤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爷爷希望你能往商业管理方便发展,小喻,你有没有兴趣上H商学院?” 话音落下,张汐雪瞬间变脸,唇边的假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算计。 H商学院,素来以培养企业继承人而闻名遐迩,从财务管理到市场营销再到领导力培养,能进去的学生几乎都是大家族的继承人,说白了就是去拓展资源,为以后接班做准备。 依澜上的便是H商学院 ,如今让苏喻也去,老爷子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要培养这个野种当继承人? 汐雪眼中仿佛生出一把毒箭,直直地刺向苏喻。 苏喻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有开口。 苏严坤疼苏喻真是疼到骨子里,担心她反感,立马转了话锋:“小喻别多想,爷爷只是提个建议,选择权还是在你。” “栀栀和依澜都在H商学院上学,爷爷让她们带你去看看,再做决定好不好?” 苏喻眼睫一颤。 倪禾栀也在么?那她…… “好的,爷爷。”苏喻唇角上勾,露出愉悦的弧度。 ……………………………………………………………………… H商学院不单培养企业继承人,同时还开设其他专业课程,倪禾栀自从被“卖”到苏家后,张汐雪便动用关系把她也送了进去,原本想着能和苏依澜一起上下学,就有更多机会培养感情。 她拎着琴谱走向停车场,星期一有舞台剧排练,社团成员都要提前到场。 司机站在黑色迈巴赫旁替她拉开后车门,倪禾栀笑着道谢:“孙伯,谢谢你。” “不客气,倪小姐。” 脚步停在车门旁,倪禾栀遽然一顿。 “怎么,嫂子看到我,似乎不太开心。”后排座上的人幽幽开口。 “你……你不是已经坐小林的车先走了么?” 苏喻悠闲地翻着书本:“小林他不太舒服……我做你的车。” 倪禾栀呵了口气:“……那苏……依澜呢?” 苏喻撩起眼皮,不答反问:“爷爷让嫂子带我参观学校,嫂子……不愿意么?” ……………………………………………………………………………………………………… 第108章 嫂子,这样算不算太近? 倪禾栀咬了咬唇, 手指往回微微蜷缩,才轻轻拉开后座的车门。 探进车厢的瞬间,倪禾栀闻到清冽的松木味, 从苏喻身上传来,像冬日猝然涌来的风, 浓烈熟悉的香味侵入体内, 心跳蓦的失控。 后排座宽敞,倪禾栀贴着车门边坐下, 和苏喻隔得远远的,中间徒留一人宽距离。 苏喻正在阅读H商学院的资料,纸张翻页响起轻微的“沙沙”声, 在过于安静的车厢内, 显得尤为刺耳。 倪禾栀手肘撑着车窗,双腿交叠,日光洒落在她裙摆上, 像一只振翅翩舞的蓝蝶, 鱼尾的设计恰当好处的露出一小截修长光洁的小腿,银色细高跟悬在柔嫩的脚踝上, 撑起弯月般弧度。 苏喻悄然收回视线,闷声说:“孙伯,开车吧。” “好的, 二小姐。” 气氛微妙地安静下来, 苏喻目光重新落回书页, 有时会快速翻过, 有时会停留久一点, 用拇指在页脚缓缓摩挲,像是揉着鲜嫩欲滴的花瓣。 苏喻身上的松木味在封闭的空间内积具上升, 越来越浓郁,倪禾栀用尽全力压抑Alpha信息素的侵扰,偏巧此时,车子经过弯道,司机猛地一顿,随着惯性,倪禾栀整个人栽进苏喻怀里。 “对不……” “起”字还没吐出口,车子又猛然一弯,倪禾栀下意识攀住苏喻脖颈,两人的身体随之靠的更近,Alpha温热的气息拂过,不仅附在皮肤上,更要烫进心脏里,让倪禾栀藏了许久的思念快要涌出来。 苏喻的手虚虚地环在她腰际,呈保护的姿势,却没有将她抱紧。 大概是太久没有这样的肌肤之亲,倪禾栀忘了把手放下,就这么怔怔地勾着她脖颈,两人的眼神撞上了,丝丝络络缠在一起,沾上细碎的光粒,仿佛从旧梦中飘过来。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空气中的旖旎。 倪禾栀拿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 ━依澜。 不是昵称,也不是别的什么专属称呼,稀松平常的“依澜”两个字,却让苏喻心里没来由滞闷。 她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倪禾栀称呼苏依澜时亲热的语气,就像她唤自己“宝宝”一样━ ━ 温柔﹑甜腻﹑撩人。 想到本属于自己的Omega和另一个Alpha朝夕相处,苏喻的眼神倏地冷下去,浑身透着寒意。 倪禾栀从她怀里退开,有些慌乱地划开手机,举到耳边:“喂……” 听筒内传来苏依澜温和的声音:“栀栀,你到哪了?” 倪禾栀偏头,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的广告灯牌:“在高架上。” 苏依澜“哦”了声,絮絮叨叨说:“我和爷爷已经到商学院,等了一会没见你的车,有点担心,你那边路况怎么样,堵不堵?让孙伯开慢点,安全第一……” “吧嗒……” 静谧的车厢内忽然响起重物掷地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苏依澜显然听到了,关切地问:“栀栀,你怎么了?” 倪禾栀下意识低头,原本在苏喻手里的书册,不知怎的落在她脚边,她眼瞳往左移,瞄了苏喻一眼,又飞快回到原位:“没﹑没什么,包包掉了。” 苏依澜似乎信了,又开始自以为是的关心:“早上气温低,你身子弱,也没多加件衣服,我车里备了衣服,一会下车给你拿……” 倪禾栀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毫无波澜,只希望苏依澜能快点挂断电话,对方却唠叨个没完,正要寻个由头结束通话,突然感觉脚腕处一阵微小的麻意,仿佛虫蚁爬过,激起一层涟漪。 倪禾栀惊愕地垂下眼,发现苏喻正弯着腰,看样子像是在捡书。 车子座椅间空间不大,因为前倾的动作,苏喻的脑袋不时蹭到倪禾栀的小腿。 倪禾栀一动不敢动,怕前面的司机起疑,她无助地收紧双腿,拼命抵御住某处不可告人的渴求。 黑色的蕾丝布料的缝边,已经洇出深色的水痕。 太羞耻了。 她的身体已然被苏喻唤醒,记起与Alpha耳鬓厮磨,缠绵致死的快乐。 倪禾栀用力咬住下唇,却还是漏出一声粘腻的“嗯”,声音很轻,隔着手不至于被电话那头的苏依澜听到。 却足够让人紧张。 苏依澜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栀栀,我在九板町定了位子,晚上一起去吃好不好?” 倪禾栀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若是不去,苏依澜定会没完没了地追问原因,她想快点挂电话,决定先假意答应,等见面后再找借口推脱。 于是,她点头应允:“好。” 话音刚落,倪禾栀感觉座位下猫着腰捡书的人动作忽的一顿。 “嫂子,你踩到我的书了。”苏喻的声音从裙边传来, 倪禾栀仓惶地捂住麦克风的位置,可惜动作慢一步,还是被对面的苏依澜听到。 “栀栀,你那边有人?” 倪禾栀僵在那儿,有些怀疑苏喻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在她迟疑的几秒间,这人慢悠悠从座位下钻出,倾身靠近,说了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嫂子,把腿抬一下……” 倪禾栀脸颊的血液仿佛沸腾一般,苏依澜怀疑的语气通过电流传入耳中:“栀栀,是谁在说话?” 倪禾栀自知瞒不过,吞吞吐吐地说:“是……是苏喻……” 也不知道苏依澜问了句什么,倪禾栀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我们……我们没一起……小林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就做我的车过来……” 隔着听筒,倪禾栀看不见苏依澜表情,但明显感觉她呼吸沉了几分,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大度地笑了笑:“是小喻啊……我说呢,他怎么也没到,原来跟你一辆车。没事了,你们路上小心,我和爷爷在商学院等你们。” 电话终于挂断。 倪禾栀长吁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包包,再抬头时竟发现前后座的隔断不知何时被升起,司机孙伯隔离在磨砂雾面后,全然看不见后侧的动静。 倪禾栀还没弄清楚状况,苏喻的身体便靠了过来,一寸一寸逼近,修剪整齐的指甲在她白腻的手臂划过。 “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会不会太迟了?” 倪禾栀喉咙一哽。 刚才她之所以对苏依澜说那番话,是为了保护苏喻,张汐雪本就视苏喻为眼中钉,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和苏喻藕断丝连,那她必定下狠手,将苏喻除之而后快。 倪禾栀靠着车门,被苏喻逼得蜷在一角,呼吸急促,鼻尖全是Alpha清冽的香味。 “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走太近……对你不好……” 苏喻眼睑轻垂,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瞳孔,落下一片灰蒙蒙的阴影:“哦?怎么算走得太近?” “同住在一间屋子,算不算太近?” “同坐一辆车,算不算太近?” 苏喻伸手攥住她手腕,指腹的茧缓缓摩挲,触感像电流,令倪禾栀身子微颤,连抽出手的力气都没有。 心跳太快,倪禾栀死命咬住唇,生怕心脏真的跳出来:“小喻,太近了。” “这样就算近么?” 苏喻抓住她的手腕往上,两人鼻尖对鼻尖,再往前一点就能吻上。 “那这样呢?嫂子。” 倪禾栀不敢发出声音,喉咙想被鱼骨卡主,只能愣愣地看着苏喻的唇瓣越贴越近。 倪禾栀悄然闭上眼。 不是恐惧,她心里很清楚,这是心悸,是思念破土而出的震动。 苏喻的唇瓣从她侧脸擦过,贴上微热的耳廓:“同睡在一张床上,算不算近呢?” 唇慢慢移到她柔嫩的耳垂,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嫂子。 …………………………………………………………………………………… 午间的商学院处处呈现出一种静谧的美感,司机打了个弯拐进校门,停在贵宾专用车位上。 一行人早已等在门口,苏依澜似乎很焦急,坤长脖子看校门口驶来的车,忽然眼睛一亮,腰杆跟着直起来,快步迎上去。 咔哒一声,苏依澜打开车门,声音隐隐有些兴奋:“栀栀,你来啦。” 说完,微微弯腰朝车厢内窥探,望见后排座的苏喻,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将倪禾栀拉到身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小喻也来了啊。” 苏喻踩下车,自上而下滑了一眼,目光定格在苏依澜攥着倪禾栀的手上,透出一道深暗的沉。 须臾便掀起眼睫,淡声说:“我去爷爷那边。” 几乎是同时,苏依澜抬脚往前走,倪禾栀轻轻挣开她的桎梏,手臂倏地脱落,一道清晰的指印徒留在手腕。 苏喻的步子半途停滞,那抹指印落入眸底,联想到早餐时倪禾栀红肿的双眸,不由得蹙起眉尖。 下手这般没轻没重,苏依澜似乎对她并不怜惜。 难道平日的关心和体贴都是装的?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到他人手中成了草,苏喻心情有些复杂,有乌云压在头顶似的,说不出的沉闷。 三人一道下去,穿过花圃中央的校训碑文,走到苏严坤身边,老爷子和校长面对面站着聊家常,全程用烨城官话交流,看起来交情颇深。 只一眼,校长就认出苏喻来:“苏老啊,这就是你那小孙女吧?我在报纸上见过她照片,去年的高考状元,了不起啊。” 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苏严坤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着自谦的话,把苏喻抓到眼前:“小喻呐,这位是商学院的齐校长。” 苏喻立马颔首,恭敬地唤道:“齐校长好!” “诶,好!”齐校长笑起来,上下打量:“个头挺高,长得也好。” 苏严坤附声:“刚回来那会,瘦的跟竹竿一样,好不容易才养出点肉来。” 话里话外都透着关爱,齐校长通达人情世故,自然能察觉出苏严坤对这个半路认回的孙女很重视,遂发出邀请:“苏老,我带孩子逛逛吧,熟悉下校园环境。” 苏严坤笑道:“怎么好耽误你时间,我们自己参观就行。” “苏老说这话就见外了。”齐校长微微侧身,右臂向前伸展,手掌轻抬,做了个‘请’的手势:“来,我带你们四处看看。” 齐校长领着一行人开始参观教学楼,苏严坤不时应和几句,苏喻全程都在安静聆听,只有问到学习方面的问题时,她才会有礼地答话。 反观苏依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也难怪,她第一天来商学院,苏严坤忙着公司的事抽不开身,齐校长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开,哪有亲自陪同的待遇。 大家……似乎都很喜欢苏喻啊。 即便苏依澜再心高气傲,也在无数次揽镜自照时不甘心的承认,苏喻无论在哪个方便都比自己高上一筹。 更让她失落的是━ ━倪禾栀看苏喻的眼神里,依然有割舍不断的绵绵爱意。 苏依澜心中的嫉妒如藤蔓般疯狂滋长,她眯了下眼,随后迈步跟了上去。 前面途径一片宽广无垠的草地,白色的栅栏整齐排列,坚固的木质结构搭配华丽的装饰,栅栏里头围着十几匹骏马,毛色光亮,或安静站立,或优雅踱步。 马场中央,驯马师正在指导学生骑马,齐校长长臂朝前一指:“这就是我们的马术课,骑马在Z国不仅是一种体育锻炼,也是社交的礼仪,另外还有射击以及搏击术这些基本的防身技能。” 齐校长边说边带着他们往前走,靠近马厩时,一匹黑色的烈马忽然探出脑袋,昂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倪禾栀行走在最里面,那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响,她吓得心脏几乎骤停,猛地转身扑进苏喻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完全是条件反射,对她抱着的Alpha而言,是一种危险下绝对的信任。 是她对苏喻的信任和依赖。 苏喻身体僵了一瞬,旋即将瑟瑟发抖的Omega搂住,掌心贴着她后背来回轻抚。 苏依澜如遭雷击,望向她们的眼神里透着森冷的寒冰。 齐校长显然被眼前一幕弄懵了,在学校几乎无人不知倪禾栀是苏依澜的未婚妻,短暂的惊讶后,他试图救场:“倪禾栀同学之前骑马时摔伤过,到现在还没克服心理恐惧。” 倪禾栀这才发现自己抱着苏喻,慌忙松开手,脸颊倏地红了,挂着一层薄薄的粉,两只眼睛越垂越低。 “对﹑对不起,我……我太害怕了……” 苏喻没说话,一张脸仍是没什么表情,苏依澜神色一冷,忽然很刻意地拉起倪禾栀的手,轻声说:“别怕,我在的。” 声音很低,却无端透着一种压迫。 倪禾栀觉得不适,竭力将手从苏依澜掌心抽出,但被对方牢牢禁锢,苏依澜平时看着弱不禁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她的手勒得生疼。 倪禾栀无力地闭了闭眼,她已经足够顺从﹑足够卑微﹑足够委曲求全,她忍得精疲力尽,哪怕此刻让她去死,也好过这样的日子。 参观完马场,齐校长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射击场﹑科技馆﹑金融营销实验室……竟然还有模拟各种复杂地形的丛林山地,即便只是粗略一扫,也能叫人感受到H商学院的与众不同。 齐校长在学院从教四十多年,不是没见过大家族的私生子,很少有像苏喻这样合乎眼缘的。 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瑟缩和颓靡,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深沉坚定的韧劲。 XZF 齐校长越瞧越觉得舒心,停在苏喻面前,主动问:“苏喻同学,觉得怎么样,愿不愿意到这儿来上学?” 话一出口,倪禾栀跟着看过去,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Alpha肩背笔直,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株傲然挺立的白杨。 注意到她的目光,苏喻缓缓抬起头,心口蓦地一紧,仿佛被蛮力捏住,又重重砸回地面。 她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对这双眼睛无动于衷。 苏严坤等急了,忍不住追问:“小喻,你愿不愿意啊?” 人总是会在某个瞬间,大脑比身体先行。 心脏已经替她给出答案,苏喻不假思索地点头:“爷爷,我愿意。” 苏严坤开心的不行,一叠声点头:“好,好!” …………………………………………………………………… 苏喻进了商学院才发现,这里跟公立大学全然不同,除了学习理论知识,还要参与项目开发,实打实去洽谈和拓展业务。 相比之下,倪禾栀所在的艺术系就清闲许多,没有紧凑的课程表,一周时光只有寥寥几节课,周五下课早,她回了趟倪家,依然没见到外婆,却收到倪青瑶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餐桌前低头扒饭,看身形像是外婆,但视频太短,只有三秒,又是低头的角度,根本无法确定。 倪禾栀心不受控地揪紧,立刻给倪青瑶拨电话,听筒再次传来忙音,一条微信却弹了出来。 【栀栀,你乖乖听话,很快就能见到外婆】 听话? 她还不够听话吗? 倪禾栀失魂落魄地回到苏家,心里盘算着怎么搭救外婆,走到正厅就见大门紧闭,走廊的顶灯也没开,偌大的庄园显出一股特别的阴森晦暗。 昏暗的环境中只有一个女佣在擦拭餐桌,听到脚步声侧头,见她进来,小心翼翼打招呼:“倪小姐,您回来啦?” “栀栀回来啦?” 楼梯上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接上女佣的话。 倪禾栀转过身,看见张汐雪一步步从盘转楼梯走下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仿佛蛰伏在丛林里的毒蛇。 第109章 嫂子开门,我是我姐 倪禾栀转过身, 看见张汐雪一步步从旋转楼梯走下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仿佛蛰伏在丛林的毒蛇。 “栀栀呐, 今天怎么没和依澜一起回来?” 倪禾栀微微垂眸,避开她凌厉的眼神:“商务管理系这周封闭训练, 我联系不到她, 就先回来了。” 张汐雪当然知道自家女儿的行踪,只不过起个话题而已, 她“哦”了声,朝倪禾栀招招手:“正好,爷爷也晚回来, 我们婆媳俩好久没聊天, 来,坐下聊聊。” 倪禾栀顺从地点点头,挪到沙发旁, 等张汐雪坐下后才坐到另一边。 张汐雪在沙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接过女佣递过来的参茶,慢悠悠开口:“栀栀呐, 你来苏家已经一年多,眼瞅着年底就要结婚,也该搬去依澜房里睡了, 总这么分房算什么, 无端让佣人们在背后嚼舌根。” “阿、阿姨……” 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张汐雪打断:“怎么还叫我阿姨?” 倪禾栀并未改口, 仍然疏离地称她为“阿姨”:“我和依澜说好的, 给各自多一点空间了解对方, 结婚前不会住一起。” “你这是什么话!”张汐雪放下杯碟,嘴角浮起一点讥讽的笑:“我们依澜不是娶不上媳妇, 以她的条件,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的信息素对她有益。” “成天这么分房睡,那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张汐雪板着脸,语气近乎责备,倪禾栀一动不动坐着,脊背尽力绷直,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当倪青瑶用一纸合同把她‘卖了’的那刻,她早就没了尊严。 即便对方说话再难听,她也只能默默承受。 张汐雪慢慢扭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栀栀呐,我知道你之前跟苏喻是很好的朋友……” “但你现在已经是依澜的未婚妻,也是苏喻的嫂子,这一点……你要认清楚。” 倪禾栀知道张汐雪在试探自己,故意把她和苏喻的关系说成朋友,想从她脸上挖出点什么。 倪禾栀稳住心神,不疾不徐地与张汐雪周旋:“我既然答应和依澜结婚,就一定会遵守承诺,您总对我不信任,那我也没必要留在这儿。” 倪禾栀作势起身,张汐雪顿时慌了,倏地将她拽回,语气不知不觉软下来:“诶,你这孩子,阿姨只不过说两句,你怎么就急眼了?” 张汐雪把倪禾栀拉到身边坐下,一双手握住她的手,修剪光滑的长指甲在她掌心微微嵌入,仿佛锋利的刀片。 “栀栀呐,方才阿姨态度不好,你别放心上,依澜和你结婚,并不只为信息素,她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了,求着我把你娶回家……” “阿姨这辈子什么都不图,只希望我的依澜平安顺遂,她喜欢你,我当然爱屋及乌,也是喜欢你的。” 倪禾栀扑下长睫,看上去并无太多情绪:“阿姨,我知道的。” 张汐雪很满意倪禾栀的反应,状似亲昵地拍了拍她手背:“像我们苏家这种大家族,做的对是其次,选的对才是最要紧的,你选对了人,才能顺风顺水地走下去。” “老爷子喜欢苏喻没错,但他终究年纪大了,依澜有叔叔伯伯的支持,还有我娘家的帮衬……总比没背景的小野种来的强,你说是吧,栀栀?” 倪禾栀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她可以忍受张汐雪的冷嘲热讽,可当羞辱的矛头指向苏喻时,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正要开口回怼,偏巧这时,外头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倪禾栀透过正厅的落地窗朝外望去,看见苏严坤的车缓缓驶入车库。 张汐雪立马挂上笑容,抬手帮倪禾栀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语气却略带震慑:“阿姨当你是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话,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我相信依澜的眼光,她选的Omega一定是最好的,好了,爷爷回来了,你先去忙吧。” 正厅和走廊的顶灯很快被打开,整个屋子灯火通明,似乎一切都恢复往日的模样。 厨房里,四五个大师傅忙得不可开交,福管家正指挥女佣处理食材,见倪禾栀进来,微微颔首唤了声:“栀栀小姐。” 福管家跟随苏严坤去过童村,那时的倪禾栀跟苏喻爱的难舍难分,如今走到这个地步,福管家不免为她们可惜。 他凑到倪禾栀身边,压低声音说:“老太爷说要在家里给二小姐办生日宴,夫人有些不高兴……我怕她会对二小姐不利。” 倪禾栀垂下眼睫,微妙地勾起一个讥笑。 之前在家里办生日宴,那可是苏依澜的特权,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殊荣。 而现在,这份特权落到苏喻头上,这代表着苏依澜的地位已经不复从前,佣人们自然能感受到风向变了,对苏喻的态度也越发恭敬。 这对张汐雪来说,无异于用刀往她心尖上划。 能高兴才怪! “福管家,参茶煮好了么?” 倪禾栀没接管家的话,她摸不准对方的用意,万一是张汐雪派来的,岂不害了苏喻。 在这个家里,除了苏喻,她谁都不信。 老管家把紫砂罐递过去,倪禾栀浅浅一笑:“爷爷回来了,吩咐厨师开饭吧。” “诶,好!” 倪禾栀端着茶走到正厅,一行人正浩浩荡荡进来,苏严坤走到最前面,身后跟着苏喻和苏依澜,她俩穿着商学院的校服,前后隔着一段距离。 苏严坤坐到主位上,招呼两个孙女入座:“小喻,依澜,你们过来。” 苏依澜应声坐下,眼珠子稍上瞥,扫过倪禾栀古井无波的眉眼。 倪禾栀在她望过来时就已撇开眼,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态,不喜不悲。 苏依澜觉得烦躁,相处一年多,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可倪禾栀始终淡淡的,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冷不热,在自然界里是最舒服的温度,而在感情世界中,是最让人崩溃的温度。 别人谈恋爱,你宠我,我宠你,耳鬓厮磨甜甜蜜蜜。 可她和倪禾栀,如同一汪死水,怎么也走不进她心里去。 苏依澜颓丧地别过脸,倪禾栀却在这时仰起头,朝苏喻飞快地瞟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顶灯照的一地透白,倪禾栀无所遁形,一举一动落入苏喻眼里,手腕上被张汐雪捏出来的指甲印也看得分明。 苏喻蹙起眉尖,心底那块长久封闭的地方忽然漏开一道口子,泛起一股柔软又酸涩的情愫。 她在这个家……似乎过得并不开心。 那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跟苏依澜在一起? 脑子里无数谜团,仿佛无解的死扣,苏喻思绪难得飘远,正胡思乱想着,张汐雪不知从哪进来,夺过倪禾栀手里的参茶,殷勤地递到苏严坤面前:“爸,前两天早起听到您又咳了,我特意煮了参茶,润肺的。” “搁那吧。”苏严坤眼都没抬一下,注意力全在两个孙女身上:“刚才提的方案,爷爷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依澜,你先说说看。” 冷不丁被点名,苏依澜准备不足,显得有些慌乱:“爷爷,这次跟Z国的公司做生意,跨国集团的合作项目,我们苏氏接手的并不多,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考察清楚比较妥当。” 这样缺乏行动步骤和可行方案的提议,简直就是泛泛空谈,说了等于没说。 苏严坤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目光划过一丝失望和无奈,他转而看向苏喻,问道:“小喻,你觉得呢?” 苏喻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详细地阐明与跨国公司合作时每一个环节的策略和预期收益,提出自己的方案,简洁明了,不仅考虑到项目的商业利益,还兼顾潜在的风险和社会责任。 苏严坤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那你说,该怎么把风险降到最低?” 苏喻垂手而立,眉眼间一派沉静果断:“可以找一个熟悉Z国本土人情的中间商,既能促进双方沟通,又能帮助我们更好把控市场动态,假如合作中出现分歧,也可以从中调节,降低我们的运营风险,只不过……收益分配这一块得仔细核算一下,给的多,我们得到的就少,给的少,他们做事自然也不会卖力,我觉得最好的方案就是说服对方注资入股,只有利益捆绑,才能共赢。” 听到这话,苏严坤眉头一下就舒展开来,眼角的细纹也因愉悦而微微上扬,他着实没想到,苏喻竟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孩子才进商学院几个月,就已展露出过人的经商天赋,苏严坤心下欢喜,决心好好栽培苏喻。 “不错!”苏严坤一脸慈爱地望着苏喻,眼中充满赞赏:“你说的这个中间商,爷爷心里倒有个人选。” “冀北的阮明昭,这人做生意挺有想法,处事也很决断,他太爷爷在机关担任要职,到他父亲一代开始转行从商,政商两道人脉通达,是合作的不二人选。” “不过,阮明昭性格孤傲,他未必肯接我们抛过去的橄榄枝。” 苏严坤说这番话时,全程注视着苏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苏依澜:“小喻,爷爷把游说的任务交给你,行么?” 张汐雪在一边干着急,从前她一直觉得苏严坤对依澜还算重视,毕竟苏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依澜资质如何平庸,偌大的家业终究要交到她手里,可现在有了苏喻,老爷子一颗心都扑在这野种身上,去哪都带上苏喻,全然不顾依澜的感受。 没等苏喻应允,张汐雪抢先一步说:“爸,让依澜也试试,她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苏严坤一怔,很快明白张汐雪的用意,嘴角微微一松:“好,那就让两个孩子比试下,谁能说服阮明昭,我就给她苏氏10%的股份作为奖励。” …………………………………………………………………………………… 烨城的夜晚灯红酒绿,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方新开一家酒吧,占了整条街最好的位置,标牌很大,却不是俗气的五彩斑斓,简洁的白色字体镶嵌在纯黑的底色上,远看竟像是雅致的书店,没有半分酒吧的颓靡之气。 唐素率先从车上下来,仰头看看酒吧金属质感的招牌,不自觉念出来:“吾栀~” 念完便朝后挥手:“喂,栀栀,这家酒吧店名好奇怪,吾栀……我的栀……怎么这么巧?该不会有人专门为你开的吧?” 倪禾栀踩脚下车,一袭红色吊带裙,柳腰婀娜,大卷发慵懒地拨到一边,露出漂亮的脖颈线条。 她斜瞟着一双妩媚的杏眼,掠过头顶的招牌,淡声说:“这世上名字里带‘栀’字多了去了,又不止我一个,再说了,我连这家店的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巧合?” 唐素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离奇,自嘲般笑了笑:“狗血电视剧看多,脑子真的会看坏……” 她“呵呵”笑了两声,悄悄凑过来问:“栀栀,你确定阮明昭的妹妹阮梅会来这里?” 倪禾栀笃定地点头:“我打听清楚了,阮明昭这人脾气古怪,谁都不放眼里,就连父母的话都未必肯听,但对阮梅这个妹妹却言听计从,若想跟阮明昭谈判,就要让阮梅从中引线,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唐素“啧”一声:“倪禾栀啊倪禾栀,你完了。你完了……” 边说边用手肘攮倪禾栀后背:“你现在是苏依澜的未婚妻,却在背后偷偷帮苏喻……要是被抓到,搁旧社会可是要浸猪笼的……” 倪禾栀没好气地斜她一眼:“那你非要跟来?不帮就算了,我自己去。” “诶,别生气啊,我帮,我帮还不行么!” 唐素上前勾住倪禾栀肩膀,两人同步往前走,厚重的楠木门半掩,挑高的穹顶,素色的大理石砖,唐素看得直撇嘴:“栀栀,这家店的老板看起来不太会做生意,这哪里是酒吧,说是图书馆我都信。” 谁知打脸来的太快,推开门里头别有洞天,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名家的手作画,木质吧台后是一整墙的酒柜,就连普通的卡座沙发都是名牌,每一处细节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却一点不显俗气,反而处处透着清雅。 “我去,烨城竟有这么个神仙地方,我怎么一点不知?”唐素四下环顾,惊奇地望着舞台上的驻唱乐队:“我天,是黑蝴蝶乐队……他们竟然请到黑蝴蝶乐队……太壕了。” “素素,我们来找阮梅,不是来玩的,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倪禾栀扯着她衣角拉到卡座,挑了个光线暗的位置坐下,眼睛溜溜转一圈:“奇怪,提供消息的线人说,阮梅每天都来这里,怎么不见人?” “时间还早嘛,或许她还没来。”唐素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鸡尾酒,啜饮一口,又把另一杯塞给倪禾栀:“来来来,先喝杯酒,我们边听歌边等。” 两杯酒下肚,唐素隐隐有些醉意,倪禾栀只得用身体撑着她,就在她低头的一瞬,吧台后面的侧门,晃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在酒吧这种地方,苏喻的穿着显得过于朴素,可架不住脸长得好看,刚在吧台坐下不久,便有Omega过来搭讪,半羞涩半热情要她的联系方式。 苏喻冷淡地移开眼:“抱歉!” Omega不死心,开始自我介绍:“我叫王珍珍,今年28岁,自己经营一家化妆品店……” 边说边凑近半个身子,近距离欣赏她。其实从苏喻一进门,她就被吸引住了。 猎美,本就是一种享受,感官不可控地想要去做,即便苏喻举手投足间透着防备和疏离,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气质好勾人,外表清冷,表情禁欲,很想让她摸一摸她耳鬓的绒毛,还有脖颈后……干净的腺体。 王珍珍吸一口烟,往苏喻扣紧的领口吐烟圈:“喂,你叫什么名?” 见苏喻不说话,她自顾自调笑道:“你在这儿打工一个月能赚几个钱,不如跟着姐姐,嗯?” 王珍珍喝了不少,说话酒气微醺,软绵绵地往苏喻身上靠。 苏喻不适地往后退,同时按下手边的对讲机:“保安,过来一下,这里有位小姐喝多了,麻烦带她出去。” 王珍珍装醉失败,面部一瞬间失衡:“我是客人,你敢赶我走?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要投诉你!” 苏喻懒得与她多话,低头看起账本,脸上没什么表情。 保安很快赶到,见到眼前景象不由怔住,旋即齐齐恭敬弯腰:“苏总!” 苏喻眼都没抬:“把这位小姐请出去,以后不准她再进来。” “是!” 保安把人推搡出去,吧台又恢复清净。 苏喻认真地翻看账目,耳边忽然拂来一阵狭促的笑声。 “我说苏喻,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性冷淡了。” 苏喻闻言抬起头,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阮梅,这个月的营业额比上月多了三成,我准备把这三成拿出来给大家发奖金,你觉得怎么样?” 阮梅耸了耸肩,递给她一个“你做主”的眼神:“当初说好一起开酒吧,你投的比我多,付出的精力也比我多,说到底是我沾了你的光,每个月躺着就能收钱。” 苏喻难得露出笑意:“别这么说,你也出了不少力,那一份是你应得的。” 阮梅很少打心底钦佩一个人,除了她哥阮明昭,就只有苏喻。 “你们苏家每人上千万的生活费,苏依澜入不敷出,你都拿来做投资,半年不到资产就翻了数倍,真是厉害。” 正说着,苗海露抱着一只萨摩耶从侧门出来,神秘兮兮地凑到苏喻耳边:“冰块脸,你嫂子来了,快去敲门。” 阮梅不明所以:“敲什么门?” 苗海露贱痞痞地笑:“嫂子开门,我是我姐。” 第110章 破镜重圆(一) 阮梅向来爱凑热闹, 听到这话立刻觉出八卦的气息,手撑着吧台,身子斜过去贴到苏喻耳边:“不会吧苏喻, 你玩得这么花,喜欢自己嫂子?” 苏喻没答, 将账本合拢, 锁进抽屉里。 阮梅笑得见牙不见眼:“难怪呢,学校里这么多Omega追你, 你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原来搁这玩禁忌恋呐。” 苏喻薄唇紧闭,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就是撬不出半个字。 阮梅不清楚苏喻以前是什么样的, 她中途转学进的商学院,恰巧分配到同一宿舍,两人从陌生到熟识, 连阮梅自己都没想到, 最后会跟苏喻一起合伙做生意。 得不到回应,阮梅尴尬地挠了挠眉毛, 转而走到苗海露身边,从她手里把萨摩耶抱过来,轻柔地抚摸小狗雪白的毛发。 这只萨摩耶是阮梅在公园里遇到的流浪狗, 她心生怜悯, 跑去附件的便利店买了一桶炸鸡, 喂完这狗就不肯走, 一路跟到停车场偷偷躲车里, 等阮梅发现都已经到家,于是就收养了它。 阮梅将摇尾巴的小狗拢在臂弯里, 身子慢慢向苗海露倾斜,附到她耳边问:“苗同学,你和苏喻打小就认识,一定知道内幕,快跟我说说。” 苗海露摊开手,趁机敲诈 :“一双AJ10w联名芝加哥白黑红限量版,怎么样?” 这波操作直接给阮梅气笑了:“张口就讹我四万,成天买鞋,你上辈子是蜈蚣精吗?” 苗海露逮住机会,好一通抱怨:“这不就跟你们玩车一样,我又玩不起车,进商学院快把我家家底掏空,要不是素素在这上学,我妈也不肯掏钱,我家不过有个小作坊,又没皇位继承,犯不着读这么贵的学校。以前在一中,我是出了名的富婆,现在连买鞋的钱都没有……” “好了好了……”阮梅真怕她再说下去要哭了,大手一挥:“我给你买……” “谢谢阮老板。”苗海露谄媚地笑,凑到阮梅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酒吧为什么取这个名?” “为什么?”阮梅不假思索地问。 苗海露但笑不语,递给她一个“你品,你细品”的眼神。 阮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作势要踹人:“好你个苏喻,我竟不知道自己这个二老板,也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 苏喻压根没听阮梅说话,她的视线乃至她的心神,早就被楼下那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勾去了魂魄。 酒吧摇曳的灯光下,倪禾栀长裙束身,明艳动人的五官被昏聩的灯光笼着,染上几分迷离妩媚的色彩,如同老照片里十里洋场的明星,风情美艳,连整个酒吧都为之熠熠生辉。 苏喻从二楼吧台笔直地往下看,眼睫都没舍得动一下,阮梅凑过去瞄一眼,想看底下有什么迷惑人的景致,能让苏喻这么目不转睛。 她试探性地靠近,瞳孔一瞬间扩大:“还真是你嫂子,她怎么来了?” 苗海露挤进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找你的。” 阮梅疑惑:“找我做什么?” 方才在楼下遇到唐素,两人都以为对方背着自己出来鬼混,差点没当场吵起来,冷静过后,唐素才跟她解释,来这儿是为了找阮梅当中间人。 苗海露原封不动地把话传给阮梅,只听她“啧”的一声:“苏依澜可真孬,先是让她老妈来当说客,被我哥拒绝后,现在又让未婚妻出面,自己愣是缩在后头,她这种人怎么能挑起大梁,一辈子做米虫算了。 ” 这话落在苏喻耳中,搅得她胸口酸涩难耐。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把倪禾栀当做高悬天际的月亮,只有仰头才能望见的高高在上,不可触及又珍贵无比的月亮,是她一辈子的追逐。 可她的月亮,却为了别的Alpha,毫不吝惜地放下尊严,卑微至极。 苏喻收回目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情绪很差。 苗海露存心添堵,嬉笑着碰她后背:“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苏喻,要不你们仨凑合过得了,你姐那身子骨多半不行,那饺子……啊不,嫂子还不是你一人独占。” 这话多少有些“瞎起哄”成分,苗海露清楚苏喻的为人,从小就爱干净,即便家徒四壁,屋里也是一尘不染,在学校只一味埋头苦读,修身禁欲,连小视频都不曾看过,从身到心干净得犹如谪仙,对待感情纯粹而专一,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卷入三角恋的漩涡。 果然,苏喻慢慢摆起了脸,眉眼阴着,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不做小三。” 苗海露轻瞥她一眼,散漫地将左手搭在她肩上:“是么?你现在对倪禾栀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喻脸更冷了,披了霜一样:“没有。” 苗海露知道她嘴上说的和心理想的完全两码事。 “苏喻,你还敢说你没动心?”苗海露嘴角都快扁成弧线:“我勒个仙人板板,你自己去听听你那颗心,动次打次﹑动次打次┄┄那声音,隔三里地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敢跟我说没有!” 苏喻一个凌厉的眼神剜过去,苗海露识趣地闭上嘴,两指捏住沿着唇线滑动,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苏喻没理会她,端起托盘撂下一句:“我去304送酒。” 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唐素向来能说会道,出了名的社交悍匪,没一会就跟酒吧的服务生混熟了,喝了几瓶气泡水觉得不尽兴,晃晃悠悠起身去吧台点酒。 没多久就折回,一屁股坐到倪禾栀身边:“刚才在走廊碰到海露,她说来找阮梅,我想……苏喻应该也来了。” “她也在这儿?”倪禾栀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磕了下,欣喜又慌乱。 唐素“嗯”了声:“听说阮梅和苏喻住一个宿舍,两人几乎不说话,看来你家小奶A这次真急了,才会放下身段来求人。” 倪禾栀低头琢磨了会,问道:“阮梅来了么?” 唐素:“来了。” 倪禾栀的眸光宛如琉璃折射出的光,忽然拿起自己的挎包站起来。 “素素,你在这儿等我,我做完事就回来。” 唐素惶急地拉住她胳膊:“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被咬伤怎么办?” 倪禾栀声音很低,恍惚低到尘埃里:“只要能帮苏喻,我做什么都愿意。” 舞台的灯光一闪一闪地跳动在她脸上,似乎只有在谈及苏喻时,倪禾栀眼底才会漾出温暖柔和的波纹。 唐素怔了一瞬,旋即快步追上去,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抿唇一笑:“看我干嘛,本小姐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么,既然答应帮忙,就一定会帮到底。” 倪禾栀嘴角的笑涡微荡:“多谢。” 酒吧二楼的天台有一块新植的草坪,两人猫着腰从侧边的木梯上去,沿着围栏找了一圈,终于看到那只白色的萨摩耶。 倪禾栀来之前做了功课,得知阮梅养了一只叫“兜兜”的宠物狗,但凡外出必定带上它,爱得跟宝贝似的。 她决定从小狗入手,混进阮梅的交际圈。 “素素,把你包里的牛肉给我。” 唐素掏出牛肉递过去,轻声叮嘱:“小心点,放地上喂得了。” “没事。” 倪禾栀将肉条撕碎放在掌心,微微向前伸出手,小狗在草坪上撒着欢奔跑,闻到香味突然停下来,竖起耳朵,朝倪禾栀的方向张望。 “兜兜~过来!”倪禾栀轻声呼唤小狗,声音软糯温和。 萨摩耶眼睛紧紧盯着倪禾栀手里的肉条,犹豫地向前迈了几步,半路停下,直到被香味彻底勾住,一步步走到倪禾栀身边。 小狗抬起头,试探性地舔了舔倪禾栀掌心,卷起舌尖将肉条吞入口中。 倪禾栀又撕开一袋肉条喂给小狗,这时,木梯隐隐有动静传来,踢踏声杂乱地由远及近,混着一声焦急的呼喊。 “兜兜,你在哪?兜兜~” 守在楼梯口的唐素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阮梅来了!” 倪禾栀本想抱起小狗跟阮梅套近乎,谁知这小家伙吃上瘾了,毛茸茸的脑袋伸进包包搜寻肉条,忽然间,四肢不受控地胡乱瞪起来。 倪禾栀吓得不轻,目光颤抖地往下,才发现落在地上的半块巧克力。 含有咖啡因或可可碱的食物对小狗的心脏和中枢神经造成伤害,很容易中毒死亡。 萨摩耶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兜兜~” 阮梅听到声音飞奔上楼,在她急喊声中,倪禾栀猛地反应过来,扑过去撬开小狗的嘴,手指伸进去,不顾犬齿划的鲜血淋漓,抠出那些误食的巧克力。 阮梅望着倪禾栀滴血的手指,语气骤急:“你怎么样?” 倪禾栀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勉励让声音听起来无恙:“我没事,快看看兜兜。” 阮梅连忙将兜兜抱起,小狗一个劲往她怀里拱,尾巴摇得欢实。 “兜兜没事。” “没事就好。” 倪禾栀眼睛亮亮的,笑得开心。 用鲜血换交情,这一波属实不亏。 阮梅看着她带笑的眼睛,如日出后消逝的浓雾,说话声音不自觉柔了些:“多谢你救了兜兜,倪禾栀。” 倪禾栀微顿:“你认识我?” 阮梅似笑非笑抬眼,对上她视线:“艺术系校花,苏依澜的未婚妻,谁能不认识。” 目光往下滑,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兜兜虽然每年都体检打针,保险一点还是去医院打个疫苗吧,我送你。” “不用了,一会我自己去医院。” 倪禾栀慢慢垂下眼,欲言又止的模样:“阮﹑阮梅~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阮梅心知肚明,开门见山问:“想见我哥?” 倪禾栀惊讶过后,迅速点了点头。 阮梅哼笑一声:“苏依澜命可真好,先是妈妈一次又一次上门求见,现在未婚妻不遗余力地帮忙,可真……” “不,不是……”倪禾栀知她误会,红着脸小声打断:“不是苏依澜……” 阮梅表情险些失衡:“啊?不是苏依澜?” “是﹑是……是苏喻。”倪禾栀难堪地别过脸,声音越说越低:“拜托你,让苏喻和阮先生见一面,可以么?” 阮梅:…… 老天,瞧她发现什么惊天秘密! 苏喻和她嫂子果真有奸情! 这可太刺激了! “咳,咳……那个我……” 阮梅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听到楼梯口的脚步声也跟着一顿,眼底漾出微不可查的笑意:“苏喻,别藏了,出来吧,你嫂子叫你呢。” 寂静的夜色如墨般浓稠,微风吹动衣摆,一道颀长的声音从楼梯口探出,星月的光辉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苏喻一步步踏进,每一步都踩在倪禾栀的心尖上。 她的体温,她的呼吸,一点点靠近,直到鼻尖与鼻尖隔一指距离才施施然停下。 苏喻的脸凑得很近,倪禾栀能感受到一段一段渐温渐凉的呼吸。 “为什么帮我?”苏喻开口了。 倪禾栀心跳得飞快,脸侧到一边。 “倪禾栀,你看着我。”苏喻摆正她的脸,语气里有无奈,哀求和命令:“回答我的问题!” 倪禾栀还是闭口不言,脸红的近乎滴血。 苏喻并没有因为她默不作声就放过,而是极认真地注视她,仿佛今天不从她嘴里得到一个满意答案就不罢休似的。 她好似在逼问,却又踹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你心里,其实还喜欢我的,是不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嫂子,我们偷情的事,我不会告诉我姐。 她好似在逼问, 却又踹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你心里,其实还喜欢我的,是吗?” 内心徘徊的尴尬、羞赧, 一个个被戳破,倪禾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苏喻看着她持续沉默的脸, 渐渐的, 心也跟着沉下去。 她的沉默就像海浪,要把她拍碎, 扬灰。 慢慢的,苏喻直起身,撩起衬衫的衣摆, 全然不在乎周围吃瓜群众的眼光, 将倪禾栀微凉的手贴向自己紧实的马甲线。 倪禾栀瞳孔地震,蓦地抬起头,落进苏喻凝视她的双眼里, 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牢牢困住心绪纷乱的Omega。 苏喻在赌,赌自己在倪禾栀心里还有没有位置。 倪禾栀对她的腰有执念, 以前每次亲热,她总喜欢掐着她的腰,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苏喻想起来身体都会不自觉绷紧。 当Omega指尖颤巍巍﹑悄悄地抚摸她腰腹时。 苏喻知道。 她赌赢了。 “你还喜欢我。”苏喻嘴角不受控地往上翘。 站在一边吃瓜的阮梅惊出表情包, 苗海露直接一声卧槽, 这还是她从小认识的冰块脸苏喻么? 一直以为苏喻这种性格就算谈恋爱都要靠女朋友主动, 完全没想到, 她走的竟然是诱攻路线? 阿这……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倪禾栀恍恍惚惚的, 脑子被飓风刮过一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摸上苏喻的腰。 以前习惯摸她,刚刚下意识便这么做了。 可怕的肌肉记忆…… 倪禾栀慌乱地收回手,苏喻强势的按住,一拉一扯中,不小心挤压到伤口,尖锐的疼痛炸开,倪禾栀咬唇“嘶”了声。 “怎么啦?” 苏喻紧张地低下头,这才发现她手指上清晰地映着两个牙印,伤口处隐隐有血珠渗出,一抹嫣红在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格外刺眼。 刚才过来找阮梅,只听见倪禾栀那句“拜托你让苏喻和阮先生见一面”,并不知晓她为了帮自己攀交情而受了伤。 那细细一声呜到苏喻心坎上,胸口似百蚁叮咬,密密痛起来。她没有犹豫,果断地弯下腰,没等倪禾栀反应,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猝然的失重让倪禾栀惊呼出声,下意识攥着苏喻的衬衫领口,目光触及到她锁骨大片肌肤,倪禾栀耳后腾地发热,急急忙忙撒开。 “你﹑你做什么?”倪禾栀的脸红透了。 “去医院。” 苏喻匆匆跟她对视一下就移开眼,独给倪禾栀留个绷紧的下颌,她脸也红的不像话,手却箍得死紧。 Alpha扣在腰上的手像一块燃烧的炭火,烤得倪禾栀浑身发热,她虚虚地推了一下,声音细弱蚊蝇:“你……你先放我下来。” 苏喻语气强硬:“不行,你受伤了。” 倪禾栀小声辩驳:“我脚没事……” 她被身后三双眼睛盯得不自在,肢体又被苏喻限制,只能迎上她目光,似求饶般:“你快放我下来,她们都在看。” 苏喻震慑的眼神掠过去,三个吃瓜群众齐齐转过身,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没看见。” 倪禾栀:…… 尽管低垂着头,依然藏不住脸颊迅速攀上的粉红,倪禾栀像只惊慌的鸵鸟,埋着脑袋不敢动,脸颊贴着苏喻的心口,Alpha体温源源不断传来,清冽干净的雪松味几乎将她淹没。 苏喻抱着她钻进车厢,阮梅主动当起司机,从后视镜偷偷望一眼,后排的苏喻脸溺在黑暗里,而倪禾栀则被她遮得完全看不见。 啧! 这家伙抱着别人的老婆,倒还护起食来了。 …………………………………………………………………………………… 烨城私立医院隶属于苏氏集团,苏喻提前联系传染科主任,从特殊通道进入,倪禾栀便不让她抱了,苏喻心口又酸又闷,碍于四周眼多口杂,不得不把她放下。 穿着白大褂的主任早已等候在通道口,见人影闪出,疾步迎上去,视线在苏喻身上梭巡:“二小姐,您伤哪儿了?” “不是我,是她。” 苏喻的手探过去,下意识去牵倪禾栀,顿了一秒,半路不着痕迹地收回,在外人看来,只不过做了个指引的动作。 传染科主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落在倪禾栀红肿的手指上,大致询问咬伤时的状况,旋即把她带进治疗室。 苏喻跟进去,寸步不离地守在倪禾栀身边。 主任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示意护士拿出狂犬疫苗试剂和注射器。 倪禾栀一双眼跟着护士的动作转溜,瞧见举高的细长针头,不禁打了个颤。 苏喻踏前一步,紧张地盯着主任的手,眼底隐匿的心疼,像久筑的堤坝溃塌:“医生,轻点……她怕疼。” 科室主任轻微愣住,又不动神色地恢复平静。 倪禾栀很少随苏依澜出席公众场合,外头只知道苏家大小姐即将成婚,几乎没人见过倪禾栀的长相。 苏喻的目光过于张扬,明目张胆地扑在倪禾栀身上,徐主任自然而然认为眼前的Omega和她关系匪浅。 “二小姐,您放心,不会很疼的。” 主任找准位置,迅速将针头扎进倪禾栀手臂,药剂缓缓注入,等微微的酸胀感泛来,疫苗已经打完。 主任用棉球轻轻按压针眼处,柔声叮嘱注意事项:“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隔三天再过来注射第二剂,然后第7天,14天,28天各再注射一剂。” 他边说边收拾器械,很有眼力见地找借口离开:“二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可以跟护士讲,或者直接来找我也可以,我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了。” 相较于倪禾栀的不知所措,苏喻显得很自然,从诊疗床前绕过来:“谢谢徐主任,我送您!” 她脚步移动,视线却始终黏着床上的Omega,一秒也舍不得挪开。 主任心下了然,笑道:“不用了,您留下照顾她,有什么随时找我。” 说完还贴心地带上门,顺道把门口探头探脑的三个吃瓜群众带离现场。 ………………………………………………………………………………………………………………………………………… 静谧的诊疗室内只剩两人,苏喻微微转身,阳光将房间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个部分,倪禾栀坐在背光处,始终不敢抬起脑袋。 一阵长久的缄默后,苏喻慢慢走向诊疗床,身影也随之覆过来,将一袋药品放在倪禾栀身旁,神色沉敛。 “药。”苏喻语气很淡:“消炎的,早晚各吃一粒。” 倪禾栀怔了怔。指尖捏住袋子的边缘,寂静的空气间发出突兀的沙沙声。 她的脸顿时热起来,许久才想起要说一声:“谢谢。” 对面没有说话,几秒后,倪禾栀感觉身旁的位置微微陷下去。 苏喻坐到她身边。 空气静到连彼此呼吸的频率都能听清,倪禾栀率先打破沉默。 “你和阮梅早就认识?” “嗯。” “那她哥哥……” Omega久违的关心让苏喻冷却的心底不断升温,她静静凝视倪禾栀:“我已经跟阮明昭见过面,他同意跟苏氏合作,所有细节都谈妥,就等下周一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两家正式签约。” 倪禾栀的面庞隐在暗色中,眼神却一瞬间亮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的小呆瓜是最棒的。 苏喻被她看着,心底蓦然涌起一阵错异不定的热切。 自重逢后,倪禾栀从未跟她这样温柔地说上几句话。 她甚至拿不准倪禾栀是否对她还残留一丝在意。 但如今看来,倪禾栀还挂念她。 为了帮她,不惜以身犯险。 昏暗中,苏喻攥住她的受伤的手,一点点握入掌心,提起来放到唇边。 “还疼吗?”她说着,就要亲倪禾栀的手指。 炽热的呼吸在指尖簇开,缠绵而熟悉的温度,倪禾栀的心跟着一颤,仓惶地想收回手。 苏喻察觉她的抗拒,有些失落地松了力度,倪禾栀轻轻一拽,细弱的手指从她掌心滑出,残余的温度像小虫在啃咬肌肤。 痒痒的。 倪禾栀也不知道为什么,再亲密的事她们都做过,可如今只是牵一下手,心里都有种别扭的羞涩。 “我没事。”倪禾栀垂下眼眸。 苏喻痴痴地望着她,黑邃的眼眸里满是诉不尽的思念。 她真的……好想好想她。 分手的那段日子,苏喻几乎每天都会梦到倪禾栀,和她在童村的时光,暑假明澈温存的午后,连墙角枯朽的青藤都弥漫着馥郁的香气。 她和倪禾栀,从年少相识到黯然分手,什么限制级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她们吵过闹过,也拥抱过亲吻过,在破旧的小屋日夜偷欢,分享彼此的青涩和yu./,,望。 想到那么多个没有她陪伴的日夜,醒来泪湿眼角,沉寂压抑许久的思念彻底爆发。 苏喻再也不要,只能在梦里幻想她。 她再次攥住倪禾栀的手,身体一点一点趋近。 “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们坐明天最早的飞机,回童村,或者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城市,好不好?” 倪禾栀瞳孔惊讶地扩大,心口震动不已:“你﹑你想带我私奔?” “对!”苏喻掌心滚烫,向上紧紧攥住她腕骨位置,亲吻她手腕内侧嫩白的肌肤。 倪禾栀指尖在她掌心内微动一下,欲似抽回。 这一次,苏喻没再放手。 “你别担心我们的生活,回苏家这段时间我攒了一些钱,足够我们安顿下来,余下的钱拿出一部分做生意……”苏喻抬眸深深望她一眼:“我能养你,而且会让你比以前过的更好……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Alpha目光灼灼,炽热得像烈阳,又柔软得像春风。 倪禾栀在心里毫不犹豫地答应,跟她说,愿意随她去天涯海角,去世界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只能在心里。 她的外婆还在倪青瑶手里,她根本逃不开这深不见底的牢笼。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倪禾栀哽咽着道歉,藏不住的歉疚。 苏喻胸口漫过一阵难言的酸楚:“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选她不选我?” 她嗓音破碎暗哑,犹如黑暗中的回声:“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比不上她?” 苏喻眼眶红通通的,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倪禾栀的心痛的揪拧起来,她承认,她在乎苏喻,很在乎很在乎,见不得她有一丝丝难过。 “不是的,你很好……” 倪禾栀抬起手,指尖颤颤地扶上苏喻脸颊,就快触碰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她动作。 倪禾栀缩回手,转而点开手机。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如同裂帛,将她瞬间拉回现实。 “依澜。” 倪禾栀的声音怯乱,毫无准备似的,忽然就慌了:“我在……在医院……手受了点伤,别担心,我没事……” 苏喻坐在她身边,听她跟苏依澜轻声细语地交谈,莫名生出一股怒气,气她突然那样冷漠,仿佛两人从前的甜蜜都是幻影,紧接着,又有一阵难以言喻的怕,怕倪禾栀不爱她,更怕她爱上别人。 从前,苏喻一直觉得名利﹑财富﹑地位……这些只不过妆点身份的虚无之物,她根本不在乎,对于别人的欺凌也是能忍则忍。 可到头来,连最心爱的Omega都离她而去。 只有一无所有,万念俱灰的时候,那股不甘心,那种想要得到的决心才会强过一切。 她想要倪禾栀。 莫说她和苏依澜还没结婚,就算结了婚又怎样,她照样把她抢回来! 苏喻凑近,从背后猛地搂住倪禾栀的腰,身体一丝空隙不留地黏上去,紧紧贴住。 倪禾僵住,使劲推几下,没推动,扭过脖子,用口型叫她放手。 苏喻执拗地搂住她,突然发狠将她推倒在诊疗床上。 倪禾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用尽全力才止住自己漫到喉咙的尖叫,她把手机拉远,几乎是憋着气掐着喉咙质问:“苏喻,你做什么?我……我是你嫂子!” 苏喻掌心压着床垫,从膝前逐渐滑过她腰侧,肩膀随之前倾。 “我知道啊……” 她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嫂子”,说道:“刚刚我想通了 ……” “嫂子不愿意跟我走……那我也只好留下……做嫂子的小狗,做小三,做什么都可以……” 潮热的呼吸阵阵袭来,倪禾栀心脏都连绵颠簸,耳边苏依澜的声音遥遥传来:“栀栀,你在听吗?喂……喂……” 倪禾栀慌乱地把手机贴回耳边,勉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我在听……啊?什么?你要过来?我在哪个医院?嗯,我在……”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苏喻拿远,她低下头,脸埋在倪禾栀颈窝。 “以后你让我等,我就等,让我忍着,我就忍着,我全答应你……” 苏喻扬起脸,试探性地轻触她下巴,呼吸弥漫开,如雾气,虚虚地将Omega面庞每一寸笼罩。 “嫂子也要答应我,让我留在身边……” 什么道德,什么伦理,和被禁忌撕破的月亮一起,揉碎了坠进深海,永不见天。 苏喻心里咕噜咕噜冒酸泡,故意在她颈边制造暧昧印记,语气凝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嫂子……别不要我……” “我什么都不会跟我姐说的……以后也不主动找你,就等你来见我……” ……………………………………………………………………………………………………………………………………… 第112章 偷吃嫂子(不让我姐知道) Alpha的呼吸蔓延在颊侧, 柔软的嘴唇触碰她耳垂,下巴轻轻蹭着她脖颈。 倪禾栀感觉一阵阵微微的晕眩击溃理智。 “嗯?嫂子……你不用离开我姐……我不会逼你的……”苏喻唇瓣贴在她耳畔,咬她的耳朵, 抿在口中:“我什么都不要……真的,只要嫂子……偶尔过来陪我……” 耳朵仿佛是泄力的开关, 挣扎的力道随着她的含吮被关上, 倪禾栀整个人软倒在她身./下,绵软软的使不上力。 她的感官, 她身体的每一寸知觉,和Alpha缠到一处。 两个身影拥抱,呼吸缠绕, 欲吻未吻…… 落在枕边的手机, 隐约传出苏依澜焦躁的声音。 “栀栀……栀栀……” 倪禾栀猛地从混乱状态中抽离出来,在枕边摸索,双手却被苏喻强势拽回。 苏喻死死收紧手臂, 呼吸凑近, 追着吻她莹白细致的脸颊:“别接电话……” 唇瓣从她侧脸扫过,蜿蜒到她下颌, 继而留下一吻,最终贴上她紧闭的唇瓣,声音低涩:“跟我接吻好不好?” 倪禾栀脸一偏, 躲过她的吻:“你……松开, 让我接……” 她第一次觉得苏喻胆子大, 以前她是用多少层面具才将骨子里的胆大妄为遮掩住。 苏依澜在电话那头急喊:“栀栀, 出什么事?栀栀……” 倪禾栀慌得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苏喻,不行的……我得接, 不然会出事,你放开我啊……” Omega急到眼睑泛红,苏喻顿住,心口仿佛被利刃划过一刀。 她的嫉妒和失落快要把自己折磨疯了。 以前在童村和倪禾栀窝在一起刷老电影,尤爱看星爷演的喜剧,《大话西游》里有一段情节:紫霞仙子钻进至尊宝心里,想探索他的真心。 如果可以,苏喻也想让倪禾栀去她心里看看,那她就会知道,此刻她心底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碎成一块一块。 在流血…… 可她疼成这样,在看到倪禾栀眼尾的那一抹红色时,举白旗投降。 当一个人全身心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算自己受伤,也不愿意那个人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更不希望让她受到委屈和伤害的始作俑者是自己。 苏喻一声不吭,往后退下床,默默站到角落里。 窗外透进来的残阳将她影子拉长,像暗夜里孤寂游走的流浪猫。 倪禾栀心脏一瞬间被捏着,鼻子酸涩不已。 电话那头声音越发急促,倪禾栀顾不上心疼,坐起身把凌乱的吊带裙拢好肩带,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喂,栀栀,你在做什么?电话怎么忽然断了?” 苏依澜的低声质问让倪禾栀不由紧张,她提起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手机,不断调整气息:“这儿信号好像不太好,刚刚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好像卡住了。” “你在哪家医院?” 倪禾栀余光瞥一眼苏喻,又飞快转回:“我在烨城私立医院……” “这么巧?”苏依澜似乎很意外,声音瞬时扬高:“我就在附近,等着,我马上来。” 电话终于挂断。 倪禾栀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视苏喻,苏喻也这么定定地回望她,无声的一分钟里,漫长到好似一眨眼就可以走到人生的尽头。 “她马上过来了。”倪禾栀轻声说。 苏喻望进她眼底,心里闷得像落了一夜的雨:“所以,我该走了,是么?” 她蜷紧手指,紧到骨节狰狞惨白,声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变心?我们以前……明明那么要好。” 她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分开? 苏喻给倪禾栀洗过贴身的衣裳,给她梳过头做过饭,吃她剩下来的饭菜,亲她掉下来的眼泪,她皱一下眉,苏喻都会紧张得如同天塌一般。 她们同许多情侣一样,偶尔也会吵架,但几分钟后苏喻就会放下所有情绪去哄她。 倪禾栀喜欢吃的东西,苏喻都记得,她不喜欢的也记得。 出门苏喻都会牵着她的手,因为倪禾栀说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 倪禾栀说过苏喻是她的“有且仅有”,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可现在,她却要跟别人结婚。 苏喻怎么能释怀? “对不起……”从头到尾,倪禾栀就只有给她这三个字。 苏喻站在死寂昏漠的角落,眼底的赤忱热烈一点点熄灭。 她转身,慢慢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顿住。 “倪禾栀……”苏喻哽滞几秒,声音低得有些破碎:“如果你肯回头,我一直都会在原地……等你。” 倪禾栀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眸中溢出点点水光。 苏喻按下门把手,背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 苏喻沉默地走到停车场,苗海露立马觉出气氛不对劲,和阮梅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右靠,自觉与她隔离。 车门砰的打开,苏喻一言不发地坐进去,还算宽敞的空间内,气压低得想让人遁走。 “海露。”苏喻眼皮垂下来,一副颓败模样:“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苗海露难得表情正经,酌字酌句跟她分析利弊:“你诱拐有婚约的Omega私奔,你爷爷再怎么疼你,也要顾及名声,况且你那个大妈也不是吃素的,把她相中的儿媳妇拐走,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倪禾栀不跟你走,实则是在保护你啊笨蛋!” 苏喻当局者迷,现下被苗海露点醒,脸色微微发白。 苗海露倏地一笑,又恢复不正经调调:“看你这么难受,要不我教你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苗海露笑得蔫儿坏:“做小三。” 苏喻一个眼刀过去,懒得再搭理她,转而思索该怎么保护倪禾栀,护她全身而退,用心计划着和她的未来。 正想着,停车场的感应灯连接亮起,苏依澜在保镖的簇拥下出来,走两步回头,朝身后的Omega缓缓伸出手。 倪禾栀沉默地站着,没有任何回应。 苏依澜面色微变,几步走到她身侧,脱下长风衣围在倪禾栀肩头。 坐在车里的苏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如火焚,想拿个麻袋把倪禾栀套走,叫苏依澜再不能接近。 她嫉妒疯了,抬起就要打开车门,苗海露神色一动,眼角余光扫去,忙将她一把拽回。 “你做什么!” 苏喻睫毛低垂,语气似是不甘:“凭什么苏依澜一来,我就要走。” 苗海露夸张的“啧”了声:“你还想咋滴?我提醒你啊,像你这种没名没分的小三,是没资格闹脾气的。” 苏喻颓然地垂下手,觉得体内滞闷的热气,逐渐随着呼吸蒸发出去,彷徨彻底席卷了她。 是的,她是小三。 小三是见不得光的。 车内的气压变得愈发稀薄,阮梅不禁往里缩了缩。 太可怕了。 嫂子什么的,看看就好,长得再漂亮也别扯上关系,不然跟苏喻一样惨绝人寰。 ……………………………………………………………………………………………………… 周一早上十点,苏氏集团一楼临时搭建会场,各大媒体早早架起长枪短炮,第一时间抢占拍摄角度,随着主持人开场致辞,苏喻作为代表走上台,郑重地在合同上盖章签字。 苏严坤视线紧紧追着苏喻,看着她自信又从容地站着聚光灯下,简直比自己当年接任掌权人还开心,仪式结束后立刻兑现承诺,给苏喻10%的股份作为奖励。 按照法律规定,持股比例超过5%以上的股权转让,都需要进行公示,所以苏喻拿到苏氏10%股份的事情,几乎一夜之间就在公司传开。 张汐雪气得脸都绿了,要知道她嫁到苏家二十多年,手里也才只有10%的股份,而依澜至今没有任何股份。 换句话说,她在苏氏的地位,其实跟苏喻是一样的。 以后要跟这野种平起平坐,张汐雪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况且苏氏任何一点股份,都是她后半生荣华富贵的基石。 苏严坤如今去哪都带着苏喻,甚至出席股东大会也让苏喻旁听,手把手教她管理公司,为她牵线搭桥,认识各界商贾名流。 苏喻跟着爷爷在众名流间推杯换盏,熟稔地游走在商场,虽然还透着初出茅庐的稚嫩,却显出几分游刃有余,让人直叹后生可畏。 前一天跟苏严坤去Z市恰公,苏喻回来用餐过了饭点,一桌人饿着肚子等他们,张汐雪一看老爷子没回来,说话便开始阴阳怪气:“你现在好大的架子,让全家等着你开饭。” 苏喻狭长的桃花眼慢慢往下压,眸光划过倪禾栀,像滚烫的糖浆,星星点点的蜜色飞溅到她面颊。 倪禾栀似烫到般,短暂地对视一瞬,又快速闪走。 张汐雪被无视,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地刺向苏喻:“长辈跟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没家教的野种!” “怎么,得了10%的股份便目中无人?” 苏喻皱眉,勉强忍着愠色,解释道:“今天和爷爷去了烨山寺,住持留爷爷下棋,让我先回来,路上堵车所以晚了一会。” 老爷子不在,张汐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撕下伪善面具,露出阴狠本色:“拿老爷子来压我?你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我只不过看在我死去的老公份上,赏你一口饭吃,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你配么?” 这话难听至极,倪禾栀双手在桌下搅拧,眸中迸出烈烈火星,但苏喻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张汐雪一眼,仿佛在看一团没有生命的死物。 她说:“既然爷爷认了我,那我就是名正言顺的苏家人,不是来你面前讨饭的。” 张汐雪怒不可遏,腾的站起身,椅子拖过地面,划过刺耳的响声。 “别以为老爷子给你撑腰就想爬到我头上,他一只脚都踩进棺材了,能护你到几时!” 苏喻嘴角牵起讥讽的弧度:“我不是母鸡翅膀下的鸡雏,不需要谁的庇护。” “你……” 苏喻怼人不带一个脏字,但字字如同一根尖锐的银针,深深刺进张汐雪骨缝里。 “缩在翅膀下的鸡雏”,说的不就是她的依澜。 张汐雪几步上前,想抬手教训苏喻,却被她转身的一个眼神震慑住。 那种一种极其嘲讽又带着点玩味的目光,张汐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猫按在爪子下无法挣脱的老鼠。 不至于当场丧命,但所有的挣扎也都徒劳,只不过是延迟死亡的时间罢了。 这小野种……何时变得这么气场强大? …………………………………………………………………………………… 房间花瓶里香甜的百合花让倪禾栀喉咙发痒,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 眼前忽然闪过苏喻的脸,想起三个小时前她和张汐雪不欢而散,晚饭没吃就进了书房,隐隐担心她空肚子入睡会引发胃病。 倪禾栀仰头看一眼壁钟,时针巧合指向十一,这个点厨房应该已经收工,不至于太惹人注意。 她随意披了件睡衣出了卧室,偌大的厨房果真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女佣,炉灶上的炖盅飘出浓浓的中药味,大概是苏依澜平时吃的补药。 小女佣正困得打哈欠,见倪禾栀进来,连忙捂住嘴:“倪小姐,您怎么这么晚还来厨房,炖盅里的东西我看着呢。” 倪禾栀神色自然地走到岛台边,瞧见最里面一排蒸屉隐隐冒着白烟,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这里头煮的什么?” “是太太交代给大小姐煮的养阳汤。”小女佣上前揭开蒸屉:“里头的肉鸽是从F国空运来的,厨师处理的时候还很鲜活呢,炖了四个多小时,大小姐明早起床就能喝上。” 倪禾栀淡淡的“哦”了声:“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等。” “哎呀,这怎么行,您是大小姐的Omega,怎好做这种下人的粗活……” “没事的,你下去吧。” 小女佣一开始还扭捏着不走,见倪禾栀坚持要她去休息,便笑着道谢,回佣人间休息了。 倪禾栀站在蒸屉前,思索着要怎么把汤送到苏喻房间,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理的由头。 厨房的温度有些闷热,激得她喉咙越发干痒,倪禾栀打开恒温热水器,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温水。 半杯水入喉,玻璃杯哐当一声放到琉璃台面上。 杯壁上的水珠还没淌到杯底,一具温烫的身体从后背贴了上来。 倪禾栀发出一声低呼,下意识转过身同时往后退。 是苏喻! 她眼疾手快地握住倪禾栀小臂,将她拽进里头的储物间,另一只手关上门,颀长的身躯逼近,将倪禾栀抵在大理石岛台边。 “嫂子这么晚不睡,来厨房做什么?” Alpha挺直的鼻翼在顶灯下缓缓变化着光影。 危险,又迷人。 Alpha身形高挑,天生的衣架子,高定的小西装衬得她五官更加优越,隐约有种独当一面的安全感。 她突然想,苏喻如果成为苏家的掌权人,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厉害吧…… 苏喻手撑着岛台沿边,俯低了腰,与她四目相对。 谁也没动。 心如野草将焚。 “嫂子睡不着么?”苏喻开口,炽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倪禾栀心跳莫名加速,脸颊飞来一片火烧云:“我……我来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苏喻微微歪了头,眼底水波盈盈:“嫂子没吃饱?” 倪禾栀颤着睫毛,欲言又止:“不﹑不是……我看你晚饭没吃,所以就……” “嫂子是心疼我?”苏喻短促地笑下,很轻,很柔,很愉悦。 倪禾栀心慌意乱,不晓得该怎么接她的话,讷讷地转移话题:“蒸屉里炖着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可……那是专门给我姐炖的补品……”苏喻倾身靠近,唇快贴上她的唇:“我可以吃么?” 声音低低的,像询问,像情话。 “可、可以。”倪禾栀只感到心虚,不敢看她。 苏喻视线下移,一对饱满的圆弧氤氲出潋滟媚色,勾魂摄魄般动人。 她呼吸不由发紧,悄悄提起右手放在她锁骨中央,片刻后,指腹按住睡衣的第一颗纽扣,在上面打圈画圆。 “嫂子给我吃了……我姐发现一定会生气吧?”苏喻话语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绿茶味:“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更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我吵架,就让我饿着吧,反正以前都饿习惯了………” 倪禾栀被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搅的心脏酸疼,压根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没关系的,锅里炖了好多,吃一点不会被发现。” “真的?” 寂静中 ,苏喻突然解开她睡衣第一颗纽扣,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偷吃一点,真的不会被发现?” “嗯,我们俩都不说,她不会发现的。” 倪禾栀说完,才惊觉这话太过暧昧,她愣愣地望着苏喻,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睡衣纽扣全部脱落,往两边散开。 “苏喻,你做什么!”倪禾栀手忙脚乱地收拢衣服,锁骨脸颊漾着一片粉色。 她听见苏喻低低的笑,从胸腔引发共振,好听得耳膜发痒。 “嫂子不说是……要给我偷吃?” 苏喻抵着她的头,唇瓣覆上她小巧的耳廓。 像是吞噬猎物一般,缓缓咬住:“我不说,嫂子不说,我姐不会发现的。” ………………………………………………………………… 第113章 和嫂子接吻 嫂子不说是……要给我偷吃么?” 苏喻抵着她的头, 唇瓣覆上她小巧的耳廓。 像是吞噬猎物一般,缓缓咬住:“我不说,嫂子不说, 我姐不会发现的。” 倪禾栀在黑暗中挣扎,如坠入泥沼, 越扑腾越深陷, 或许是窗外夜色朦胧,又或是苏喻身上的香味太诱人, 她只觉得身子软绵,连心脏都软的不成样,全然没力气推拒。 她抬手, 白皙的手臂攀上苏喻的肩, 目光轻飘飘地看向苏喻。 黑暗里,彼此的面容,半是清晰, 半是模糊。 一如她们现在的关系━ ━不清不楚。 苏喻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 她伸手,慢慢摸上倪禾栀的脸, 引诱似的,就想当初在童村倪禾栀勾引她一样。 自打重逢后,别看她表面冷淡强硬, 此刻捧着Omega脸的手都在打颤, 脸颊更是红的滴血, 好在有黑暗遮掩, 不至于将她的紧张和羞赧暴露得彻底。 她双手捧住倪禾栀的脸, 像缱绻的鸟儿,鼻尖相对, 唇瓣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贴近。 秋夜的晚风好温柔,Alpha的吻轻轻落在她唇瓣上。 唇齿相触的瞬间,像绣花针飞快地扎了下倪禾栀的心。 她清楚自己在做错事。 她是苏喻的嫂子,这一点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不行…… 不能再继续下去,真被发现还得了。 只一秒,她便慌乱地推开苏喻,红着脸往后退。 苏喻按住她的肩膀固定住,手掌慢慢上移掐住她下巴,看到她黑雾蒙蒙的眼睛里,灵魂拷问:“你怕了?嫂子,嗯?” 倪禾栀瑟缩着垂下眼帘,语气近乎哀求:“我不能……小喻,你快回去,万一被人看见……” 苏喻薄唇紧抿,嫉妒疯狂地啃噬心扉,一想到苏依澜能光明正大的和她走在一起,牵手拥抱甚至更亲密的举动,平时内心强大的她,这时候也会不安,备受煎熬,浑身找不到伤口的挨痛。 她拽住倪禾栀胳膊,口吻带着隐隐的偏执:“看见就看见,大不了解除婚约,我带你走!” “我不能走。” 外婆还在倪青瑶手里,她根本走不了。 “为什么!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留在这儿……”苏喻的眼神从明亮到黯淡,在浮上一圈浅浅的红:“我不管,你敢跟苏依澜结婚,我就拆散你的婚姻,我说到做到!” 话音方落,刹那一瞬,倪禾栀战栗起来。 “苏喻,你说的什么疯话!”倪禾栀挣不开她的钳制,眼眶泛红:“爷爷对你寄予厚望,他把护身符给你,把跟了他几十年的助手和保镖都给你,为你树威,不惜把雪姨那边的亲戚都得罪光,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怎么对得起他!” 苏喻忖在原地,半晌后,手指渐渐松了力度。 倪禾栀掰开她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在门口忽的顿住,转过身,黑沉的眼睛隔着夜幕望过来。 “苏喻……”光影落在倪禾栀面容上,描不尽她眼底绝望的哀色:“我不想我们的未来……变成江姨和妈咪那样……天人永隔……” 苏喻心口像被重物锤了下,闷闷的疼。 她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倪禾栀说━ ━她们的未来。 她还想跟自己有一个未来。 苏喻的眼眸瞬间亮起,她望着倪禾栀消逝的背影,喃喃低语:“我会保护你的……一定护你周全。” ……………………………………………………………………………… 苏严坤在寺庙住了一个星期,似乎没打算回来,期间派管家传话,说是一家人好久没拜神,让她们周末一起到烨山寺来上香祈福。 老爷子交代的事,张汐雪一向都是尽责完成,她清点人数,联系航空代理公司,苏家有私人飞机,平时都是委托专门从事公务机服务的航空公司来管理,机组人员也由她们来配备。 烨山寺就在烨城最西边,坐飞机大约一个多小时,因为每年过来,苏家在附近也有投资置业,下了飞机,分公司的专车都早早等着了,经过半小时车程,终于到了烨山的半山腰。 一行人坐在车里,远远看见立于青山黛林中的寺院,香火莹莹袅袅。 车灯熄灭,寺庙的小沙弥提着灯盏远远照过来,光线昏暗处,苏依澜突然伸手,倪禾栀遽地往后一缩,借着提包的动作避开,快步往里走。 高跟鞋踩在寺院的小径鹅软石上,一个踉跄,眼瞧着就要往后栽。 “栀栀,当心。”苏依澜在后头喊,想赶上前拉她一把,没两步便喘不上气,痛苦地捂着心口。 倪禾栀还没反应过来,苏喻回身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就将人带进怀里,倪禾栀鼻尖撞到她下巴,砰一声闷响,两颗心隔着衣料贴在一起。 苏喻没说话,只将她扶正,松木香侵入鼻尖,倪禾栀脸红心跳地收回手:“谢谢。” 气氛微妙地安静。 苏依澜面色明显黑了一度,她挣开张汐雪的搀扶,跌撞着上前拉住倪禾栀,举止间尽在宣誓主权。 张汐雪简直要被自家女儿没出息的样子气死,别的东西偏不和这小野种争,公司股份﹑职位通通不要,成天围着倪禾栀转。 张汐雪让她娶倪禾栀,无非就看中她的信息素,把她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孩子也不知道被倪禾栀灌了什么迷魂汤,对她言听计从,说什么要彼此尊重,到现在都还分房睡。 张汐雪窝着一肚子火走进寺庙大门,远远看见苏严坤和穿着袈裟的住持,旁边站着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 张汐雪只觉得男人眼熟,走到台阶前终于想起来━ ━ 他竟然是烨城新上任的国土局局长━ ━陈邦。 她连忙把苏依澜拉到跟前,准备带她去陈邦面前混个脸熟,才做了个推搡的动作,一道身影忽的从陈邦身后探出,风一样跑下台阶,站定在苏喻面前。 “小喻,你终于来了,苏爷爷说你今天会来,我等好久了。” “薇蕊~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也不怕苏爷爷笑话。” 陈邦略显无奈地看向苏严坤,语气却满是纵容与宠溺:“这孩子一点规矩不懂,坤叔见笑,我和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叫我们宠坏了。” “不妨事。”苏严坤笑笑:“年轻人能玩到一起也是缘分。”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笑起来。 倪禾栀眼神慢慢扫过去,苏喻身边站着一个清纯活力的Omega,乍看起来像混血,深棕色的长直发,眼珠却是黑色的,五官典型的东南亚长相。 倪禾栀望向她的一瞬,陈薇蕊也在打量倪禾栀,从上到下,又行下往上,两人目光对撞,倪禾栀从她眼睛里读出一种捍卫领地的不欢迎感。 第114章 互相告白 倪禾栀觉得奇怪, 初次见面她和对方话都没说上一句,哪来这么深的敌意,直到陈薇蕊含情脉脉看向苏喻时, 倪禾栀一下明白过来。 原来,她喜欢苏喻。 陈薇蕊大概瞧见方才苏喻搀自己一把, 把她当成假想敌。 倪禾栀心尖莫名一酸, 落寞地垂下头。 苏喻朝局长千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衣角轻轻擦过她手臂,径直朝苏严坤走去,连余光都未曾逗留。 陈薇蕊表情难掩低落, 讪讪地走到陈邦身后。 苏喻踏上台阶, 先喊了声“爷爷”,而后礼貌地向陈邦问好,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这位新晋局长连连夸赞:“一个月没见, 小喻说话做事越来越稳重, 过不了多久就能帮你挑担子咯。” “她还早呢。”苏严坤嘴上谦虚,内心却很骄傲, 这段时间苏喻的表现的确让他满意,不过老一辈家长就这样,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 免不了自谦几句:“她现在还在小儿科阶段, 做事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还需好好历练。” “坤叔, 咱们可不能对年轻人太过苛刻啊。”陈邦爽快地笑开, 往前迎了一步:“小喻和冀北阮氏的合作案,咱摸着良心, 可真不是小儿科,阮明昭这个人,不是随随便便挑伙伴的,得要有真本事才行。” 苏严坤听完不再过谦,仰头哈哈大笑。 说话间,苏喻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爷爷,最近天气转凉,我托人从M国买了护膝,跟您以前用的不太一样,您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苏严坤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和感动,缓缓接过盒子,陈邦在一边打趣:“坤叔呐,您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孝顺的孙女。” “是啊,这孩子是很贴心,时常惦记我。”苏严坤伸手摸了摸苏喻发顶,语气掩不住的骄傲和慈爱。 张汐雪闻言,脸色变得难堪起来,她走到苏依澜身后,用手肘攮她后背,示意她去苏严坤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奈何苏依澜从小见爷爷心里就发怵,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 张汐雪怒其不争,渐渐意识到自己把女儿保护得太好,正如苏喻说的那句“缩在母鸡翅膀下的雏鸡”。 可已经这样了,她若是不替依澜争,掌权人之位真要落入小野种手里。 “爸。”张汐雪按着苏依澜肩膀,往前推了一把:“依澜她也很想您,在我面前总念叨爷爷,她也托人给您买了护膝,走得太急忘记带出门了。” 苏依澜哪里买过护膝,只不过是张汐雪讨好苏严坤的说辞,反正老爷子一时半会也不回去,派人去M国买还来得及。 苏严坤心里明镜似的,含笑点点头:“乖了。” 陈邦上下打量苏依澜,看她面容酷似苏喻,忍不住问道:“坤叔,这位是……” “哦,是我家阿律的大女儿,从小体弱,不大出门走动。”苏严坤语气温和,可态度明显没有对待苏喻那样亲热,视线往后扫一眼:“依澜过来,见过陈局长。” 陈邦军人出身,长相粗狂压迫感十足,苏依澜见了不免胆寒,打招呼时眼神微闪,全然没有高门子弟落落大方的行止。 “陈﹑陈局长,您好。” “诶,你好。” 陈邦默默把她跟苏喻做了一番比较,差距高下立见,不过他没显在脸上,仍是柔和的笑,视线缓缓右移,望向倪禾栀:“这位又是……” “这是依澜的Omega。”张汐雪见缝插针挤进来,帮女儿拉关系:“小两口婚礼定在年底,不知陈局有没有空,赏脸过来喝杯喜酒?” 陈邦眉开眼笑:“我呀最爱凑热闹,一定到,一定到!” 陈邦话音刚落,身旁的小姑娘立刻蹦跶出来:“爸爸,苏姐姐结婚,你带我一起来好不好?” 陈薇蕊忽闪着睫毛,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流露出快慰的愉悦。 原来是苏喻的嫂子啊…… 还以为是她女朋友呢。 不是情敌,未来还有可能成为一家人,陈薇蕊对倪禾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亲热地挽起她胳膊:“栀栀姐,你长得好漂亮,好有气质哦。” 倪禾栀不明白她怎么忽然示好,礼貌地弯了弯唇:“你也很漂亮,很可爱。” 陈薇蕊笑得越发开心,她往后瞟一眼,苏喻正直勾勾盯着倪禾栀的侧脸,见她望过来,视线慌慌移走,恰巧与陈薇蕊对上。 苏喻被迫挤出一个笑。 陈薇蕊被她的笑容击中,心脏砰砰乱跳,表情好似吃了蜜一般。 落在倪禾栀眼底,心口像被什么扎了下,漫过一阵绵密的疼。 ………………………………………………………………………………………………………………………………… 寺庙这种地方,神圣又空寂,天没黑就传唤斋饭,用完饭时间还早,寺僧们聚在一起做晚课,庙里除了寥寥无几的香客外,只剩他们一行人。 倪禾栀第一次来寺院,心里多少带点对神明的敬畏,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 可陈薇蕊就不同,殷实的家境养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她拉着倪禾栀,每个角落都好奇地凑过去看看。 苏依澜体弱,服了药早早休息,陪同的任务就落在苏喻头上。 她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陈薇蕊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苏喻,见她还保持着刚才和她们的距离,忍不住嘀咕:“这人真是木头……” “啊,什么?”倪禾栀没听清。 陈薇蕊往倪禾栀身边靠了靠,甜蜜的笑容若隐若现,又带着淡淡的失落:“栀栀姐,苏喻平时在家是什么样的?” 倪禾栀不是傻子,看的出陈薇蕊喜欢苏喻,心里闷极了,仿佛有鱼刺卡在喉咙里,说话一顿一顿:“我和她……不熟。” “这样啊……”陈薇蕊略显遗憾地撇嘴:“她太难追了,我原本还想从你们那打听苏喻的喜好,多了解她一点。” “栀栀姐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明明坐在她身边,总感觉离得很远……好难接近啊……” 陈薇蕊吐露秘密,更加话痨:“不过我爸说了,有本事的人都心高气傲,我不在乎倒追苏喻……” 她星星眼捂心口:“她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整个人都长我心上,最尖尖的那种。” 倪禾栀语气酸酸地说了句“是吗”,接着问:“你和苏喻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和苏喻的邂逅,陈薇蕊脸都有点红了:“前段时候烨城有个新开发项目,听说手续不齐责令停工,是我爸签字执行的,项目负责人扇动民工闹事,把我和爸爸挟持在商场的母婴室,那个商场是苏氏的产业,苏喻恰好例行巡检,她让安保部疏散人群,单枪匹马进母婴室跟民工谈判,二十多人对她一个,她一点不怕的,警察赶来之前已经把我们救下。事后我爸动了点关系把这事压下来。” 倪禾栀听得心惊胆战,这么大的事苏喻竟然一字没跟她提。 难怪新闻没爆,原来早就被压下来了。 酸意弥漫,倪禾栀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小气鬼”:苏喻被别的Omega喜欢,你有什么权利吃醋? 没错,你和苏喻原本是很好的一对。 是你自己,放弃跟她在一起的机会。 既然放弃,就不配过问她的一切。 暗暗心酸也不可以。 倪禾栀喉咙又苦又涩,咳一声,脚步越来越慢,凉风吹得她骨头疼,满腹的酸晃晃荡荡快把心脏浸化。 寺庙对外营生,求签的窗口竟比烧香的人多,前头有人刚磕完头起身,绕到佛堂背面去,紧接着木鱼声止住,响起细碎的轻声交谈。 “栀栀姐,是不是在这里拜完去后面求签?” “应该是吧。”倪禾栀心不在焉,半晌才回神,问道:“你要求签?求什么?” 陈薇蕊羞涩的咬唇,眼神不经意往苏喻那儿飘:“求姻缘。” 倪禾栀感觉自己就像一朵患得患失无处落脚的云,身体充满水汽和膨胀发酵的嫉妒。 她气闷地转身,和苏喻遥遥对视一眼,罕见地露出愠怒的表情。 自打重逢后,倪禾栀总在逃避﹑否认,从未有过这种占有欲满满的眼神。 隐隐约约,苏喻猜到倪禾栀为什么生气,心里有种怪异的欢喜,好似一颗葱翠的绿草,在心里随风摇曳。 或许再逼她一下,倪禾栀便会正视自己的内心。 陈薇蕊从侧边绕到后头,举起签筒来回摇晃,随后一根签啪地落在地上。 她将签递给门口的老和尚:“师傅,解签。” 老和尚接过签端详片刻,幽幽说道:“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薇蕊瞪眼:“什么意思?” 老和尚一只手捻着佛珠,温吞地说:“施主所求之事,不过是镜花水月。” 陈薇蕊这次听懂了,喃喃说道:“我和她,真的没有转机吗?” 老和尚淡淡吐出四个字:“莫要强求。” 陈薇蕊心有不甘,决定再抽一次,她噔噔噔跑向窗口,跑得太急撞到迎面跑来的小沙弥,香火陡然掉落,砸了满地。 小沙弥受惊瞪圆了眼,望着碎断的香烛扁了扁嘴。 苏喻连忙弯腰捡起残次品,眼见要归还给他,那小沙弥竟生生后退一步,哽咽着哭起来。 “呜……香火碎了,师傅要责罚我的……” 陈薇蕊求到下下签,本就在气头上,说话开始蛮不讲理:“不就碎了几根破蜡烛,至于哭成这样?” 小沙弥用袖子擦一把眼泪:“师傅会罚我砍一个月的柴,呜……我不想……” 苏喻上前调停:“好了好了,我们买下这些香烛,这样可以么?” 小沙弥一听这话顿时止住眼泪,怯生生走到苏喻面前:“香烛八十一根,这里断了两根一百六,檀香一卷一百五,加起来一共三百一。” 说完双手合十,微微欠身:“本寺只接受现金。” 陈薇蕊拔高声音:“这年头谁出门还带现金啊。” “我有。”苏喻掏出一沓钞票递给小沙弥:“麻烦你,剩下的帮我捐了吧。” 小沙弥欢欢喜喜地接过钱:“谢谢二位施主。” 苏喻替自己解围,陈薇蕊好似吃了一颗气泡糖,甜的冒泡:“小喻,谢谢你。” 苏喻偷偷瞄一眼倪禾栀,见她神情低迷的垂着头,细看眼尾还泛着点红。 苏喻强忍心疼,只有下狠劲刺激姐姐,才能让她正视自己内心。 她把视线转回来,温柔地看向陈薇蕊:“你不是说要重新求签,快去吧。” 陈薇蕊咬着唇,欲言又止地问:“万一又抽到下下签怎么办?” 苏喻依旧那样柔柔地笑:“心诚则灵嘛,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秋天的夕阳晒身上暖融融,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陈薇蕊以为眼前这双深情的桃花眼是为了她。 “小喻,我一会就回来,等我!” 倪禾栀心痛到极点。 苏喻对别人笑一下她就不好过,她实在不想看到苏喻和别人“甜蜜”的样子,对她根本就是折磨。 她快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陪陈小姐逛吧。” 倪禾栀闭着眼往前跑,满脑子只想赶紧离开,忽然被紧紧抱住,把她支离破碎的心扣回来。 “嫂子,你跑什么?”苏喻将她抵在连廊的墙上,低头逼视她的眼睛。 倪禾栀眼眶委屈地泛红,扭脸不肯与她对视。 苏喻握起她的手,将她掌心贴在自己唇上,眼帘低垂,含混又温柔地问她:“你生气了?” “你生气是因为我对别人好……” “你见不得我对别人好……” “所以,你还喜欢我,是么?” 被她这么一问,就像被挖到藏好的根,倪禾栀的心如芒刺,扶住她的肩膀,使劲往外推。 苏喻以为她要赶她走,不肯,紧紧握住她推搡的手,细碎的吻落在她柔软的樱唇上,彻底压倒了她。 “唔……”倪禾栀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唇舌被她急躁地吮吻,酥麻的几乎不属于自己。 她被吻得浑身发软,残存一丝理智想推她。 “不行……小喻……这里是寺庙……不可以……” “我喜欢你。”苏喻咬了咬她乱躲的唇,稍稍退开寸许:“这里所有的神明都可以为我作证,我喜欢你……倪禾栀,我到现在都喜欢你,这一年多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回苏家也是为了你……这辈子我只喜欢你,到死都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哪怕再也不理我,我……” 话音未落,Omega的两条手臂已绕过苏喻后颈,将她勾缠下来。 倪禾栀视线落在她又粉又薄的唇瓣上。 颜色粉的刚刚好,不腻不淡,不用涂口红依然水水润润的,亲起来很软,含在嘴里如冰激凌一般甜。 这样好看的嘴唇,以后会跟什么样的女孩接吻? 一想到她会跟别人亲吻,倪禾栀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疼。 独属于Alpha的雪松香覆下来,还有她惊愕的眼神,她通红的耳朵,她的干净,她的热忱,苏喻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倪禾栀不想再放开。 她是苏喻的嫂子。 那又如何呢。 就现在,从这一刻开始,无论对错,哪怕是剧毒的砒霜,她也要享受自己亲手栽培的果实。 “小喻,神明见证,我也……只喜欢你。”倪禾栀垫脚,唇瓣触动她的,微张,引诱她的软舌进来。 ……………………………………………………………………………………………………………………………………………………………… 第115章 嫂子,你喝醉了 苏喻圈紧怀里的Omega, 一下一下去回应,舌尖纠缠着扫过齿面,游鱼般滑入她唇内, 与她的甜软的舌头缠绕飞舞。 倪禾栀存心使坏,故意往后退几厘, 苏喻贪恋地追过来, 和她鼻尖相抵,温柔而强硬地拖住落下的目光。 倪禾栀卷翘的睫毛如蝶羽般扑在苏喻脸上, 娇嗔低喃:“怎么偷偷进步了,亲的我嘴都酸了……” 苏喻唇角微微勾起,分出一只手擦去她唇边花掉的口红:“是吗。” 说完, 唇舌再次覆过来, 倪禾栀又故意躲开,苏喻怕她再跑,曲起膝盖, 将她压在连廊的木缘上, 右手护在她后脑,防止磕伤。 倪禾栀无路可退, 喉咙溢出婉转勾人的气音,Alpha的吻轻盈绵柔,她的心脏不堪地酥起, 几乎站不住。 分离太久, 她们已经一年多没像这样拥抱亲吻, 彼此都有些失控, 直到背后高悬的露台, 隐约传来陈薇蕊的喊叫声。 “栀栀姐,小喻……你们在哪?” 倪禾栀打了个寒噤, 悄然往后退。 苏喻见状,逼近半步,仍紧紧搂住她的腰。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苏喻薄唇贴在她耳畔,承诺似的,压低声音:“相信我,江姨和你妈咪的悲剧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会用最短的时间强大起来,带你离开这儿……” 倪禾栀心口猛地一震,柔夷蹭过她下巴,眸中渐渐泛出水光:“小喻……” 苏喻倾身,唇瓣在她额角烙下一吻:“你先过去,我回正殿,她不会怀疑的。” 倪禾栀捂住心里,恋恋不舍地倒退几步,最后转身朝台阶下的女孩奔去。 赤诚的爱 陈薇蕊见她跑来,微微嘟起嘴,语气略带不满:“你去哪了?我找你找的腿都走断了。” 倪禾栀神色自然:“我出来透透气,里头香烛味太熏人了。” 陈薇蕊没怀疑,又或者她的思绪压根不在倪禾栀身上,两只眼睛溜溜转一圈:“小喻呢?怎么没看见她?” 倪禾栀应答如流:“你去求签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说是爷爷找她,就先回正殿了。” 陈薇蕊低低的“哦”了声,表情显而易见的蔫下去,兴致缺缺:“那我们也回去吧,小喻不在好没意思。” ……………………………………………………………………………………… 回到正殿,苏严坤和陈邦还在棋盘中厮杀,苏喻垂首安安静静地站在身后,不时给他们茶杯续水。 陈薇蕊踏进门槛,视线一下捕捉到苏喻,喜滋滋地缀过去黏在她身边。 陈邦若有似无地瞟一眼,老实说,他对苏喻的印象极好,自家女儿又那么喜欢她,心里不免动起撮合的念头。 于是,他摆摆手假意叫停:“诶呦,时间不早了,这局算我输,不玩了。” 苏严坤没别的爱好,平时就爱下棋,出了名的棋痴,兴头上哪能放他走:“什么叫算我输,输就输,赢就赢,没有算不算的说法,诶,别走,今天一定要跟你分出个输赢。” 陈邦把腕表凑到他眼前,语气为难:“您看看,这个点回烨城最快也要两个小时,蕊蕊明早学校里有活动,今晚必须赶回去。” “那有什么难的。”苏严坤朝后招招手:“小喻,过来。” 苏喻上前一步:“爷爷,什么事?” “待会把蕊蕊送回家,省的你陈叔叔心神不宁,如坐针毡啊,哈哈哈哈……”苏严坤笑盈盈的,转头就去拽陈邦的手:“这下该放心了吧,来来来,我们继续。” “小喻送蕊蕊回家,那我再放心不过了。”陈邦跟着笑起来,仰头看一眼苏喻:“麻烦你啦,小喻。” 这种情况下,苏喻根本找不到借口推脱,况且她也不忍心扫爷爷的兴,无奈点了点头:“好。” 寺庙不留女客,张汐雪原本也没打算久留,顺势起身跟老爷子道别。 来时一家人分两辆车,走时也一样,陈薇蕊黏苏喻黏的紧,嚷嚷着要和她同行。 张汐雪私心不愿意她们坐一辆车,苏喻若是跟陈薇蕊联姻,有个国土局长老丈人,依澜更加不是对手。 然而,苏依澜却很热情,主动提议说:“陈小姐,你跟小喻坐一起吧,我们这儿人多怕是挤不下。” “好哇好哇。”陈薇蕊点头如捣蒜。 雾色渐浓,淡淡的白烟在寺庙飞檐斗拱间缭绕,倪禾栀目光透过灰黑的夜色,幽幽地望一眼苏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舍得移开,就这么缠绵在一起,胶着拉丝。 苏依澜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黑,须臾,抬起手搭上倪禾栀的肩:“栀栀,我们走吧。” 倪禾栀尝试挣脱,肩膀扭了扭,苏依澜也跟着用力,不许她动。 虽知掉价,但苏依澜偏要摆出样子给苏喻瞧瞧,倪禾栀是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她能动歪心思的。 倪禾栀被她带动往前走,车门打开,她像牵线木偶般坐进去,神思逐渐游离。 苏依澜侧头瞥一眼,倪禾栀黯然的神色来不及掩藏,全部落入她眼底。 苏依澜不怒反笑,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来,小喻还挺喜欢这个陈小姐的……” 倪禾栀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喏。”苏依澜轻抬下巴,示意倪禾栀往右看。 倪禾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陈薇蕊整个人趴在苏喻肩头,而苏喻则低着头,两只手在陈薇蕊腰际游移。 从倪禾栀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举动就像情侣间的抚摸调情。 苏依澜语调阴阳怪气:“小喻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见了漂亮Omega就撩拨。” 车窗外银月高悬,好似冷水兜头浇下来。 倪禾栀从头淋到尾,双手抱在胸前,透不过气。 …………………………………………………………………………………………………… 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旁。 苏喻小西装外套的口袋不知被什么东西勾住,她低下头,才发现是陈薇蕊挎包上的小挂件。 “啊,对不起对不起……” 陈薇蕊连忙凑过去解扣子,手上动作却做得格外缓慢,左拉一下,右扯一下,勾住的地方反而更加牢固。 “小喻,怎么办啊……解不开了……”陈薇蕊双手悄悄环住苏喻的腰,从她怀里仰头,表情凝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苏喻抵着她的肩往外推,旋即两手捏住衣角,干脆利落地用力一扯,只听“撕拉”一声,口袋和挂件彻底分离。 她脱下破了的外套,随手往副驾座一扔,语气冰冷如霜:“上车吧,陈小姐。” 陈薇蕊目瞪口呆,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坐进车里。 ………………………………………………………… 飞机落地不过九点,回程同样两辆车,陈薇蕊对苏喻穷追猛打,牛皮糖般贴在她身边,倪禾栀透过车窗静静凝望她们,迟来的钝痛从心口一点点蔓过四肢百骸,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碾成碎渣。 苏依澜不动声色地靠近,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让倪禾栀更加厌烦窒息。 她打开手机,给唐素发了一条信息。 “打电话给我,就现在。” 十秒不到,电话铃声响起,倪禾栀刻意缓慢地接起,像是视频按了慢播,以至于苏依澜能清清楚楚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备注的是……唐素。 喂,素素……” 电话里,唐素哭着说自己失恋,很难过,想要倪禾栀过去陪她。 实际上她正和苗海露在酒吧,收到倪禾栀发来的消息,唐素瞬间秒懂,以前她俩为了逃避相亲经常用这招,演起来简直不要太默契。 倪禾栀按下外放键,故意让苏依澜听见两人的对话:“素素,你冷静点,没什么过不去的事,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来。” 倪禾栀挂断电话,无奈地看向苏依澜:“对不起啊,素素失恋心情不好,我想去陪她……” 苏依澜心里不大愿意她们过多接触,唐素这人虽家世显赫,但做事离经叛道,放着家业不去继承,反而研究什么情趣用品,在上流圈风评很差。 她担心倪禾栀会被其影响,又怕管的太严惹她不快,退而求其次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人多反而让她难堪。” 听出倪禾栀声气不对,苏依澜连忙改口:“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倪禾栀点头,声音如一口幽深的古井。 ………………………………………………………………………… 凌晨一点的“吾栀”酒吧,尼古丁和酒精催发得空气愈发浑浊,绚丽灯光在震耳欲聋的音响里切割空间,一切晦暗不明。 倪禾栀握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晶莹的液体好似泛着微光,折射在她曲起的手指上。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能再喝了……”唐素凑上去夺她手里的酒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说啊……这样喝下去真要醉了。” 倪禾栀整张脸陷在斑斓的色彩里,本就肤白貌美,薄醉时颊生红晕的模样比平时更有味道。 她轻抬眼帘,很快移开:“没事啊,我很好。” 从小到大的闺蜜,唐素自然能感受到倪禾栀的情绪,心想她哪是没事的样,明明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她试探性问:“你那个刻薄婆婆又给你气受啦?” 倪禾栀不说话,沉默地倒了杯酒,昏暗中的目光看过来,满是诉不尽的消沉。 “到底怎么啦?”唐素急得不行,语气不由加快:“是不是拍广告的事被你婆婆发现啦?那有什么嘛,人家豪门太太不也偶尔玩玩票,再说了,你接的可是一线大牌,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代言,她们管的也太宽了,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倪禾栀晃了晃酒杯,稍抬起头,隔着一线距离看着她:“不是,你别乱猜。” 说着,又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笑着撞了下唐素的杯子:“来,陪我喝。” 烈酒一路灼进心口,四周的灯不断晃浮,倪禾栀陷入沉黑的阴影,连呼吸都灼麻了。 “好了好了,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唐素再次起身夺她酒杯,顺带给身后的苗海露使了个眼色,用口型叫她打电话苏喻。 ………………………………………………………………………… 此刻苏喻还在往李家赶的路上,她全程冷着脸,比在寺庙表现的还要疏离,陈薇蕊绞尽脑汁找话题:“小喻,你平时都爱玩什么?” 没有回应。 “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周末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依然没有回应。 陈薇蕊暗暗咬了下唇。 她见过许多高等级的Alpha,长得好的,气质好的,似乎都没有苏喻来的特别,叫她第一眼就怦然心动。 然而奇怪的是,苏喻明明坐在自己身边,却让她感觉特别远,就像车窗外遥不可及的月色,在一片银河中显得神秘莫测,高不可攀。 陈薇蕊尝试再次靠近,她从后座扶着前座的椅背探出头去:“小喻,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很疼我的……” “假如你跟我结婚的话,我能能在事业上帮你很多……这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是么?”苏喻终于回应了,语气却透着一丝嘲弄:“陈小姐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而不是结婚对象。” 陈薇蕊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苏喻冷嗤一声:“结婚对陈小姐来说,就是资源置换,所以‘伙伴’这个称呼更适合您未来的对象。” 陈薇蕊:…… 虽然苏喻语气温和,措辞也无不妥,但陈薇蕊总有一种被她骂了的感觉。 正要开口辩驳,忽然听到苏喻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表情瞬间僵凝,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她在哪?好,我知道了……你们先看住她,阮梅在么?让她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陈薇蕊不知电话那头的“她”是谁,能让苏喻这么心神不宁,电话挂断车子也已经开到陈宅,她伸手去挽苏喻胳膊:“小喻,要不要进去坐坐?我家今天没人。” 如此直白的暗示,苏喻自然能听懂。 “不了。”她掰开陈薇蕊的手臂,将胳膊抽离出来:“还要去接人。” 陈薇蕊咬了下唇:“接谁啊?” Alpha高挑的身形钻入车内,淡淡地飘出三个字。 “我嫂子。” ……………………………………………………………… 酒吧舞池里的爵士乐宛转悠扬,倪禾栀醉的不省人事,情绪犹如坍塌的堤坝,一股脑发泄出来:“她……还说什么到现在还喜欢我……到死都喜欢我……转头就跟别的Omega搂搂抱抱……呜呜……她怎么能……” 唐素从她断断续续的控诉中听出大概:“栀栀,你这么伤心,是不是还喜欢苏喻?不想和她分开?” 倪禾栀一愣,染着红晕的脸颊在光束中变化神色。 她没说话,但哭得更伤心了。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唐素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有必要找苏喻报备一下,让苗海露拨通她号码:“喂,是苏喻吗?我和栀栀在酒吧,她状态很不好……你要不要来接她一下?” 挂了电话,唐素重新坐下,手掌贴着她后背低声安慰。 卡座的人越来越多,倪禾栀的长相落在人堆里就像枯叶中的一朵红玫瑰,格外引人注目,尤其像这样眼神迷离地趴在桌上,婀娜的身体线条一览无余,路过的Alpha眼睛都看直了。 唐素厌恶那些露骨的视线,脱下外套围在倪禾栀肩头,可还是有蠢蠢欲动的油腻男凑过来搭讪。 “两位美女一起喝一杯啊。”满臂纹身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笑:“我请客,你们……” 唐素毫不客气:“滚远点!” 纹身男僵了一下,恼羞成怒:“他么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要她陪。” 说完,就要去抓伏在桌上的倪禾栀的肩膀。 没等苗海露出手,纹身男的手臂就被人从身后扣住,微微用力往后折,他仰起痛到扭曲的脸,发出哀嚎的求饶:“饶命啊……饶命……” 唐素惊讶地抬眸,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将纹身男紧紧钳住,紧接着往他膝盖重重踹了一脚,男人猝不及防地趴在地。 彪形大汉抬脚踩在纹身男的手腕上,无视对方的惨叫,转头朝身后的人看一眼,毕恭毕敬问:“二小姐,这人怎么处置?” 唐素顺着他们目光望过去,看见苏喻冷戾的侧脸。 苏喻一步一步走向纹身男,眼看男人快痛晕过去,才微微倾身,声音平静,语气却寒彻刺骨:“想碰她,你也配?” 保镖用脚尖狠狠碾动,纹身男终于痛晕过去,他提起脚,听到苏喻愈发森冷的声音:“把他带出去!” “是,二小姐!” 两个保镖从前跟在苏严坤身边,如今派去保护苏喻,一如既往的衷心,他望一眼卡座上的Omega,小声询问:“二小姐,那她……” “这个……我带走。” …………………………………………………………………… 苏喻站在卡座旁,看见透明的玻璃酒杯横在桌上,满满一瓶威士忌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几滴棕黄的酒液顺着瓶口滴下来,在地板上积下一小滩酒渍。 她微微皱眉,伸手揽着倪禾栀的肩膀扶她起身,倪禾栀醉醺醺站不稳,苏喻干脆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搂在自己怀里。 动作亲密自然,毫不避讳的肢体接触。 唐素看得愣神,恍惚间听到苏喻说:“谢谢你照顾她,时间不早了,你和海露早点回去吧。” 唐素依在苗海露怀里,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 这么晚送倪禾栀回家显然不合适,苏喻在车上思索片刻,转道去了烨江边一个高档小区。 这一年多,每月从苏家领的生活费他都拿来理财投资,买了一套大平层,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望去,烨城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苏喻把怀里的Omega放在床上,转身去给她倒水,倪禾栀听到水流缓慢倾倒的声音,费力睁开迷离的醉眼。 倪禾栀鸦羽般的睫毛扇了下,淡淡的月光透进玻璃窗,隐约笼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小喻…… 她在做梦吗?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喻慢慢转过身,但周围很暗,彼此看不清面容。 苏喻走到床边,举着水杯倾身下压:“喝点水。” “唔……”倪禾栀想仰头,可浑身娇软一点力都使不上,整个人如一株艳丽浓烈的藤蔓盘缠在苏喻身前。 Alpha炽热的呼吸扑洒在她发顶,她低头在倪禾栀醉红的耳尖上碰一下,薄唇缓缓向下,仿佛不经意般擦过她肩头。 “你喝醉了,嫂子。” 苏喻抬起头,注视她迷离的眼睛,柔声说:“要我喂你喝么?” 倪禾栀没回答,就这么仰头望着她,汹涌的醉意上头,令她思绪混沌,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定是梦,不然苏喻怎么说话这么温柔。 在梦里,倪禾栀才敢卸下伪装,露出没有任何虚假的神色。 “小喻……”倪禾栀抿唇,轻轻捧起苏喻的脸,温柔又迟疑地吻过她的唇:“用嘴喂我,好不好?” …………………………………………………………………………………………………… 第116章 洗澡玩具 苏喻直起身, 搁在她腰下的手轻抬,将杯中的冰块含入口,而后单膝跪在床榻, 重新弓腰,手臂横在她身侧, 一点点逼近。 “好, 我喂嫂子。” 她右手箍住倪禾栀的下巴,抬起, 俯首,覆住Omega柔软的樱唇。 冰块在她们唇间推拉,凉意被温热融化。 Alpha炙热的舌尖一次次卷过她软舌, 含不住的水液从唇边滴落, 倪禾栀来不及吞咽,涌进喉咙里又被呛出来,眼睛周围迅速浮起一层薄红, 妖媚又可怜。 偏偏苏喻硬掐着她的脸不放, 吻得又深又急。 “唔~”倪禾栀浑身酥./麻,急喘着阻止苏喻霸道缱绻的深吻:“别……唔……别再亲了。” 苏喻轻“唔”一声, 疑惑地盯着倪禾栀,狭长的桃花眼被潮./热空气熨得湿沉。 她亲上瘾了,舍不得放手, 汗津津的额头亲昵地贴在倪禾栀脸上, 呐呐问:“为什么不让我亲了?” 刚呛到水的鼻腔变得湿润, 倪禾栀轻吸了下, 似喝醉酒满脸微醺的模样, 语气却格外认真。 “我刚刚喝了好多酒。”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得苏喻蹙眉,她不知道倪禾栀在想什么, 只觉得后颈好热,腺体里积压的信息素在体内乱窜,绞得她难以自持。 她强压热意,柔软的唇瓣贴上去又退开,顺着“醉猫”的语句问:“然后呢?” “你是好学生,不能喝酒……” 倪禾栀眼神都涣散开了,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苏喻附到她耳边,声音带着点诱惑的磁:“那你呢?嫂子为什么能喝?” 倪禾栀没回答,就这么半抬眼睫看她,片刻后,红润的嘴唇微微勾起,竟噗嗤一笑,伸出手指点在苏喻眉心。 “因为……我是坏女人……” 她一只手臂环住苏喻脖颈,手指轻捻过她耳垂,又侧过头含住另一只:“我好坏的,跟小姑子偷情……你说坏不坏?” 倪禾栀本就妩媚的脸,此刻被酒精晕染得沁着微红,眼睛含着水似的睨她,说不出的勾人。 “坏!”苏喻收紧手上力道,重重地在倪禾栀唇上啃一口:“嫂子……好坏……” 说完,闷不做声地低下头,现在的姿势刚刚好,她无需费力,就能将熟透坠落在雪地的果子卷入口中。 、 “唔……” 倪禾栀软了,像夏日烈阳下的冰激凌一下子化了。 “不行,那儿,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苏喻齿间还咬噬着一颗果粒,歪着头,挑起迤逦的眼尾:“嫂子不让我喝酒……那我只能喝别的了……” “唔……你才坏透了……” 倪禾栀气喘吁吁地推她,苏喻意犹未尽地垂眸,视线胶着地黏在一起。 倪禾栀举起目光,视线落在她后颈,温润透白的皮肤经脉很细,腺体边嵌着一颗痣,勾人又招摇,咬狠了会委屈的泛红。 倪禾栀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颗痣就想到那些旖旎的梦,她不自觉挨近苏喻,Alpha肌肤光洁,诱得她不自觉缓缓低头,闭眼,轻嗅她脖子 好香。 清冽的松木味,像一种不可言喻的催./情剂。 这颗痣,嵌在这儿 好坏。 跟苏喻本人一样,蔫儿坏。 倪禾栀的心里潮湿一片,这种磨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她身体里下起滂沱大雨,迫使她想对那颗痣做点什么。 做一些淫,/靡的事。 深嗅一次。 倪禾栀伏在她肩头,将那颗小痣吮得通红,声音软哑:“小喻,想不想贴贴?” “想的话,就抱我去洗澡……” 苏喻根本无法拒绝,因为……她快想疯了。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浴室,将浴缸放满水,再回来时把毯子掀开,手穿过倪禾栀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浴缸放了半满,倪禾栀一坐下就被水拥上来。 温度恰好,手在水面上划拉,漾开层层柔柔的波纹,身后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倪禾栀当即侧头睨她一眼:“你做什么?” 苏喻双手环住她的腰,低低地笑:“嫂子喝醉了,我帮你洗澡。” 她就着环抱的姿势,从Omega身前掬起一点水浇下,水顺着半圆的弧度往下流,很快汇入浴缸不见,可她的手还停留在上头。 苏喻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掌心下的Q弹,几下就离开,转而又带着捧水回来,周而复始。 倪禾栀哪里受得了这样撩拨,在Alpah再次流连时攥住她的手,嗔怒道:“你干嘛,哪有这样洗澡的?” “只洗一个地方还摸来摸去,我又不是你的洗澡玩具。” 浴室热气腾腾,倪禾栀脸颊晕着醉酒的红,眼神也泡软了,瞪她的时候没有一丝震慑,反而透着无声的邀请。 “别生气……”苏喻将倪禾栀拉回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声音沉沉,带着几分撩人的痒:“我这就给嫂子洗别的地方。” …………………………………………………………………… 第117章 嫂子,我帮你洗 苏喻从浴缸边挤了点沐浴露在手心, 两手在她身前合拢,慢慢揉搓出泡沫,而后覆上她肩头, 一下下涂抹,规规矩矩, 倒真像是在帮她清洁身体。 直到这双手悄悄往下, 隐入水中,像鱼儿一样游到她的衍育腺体。 倪禾栀浑身一颤:“别, 这里我自己来。” 苏喻眸色暗了暗,她比倪禾栀高出一个头,从背后拥抱的姿势就像一张网将她裹着怀里, 低下头就能碰到Omega的耳尖。 “嫂子……让我帮你, 好不好?”苏喻额头靠过来,吐息轻轻打落在她耳畔。 这人真是…… 问她好不好,还没有说好呢, 手指就揉了上来。 苏喻按住Omega蝴蝶似的唇瓣, 上上下下,拨弹挑勾, 极尽招数。 她一边玩,一边审视倪禾栀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倪禾栀躲不开,开始不受控地发出娇娇的喘。 她喘的第一声, 苏喻便狠狠吻了上来, 急促, 强势。 倪禾栀呜呜咽咽的声音都被她堵在喉咙里, 等她张嘴吸氧, 苏喻的软舌瞬间缠进来。 倪禾栀越来越招架不住,她挣动着手, 不安地对上苏喻的眼睛。 Alpha眼睛里,覆满深不见底的欲./色。 “嫂子……” “好shi……” “那是洗澡的水。”倪禾栀仰倒在苏喻肩头,声音比刚才还多了几分软媚。 不用低头,苏喻也知道倪禾栀当下,眼眶应该又红了,浮着一层薄泪。 倪禾栀脑子昏昏沉沉,闪过无数次理智斟酌千万遍的事━ ━道德,伦理…… 以及被苏依澜发现后,她所需要承受的代价。 所有念头,都在苏喻掐上她唇瓣中的小蒂籽时,倏然炸开。 “别~” 倪禾栀脸红红的,连发丝也染了几分醉意:“小喻,停~” 如夏天的雨在身体里淅沥沥的落下,倪禾栀眼里湿漉漉的,泪水满溢,盈在氤氲的眼瞳里。 苏喻置若罔闻,捏住圆鼓鼓的蒂尖,慢慢地变化花样。 倪禾栀急促得喘气,头仰面躺在苏喻肩头:“小喻,够了……” 住手! 她不行了! 倪禾栀想要逃,交叉的小腿从水中抬起来,像剥掉蛋壳的鸡蛋。 那晃晃悠悠的鸡蛋,一副还要完全凝固的状态,仿佛有蛋清会随着脚趾在半空摇晃而滴落。 谁料挺腰的动作,却让苏喻的手指浅浅地陷入两瓣唇中。 苏喻低低地笑,双肩微微抖动:“嫂子,别急……” 闻言,倪禾栀脸上的潮红更甚,声如蚊呐:“我不是……” “嫂子不要么?”苏喻使坏般从唇瓣中间划弄,有一下没一下,像鱼儿一样在缝隙中玩水。 痒。 这个,坏蛋! 她真的好会,炒菜的技术越来越好,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衍育腺体开始蔓延,像着了火一样。 “想要吗?”这个坏蛋忽然问。 倪禾栀嘴硬:“不要。” 苏喻似乎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说实话,先给点甜头,让她上瘾,然后吊着她,磨着她,慢慢引诱。 “要么?”苏喻的唇贴着倪禾栀的脸畔滑开,沿着颈项往下游移。 倪禾栀的回应越来越吃力:“不要。” 苏喻寻到唇瓣中的蒂籽,按着,揉着,压在指腹上摩擦,而后俯身,亲她的脸颊。 Alpha依偎着她颈项的脸藏在阴影里,唇角若有似无的上翘。 她“善解人意”地问:“真的不要吗? 出不来的欲./流堵在身体里,堵得倪禾栀终于崩溃:“……我要。” 苏喻笑得蔫坏:“要什么?” 她声音刻意放缓:“嫂子不告诉我要什么,我怎么帮你呢……” 倪禾栀呜咽着:“要你……” 苏喻顺着她头发,细听声音也含着浓浓的欲:“要我做什么?” 倪禾栀羞耻的不行,压抑着咛吟,半晌才松开,头偏到一边,没脸再看她:“要你的手……” 苏喻嘴角勾起,俯下身,衔住她通红的耳尖:“我这就帮嫂子……” 修长的手指在漂亮的小蝴蝶上揉一圈,接着喂进唇瓣中。 “嗯~”倪禾栀终于耐不住地“嗯呜”出声。 苏喻一开始没动,等倪禾栀抬眼看过来时,才慢慢加速。 倪禾栀的头发湿透了,水滴进眼睛里,视野迷糊不清,只有一圈一圈的涟漪在眼瞳里晃。 苏喻却在这时将她托起,手从右下方往上,这个角度能让Omega清楚看见她的动作。 倪禾栀羞得闭上眼,下一秒,苏喻的唇便吻上来,落在她额头上,在她装鸵鸟想躲避时,慢慢往下,吻她的鼻尖,再到嘴唇。 浴池中间没有支撑物,倪禾栀的一条腿还支在浴缸边沿,她只能靠在苏喻怀里,像菟丝花一样攀附着她。 苏喻把她抵到浴缸边,加深这个吻。 倪禾栀被她亲的腿软,身子化成一滩水。 不行了…… 她越求饶,苏喻越使坏…… 倪禾栀感觉什么东西出来,流了很多,跟泳池的水混在一起。 她呜咽着到了,仿佛从云层跌落,迷蒙的意识尚未喉咙,唇瓣微张地吐息。 “嫂子,嫂子……”苏喻拥着她的腰,等着怀里的Omega回神,她额头靠过来,吐息轻轻落在倪禾栀耳畔:“你也帮帮我……” 倪禾栀脑海里的醉意未散,似梦又似醒,望着她的神情柔软得不像话:“帮你什么?” 苏喻低声嗫嚅:“我还很难受呢,嫂子…… “你说……要跟我贴贴的……” 浓烈的Alpha信息素和她身上的味道交缠在一起,倪禾栀感受她的情./热,低头在她发间轻碰一下,温柔地应允:“嗯。” 苏喻得寸进尺,缠着她白皙的脖颈落下一吻:“我想在这里做,可以吗?” 倪禾栀:“……” 先礼后兵这个套路,属实被她玩明白了。 倪禾栀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发展已然不受她控制,超大的按摩浴缸能容纳三五个人,足以让苏喻把她摆成各种造型。 倪禾栀只觉得腿酸,腰酸,尤其是衍育腺体…… 萌生出泡软骨头的酸./胀感。 “小喻,你慢点……” 倪禾栀感觉自己就像被挤压的莓果,在Alpha衍育腺体的碾磨下,溢出香气的果汁。 苏喻觉察她的出神,双臂拥住她,低眸望向她醉眼迷离的神态,留恋地吻她微红的眼角,衍育腺体严丝合缝地贴着Omega的,在她耳边问:“嫂子,我们等下再来一次,好不好?” 倪禾栀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迷茫的“啊,啊……”几声,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喻摆动腰肢,嘴上仍极尽委屈地求她:“答应我好不好?嫂子……” 不清醒时做很危险,却也是最舒服的,这时候不用顾忌理性,不计较后果,也不用瞻前顾后。 倪禾栀呜咽,两条胳膊攀住她脖颈,含糊地溢出两声“嗯”。 第二次,苏喻把她抱到床上,倪禾栀累得睁不开眼,做完就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苏喻看得如痴如醉,俯身亲了她一下。 像做贼一样。 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是她的…… 全身上下都是她的。 苏喻亲了一下,又一下,心满意足地抱着倪禾栀进入梦乡。 ……………………………………………………………………………………………………………………………… 醉酒和疲倦让倪禾栀陷入熟睡,渐淡渐轻地沉入梦底,她似乎走了很长一段路,很远很远,穿过层层迷雾,终于回到倪家老宅。 老宅阴森森的,在迷雾笼罩中透着一股瘆人的诡异。 她顾不得害怕,急着找花婆婆,跑遍整间屋子却遍寻不见。 突然,“轰”的一声,倪宅顷刻倒塌,变成一片漆黑的废墟。 紧接着,眼前的场景消失,四周架起高高的玻璃镜。 镜子后面,花婆婆笑得慈爱,朝她招了招手:“栀栀,我的乖宝……外婆在这儿……” 倪禾栀倏地转身,惊喜地看见花婆婆站在面前,她张开双臂想抱住外婆,却怎么也穿透不了镜面,只能远远地看着。 “栀栀,你站着别动,过不来的……你听外婆说……”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像你妈咪那样,轻易放弃生命……” “栀栀,江穗她很爱你妈咪,是婆婆眼瞎,看不见她的好,活生生把她们拆散……” “你不应该恨江穗,最应该恨的人是我……是外婆害得你从小没了妈咪,被仇人利用胁迫,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在一起……” “栀栀,你以后要听江穗的话,她不会害你的……别再跟她作对了好么?晓芙是那么喜欢江穗,她在地下看见你们两个不和睦,会难过的……” “乖宝,外婆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吃饭,冬天要多穿衣服……” 花婆婆的话没说完,她的脸忽然被嵌入一面巨大的镜子中,镜子传来咔咔咔咔的声音,从中间慢慢出现裂缝。 倪禾栀定在原地,无措地看着镜子在面前一点点龟裂,而后啪的一声,碎成一地。 倪禾栀跪在地上捧起碎片,撕心裂肺地喊叫着,眼球红得近乎滴血。 “外婆,你去哪了?别走,外婆……” “外婆……” “外婆……” “外婆……” 倪禾栀陷入梦魇,拼命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苏喻正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喊叫声立刻飞奔到倪禾栀床边,紧紧抱住她:“别怕……我在的……” 她腾出一只手抚上她后背,一下一下摩挲:“好了,好了,没事了……” 熟悉的松木香传入鼻尖,倪禾栀乱蹬的手脚终于静下来,她迷蒙地睁开眼,对上苏喻关切的眼眸。 “做噩梦了么?”苏喻把她搂进怀里:“你一直在喊外婆……” 倪禾栀之前跟踪江穗,苏喻全程都陪在她身边,两人从老婆婆口中得知江穗和季晓芙的过往,后来倪禾栀独自去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的结果只有她自己知道,并未告诉苏喻。 换句话说,苏喻到现在还不知晓她的身世。 “你刚刚喊外婆……”苏喻拨开她汗湿的额发,柔声问:“谁是你外婆?” Alpha穿着睡衣,隔着薄薄的布料,倪禾栀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暖暖得让人沉溺。 倪禾栀只贪恋地汲取她的味道,不说话。 她不能把真相告诉苏喻,倪家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不小心就被吸进去,搅得渣都不剩,她自己已经逃不开了,一定不能把苏喻卷进去。 “没有。”倪禾栀终于说话了:“我最近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一些不认识的人。” “哦~”苏喻听得出她话里的躲避,没再追问,转了话锋问:“我煮了醒酒茶,还做了你喜欢吃的茄饼,先去洗漱,一会就可以吃了。” 倪禾栀极轻地“嗯”了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站定在镜子前,才发现苏喻的家好大。 浴室比普通人家的客厅还宽敞,倪禾栀越来越觉得,苏喻如今比她想象的要有钱很多。 房子的色调只有简单的黑灰白,却处处透着奢华,倪禾栀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光是她家的顶灯,一个就要六位数。 苏喻端着盘子走出来,见她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不由抿唇一笑。 “来,我带你参观一下。”苏喻牵起她的手,一个一个房间看过来,直到走到主卧时,准备拧开房门。 她说:“这是我房间,昨晚……你已经睡过了。” 倪禾栀白皙的耳垂迅速攀上一抹嫣红,垂下头讷讷说:“谁知道你有没有带别的Omega回来睡过。” 苏喻伸手捧起她的脸,两人无声的对视,她慢慢地,低头含住她的唇。 “没有别人,只有你……” 倪禾栀耳根烧的更烫了,也不知怎的,清醒的时候面对她,总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仿佛回到跟她初恋时,那种手足无措的羞涩。 苏喻吻一下便退开,把她拉到餐桌前:“过来吃早餐。” 倪禾栀坐在餐椅中,低走喝着碗里的养胃粥,始终无法忽视眼前人的视线,热切得晃眼。 “吃啊你,干嘛一直看我?” 倪禾栀放下汤匙,眼前忽然递来一盆糖拌番茄。 “尝尝,我做的。” “番茄是我亲手种的。” 倪禾栀诧异:“你种的番茄?种哪了?” “市场上买的番茄都不好吃,我就从童村带了一把种子,在天台上辟出一块地种上番茄。” 苏喻双手搁在桌面上,杵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她:“快尝尝,手艺退步没?” 倪禾栀咬一勺放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好吃到她鼻腔泛酸,她抬起头,见苏喻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总有种她下一秒,就会伸手朝她讨要奖励的预感。 “怎么样?”Alpha眼睛亮亮的,像一只等待主人撸毛的小狗。 “嗯……” “好吃”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放在桌上的手机蓦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倪禾栀本能地蹙了下眉,等铃声响了半分钟,才无奈地接起。 “喂,依澜……” “栀栀,你在哪?”电话里,苏依澜显得很焦急:“我早上起来问了佣人才知道,昨天晚上你没回家,你去哪了?” 倪禾栀哪里敢说自己跟苏喻在一起,心里不停思索着找什么托词瞒住苏依澜。 不能让她们两个见面,太危险了。 “我……我……”倪禾栀紧张到后背渗出冷汗,以至于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我在唐素家。” “唐素?”电话那头顿了下,约莫半分钟后,苏依澜重新开口,问她:“是市中心的江南府吗?” “好巧,我就在这里,现在马上过来。” ……………………………………………………………………………………………………………………………………… 第118章 嫂子,就这样偷偷摸摸过下去 “啊?你要过来?等一下, 我……” 话没说完,苏依澜便挂了电话,倪禾栀撇过头, 脸色惨白:“苏依澜来了,已经到唐素家楼下, 怎么办?她见不到我一定会起疑, 要是被她发现我们整晚在一起,那……” 倪禾栀说不下去了, 她不敢想被苏依澜发现偷情会有什么后果,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怎么办,该怎么办……” 苏喻心里又酸又涩, 在她记忆里, 倪禾栀很少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快嫉妒疯了,几步上前, 从身后搂住倪禾栀。 “慌什么!”苏喻俯首埋在她颈边, 满不在乎的语气:“大不了被她发现,你们解除婚约, 我带你走……” 倪禾栀深吸一口气,恐惧沿着心口疯涨。 她不能和苏依澜解除婚约,外婆的生死攥在倪青瑶手里, 她不敢不从, 只有听话, 外婆才能活下去。 想到这, 倪禾栀反过来推苏喻, 使了十足的力,失魂一般, 眼珠瞪得骇人:“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和她年底就要结婚,你……唔……” “结婚”两个字把苏喻刺激得眼睑充血,那些阴暗的念头再次疯长,她揽住倪禾栀的腰,抱起来,摁在沙发上,用力堵住她的唇。 不留一丝缝隙。 似乎只有封住她的嘴,就不用听她说那些扎心的话。 “唔……你放开我,苏喻……”倪禾栀挣脱不开,急的眼眶泛红:“让我走……” 苏喻箍住倪禾栀的腰,铁桶似的,两人身体不留余地地贴在一起,语气透着渗人的冷:“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跟别人结婚,苏依澜也不行……你是我的,是我老婆……” 倪禾栀被她的疯狂的念头吓到,失神片刻后,她开口,听到自己冰冷的语调:“苏喻,我不会跟你走……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你就当做了场梦,我们别再继续了……” 苏喻心口漫过酸涩的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倪禾栀,Omega的脸隐在幽暗中,双眸一丝光也透不进。 她看着看着,忽而自虐般笑了,原来倪禾栀心里,从未想过要离开苏依澜。 那自己算什么! 短暂的僵持,终究还是苏喻退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第三者,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要把所有委屈往肚里咽。 谁叫自己犯贱,愿意给她当小三。 苏喻从背后抱住倪禾栀,小心翼翼地,像是抱着一个一触即碎的梦。 “好,我不逼你……”苏喻脸埋在她颈窝,声音低闷不堪:“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要继续做我的嫂子也好,我答应你……只求你偶尔过来陪我……好不好?” 时至如今,苏喻没什么不能退让的,甚至可以为她放弃原则。 只要能留在倪禾栀身边,她做什么都愿意。 倪禾栀在她怀里微微挣了挣,那濡湿潮热的感觉渐渐向上蔓延,一路落到耳后,她禁不住这样的亲昵缠磨,心头酥酥软软,舍不得离开。 可她必须要走,她承受不起被苏依澜发现出轨后的代价。 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要打要骂,都随苏依澜高兴。 可她不能……拿外婆的性命做赌注。 “小喻,对不起……”倪禾栀对上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满满的不舍:“我要走了。” 苏喻怔愣片刻,头埋得很低很低,像是要把所有委屈和失落通通埋进地里。 “你还会跟我……继续下去吗?”苏喻缓慢地眨了下眼,双眸湿润,几近哀求地望着眼前人:“就这样偷偷摸摸的继续下去,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老婆……别不要我……”她可怜地挨过来,像被人遗弃的幼崽:“我不会再无理取闹,只等你来见我,好不好?” 倪禾栀心如芒刺,眨眨眼,滚烫的腮颊忽而落下一行泪,凉凉的透彻心扉。 她也舍不得,也不想走。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倪禾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像是走进一个死胡同,往前走一步是南墙,往后退一步是北墙,她只有一直在原地打转,不知该撞南墙还是北墙。 “小喻,你放手,我真的该走了。” 倪禾栀手背揩了揩薄泪,继而扶住苏喻肩膀,使劲推,叫她直起身。 推拉的间隙,苏依懒的电话又打来了,说她已经进了电梯,问唐素家的门牌号。 倪禾栀全身血液急速涌到脸上,热辣辣的感觉叫她更加不知所措,她知道苏依澜这么问只是假意的尊重,既然她能查到唐素家地址,又岂会不知门牌号。 苏喻在她慌乱的神色中默默拉开门,转头漾开一点苦涩的笑。 她说:“在电梯里,能有对门快吗?” 苏喻的笑在脸上僵了僵,极短的一下,落在倪禾栀眼里,却拉的又长又密。 一点苦楚蔓延开,倪禾栀半晌才回神:“啊,你说什么?” 苏喻面对她,略略踌躇后,轻叹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做出让步:“你过来看。” 倪禾栀迟疑地走到门口,望见对面进户门那盆一人高的雾凇,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这不是唐素家么? 倪禾栀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对面的门倏地打开,唐素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跑出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她急得连脚上的鞋子穿成两样都浑然不觉。 两人的目光撞上,唐素震惊地定在原地,爆出一声“卧槽”:“死丫头,你﹑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她没时间细想,一把攥住倪禾栀的手腕,火急火燎地说:“刚刚物管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个姓苏的访客,我猜八成是苏依澜……正准备下去拦她……” “快跟我进屋,她马上到了。” 小区一梯两户的布局,中间只隔一条短窄的连廊,唐素兜小鸡似的把她拽进去,砰的关上大门。 苏喻目光穿透门缝,望向倪禾栀消逝的背影,心口又酸又闷,涩涩的喘不过气。 就在她思绪翻飞的几秒间,电梯发出叮一声,苏依澜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出来,苏喻下意识缩肩并快速关门。 她倚在墙上,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寄居在下水道的耗子,东躲西藏得见不得光。 约莫半分钟,门外响起窸窣的动静,唐素高喊着“有空来玩”,苏喻眼睫一颤,忙不迭凑到猫眼前,空旷的连廊,一前一后走出两个身影,须臾,苏依澜加快步子追上,和倪禾栀并肩。 不知道苏依澜同她说了什么,倪禾栀两肩微缩,缓缓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一如对她笑。 看样子,倪禾栀已经顺利过关。 嫉妒,却如野草般一般在苏喻心底疯长。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连带自己,也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 苏喻黯然地走回卧室,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枕边,一刻葫芦形玉坠倏然跳入眼帘。 她恍然想起,之前听倪禾栀说过,这个玉坠是花婆婆从寺庙求来给她保平安的。 好奇怪…… 两人重逢这么久,好像再没听倪禾栀提起过花婆婆的名字,除了…… 昨天夜里,在梦里喊过! 这不太奇怪了么? 从前她三句不离花婆婆,如今怎么只字不提,连看也不去看一眼。 苏喻悚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拿起手机,拨通阮梅的号码。 “阮梅,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电话那头倒很爽快:“行,你要查谁?” 苏喻捏着玉坠缓慢地摩挲,一字一顿地说:“我嫂子。” …………………………………………………………………………………………………………… 第119章 嫂子,要记得照顾我哦 伴随着苏氏第三季度财务报表的公示, 股票一路飙涨,已经连着涨了半个多月。 苏严坤高兴得合不拢嘴,用他的话说, 第三季度的业绩之所以这么出色,功劳全在苏喻, 是她成功游说阮氏的加入, 之后也用实力证明,自己并不光靠耍嘴皮子, 实打实给公司赚到钱。 苏严坤年事渐高,身体大不如从前,早就萌生退位的想法, 奈何苏家唯一的继承人苏依澜不堪重任, 他始终不放心把祖上积累下来的基业交托到她手里。 老天眷顾,让他找到苏喻。 这孩子心性纯良,却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愚善, 苏严坤把她带在身边, 几次见她和下属在餐厅同桌吃饭,但凡谁家出点事, 她总是第一个掏钱,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做暖心的事,既有果敢决断的领导力, 同时又有笼络人心的亲和力, 让身边的人心甘情愿为她效力, 成为她的支持者。 财报公示后, 在例行的股东大会上, 苏严坤当众任命苏喻为集团副总,正式进入董事会, 参与公司的运行和决策。 消息很快传回老宅,张汐雪气得肺都炸了,她出身在电器龙头世家,是长房唯一的孩子,打小就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姿态,想不到人过中年,竟然要看一个私生子的脸色。 教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张汐雪这几天情绪很坏,家里的佣人见了她无不战战兢兢,即便绕道走也能被她逮到跟前训斥,从头到脚骂到体无完肤。 倪禾栀深知原因,尽量躲着不去招惹她,可架不住张汐雪找上门来挑刺,鸽子汤炖得火候差了点,便露出不快的神色。 “栀栀,今天的养阳汤味道不对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文火炖五个钟头,期间不能挪动炖盅,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用心了。” 站在一旁的小女佣哆哆嗦嗦走上前,想替倪禾栀解释一下:“夫人,倪小姐六点就起来了,她……” “有你什么事!”张汐雪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进来时福管家没给你们培训么,主人说话不许插嘴,这点规矩都记不住,趁早滚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小女佣吓得忙不迭往回缩,其他人也纷纷退避三舍。 厨房里鸦雀无声,冰冷的琉璃台泛着寒光,只有水龙头残留的水珠缓缓滴落,在寂静中发出突兀的声响。 “栀栀,我知道你在家也是被人伺候惯的,但苏家家大业大,不能什么事都交给下人,尤其是依澜的饮食,半点不能马虎。”张汐雪侧眸瞟过来,语气满含威慑:“你既然到了我们苏家,就要学着统领家务,一次不会就多做几次,总得学会的,不然今后怎么服侍依澜?” “还有,你的心思多放在依澜身上,别总想着出去抛头露面,苏家不缺你接的那点广告费。” 倪禾栀拿着汤勺,脸色忽白忽红,还隐隐火烧一般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两个耳光。 “雪姨,我不是依澜的附属品,也有自己的热爱和追求,您无权干涉我的自由!” “是么?”张汐雪翘起半边嘴角,眼神轻蔑:“倪青瑶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我倒要去问问她,是不是教过你忤逆长辈!” 倪禾栀倔强地咬着唇,然而她的沉默落在张汐雪眼里成了挑衅,用力从背后攘她:“愣着干嘛,去重新炖一锅养阳汤。” 张汐雪的手掌扎实有力,把倪禾栀搡得脚下一个踉跄,眼见整个人就要扑向滚烫的炖锅,腰际骤然袭来一股力量,将她拽了回去。 倪禾栀的视线被飞舞的发丝遮住,思绪有一瞬间混乱。 她惊魂未定地仰起头,对上苏喻紧张到皱缩的眼神。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由于惯性和角度,苏喻手臂不可避免地撞上沸腾的炖锅,倪禾栀方才听到重物撞击的声音,还有…… 苏喻痛苦,隐忍的闷哼声。 倪禾栀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拉开一点距离想检查苏喻的伤势,却被她拢到身后,呈保护姿势。 苏喻忍着剧痛把倪禾栀护住,浑身上下被阴戾冷然包裹,倒让张汐雪冷不丁心里一颤,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雪姨,我们家的佣人不够您使唤么?需要嫂子亲自下厨,若是不够,一会我就请示爷爷,从外头再聘些回来。” “你!” 张汐雪噎住,老爷子最烦家宅不宁,这事要闹到他那里,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强作镇定,双手抱臂往上掀了掀眼:“怎么,我还要你来教我管教儿媳妇?” 说话间,苏依澜顶着一对黑眼圈缓步靠近:“妈!大清早的,你又在发什么脾气?” 她走进厨房,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转溜,上前一步,横在苏喻和倪禾栀面前,目光却看向张汐雪:“妈,你干嘛让栀栀做这些粗活,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佣人……” “你这孩子,妈都是为你好,栀栀是你未婚妻,现在不学着照顾你,以后等妈老了,谁来服侍你?” “家里这么多佣人,哪要栀栀做这些。” 苏依澜伸手去拉倪禾栀,在半路扑了个空,她愣住,僵硬地挤出一个笑:“栀栀,没事了,以后妈不会再让你做这些粗活。” 倪禾栀像是没听见,又像是不在意,抬起头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今天约了广告商,有夜景要拍,晚上住唐素家,你不用等我。” 苏依澜一看倪禾栀疏离的态度,怕再冷下去无法转圜,只得大度地笑笑:“好,有事打电话给我。” 倪禾栀没搭话,沉默地往外走,脚步顿在门口,转身看了眼苏喻:“小喻,我朋友送了我一本棋谱,你一会是不是要去烨山寺,能不能帮我带给爷爷?” “今天我可能……”苏喻迟疑了下,觉查到倪禾栀的意图,改口道:“一会我要去看爷爷,嫂子把东西交给我吧。”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消失在厨房连廊。 走到回廊的角落,倪禾栀忽的转身,扑过去攥住苏喻的手:“你伤哪了?” 这一方禺光线明亮,清晰地照出Alpha手背上一个个黄豆大小的水泡,触目惊心。 倪禾栀心疼的快要窒息,当机立断叫司机送她去医院。 倪禾栀不方便陪同,电话联系了苗海露和阮梅,两人赶到医院,在清创室见到忍痛忍到满头冒汗的苏喻。 阮梅着实有些佩服:“烫成这样还怎么握笔,真不疼啊?怎么声儿不带出的?” 苗海露却在一旁起哄:“我说苏喻,你嫂子又不在这儿,要是疼你就喊出来啊,没人笑话你。” 苏喻面色依旧,淡淡地说了句:“这点小伤……”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站在一边的阮梅就看她跟变戏法似的,忽然就换上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甚至还夸张地蹙起了眉。 吓得烧伤科主任脸色遽变:“二小姐,您没事吧?” 这位有着三十年主刀经验的医生,曾经救过无数命悬一线的病人,此刻显得有些不稳:“创面不大还没达到注射麻药的程度,所以……二小姐您忍忍。” 苗海露和苏喻从小玩到大,见过她挑着担徒步几十里地,肩膀磨得血肉模糊都没吭一声。 刚想问一句:冰块脸,你在装什么。 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慌张的女声,她抬头就看见苏喻做作的原因。 原来……倪禾栀来了。 苏喻视线停在倪禾栀脸上,眼睛和嘴角跟着撇下来。 倪禾栀在家等得心焦,顾不得苏依澜会如何猜忌,开了辆车直奔医院。 她看着Alpha手背斑驳的伤口,唇瓣咬的泛白,忍着不掉眼泪,一步步走到苏喻面前,轻声问:“疼吗?” “疼。” 苏喻丝毫没有犹豫,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那表情像疼的快要死掉,对着倪禾栀肆无忌惮卖惨撒娇:“好疼。” 医生赶紧用扎布包好,长吁一口气:“好了,二小姐,切忌伤口不要沾水,过两天再来换一次药。” 苏喻弱声弱气地道谢:“麻烦你了,陈主任。” 回去的路上,阮梅主动当起司机,一路上忍受后排座传来矫揉做作的哼唧声。 “嫂子,刚刚医生说……我的手不能沾水,那洗脸沐浴该怎么办?” 当着吃瓜群众的面,倪禾栀哪里敢接她的话,只能假装没听见。 阮梅震惊得瞪大眼,苗海露直呼学到了,怪不得之前在童村,苏喻能追到倪禾栀,这招数谁不迷糊? “嫂子,我的手会不会废了?” 阮梅:!!! 苗海露:!!! 听听,这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能说出的话? 偏偏有人温柔地回应:“不会的。” 苏喻得到满意回答,顺势往倪禾栀肩头一靠,藏起眼底的笑意:“嫂子,要记得照顾我哦。” 第120章 嫂子心里,我姐哪有我重要 回到小区夜已渐深, 路灯的光影碎落在厚砖上,犹如铺了一层薄纱。 倪禾栀推门下车,苏喻像只跟脚的宠物, 垂头缀在她身后。 阮梅表情跟糟了雷击似的,一整晚嘴巴就没合上过。 在她印象里, 苏喻就是高岭之花的代名词, 长得堪比顶流女星,性格却冷漠孤傲, 难以接近。用阮梅的原话来说,这种千年化不开的性冷淡,她身边找不出第二个。 没想到, 在倪禾栀面前竟是这幅死出模样。 她目光无意间在倪禾栀身上多停留两秒, 苏喻的眼刀就飞过来,阮梅一个激灵,忙不迭收回视线, 识趣地找借口离开。 苗海露跟着上了电梯, 因为自家老婆住在苏喻对门,只能忍受她的死亡凝视, 挨到电梯门打开,扔下一句“晚安”,自动消失在连廊。 四周没了眼睛闪闪, 苏喻越发缠得紧, 双手悄悄环上倪禾栀腰肢, 亦步亦趋, 再不愿分开。 背部拖了个大跟屁虫, 倪禾栀步伐不再连贯,又不敢推开, 怕碰到她受伤的手,第三次磕到小腿,倪禾栀终于忍无可忍,反手锤她腹部,叫她挪走。 狗尾巴挠似的,苏喻纹丝不动,反将她禁锢得更严实。 倪禾栀停在进户门口,偏过头问:“密码多少?” “你的生日。”苏喻攥住倪禾栀手腕,轻声补充道:“我的银行卡,保险柜……我所有的物品,密码都是你生日。” 黑暗中,Alpha的眼神深邃赤忱,望进她眼底,也落在她心上。 倪禾栀偏开目光,心跳莫名加快:“告诉我这些干嘛,我又不要你的东西。” “我知道。”苏喻垂下眼,浓黑的睫毛动了动,委屈撒娇的语气:“你连我都不要,怎么会要我的东西。” 倪禾栀忽然有些慌神,胸口酸酸的,呼吸堵在喉咙里,内心自责到极点。 真是该死,干嘛要说这些打击人的话。 她都为你受了伤,还要再伤她的心么! 倪禾栀终于转过脸,伸出手轻轻抚过她脸颊,柔声问:“手还痛不痛?” “痛。” 苏喻将脸埋进倪禾栀颈窝,用高挺的鼻骨厮磨她皮肤,声音仿佛在烈火里滚过一遭:“好痛。” 倪禾栀心软得不像样,手覆在她小臂间轻碰了下:“要不要喝水?” 苏喻“嗯”了声,倪禾栀俯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苏喻不接,垂眸望了望自己的手。 倪禾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手还伤着,于是把杯沿抵到她唇边。 苏喻喝了水,倪禾栀将杯子放回茶几上,默默看着杯底在台面上洇出一圈水痕,她站起身,声音仿佛闷在黑暗中。 “小喻,我该走了。” 苏喻眼底掠过一霎霸道的占有欲,很快恢复,露在绷带外的手指动了动,试探着勾住她。 “你不留下照顾我么?” 这模样,这语气━ ━ 怪可怜的。 眼眶红红,太招人疼了。 倪禾栀觉得自己的心忽然空了一拍,意志不坚定地重复:“我真的要走了。” 已经纠缠走到玄关,倪禾栀还没留下的意思,情急之下,苏喻把烫伤的手背往茶几边缘砸去,黑暗中发出“磕哒”一声,像是骨头碎开。 “嘶”━ ━ 她捂着手,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眉头轻锁。 倪禾栀急得立刻掉转回身,一把捧起她的手,心疼地呼气:“又出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苏喻默默想:疼算什么,能把你留住,再疼也受得住。 苏喻心里恨不能把倪禾栀绑起来,让她哪也去不了,表情却凝得纯良,语气弱弱的:“没关系的,你回去吧,我能照顾自己。” 苏喻的声音很轻很轻,委屈求全到极致,一瞬间让人心口变得酸软,想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你这样……还怎么照顾自己?” 倪禾栀牵过苏喻的手,把她拉到浴室,避开她炽热的视线,磕磕绊绊道:“你﹑你先用左手试试,能不能自己洗澡?” 苏喻看似乖顺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走去浴室。 水声哗啦啦响起,十秒不到,她围着浴袍手忙脚乱地跑出来,头上脸上全是泡沫,湿漉漉地滴着水,就连受伤的手也在滴水。 “嫂子,我试过了,左手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 倪禾栀急急地扑过去检查她伤口,还好绷带只湿了边角,伤口附近干干爽爽,苏喻像落进水塘的小狗,黑长发水淋淋地垂在肩头,狼狈又可爱,不留余地往倪禾栀心尖上戳。 “好,我帮你洗。” 两人站在淋浴间,倪禾栀挤了点沐浴露,揉出丰富的泡沫,红着脸嗫嚅:“你把浴袍脱了,转过身去。” 苏喻听话地背过身,摘掉浴巾,倪禾栀目光顺着她脊背那一道浅浅的凹陷滑下去,扫一眼腰窝,又缓缓上移。 Alpha脖颈修长,肩膀平直,锁骨清瘦,如同一副缓慢铺开的水墨画,纤细而又紧致的肢体线条宛若名家笔下的勾勒,恰当好处又彰显坚韧柔美,寥寥几笔,胜过浓墨重彩无数。 倪禾栀掌心推开细密的泡泡,一寸寸抚摸苏喻的身体,心里七上八下折腾,或许是夜色太静,又或者是…… 她太诱人。 倪禾栀抬手,默默按住自己心口处,那儿隔着皮肉,有颗东西在疯狂跳动。 “别跳了。”倪禾栀目光从苏喻的腰窝处移开。 月光从窗外爬上来,照亮她荒凉的内心,她心脏最尖尖的地方,住着一个人,在漆黑幽暗的泥沼里,照进一束暖光。 此刻,那个人就在她面前, 白色的泡沫所到之处皆留下粘黏不去的热气,那股暗藏的燥热一路膨胀到指尖,倪禾栀在Alpha身上游移的手开始发颤,她再一次按住心脏,喃喃低语。 “别跳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比一声更轰鸣的心跳。 倪禾栀发现自己开始意乱情迷,身体本能地出现反应,腿间传来熟悉的濡湿感,终于开始着急。 她快速把苏喻头发和身体洗干净,用大毛巾罩住,正要把她推出去,苏喻眼疾手快地拿起吹风机,满眼期盼地望着她:“嫂子,能不能帮我把头发吹干?” 倪禾栀迟疑地顿住。 吹个风而已,她又没提什么过分要求。 再说了,她受伤也全为了自己。 倪禾栀默默接过吹风机,小幅度点了点头:“好。” 折腾到十一点才把她打理干净,苏喻磨蹭半天,指了指墙上的壁钟说:“这个时间打车不安全,明天再走好不好?” 倪禾栀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苏喻刚才就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她说的是事实,近来网约车频频出事,且都是深夜单身Omega,叫苏家司机过来接,等同于告诉别人她跟苏喻在一起,对门唐素家倒是可以借宿,但苗海露也在,显然不能去叨扰。 倪禾栀站在窗边,内心挣扎半天,低声说:“你进去睡吧,我去洗澡。” 苏喻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停留在倪禾栀进浴室的那个背影。 Omega蜂腰翘臀,微卷的长发随着手臂的摆动,缀在腰间轻轻摇晃。 妩媚﹑勾人。 电视里播放着倪禾栀拍的广告,苏喻也恍若未闻,耳朵里全是浴室淅沥的水声。 苏喻心里疯狂运作,想起倪禾栀就像着了魔一样,她扫一眼穿衣镜里的自己,没出息的傻子。 她洗完澡还走吗? 怎么才能把她留下? 苏喻盯着浴室翕开的门缝,暗戳戳把睡衣往上撩,露出紧实的马甲线。 倪禾栀对她的腰有执念。 近乎疯狂地迷恋她的腰。 这点,苏喻在两人第一次亲密相贴时就发现了。 她侧躺在沙发上,右手撑着脑袋,摆了个自以为很撩人的姿势。 水声适时停下,苏喻掩住如雷的心跳,把视线投向电视机,装作认真观剧的模样,实则眼角余光快把浴室门望穿了。 倪禾栀揉着湿漉漉头发的出来,径直走向阳台。 苏喻:??? 她都摆成这样的姿势,倪禾栀怎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橘色的海 “嫂子……” 苏喻小声唤她,同时把睡衣再往上拉了寸许。 倪禾栀应声转头:“嗯?什么事?” 苏喻夹起嗓子:“我渴了,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好。”倪禾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倒了杯温水,俯身递到她面前。 苏喻还在弄睡衣,想着,要不要再往上一点,还是索性敞开? “我喂你喝。”倪禾栀贴着她坐下,把水杯凑到她唇边,“体贴”地说了句:“你要是觉得热,可以把空调开低一点。” 苏喻:!!! 究竟哪一步出错,为何她一本正经地勾人,倪禾栀全然没有反应。 苏喻在心底叹气,唇瓣凑上前贴着杯沿,透过卷翘的睫毛与Omega视线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多了那么一秒空白。 苏喻清晰地看见倪禾栀眼底一瞬的颤动。 苏喻:…… 她好像……勾到倪禾栀了。 正当她认真复盘时,一阵突兀的“叮咚”声忽的打破旖旎。 倪禾栀放在茶几的手机响了,屏幕左上角跳出一条信息。 苏喻本没打算偷看,奈何视力太好,信息跳出来的一瞬就看见了。 是苏依澜发来的。 【栀栀,你在哪?要不要过来接你?】 倪禾栀还没来得及回消息,眼前景物一阵翻转,下一秒,就被苏喻压在沙发上。 苏喻身子微倾,额头抵在她额际,护在她后脑的右手,缓缓深入她发间。 掌心略微施力,迫使她抬头。 “嫂子要走了么?”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她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加剧她急促换气的频率,倪禾栀心跳一阵阵,乱了步调。 苏喻懒洋洋地偏头,声线又压低几分:“我可以吻你吗,嫂子?” 亲吻是主权的宣誓,至少苏喻是这么认为的。 倪禾栀是她的,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她从越野车上下来的那刻,已经注定了,没人可以和她抢倪禾栀━ ━哪怕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双唇相接,交颈辗转几次,气息渐渐紊乱,彼此在口中交换呼吸。 倪禾栀堵在唇齿间的声音含糊不清:“……唔……小喻,放开……我要回消息……” 苏喻分开两人密闭的唇,只一点点,唇瓣还贴着她的唇:“所以,嫂子要走了么?” “嫂子要走的话,可以把我推开。” “没……”倪禾栀举手推了推,那动作轻得像在挠痒痒:“我没……没说要走。” 苏喻低低地笑,唇角勾起:“你看……” “我姐哪有我重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人前嫂子好,人后老婆早 沙发略微地沉陷, 苏喻靠近了一点。 而后,默默覆上倪禾栀搁在身侧的手。 “别想她。”苏喻手心温热,岔开她的五指, 严丝合缝地叠在她手背上:“想我,好不好?” 倪禾栀小幅度挣了挣, 动作又不敢太大, 担心她的伤,结果成了她的桎梏。 苏喻另一只手捏住她下颌, 贴着她的唇线,一点点吻上。 唇瓣和唇瓣依偎﹑压紧﹑分离……反复不断,周而复始。 静谧的空间, 昏黄的光线, 黏腻的口水交缠声。 危险,诱惑的气氛缓缓张开。 倪禾栀的呼吸全乱了,原本只是被动地接受Alpha的吻, 慢慢地, 她的手也伸出来,移到苏喻的腰间和后背, 不自觉收拢。 苏喻内心顿时春暖花开,时隔这么久,倪禾栀这样微妙而主动的亲近, 还是头一回。 苏喻喉咙莫名发痒, 一股痒跟着变速的血流直冲后颈, 腺体完全膨鼓起来, 震得她全身细胞跟着一同躁动。 情./潮在一片昏色种涌动蔓延. 茶几上的电话不合事宜的响起。 倪禾栀眼睫慌慌地乱颤, 试图伸手去够手机,苏喻察觉她动作, 借着拥抱将她拽回。 铃声锲而不舍地乱响。 苏喻像被什么劫走,声音纷乱,燥感也越来越热。 紧接着,转换成一种冷怒,她的理智在铃声又一次停断后顷刻全光,狠狠吻住倪禾栀的唇,吻得她近乎缺氧。 等Omega张嘴吸氧,苏喻的软舌便游鱼似的缠上来,带着不管不顾的势头。 倪禾栀招架不住,挣扎着仰头,苏喻凑得很近,又轻又狠地盯着她,霸道的占有欲在她眼底,像是乌云下沉甸甸的阴霾,暗的强烈。 开口时的声音,却平淡的诡异:“嫂子,怎么不接电话?” 一边问,一边拨开Omega包裹衍育腺体的布料。 倪禾栀:!!! 这个坏蛋! 明明是她不让接,反而倒打一耙。 倪禾栀正要回一句“你倒是放开让我接啊”,苏喻的手指忽然挤开她闭合的蝶./唇,揉揉转转。 倪禾栀身体陡然一僵,受不住地发软:“唔,你的手……受伤了……” “我用左手……”苏喻垂下眼皮,俯低脖子凑到她耳边,语调温柔至极。 “嫂子……为了你,我专门去学了指法……” 倪禾栀仰躺在床上,被褥枕头满是苏喻的味道,浓烈的信息素涌入口鼻,让她醺然欲醉,脑袋发昏。 “什么……嗯……”倪禾栀透亮的杏眸浸润着水汽,声音都软了下来:“什么指法?” 苏喻噙着笑咬她的耳垂:“让Omega快乐的指法。” 倪禾栀脸色瞬间一僵,还没回神,她便把教学全施展在她身上。 边动手指边说:“要先按揉第一触点……” 唇瓣内水润一片,如同鱼嘴一般吞吮她的指节,苏喻指腹向下,尽量伸长,触到那个位置便轻柔地扣动。 倪禾栀声音里已经有了飘飘然的呜咽:“谁教你去学的这些……是不是……嗯……苗﹑苗海露,她把你带坏了……呜……” 苏喻置若罔闻,指腹接着往里,触到一处软软的部位:“这里是第二触点……” “呜……不要了……” 倪禾栀手倏然握紧,想去抓什么,仿佛只有抓住什么,才能抵御衍育腺体缓缓上来的那股酸劲,她抓到苏喻睡衣的领子,手心攥紧了,再紧。 臭呆瓜! 现在是彻底学坏了。 呜…… 她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倪禾栀虚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泪都快溢出来,轻声叫着苏喻的名字:“小喻……快一点。” 苏喻弯唇笑了下:“我有没有进步啊,嫂子?” 叫你快就快啊,哪来这么多问题, 倪禾栀绷直双腿,呼出的吟咛狼狈又黏腻。 就差一点,差一点…… 再来一点就到了…… 就在这时,恼人的电话声再次响起。 苏喻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茶几,蓦地,她一下放开倪禾栀,轻咳一声,恢复到稳重自持的表情。 她慢悠悠坐起身,目光往右偏一眼:“嫂子接电话吧,我可不想被人说管太多。” 说着,准备站起。 然而却突然,倪禾栀猛地扑向苏喻,半软似的抱住她脖颈。 “还要……”倪禾栀臊得满脸通红,语气吞吞吐吐。 她求欢的样子和平时那副妩媚风情的模样不同,带着点罕见的娇憨,尤其是快到的时候,双眸中神采微微散开,犹如拢着一汪璀璨的星河。 苏喻嘴角翘起来,很快平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嫂子要什么?” “要……要你。”倪禾栀眼睛低低地看她,由上之下,卷翘的睫毛覆着方才临界点时挤出的眼泪,看得苏喻心头发痒。 她下意识搂住倪禾栀柔软的腰肢,手心熨在她后背:“嫂子不想接电话么?” 铃声终于歇止。 “不想接,想……” “想和小喻做……”倪禾栀揽住她脖颈,轻垂眉眼,虽然话说出来,觉得丢人,不敢看她。 苏喻如愿地笑出声,她俯身,抵着倪禾栀的唇线,舌头轻轻伸进去,却没有方才的侵略性。 一个如香草冰激凌一样甜蜜的吻。 苏喻情难自控,亲吻从唇瓣移到脖颈,像细细密密的春雨,在Omega身体里落下,缠绵得空气都粘/稠起来。 苏喻中指分开Omega蝴蝶小唇,像鱼一样游走,喊她:“老婆……” 倪禾栀没有应声。 钓什么鱼,得用什么饵料。 苏喻对Omega身体的敏./感点了如指掌。 对上倪禾栀润润的双眸,苏喻揉着她的小蒂籽,桃花眼微微翘了翘,语气带着诱哄:“老婆……” 倪禾栀还是没应声。 Alpha两指并用,激得倪禾栀像淋了盐的虾,猛地蜷缩抖./动。 “老婆,要么?” 倪禾栀咬着唇,软软地“嗯”一声,尾音被拉扯到极致,声线妩媚地往上挑,从她紧咬的红唇中溢住:“要。” 苏喻倏然弯起眼睫:“你承认了……是我老婆。” “嗯。”倪禾栀被欲,.念裹挟,呜咽着求她快点:“我是你老婆……小喻,快点……” 苏喻抓住机会争取福利:“叫我宝宝。” 倪禾栀嘤咛着:“宝宝,快点。” 苏喻满意地笑了,立即给她想要的回报。 倪禾栀的两瓣唇合不上了,双眼迷离,喃喃地问:“嗯,为什么……为什么你.弄会这么舒./服,我自己就不行?” 苏喻倾身凑近,线条优美的下颌抵在她耳后,亲昵摩挲:“因为……我的手指比较长。” “能碰到你碰不到的地方。” 第122章 和嫂子偷情 翌日清晨, 两人岔开时间回苏家,外头正下着雨,倪禾栀没带伞, 就这么淋着雨穿过花园,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间, 刚准备换下湿衣服,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苏依澜低沉的声音。 “栀栀,昨晚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倪禾栀冷不丁吓一跳, 回头见苏依澜穿着睡衣站门口,顿时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昨晚我在唐素家。” 倪禾栀慌张没超过半秒,对上苏依澜目光时已经恢复平日的冷淡疏离。 甚至能隐隐听出烦躁。 苏依澜不傻, 自然能感受到倪禾栀对她沟通的敷衍, 以前两人相处,虽谈不上多亲密,但至少客客气气, 不似现在这般淡漠消极。 苏依澜沉思许久, 觉得问题的症结在于自己母亲。 张汐雪三番四次刁难倪禾栀,天不亮就勒令她起来给自己炖补品, 言语间极尽刻薄,不仅如此,还动用关系给倪禾栀签的经纪公司施压, 让她无戏可拍。 这些事苏依澜都看在眼里, 但她并未出手阻止, 她之所以放任张汐雪肆无忌惮的欺凌倪禾栀, 无非就是等倪禾栀承受不住, 开口来求她。 当一个人深陷悲惨的泥沼,四周皆是冰冷和无助, 若此时有一只温暖的手伸向她,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苏依澜盘算着,在倪禾栀最惨的时候伸以援手,替她解围,这样倪禾栀就会对她心存感激,继而慢慢喜欢上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倪禾栀宁愿承受张汐雪的冷嘲热讽,也没开口向她求助,甚至连一句诉苦的话都没说。 苏依澜已经无计可施,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彻底失去倪禾栀。 想到这儿,苏依澜一改兴师问罪的态度,主动上前说一些软话:“栀栀,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妈每天都强迫你做家务,切断你的社交,不许你拍戏接广告……你别生妈的气……她那个人就是这样,做事比较强硬,不会顾忌别人感受……” “其实我也有错,应该早点发现的,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真该死……” 倪禾栀默默听着,忍不住在心里嗤笑。 她们母女成日待在一起,会毫不知情? 不就是吃准自己无依无靠,不得不依附于她。 “你不用跟我道歉。”倪禾栀表情仍是淡淡的,一字一句间没有任何情绪:“我不会生雪姨的气,她也是关心你,我能理解的。” “如果你真的理解,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个态度呢,连电话也不愿意接了吗?栀栀……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是我们做的不对,我让妈妈跟你道歉,好不好?” 倪禾栀觉得厌烦,语气隐隐透着不耐:“好了,依澜,我真的没生气,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倪禾栀眸光深处的那点排斥,像藏在柔软棉絮中的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苏依澜心里。 疼痛好似滴在纸上的墨点,以无穷无尽的架势蔓延开。 苏依澜几乎找不到继续说下去的理由,只能无力地垂下头:“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好。”倪禾栀缓缓转身,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苏依澜怏怏不乐地走下楼,佣人们都在花园忙碌,下周末苏喻生日,老太爷说要好好操办,所有人被叫到各处洒扫布置,整个餐厅就只有张汐雪一人,见女儿失魂落魄地从楼上下来 ,不禁气急:“你这孩子,大清早就丧着一张脸,叫你爷爷看见又该不高兴了。” 苏依澜心情不好,口气也好不到哪去:“反正我做什么,爷爷都不会满意。” 破罐破摔的态度让张汐雪更加烦躁:“爷爷对你不满意,你就应该多努力,做到他满意为止。” “妈,你为什么总爱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我对生意上的事真的不感兴趣。”苏依澜绕到餐桌边,倒了杯杏仁茶,缓缓端起啜饮一口:“我只想和栀栀……” “栀栀栀栀……又是倪禾栀!成天围着一个Omega有什么出息!”张汐雪愤愤打断她的话:“你再不努力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知不知!” “苏喻那个小野种,一回来就攀上黎曼,现在又拉拢阮明昭,四处招摇不就是想证明她比你优秀,比你更值得培养。” “这个野种,什么都要跟你抢,抢走爷爷,抢走副总的位置,现在连你的Omega都要抢,你还过得浑浑噩噩,到时候被她吃的渣都不剩,再想跟她斗就来不及了。” 想到“倪禾栀”被抢走,苏依澜眼神里终于燃起一点斗志:“妈,我会努力的。” 张汐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妈妈已经帮你联络二叔公和三叔公,下个月在股东大会上提议让你进董事会,他们两个老人看着你长大,自然要比那个野种的情分要多得多。” 苏依澜顺从地“哦”了声,忍不住再次提及倪禾栀:“妈,你以后能不能对栀栀好点?” 张汐雪朝她翻了个白眼:“我对她还不够好?难道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苏依澜怕这样下去,她和倪禾栀之间再也无法挽回,苦口婆心劝道:“栀栀在这个家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她做什么,她能反抗得了?妈,这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她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淡……已经快到无法可说的地步。” “她算什么东西,还敢对你爱答不理。”张汐雪脸上瞬间笼罩一层阴鸷之色,微微下压的眼睑透着狠厉和算计:“依澜你放心,妈妈会让她摆清自己的位置,离了你苏依澜,她什么都不是!” 苏依澜被她一闪而过的寒芒吓住,猛地攥住张汐雪手臂:“妈,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栀栀。” 张汐雪冷哼一声:“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只不过是个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她不是清高么,不是冷傲么……我倒要看看,没有苏家儿媳的身份,她能不能走的这么顺坦。” ……………………………………………………………………………………………… 窗外惊雷划破天际,密集的雨点落下来,单向透视的大玻璃窗一道浅浅的水痕顺着纹路坠落爬行,映出倪禾栀玲珑窈窕的曲线。 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乌木般的长发散在肩后,身上淋湿的丝绒长裙像是长在皮肤上,红色罂粟攀着迤逦的山丘肆意生长。 洗完澡走出浴室,正准备换上干净衣服,忽然听到身后“咔哒”一声。 她以为苏依澜去而复返,顿时头皮发紧,手忙脚乱地穿好睡裙,外面套上一件长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门把手旋了圈,借着被推开。 “嫂子怎么不锁门?好危险的,如果有坏人进来怎么办?” 闪进房间的苏喻反手锁门,唇边漾开狎昵暧昧的笑意。 倪禾栀回身,表情好似见了鬼魅,眼睛瞪得滚圆:“你﹑你﹑你进来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 苏喻踏前几步,从身后把倪禾栀拥进怀里,头一低,唇瓣已经贴向她光滑甜香的颈侧,热息随着吐气喷涌而出。 “我来跟嫂子偷情啊。” 倪禾栀侧头,一个白眼借着穿衣镜反弹给她:“苏喻,你正经点好不好!” 苏喻闭上眼,鼻梁轻轻蹭过她紧张到发烫的耳尖:“我想你了……嫂子,陪陪我。” “昨天……嗯,昨天晚上不是才陪你……”倪禾栀瑟缩下肩膀,那股酥麻的痒意从肩侧,从耳边蔓延开,抓心一般:“小喻,快走,会被人发现的。” 苏喻讨厌听她说这话,又怕倪禾栀不喜欢自己占有欲太强,不喜欢自己太强势,只得像个摇尾乞怜的小狗,委婉而缓慢地表达自己的醋意。 “苏依澜出门了,我看着她和雪姨一起坐车出去的……” “老婆……”苏喻唇瓣顺着她低落的脸颊,一寸寸吻过,移到白皙的脖颈,轻吮了下:“我要去Z国恰公,下午两点的飞机,一个礼拜之后才能回来……我就是想出差之前抱抱你……” 一个星期……这么久! 想到分开这么长时间,倪禾栀忽然有些舍不得推开,由得她四处点火。 说话间,苏喻的手已经顺着腰窝移到雪./峰,将那不怎么顺滑的布料揉得皱皱巴巴,苏喻用力拉便扯下来,出笼小鸟似的两团在空气中上下乱蹦。 夏天冰凉的果冻,缀着两颗樱果,红的白的霎是好看。 尝一口,浓郁的香味在唇间散开。 Omega眼睛里雾气飘摇,仿佛秋水潋滟,波光粼粼,美得人心微动。 尝到甜头的Alpha开始使坏。 “唔,小喻,别留印子~” 倪禾栀觉得自己疯了,竟想陪着苏喻在自己房里do:“她会怀疑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她吃的更凶,含含糊糊地质问:“她为什么能看见?难道你在她面前也不穿?” “我是说脖……脖子上啊……嗯,别咬……” 苏喻没吃够,贪心地捏起另一个,奶油果冻在她掌心改变形状,软腴香甜。 “唔,坏蛋!轻点……” 倪禾栀不能太吃力,又是泪失禁,要像照顾一株娇贵的兰花一样,得小心翼翼,要不然她嘴上不说,眼泪汪汪地无声谴责,比打她一巴掌还难受。 苏喻收了力道,轻轻地揉,掌心好满,全是她,满手是她,满眼也是她。 苏喻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伺候她,两个女孩doi,除了贴贴之外,很难同时体验快乐,可她就是乐此不彼…… 倪禾栀的喘息,她的吟咛,她源源不断的信息素,都是对她的肯定。 是对她的奖励。 “唔,小喻……别……” 话未说完,就被苏喻一寸寸往下的吻给打断,她的睡裙还挂在腰际,要掉不掉的样子,倪禾栀想拉高,苏喻却在这时半跪下来,用手掌托起她一条腿。 倪禾栀一个不稳,摇摇晃晃往后栽,匆忙间扶住化妆椅,才借力站稳。 粉嫩的两瓣唇,苏喻用指轻触,便像乞食的小鱼,吞食入口。 跪的姿势久了,苏喻换了一边膝盖跪在地上,嘴唇凑上前,含住嫣红的蒂籽。 好软。 像Q弹的糖果入口即化。 倪禾栀倒吸一口凉气,脖颈倏地向后仰,全身抑制不住地打颤。 “唔,好舒服。” 蒂籽被她的唇坤长,拉开,点刺…… 倪禾栀软成一滩水,头顶的灯光都被眼泪模糊成一片绚烂的光海。 苏喻用牙齿轻咬,便看见倪禾栀抖了一下,呼吸跟着踉跄几回,蓄满泪水的双眸满是迷蒙。 怎么那么可爱啊。 她的老婆。 倪禾栀是她的。 谁也不能抢走。 倪禾栀呜咽着快到了,恰逢此时,二楼楼梯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声音渐行渐近,最后停在她房门口。 “栀栀,我可以进来么?” 是苏依澜的声音。 第123章 捉奸 “栀栀, 我可以进来么?” 是苏依澜的声音。 倪禾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撑开苏喻的肩,把她往外推, Alpha仰起脸,唇角水光斑驳, 眼眸里却闪着凶戾的光。 空中交汇的视线有了具象化的碰撞, 如霜似雪,如刀似箭。 啧! 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须臾, 苏喻便将眼底的不悦抹去,重新吻上来,舌尖顶开她湿淋淋的两瓣唇, 游鱼似的滑进去。 含不住的水液顺着唇瓣往下流。 倪禾栀双颊酡红, 方才被打断的感觉重新连接上。 “栀栀……” “我知道你在里面,福伯说没见你出门……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 苏依澜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楠木门飘入耳中, 倪禾栀根本没做好跟她挑明的准备, 紧张到浑身打颤,她想叫停, 可身体不断积聚快./gan,在Alpha唇间发酵,就快到达顶点。 赤诚的爱 “栀栀, 对不起……是我忽略你的感受……” 苏依澜喋喋不休地道歉, 倪禾栀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让她赶紧离开, 但在苏喻唇舌的作./弄下, 她根本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她太舒服了。 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就像飘在云层中, 四肢百骸没有一处有落地的实感,飘飘然,上瘾到令人惧怕的程度。 “栀栀,我知道错了……” “你开开门好不好?” 倪禾栀觉得自己一定疯了,明知道苏依澜━ ━自己的未婚妻就站在门外,应该感到害怕的,可并没有,甚至有种背德的亢./奋。 衍育腺体的信息素像坏掉的水龙头,藕丝般滴下,在地上晕开一圈水痕。 “唔,小喻,她在外面啊,放开……” 倪禾栀推了她一下。 苏喻僵直身躯,蹙起的眉眼间快要拧起一股风暴,她仰起头,在黑暗中平静地对上倪禾栀的视线。 “叫她走!” 倪禾栀第一次觉得这事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苏喻吃起醋来简直像变了个人,带着一股偏执的疯劲。 她突然发狠,抿住Q弹的蒂尖,软舌飞快舞动,逗得那可怜的小东西东倒西歪,无处可藏。 “唔,小喻,停下。” 倪禾栀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气音求她停下,却换来她变本加厉的折磨。 抿一口,再使劲一吸。 倪禾栀哪里受得住,筛糠似的抖,整个人几近晕眩。 昏沉中,听到苏喻微哑的声音。 “嫂子,要我继续么?” 倪禾栀听到这话,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倏地浮起。 要继续吗? ……我姐就在门外。 倪禾栀心跳得激烈,外面苏依澜的求和的声音再次幽幽飘来。 “栀栀,你在听我说话么?回我一声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倪禾栀说不出话,她快到了,箭在弦上,每多一秒的停滞都是对她的折磨。 她真的好想要。 想要苏喻快点。 想要她的手指。 填满空虚的缝隙,碾平每一处细小的褶皱。 “嫂子,要不要?”苏喻声音仿佛浸在欲念的泥潭里,拉扯着Omega深陷。 完全抵抗不了。 身为嫂子,竟然跟小姑子在人后做着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羞耻和快乐并蒂而生。 管不了那么多了。 倪禾栀咬唇,随即呜咽:“我要……” 苏喻存心使坏,指腹压在小蝴蝶上,来回拨./弹:“你要谁?” “呜,要你……” “我是谁?” “苏喻……我要苏喻……”倪禾栀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娇媚至极,又夹在着楚楚可怜的泣音。 “呜,坏蛋,你真的坏透了。” “嗯,嫂子可要好好教训我这个坏蛋。”苏喻伸手揽过她的细腰,唇角扬起微末笑意:“嫂子,让外面的人走。” 倪禾栀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自然:“依澜,我﹑我好累,想先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倪禾栀这话是对着苏依澜说的,而目光,始终没离开苏喻。 苏依澜没接话,过了几秒,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由近及远,直至听不真切。 “她走了。” 倪禾栀声线发颤,仿佛心有余悸。 苏喻却根本不在乎门外的情况,只凝视她眉眼间不安的欲色,顺势讨价还价:“嫂子,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她……我们俩的关系。” 她语气凝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了……” 这话说出来,苏喻自己都觉得,她的胃口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 之前明明只想待在倪禾栀身边,做小狗,做小三,做什么都好,现在却想要独占她,舔着脸跟她讨要名分。 倪禾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实木门被轻扣三下,紧接着━ ━ 听到张汐雪森冷的声音。 “栀栀,阿姨买了个小礼物,特意来跟你道歉,把门打开好么?” 倪禾栀一个激灵,弹簧似的推开苏喻,手忙脚乱地扣好衣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怎么办,藏哪儿呢……床底下?不行不行,太窄了,你进不去……” 她蹬蹬往里走,拉开衣柜的门,把苏喻往里推:“来不及了,躲这里,千万别出声。” 苏喻犟着身子不肯进去:“我不怕。” 倪禾栀见她不愿配合,急得眼眶泛红:“小喻,求你躲一下……就当是为我,好不好?” 苏喻厌倦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她不怕跟张汐雪母女正面相撞,甚至希望早点捅破这层窗户纸,以她现在的能力,完全能养活倪禾栀,即便离开苏家,她们依然能过的很好。 可倪禾栀害怕,她只能点头:“知道了,我不叫你为难就是。” 倪禾栀关上衣柜,特意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衣服妆容,确认瞧不出一丝异样后才过去开门。 木门一寸寸打开,仿佛撕裂一匹绸缎。 倪禾栀侧身,从翕开的门缝中对上张汐雪探究的眼神。 她勉励扯动唇角:“雪﹑雪姨……” 张汐雪笑意盈盈,眼睛里却幽暗一片,毒蛇般钉住她:“栀栀呐,依澜说你在房里,你果然在呢。” 倪禾栀避开她的视线,垂眸,眼珠子在底下迅速一滑,再抬头已然恢复神色。 “雪姨,您找我有什么事?” 张汐雪阴鸷的眼眸一寸寸下压,仔细观察倪禾栀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挖出点什么。 不过一秒便堆起笑容,将手里的盒子凑到倪禾栀面前:“栀栀呐,阿姨给你买了一块表,百达翡丽的新款,京北开设的专卖店还没上货,我托人从M国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倪禾栀脚还卡着门缝,张汐雪暗暗往里推了推,被倪禾栀手肘顶着,僵持一会纹丝不动。 再这样堵在门口,倒显得心里有鬼。 倪禾栀思索再三,终于把脚收回,表情自然地放张汐雪进屋。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的雪姨。” 倪禾栀没有伸手接礼物,转过身把张汐雪往沙发上带。 苏宅的客房布局大,每个屋子都有独立卫生间,喝茶的吧台接通净水设备,倪禾栀按下开关煮水,约莫五分钟水便开了,她把预先准备的花茶放进玻璃杯,一点点往里注水。 水越倒越满,倪禾栀竭力稳住乱跳的心脏,转身冲张汐雪浅浅一笑:“雪姨,花茶行么?” “无所谓,都可以。” 张汐雪来的目的可不是喝茶,她眼风往屋里掠一圈,折出一道阴险的笑痕:“栀栀不喜欢戴表么?那是阿姨考虑不周了。” “最近爱马仕也出了新款,阿姨陪你去逛逛怎么样?”张汐雪边说边往卧室走:“我看你背的那个包都旧了,也该换个新的。” 张汐雪走到衣柜边,手搭上拉杆,半张脸沉缅于黑暗:“这包包得搭衣服……” “我看看……你平时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第124章 给嫂子当垫背 倪禾栀两耳嗡的一下, 血液简直要从耳道冲出去。 木地板哒哒哒几声拖鞋趿拉声,张汐雪侧目,望着倪禾栀颤巍巍跑来, 停在衣柜前,与她对视一眼, 竟瞬时惨白了脸。 短短几秒, 在眼前的黑暗里,倪禾栀将可能发生的一切想尽了。 从一开始, 她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偷情的事,早晚有一天会露馅。 倪禾栀也厌倦这样的日子, 有时她甚至萌发“不如叫人看见”的冲动, 她想正大光明地站在苏喻身边,告诉所有人,她才是自己最爱的Alpha。 然而此刻, 对上张汐雪阴鸷的眼眸, 倪禾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怕。 张汐雪对苏喻嫉恨已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 “勾引嫂子”这个丑闻一旦被爆, 董事会那些老人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苏喻作为公司副总,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背负责任,她的一举一动关系到公司利益,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任何一点错处都会影响股价的波动。 倪禾栀不能让苏喻好不容易积攒的威信和权利毁于一旦。 “雪﹑雪姨……”倪禾栀眼眸往左移, 瞟一眼衣柜, 又飞快回到原位, 僵硬地挤出一丝笑:“我包包够多了,您别再买了。” “这话说的……”张汐雪神色微动, 精致的妆容下透着阴狠的冷:“你有那是你的事,我给就是我的心意。” 倪禾栀没再说话,死死盯着张汐雪握住拉杆的手,看着她一点点往外拉。 倪禾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寒意从脚底板钻入,沿着后背满身的虚汗,变成冷飕飕的阴风窜至头顶。 张汐雪压下眼敛,当着倪禾栀的面,缓缓拉开柜门。 曼陀罗的香气伴着衣裙特有的芳香剂扑面而来。 “咚”的一声。 衣柜隔层上放着的一个挎包掉落下来。 倪禾栀的心连带被震得直到寒颤,她别过脸,全然不敢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局面。 “诶呀,这些衣服都过季了……” 张汐雪伸出手,佯装翻看衣服在柜子里一通扒拉,除了一排悬挂整齐的裙子外,什么都没查到。 她走到另一边,把所有柜子依次打开,也没发现异样。 “你这孩子,衣服过季还不舍得换。” 张汐雪转身望向倚着门框的倪禾栀,微微笑道:“勤俭持家是好事,不过也得顾及身份,下季度股东大会后,依澜也会去公司上班,你以后陪她露面的机会多呢,总得打扮体面些。” 倪禾栀手指颤颤的,身形宛如石雕般凝滞一动不动,张汐雪的声音如同蚊蝇在耳边乱响,她一个字没听进去。 苏喻人呢? 怎么不见了? 张汐雪疑心未消,春兰那死丫头信誓旦旦跟她说,看见苏喻进了倪禾栀房间,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明天让依澜带你去专柜挑几件衣服。”张汐雪边说边往里走,径直打开浴室的门。 里头空无一人。 倪禾栀双手环臂,手心反复搓揉肌肤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一粒粒摸过去,越搓越冷。 她也不知道苏喻究竟躲哪儿了,张汐雪每走一步,每查一处可能藏身的地方,她都感觉心口拧成一团,紧张到想吐。 “算了,我看还是让专柜把衣服送家里来,你一件件试吧。”张汐雪说着,拉开阳台的窗帘。 强光直直刺进来,倪禾栀不适地别开脸,避了避。 转头的功夫,张汐雪已经走到后阳台,露天的阳台种着各色名贵花木,她走到雕花栏杆旁,探身望向楼底,是一片空旷的草坪。 倪禾栀住的客房在三楼,若是二楼,苏喻那野种兴许能跳一跳,三楼蹦下去,不死也要落个半身不遂。 苏喻要真跳了,她反倒觉得安心,张汐雪不会跟一个死人较劲。 张汐雪抿抿唇,不自觉露出一抹欢快的笑,抬手搂住倪禾栀的肩:“栀栀呐,阿姨让你做那些家务事,只是想当你早点学会怎么去管家。” “你别看苏家人丁不多,乱七八糟的事可是一点不少,管理起来那叫一个费神。” 倪禾栀被她带动往外走,眼尾不动神色地扫一圈,还是没瞧见苏喻躲哪个角落。 她很快转回来,顺从地应声道:“我还好,雪姨您比较辛苦。” 张汐雪听到她的回答,只笑了笑便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头:“阿姨倒不怕辛苦,只希望依澜能过的开心。” 两人一路走下楼,远远看见苏依澜迎面而来,张汐雪语气骤变,含着一股浓浓的威慑:“依澜是我唯一的孩子,当初怀她时差点要了我半条命,说是命根子都不为过。” “谁要是敢伤害我的依澜,我绝不让她好过。” 倪禾栀瑟缩下肩,还没来得及藏起眼底的怯怵,就被苏依澜拉到身后,替她挡在张汐雪面前。 “妈,你跟栀栀说这些做什么!” “哎呦,妈也没说什么,看把你急的。” 或许是没抓到倪禾栀出轨的证据,张汐雪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好了好了,之前的事啊,都是妈的错,以后不会再让栀栀做那些辛苦的家务活。” 说完,亲昵地拉起倪禾栀的手:“栀栀呐,你不会生阿姨的气吧?” 倪禾栀一颗心全系在苏喻身上,对旁的声音充耳不闻,苏依澜唤她几声才回头:“啊?什么?” “我说,你在想什么?怎么喊你……” 苏依澜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嘴角的笑意僵在唇边。 倪禾栀诧异地抬头,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湿润的眼睫再也藏不住。 是苏喻。 她没事。 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面前。 相较于倪禾栀的喜极而泣,张汐雪的脸就显得过于难看,她遽然从椅子上站起,几步走到苏喻跟前,视线从下至上扫过:“大清早的,这是从哪回来?” 苏喻目光一抬,丝毫不见慌乱:“我的行踪,应该不需要跟雪姨报备吧。” 张汐雪噎住,脸色黑了一个度,冷嘲热讽道:“当了副总果然了不起,连说话口气都不一样。” 苏喻懒得跟她多话,可张汐雪不依不饶追问,大有问不出便不放她走的势头,苏喻本想随便扯个由头搪塞过去,就在这时,管家捧着一壶杏仁茶进来,躬身递到张汐雪面前。 “夫人,二小姐一早就跟我去疗养院看老太爷,这会刚回来。” 张汐雪抿了点茶水润嗓,语气透着怀疑:“是么?” 福管家顿了顿,微笑:“要不……我给老太爷打个电话?” 福管家在苏家服务四十多年,深得苏严坤信任,地位在苏家乃至整个集团都是元老级的,张汐雪默了几秒,实在想不出他偏帮苏喻的理由。 张汐雪似乎信了,放下茶盅说:“那倒不用。” 福管家仍是恭敬弯腰,悄然转了话题:“夫人,给大小姐定制礼服的设计师到了,要不要请他们进来?” 张汐雪点了点头:“请。” 半分钟不到,福管家把人带了进来,为首穿黑色套装的女Alpha看着面熟,等她走到跟前,倪禾栀才想起在电视上见过,W家品牌的首席设计师。 女Alpha递上先前沟通好的设计稿,苏依澜一看完全符合自己的想法,很是满意,下意识去牵倪禾栀的手:“栀栀,你过来看看。” 倪禾栀抬眸,视线没有落向纸稿,而是划过苏喻的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像滚烫的糖浆,星星点点飞溅到面颊。 倪禾栀没敢说话。 苏喻也没出声,柔软的唇瓣微动,似有似无地比了个口型━ ━ 【跟我走!】 苏喻的嘴唇先扁着,再嘬口,最后展开。 三个字,极小的动作。 谁也没注意,只有倪禾栀能读懂。 福管家躬身告退,下一秒,苏喻也跟着走出正厅。 倪禾栀心不在焉坐在苏依澜身侧,宛如粘在苍蝇贴上的小虫,嗡嗡地振动翅膀,心绪跟着苏喻一同飞走。 倪禾栀终于坐不住了,借口上洗手间,要离开。 苏依澜抬眸看她一眼,说等她一起选礼服,快些回来。 倪禾栀满口答应,但她心里清楚,一时半会,她回不来的。 倪禾栀一路疾跑,朝苏喻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苏宅的露台连接绵长的台阶,幽深的花园小道铺陈景观石,窄道两侧种满黄澄澄的晚桂,微风一吹,空气中漾着淡淡的香甜。 倪禾栀看到她的小Alpha,站在那里,抬手去接飘落的桂花。 她远远地喊了声小喻,心慌得难受。 苏喻应声转头,眼睛很亮很亮,连天上的星子都不及她半分。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缓缓张开手臂,目光缱绻地锁着倪禾栀,等待她投入自己的怀抱。 倪禾栀加快脚步,如同归巢的鸟儿,百米冲刺一般扑进她怀里。 苏喻笑了,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退一步,抵在桂花树上,双手却牢牢抱住她,像是拥着一个珍贵无比的宝贝。 桂花瓣因为撞击的惯性飘泄而下,像下起了桂花雨。花瓣纷纷掉落在交叠的两人身上,四周,除了落英缤纷的桂花还两人气息交融的微喘声,世间一切仿佛静止定格一般。 “我好担心你,小喻……”倪禾栀拉开一点距离,上上下下细细查看:“你怎么出去的啊?翻阳台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苏喻捉住她手腕,指腹沿着小臂滑落,一直摸到柔腻的手背,提到唇边吻一下:“你忘啦以前在童村,你要吃糖水枇杷,那些树十多米我都能爬上去,三楼那点高度不算什么。” “以前是以前,你现在养尊处优,许久不爬树,万一掉下来怎么办。”倪禾栀眼珠左右瞥了瞥,见四下无人,目光才挪到面前的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上:“福管家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帮你一起诓骗雪姨?” 苏喻不说话,眼睛仍笑着。 倪禾栀一下明白过来:“福管家……是你的人?” 苏喻还是不答,双臂一收,将她抱得更紧:“我只想你是我的人。” 倪禾栀脸颊因她这句话莫名发烫,虚虚地推她一下,没用力,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意味:“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一点都不怕……” “干嘛要怕?”苏喻反问。 “说什么呢……”倪禾栀嘟囔,语气透着一丝烦躁:“都开始做礼服了……” 闲竹赋整理 “我不会让你跟别人结婚。” 苏喻倾身下压,呼吸一点点在靠近,直到鼻尖禾鼻尖隔着一个指节的距离,才施施然停住。 她安静地看着倪禾栀,浓密的长睫轻轻扇动,木调香铺天盖地地沁过来。 “别怕,我能护你全身而退。” 倪禾栀眼帘垂落,遮住眼底的忧色:“我走不了的。” 这次,她回答的是“走不了”,而不是“不想走”。 苏喻收紧手臂,附在她耳边说:“我拉你走……” 倪禾栀唇瓣嗫嚅:“要是拉不住怎么办?” “那我就先跌下去……” “ 给嫂子当垫背的。” 第125章 护妻 翌日清晨, 苏喻乘坐最早的班机飞往Z国。 等候起飞的同时,vip休息室里,助理正在跟苏喻一项项汇报这次出差的行程安排。 苏喻躬身窝在沙发里, 膝盖上搭着一个平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助理察言观色:“二小姐, 您看起来很累, 要不要给您泡杯咖啡?” 苏喻头也没抬:“不用管我,你继续。” “好的。”助理翻动手机, 将行程安排说完,小心翼翼地开口:“二小姐,我们这次和Z国的威尔士集团合作度假酒店, 涉及到设施设备的采购, 您也知道太太娘家那边是做电器的,大少爷还在世时,这部分业务就交给张家来做……” 助理絮絮叨叨铺垫一大堆, 苏喻眉眼已然堆叠起不耐的神色, 冷冷截断:“说重点!” 助理表情略显犹豫:“呃……张家那边说……说业务只和大小姐谈。” 大小姐,也就是苏依澜。 张家从张汐雪那一代就开始走下坡路, 这些年仗着和苏家那点姻亲关系,明里暗里得了不少好处,外面的人对他们礼让三分, 无非是看苏家的面子, 他们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对半路认祖的苏喻压根不放在眼里。 其实原话说的更难听, 但助理没敢复述。 摆明了他们不服气苏喻抢了苏依澜副总的位置, 想给她来一个下马威,搓搓她的锐气。 苏喻终于仰起头, 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唇角浮出一点讥笑:“不谈?那就让别家来谈!做电器的可不止张氏一家,他们不谈有的是人想谈。” 助理没反应过来:“阿?” 苏喻唇角绷紧,语调比先前更冷:“让他们搞清楚立场,是张氏需要苏家,而不是苏家需要他们,这点都认不清,搭理他们都是浪费我时间。” “我明白了。” 助理记下苏喻的话,准备反馈给张家,手机忽的收到一声提示应,她点开看一眼,旋即低下头:“二小姐,阮小姐和星行娱乐的江总要求跟你视频通话。” 苏喻抬起眼:“接!” 助理按下视频,三个人在机场的vip休息室里炸锅。 阮梅昨晚嗨了通宵,大约没睡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上来就脆喊:“苏喻你搞什么?我━ ━堂堂阮家大小姐,放着三百米的大床不睡,五百米的游泳池不用,去参加什么选秀节目,给一票新人演员当导师,你看我长着一张老师的脸吗?” 另一边的江妩笑得温柔婉约:“苏喻,我虽是星行娱乐的执行董事,但只负责公司的统筹运营,选秀栏目真没参与过。” 苏喻身体前倾,招牌冰块脸随着动作映入屏幕:“江妩,你不是说……新人成名最快的方法就是参加选秀?” “没错,现在娱乐圈很多一线明星都是我们星行娱乐打造出来的。”江妩提及公司辉煌史颇为自豪:“我们星行也被网友称作‘造星梦工厂’。” 苏喻慵懒地靠向椅背,摆出谈判筹码:“苏氏以赞助商身份拿出品牌代言,影视剧角色,而你的星行只需出一个节目,这波你不亏。” 江妩到底是商人,权衡利弊着实有些心动:“我说苏喻呐,你嫂子确实是天生吃这么饭的料,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唱歌跳舞样样在行,演技也没话说,不过……据我所知,苏依澜母女好像不太愿意你嫂子进娱乐圈,背地里给她经纪公司使绊子,你嫂子现在只能接一些没曝光度的角色,跟雪藏几乎没两样。” “我就纳闷了……”江妩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眼眸里尽是八卦的笑意:“你姐都不在乎她自个儿老婆,你在这忙前忙后,到底图什么!” 江妩不清楚缘由,可阮梅心里门儿清,她差点就脱口而出━ ━苏喻这家伙,爱她嫂子爱的要死,鞍前马后给她拉资源,又怕给她心爱的嫂子招来非议,所以就拉上我们两个冤种去打掩护。 对,就是我和你江大小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骄傲不骄傲? 但阮梅只敢在心里腹诽,转头瞧一眼屏幕里的苏喻。 只见她懒洋洋地支起手肘,语调漫不经心:“图我嫂子高兴,不行么?” 提醒登记的广播声响起,苏喻切断视频通话,没走两步,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旋即接起:“阮梅,有什么问题刚刚视频不都讲清楚了么?” “不是选秀节目。”电话里,阮梅的声音听着很怪,像是在斟酌什么:“苏喻,你还记得上次让我查的事吗?” 苏喻心口重重一跳:“我嫂子……” 阮梅顿了下:“没错,就是你嫂子的身世。” ……………………………………………………………………………………………… 张家在苏喻那栽了个大跟头,气势汹汹地找到张汐雪,要求给一个说法。 张汐雪的父母兄长都已过世,如今权利落在侄子张天成手里,两人在咖啡馆碰了面,当即一通抱怨。 “姑姑,您说苏喻那野种什么意思,让我们别去Z国,另外找了两个供货商,说跟张家再不合作。” 苏喻还在Z国出差,消息没来得及传回来,张汐雪毫不知情,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什么!她竟敢断两家的合作,谁给她的胆!” “姑姑竟不知道?听说两家供应商当天就飞Z国签了单。”张天成急得来回踱步:“这小野种够厉害,看来早就想踢掉我们张家,短短一天能找到两家合格供货商,说明前期已经考察好,不然苏老爷子不会放任不管,并且一找找两家,让他们互相制衡,互相竞争,这样两家都不敢偷工减料,这招实在厉害。” 张汐雪咬牙切齿:“小野种,竟然动到我头上来。” 她提着包铮铮往外走,被张天成一把拽住:“姑姑,您去哪儿?” 张汐雪:“我去找老爷子。” 张天成摇头:“没用的,见您之前我已经去找过老太爷,福管家说他身体不舒服,压根没见着。” “老太爷存心躲我呢。”张天成智商显然比他姑姑要高:“苏喻把我们踢了,搞出这么大动静,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 张天成倒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苏严坤之所以没有向张家开刀,是顾及两家的颜面,加上自家父亲那一代还算有些家底,即便攀附苏家吸血,倒也吸得不算太过分。 但那点基业传到自己手里,败得所剩无几,不得不从苏家大腿上咬肉才能维持生计。 这样咬下去,非得咬到大动脉不可,苏严坤怎还会任由他们胡来。 张天成当然不会把利弊分析给张汐雪听,毕竟她姐姐最疼的还是苏依澜,苏家无论传到谁手里,总有苏依澜一口饭吃,张汐雪再怎么斗,也不希望苏家真的垮了。 张天成揣着明白装糊涂,挤出两滴鳄鱼眼泪:“姑姑,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现在只有您可以依靠……” 张汐雪阴险地眯起眼:“要想把这野种拽下来,就一定要找到她的错处。” ………………………………………………………………………… 深秋的横西影视城,宛如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枫叶如丹,似火般燃烧在枝头,为影视城增添一抹眼里的姝色。 倪禾栀穿着褴褛的戏服趴在草地上,拖曳时不小心划破手臂,隐隐有些灼痛。 按照剧本,她是敌国的刺客,在打斗中被主角的长枪挑破脚筋,失血而亡。 虽然整部戏只有一个露面的镜头,倪禾栀却表现得格外认真,高清屏幕上显出她踉跄逃跑的身形,她捂着受伤的腹部跌跌撞撞爬起来,拼命朝前跑。 然而前路是悬崖,很快被追上,主角高高挑起长枪,往她双脚刺去。 “CUT,很好,这条过了!” 导演从监视器前走来,看向倪禾栀的眼里满是赞赏,须臾,划过一丝遗憾。 “栀栀,你演的非常好。” 导演并不知倪禾栀是苏依澜的未婚妻,只觉得这么好的戏苗子被埋没着实可惜,悄悄把倪禾栀拽到一边:“栀栀呐,你和苏太太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倪禾栀不解其意:“啊?” “这部戏的女二原本定的是你,是苏太太……”导演说到一半顿住,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要是不小心得罪人,还是当面去道个歉吧,苏家在西南的势力很大,若是苏太太不肯放话,你以后在这一行很难混的。” 倪禾栀什么都明白了,缓缓垂下眼眸:“谢谢导演,我知道了。” “诶。”导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叹口气走开了。 唐素端着杯子过来,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气得炸毛:“你婆婆也太欺负人了,又不是卖给她家,不让你出门,不让你社交,最好成天围着她那个宝贝女儿才满意,还有没有一点人权啊!” 唐素替倪禾栀委屈,继续念叨:“要不然让苏依澜去跟她妈谈谈?” 倪禾栀脸上的汗顺着下颌滴落,背也湿透了,手臂擦伤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身体很疼,头脑却很清醒,倪禾栀晓得一旦开这个口,就会给她和苏依澜之间封闭的界限撕开一道口子。 对方会顺着这个口子越过界。 倪禾栀打心底排斥苏依澜,绝不会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 她正要回一句“不用了”,这时,摄影棚的门忽然被猛地推开,一群穿着**电视台工作服的记者潮水般涌入,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目标明确地朝倪禾栀奔去。 一个记者把话筒怼到倪禾栀嘴边:“倪小姐,我们收到一封私信,说您不是倪总的亲生女儿,这是真的吗?” 倪禾栀脸色霎变,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另一个记者接着发问,言辞更加犀利:“爆料的人说,你的Omega母亲季晓芙私生活混乱,同时和四个男人保持不正当关系,怀孕之后为找人接盘才嫁给你Alpha母亲,请问您对这些爆料有什么想说的?” 倪禾栀面色一下惨白,嘴唇抖得厉害,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强行压抑的平静下,暗涌的情绪快到死线,濒临断裂。 面前的记者不依不饶:“所以,季晓芙为爱救妻的故事只是美化她的说辞,其实你妈咪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的Omega,是么?” 倪禾栀终于崩溃,和愤怒的真相一起宣泄的,还有她通红眼睛流下的泪。 “你们胡说……胡说……我妈咪才是受害者……” “不准污蔑我妈咪……” 唐素脑袋嗡一下,见这么多人攻击倪禾栀,立马上前想护住她,谁料被右侧抢镜头抓怕的记者推开,她试图挤进去,却被推到更远的位置。 没到入冬的季节,倪禾栀冷得瑟瑟发抖,向来高傲的脖颈和脊背一起弯折了下来,她环住手臂抱住自己,无助的泪水一串串滚落。 “是他们侵害我妈咪……是倪青瑶骗走我妈咪心脏……我妈咪才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污蔑她,为什么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 快门声密密匝匝,像无数把刀在倪禾栀脸上割刺,她像被站在蛛网上的虫蝇,无路可逃,就在她最孤立无援时,一件带着熟悉暖香的外套裹上她的肩膀。 是松木香的味道。 倪禾栀仰起脸,对上苏喻关切又温柔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苏喻低头凝视倪禾栀,眸光柔软:“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 第126章 误会解除,一致对外 倪禾栀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见到苏喻那刻, 蓦地一松,下意识窝进她怀里,眼底悄然涌出热意。 苏喻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背, 动作很轻,却格外有种安定人的力量。 现场的记者见状, 如同一群嗅到腥味的鲨鱼, 将两人团团围住,长枪短炮架到苏喻面前:“苏二小姐, 请问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拍摄现场?是来探嫂子的班?” 苏喻垂下眼,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眸光慢慢转冷。 二小姐? 嫂子? 苏喻一向低调示人, 外头除了几个好友和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 几乎没人见过她的面。 这几个小报记者怎会知道她是苏家二小姐? 连她和倪禾栀的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上来便发难,显然是冲她而来。 苏喻扬着下巴,扫一眼那个提问尖锐的女记者, 长眉微微蹙起:“你在拍我?” 视线慢慢下移, 定格在后面举着话筒的记者手上,一字一顿地念:“……梦缘传媒。” 她把对方传媒公司几个字碾在唇齿咀嚼, 声音很轻很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几个记者从脊背涌上寒意。 “你方才说……有人爆料?”苏喻肃着脸, 眼神压下来时那股压迫感更加凌厉:“是谁爆的料?” 为首的女记者对上苏喻森冷的眼神, 无端瑟缩了下:“这……这涉及到隐私, 不方便透露。” “是么?” 苏喻并未多话, 朝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冲上来,夺走记者手里的相机, 传媒公司的工作人员想抢回去,完全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相机被夺走。 保镖熟练地抽走内存,对方急忙扑上来抢,保镖顺手给他肚子来一拳。 苏喻勾起唇角,笑意渗着几分凉薄:“留点力气,好好想清楚,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 对方咬着牙,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苏喻也不急,一个眼神递过去,保镖们领会意图,麻利地捆住对方手脚,后面工作人员想上前搭救同事,被保镖死死按倒在地。 苏喻高挑的身躯微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审视他们,气场如雪原风般令人胆寒。 “你们是一块回去,还是一块一块回去?” 对方闻言,脸色霎变:“你﹑你想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啊……” 话没说完,就被几个保镖拖进旁边的小屋。 苏喻身边的保镖都是老太爷的左膀右臂,不仅身手了得,还擅长从别人嘴里挖出实话。 半分钟不到,对方就吐了个干净。 助理从小屋出来,附到苏喻耳边:“是太太。” 尽管他声音放得很低,但还是被倪禾栀听到,不觉怒火从脚底直窜头顶。 原来是……张汐雪。 她为什么要诋毁妈咪? 难道就为了让她颜面扫地,无戏可拍?从此安分守己地呆在苏依澜身边? 苏喻感受到倪禾栀情绪骤变,抬手搂住她腰肢,另一只手将她脑袋按压在自己胸前。 “别担心,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报出去。” 倪禾栀咬着下唇,将乱糟糟的心绪隔绝在外,轻轻点了下头。 苏喻吩咐助理:“小夏,这里交给你。” “放心吧,二小姐,我知道怎么做。” 苏喻“嗯”了声,转身时眉眼间的狠戾悉数散去,半拥半抱地带着倪禾栀离开。 …………………………………………………………………………………… 苏喻一路抱着倪禾栀,到了车边换单手去开门,倪禾栀勾住她的肩,全然将自己交付给她,软软地依偎着,感受到踏实而温暖的安全感。 苏喻的心莫名软一下,将倪禾栀小心地放在副驾驶里,调整椅背,指尖划过她落下的额发,轻轻挽到耳后。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轻而温柔,像羽毛落下。 倪禾栀盯着苏喻的脸发了好一会呆,突然笑了,并不是她惯有的妩媚风情的笑,而是那种坠入深渊绝望的笑,她自顾自笑了好一会,每一声都沙哑得仿佛能泣出血来。 “你要我说什么?” “说我妈咪被人侵犯,生下我这个连自己生父都不知道的野种么?” “还是说……我最信任﹑最敬爱的妈妈,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续命的物件?” “苏喻,别人都是带着爱而降生,只有我……一出生就带着罪恶,是那几个人对我妈咪犯下的罪恶,而我就是他们犯罪的证据,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不应该……” 话没说完,就被苏喻抱了个满怀,紧紧囚在自己怀里,再也不让她把那些糟践自己的话说出口。 苏喻把倪禾栀牢牢裹紧,一呼一吸都是自责的绞痛,她知道的太晚了,让倪禾栀独自承受那些难言的痛楚。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也是私生女,你会觉得我不堪吗?” 倪禾栀摇头,眼泪滴进苏喻脖颈,热热的几乎要灼伤她的心:“你不一样,你妈妈很爱你爸爸,你带着爱出生,是干净的,而我……我的血是脏的……” “我来爱你!”苏喻拉开一点距离,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坚定而深情:“倪禾栀,如果有爱就是干净的,那我来爱你!” “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即使全世界给我,我也不换……” “倪禾栀,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不许糟践我的宝贝……听到没?” 倪禾栀终于不再强撑,扑过去环住苏喻的腰肢,像菟丝花攀附枝干一般缠住她,无助﹑委屈﹑恐惧……所有的情绪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呢……可我没有办法,倪青瑶抓了外婆,我不嫁给苏依澜,她就会折磨外婆……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跟你分手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我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是噩梦,一觉醒来,我能回到童村,躺在你的小床上,吃你做的糖拌番茄……” “小喻,我好想……好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有一个家,想跟你一起慢慢变老……” 寂静的车厢内,倪禾栀抱着苏喻像落水之人抱住浮木,把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那些压抑的爱,那些无尽的痛,那些掩藏的苦。 苏喻的心像被万箭穿刺,手掌不停在倪禾栀后背来回安抚:“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做,我保证,一定把外婆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 第127章 奉命勾引 十一月的烨城已是深秋, 苏宅池塘里的荷叶只剩残枝败叶,水面平静如镜,倒映湛蓝的天空和葱绿的晚桂, 偶尔几只水鸟掠过,泛起一圈圈细小涟漪。 早晨五点半, 闹铃准时响起, 苏喻拿过手机关闭铃声,发现有好几条来自“阮梅”的信息。 【倪宅的地形太复杂了, 我派去的人在里面呆了三天三夜,都没查出你嫂子说的那个密室入口】 【倪青瑶这人很谨慎很狡猾,根本不让新来的靠近内宅, 我派去的人不敢明目张胆调查, 怕一不小心就打草惊蛇】 【重案组那边说,必须要有一定证据才能向总局申请搜查令,仅凭你嫂子一句话, 显然是不够的。退一步说, 就算拿到搜查令,也只能是简单的C级搜查令, 需要屋主配合,不能强行搜查,更不能突击破门, 贸贸然动手, 只会给倪青瑶足够的反应时间毁灭证据, 也会让老人家陷入危险。】 【苏喻, 今晚碰头我们再从长计议。】 苏喻仔细读完, 看了那几行字很久,正要往对话框里回个‘好’, 房间的门忽然由外自内推开。 苏喻快速将手机按熄,转身时眸色一凛,狭长的桃花眼透着凌厉气势。 “谁让你进来的?” 捧着衣服的女佣蓦地一愣,旋即踩着猫步走到苏喻身边,勾起一抹妩媚的甜笑。 “二小姐,专柜送换季的新衣,我给您拿来了。” 苏喻蹙起眉尖,面无表情地移开眼:“福管家没给你们培训么?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这是礼貌!” “对不起,我知道了。” 女佣似乎并未被苏喻的冷漠吓到,不动声色地朝她挪近一步。 春兰在苏家工作一年多,别的不敢说,论身材脸蛋绝对凌驾于其他女佣之上,所以才被张汐雪挑中,让她去监视和勾引苏喻。 当初张汐雪交给她这个任务,老实说她心里还有些小窃喜,二小姐不仅颜值出众,能力也很强,年纪轻轻就掌管半个苏氏。 若能做她的Omega,还愁后半辈子没有荣华富贵? 这样想着,春兰便大胆凑上前,试图伸手触碰苏喻。 “你做什么!”苏喻迅速往后退一步,目光如利箭刺向对方,警告她不要越界。 “我帮二小姐换衣服。”春兰眼神无辜,语调怯弱得恰当好处。 苏喻微微躬身,高挑的身躯覆住对方全部的光影,面孔匿在暗色中,声音裹着冰霜:“你逾矩了。” 对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苏喻没再看她一眼,径直往楼下走,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规律而沉钝的响。 春兰愣了几秒,终于意识到弄巧成拙闯了祸,急急忙忙跟上去:“二小姐,二小姐……对不起,您听我解释……” 战战兢兢跟到餐厅,苏喻把管家叫到跟前:“福伯,带她下去结工钱,明天不用来了。” 此时一家人都坐在餐桌前,张汐雪见自己安插的眼线被苏喻拔除,率先变了脸,阴阳怪气道:“这二小姐当得可真威风,动不动就开除人,你倒是说说,春兰犯了什么错?” 苏喻冷眼扫过去:“苏家不需要没规矩的佣人。” 张汐雪还想说些什么,被苏严坤抬手打断:“好了,大清早为了个女佣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福管家,就按小喻说的做,带她下去结工钱,按照合同来,该补偿多少就补多少。” “是,老太爷!” 福管家做事雷厉风行,带走春兰,又把全部佣人叫过去,重申一遍苏家的家规。 嘈杂的餐厅终于安静,张汐雪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站起身给老太爷倒茶,笑容堆成一朵菊花。 “爸,尝尝我煮的养生茶,趁您在花园打太极那会煮的,时间刚刚好。” 苏严坤垂下眼,淡淡的“嗯”了声:“有心了。” 张汐雪不断琢磨他脸上的表情:“爸,最近依澜在筹备婚礼的事情,正好比较清闲,您看看公司有没有空位,让她也去帮帮忙,老话说‘成家立业’,这马上就要有家的人,也该学着独当一面。” 闻言,苏严坤默了几秒,似是在认真考虑,过了许久才重新抬眸:“小喻呐,你手头还有哪些案子?分一个给你姐练练手。” 没等苏喻开口,张汐雪抢先发话:“听说最近和辰安有个度假村项目……就让依澜试试吧。” 坐在一边,始终保持沉默的倪禾栀心头遽然一跳。 她虽然不清楚苏家生意上的事情,但这个项目之前听苗海露提过一嘴,说是由政府牵头,几乎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且双方已经确立合作意向,拿下这个项目,苏喻基本坐稳副总的位置,给自己履历增加漂亮的一笔。 现在张汐雪半路截胡,替苏依澜要了去。 这就好比种树,施肥浇水这些辛苦活都由苏喻来做,等结出美味的果实,却被苏依澜连盆端走。 任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倪禾栀替苏喻感到不值,她默不作声地舀一口米粥,余光悄悄望向苏喻。 苏喻好像知道她会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下,又迅速错开。 她看起来对张汐雪的提议没什么情绪,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深邃从容。 倪禾栀心口仿佛被熔浆林洒,狠狠一颤。 看样子,苏喻已经有应对的法子。 就这么极为短暂的四目相对,倪禾栀心头那点忐忑不安,很快被抚平。 “好啊。”苏喻弯起眼睫,粲然一笑:“既然阿姐感兴趣,那我就把项目交给你。” 末了,还补充一句:“阿姐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来找我。” 苏严坤想不到苏喻能有这样的格局和胸襟,心里的天秤又往她那偏移寸许,暗暗盘算着拿别的东西来补偿苏喻。 张汐雪顿时喜上眉梢,不停朝苏依澜使眼色:“还不快谢谢爷爷。” 苏依澜被提溜着站起身,朝苏严坤微微躬身:“谢谢爷爷。” 啧! 明明是苏喻做出的退让,却只字不提,好像该她的一样。 倪禾栀扁了扁嘴,不要脸! …………………………………………………………………………………………………… 张汐雪今天心情好,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半天假,厨房人手不够,午餐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 倪禾栀担心苏严坤肚子饿,准备给他拿些点心,路过厨房门口,不经意间,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妈,你干嘛又去找栀栀麻烦?” 听到自己名字,倪禾栀不由好奇地停下脚步。 “你这孩子怎么好赖不分,妈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你。” 是张汐雪的声音。 倪禾栀屏息,身子贴向墙壁,努力捕捉她吐出的每个字眼。 “你哪里是帮我,分明在拆散我们……妈,我都跟您说了,这么做只会把栀栀越推越远。” 张汐雪发出一声冷笑:“再怎么推,她也不会走的。” “什么意思?”苏依澜语气骤急:“妈,您这话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张汐雪不得不打破女儿仅存的一点幻想,好让她奋起努力,把苏喻手里的东西夺过来。 “倪禾栀为什么愿意留在苏家?是因为喜欢你?孩子,别自欺欺人了,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苏依澜尾音颤抖:“那……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外婆在我手里……” 耳边如惊雷般炸响,倪禾栀只觉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凝固,后面的话她一句没听进去,等有些意识,才发现已经进了自己房间。 原来……一切都是张汐雪的主意。 是她指使倪青瑶囚禁外婆,折磨她,虐待她…… 为什么…… 为什么无辜的人要受伤害?为什么罪犯能逍遥法外?为什么善良的人灵魂无法安宁?为什么恶魔高枕无忧? 倪禾栀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有那无法遏制的仇恨疯狂翻涌。 她要报仇! 哪怕用自己为质,也要把倪青瑶和张汐雪拉下来,剥去她们虚伪的外衣,让所有人都见到她们血肉下藏着的蠕动蛆虫。 …………………………………………………………………………… 晚餐过后,苏喻和苏依澜被爷爷叫去书房汇报工作,倪禾栀正欲回房,身后传来张汐雪温和的声音。 “栀栀呐,你跟我来一下。” “好。” 倪禾栀压下心中嫌恶,跟张汐雪回了卧室,就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款爱马仕手提包,笑眯眯递到她手里。 “喏,看看喜不喜欢?今年秋季新款,市面上很难拿,配货都拿不到。” 倪禾栀并未伸手去接,唇边挂着温婉的笑:“雪姨,我包包真的够多了,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叫你拿着就拿着!”张汐雪强行往她怀里塞,又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拉着倪禾栀到一旁沙发坐下:“栀栀呐,我们依澜是真爱你爱到骨子里,连我这个当妈的看了都羡慕。” 听了这话,倪禾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恶心的感觉一阵阵泛上来,她不断调整坐姿才勉强遏住,听到张汐雪继续说:“我看……苏喻跟你相处的也不错。” 倪禾栀浑身一僵,连忙撇清:“雪姨,我和苏喻平时连面都难见,您是不是误会什么?” “你别怕,阿姨没别的意思。” 张汐雪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算计。 春兰那死丫头一点用都没有,让她去勾引苏喻,还没套出话就被扫地出门,白瞎她那张好看的脸。 要论好看,倪禾栀绝对甩春兰几条街,何况,她和苏喻从前还有过一段感情。 最重要的是,她外婆牢牢捏在自己手里,还怕她不会一心一意替自己办事? 张汐雪倏地一笑:“栀栀呐,我看的出来,苏喻还是挺喜欢你这个嫂子的,也肯听你的话……” “你也知道,依澜下个礼拜正式进公司……她们两个在一起工作,苏喻做得越出色,就衬得依澜更加不中用……” “你是依澜的未婚妻,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她了。” 倪禾栀瞳仁微闪,腮帮后的牙关默默一紧:“我要怎么帮?” 张汐雪稍顿,目光犹如乌云下的阴霾,暗得吓人。 她说:“接近苏喻,然后从她嘴里挖出对我有用的东西。” 倪禾栀愣住,疑惑自己听错:“什么?” “您让我……勾引苏喻?” ……………………………………………………………………………………………… 第128章 车震(一) 倪禾栀愣住, 疑惑自己听错:“什么?” “您让我……勾引苏喻?” 倪禾栀腾的站起身,佯装出震惊又羞怒的语气:“阿姨,我以前是跟苏喻谈过恋爱, 但我们已经分手,这一点我跟依澜也讲得很清楚, 您大可不必拿这事来考验我。” 倪禾栀说着便委屈起来:“阿姨您要总这么怀疑我, 那我还不如离开苏家……” 张汐雪眼见倪禾栀要走,连忙拽她手臂:“哎呦, 你这孩子,没说两句怎么又急了?” “阿姨知道你和苏喻之间很清白,你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Omega, 这些阿姨都知道!” 张汐雪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目光在她脸上厉厉一刮,瞬间又是和蔼可亲的神情:“你不看阿姨的面,也应该为依澜想想啊, 她那么爱你, 现在处处被苏喻压一头,本该属于她的副总之位也被苏喻夺走, 你难道一点不心疼?” 倪禾栀垂眸,眼底的仇恨,无声无息地爬上她艳丽的脸庞。 心疼? 当苏依澜在奢华如宫殿的房子里享受仆佣伺候时, 苏喻却顶着烈日在田里辛苦劳作。 当苏依澜在世界各地度假享受美食时, 苏喻却为了省钱给奶奶治病, 一个馒头掰成两顿吃。 如今苏喻认祖归宗, 被苏严坤带着身边教导, 没有假期,没有娱乐, 有时忙起来甚至顾不上吃饭。 而苏依澜呢,依然过着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每月从家族的基金户头里领一大笔生活费,恣意挥霍,从未替苏氏出过一分力。 她是心疼━ ━只有对苏喻的心疼。 倪禾栀掩去眸中的厌恶,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惶恐和委屈,幽幽垂下一滴泪来,嗫嚅道:“这事……若是被依澜发现,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她?” “依澜她发现不了,你不说,我不说,家里的佣人更不敢多话。” 张汐雪见她不肯,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我们依澜从小体弱多病,老太爷本就不看重她,现在苏喻越做越好,公司大半运营已经在她手里,往后哪还有我们娘俩的活路,栀栀,你马上要跟依澜结婚,我们仨才是一家人,你听阿姨的,一定要趁苏喻羽翼未丰之前,替依澜夺得掌权人之位。” 倪禾栀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仍是怔忪和惶乱:“可是,这该怎么做,万一……哎呀,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 “孩子,阿姨知道你顾忌什么。”张汐雪捧起她的手,一副很信任的表情:“你只需要给苏喻尝点甜头,套出她的话就行,至于其他的……” 张汐雪顿了下,语气中的温度不知不觉开始变冷:“栀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分寸的,阿姨信你。” 倪禾栀唇边浮起一点讥笑。 刚才她以为,张汐雪会有这种龌龊的念头,是因为太爱苏依澜。 因为爱,所以不舍得她受到伤害,即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也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但在这一刻,倪禾栀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想错了。 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怎么可能为达目的,把女儿喜欢的Omega送到别人怀里。 她根本就是想借机抓苏喻的错处,或者拿这个错处来要挟苏喻,达到自己利益上的野心和目的。 不得不说,张汐雪这一招还真是厉害,进可攻,退可守,没有短板。 可她千算万算,算不到倪禾栀对苏喻的感情,即便被她捏在手里成为一把利刃,也绝不可能刺向苏喻。 哼! 张汐雪以为自己握住这把刀,殊不知刀柄在谁手里,还不一定呢。 倪禾栀挤出一滴泪,故作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 夜幕降临,“吾栀”酒吧灯光绚丽,重金属的摇滚乐铺天盖地卷来,时不时有刺眼的光束扫过,苏喻忍不住半眯起眼,手里那杯加冰的鸡尾酒随之一晃。 阮梅端了杯酒坐下,影子压过来将她覆住:“苏喻,听说辰安那个项目交给你姐了?” “嗯。”苏喻晃动酒里的冰块,晶莹的液体好似泛着微光,折射在她修长的手指上。 阮梅嗤笑一声:“她还以为抢了个香饽饽,其实内里早出了问题,到时候烫手山芋看她怎么甩掉。” 阮梅的哥哥阮明昭,正儿八经的红三代,黑///道白道人脉通达,苏氏想要拿的那块地,当时还在城建范围内,计划建一个度假村,然而上个月政府官员发生调动,新来的领导班子大手一挥,项目立马改弦易撤,说是要拿来盖化工厂。 阮明昭收到线报第一时间通知苏喻,当时还在谈合作阶段,并未正式签约,苏喻考虑到实际情况决定放弃那块地,没来得对外宣布,项目就被张汐雪强行夺走。 这块地要是囤手里,且不说化工行业并不是苏氏擅长的领域,单说周边的地理位置,到时真建成,招工这一块就是个大问题。 不过,政府内部消息并不容易打探到,等公告出来,恐怕张汐雪母女早已架到火上下不来了。 苏喻晃杯的动作顿了下,偏头看向阮梅:“我还需要你配合演一出戏……” 阮梅面露不解:“什么?” 苏喻弯唇,浓密的睫毛缓慢扇动:“张汐雪性格好胜,只有抢来的她才觉得是好东西,尤其是从我手里抢来的东西,所以……” 阮梅秒懂:“所以,你假装去抢这个项目,给她造一个假象,以为你很在意这个项目。” “没错。”苏喻嘴角掀起一点笑,举起酒杯跟她轻轻碰了下,眼眸似有波光,恍惚间几粒金屑微闪。 阮梅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苏喻,你可真行啊,把你那个刻薄大妈吃的透透的。” “难怪我大哥经常夸你,说你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这才哪到哪。”苏喻抿一口酒,笑着看她:“我要的是整个张家。” 阮梅表情惊愕:“你之前不是说张家不值得你动手吗?” 在这之前,苏喻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闲竹赋整理 张汐雪娘家那几个败家子,不用她动手自己就嚯嚯光,根本不用动什么脑筋,特意去做点什么,顺其自然就够了。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张汐雪怎么骂她,咒她,侮辱她,苏喻都无所谓。 敢欺负倪禾栀,找死。 阮梅还没来及问她怎么忽然改了想法,口袋里的手机先震起来,她掏出一看:“陈薇蕊来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苏喻“嗯”了声,半天才想起来陈薇蕊是谁。 烨城国土局局长━ ━陈邦的女儿。 没一会儿,阮梅回到卡座,朝她暧昧挤眼:“你的小迷妹可真有一套,曲线救国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苏喻似乎不感兴趣,眼都没抬:“什么?” “说你嫂子在她家,让你待会过去接她。”阮梅一屁股做回苏喻身边,用手肘攮她手背:“我说她眼睛是不是瞎,看不出来你喜欢倪禾栀?还把她往家带,搞得跟人质似的,就为了引你过去。” 阮梅笑得暧昧,苏喻脸上表情却极为淡薄。 去接倪禾栀的路上下起小雨,车子驶入陈家,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陈薇蕊率先跑下台阶,像一只欢脱的麋鹿,然而嘴角的笑容,在看到阮梅的那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也来了?” 阮梅踩着高跟鞋下车,拖长尾音发出一声“呦”:“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明明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饭还没吃就跑到你家来,你就这态度?” 她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屋里拽:“我快饿死了,家里还有吃的没?快给我扒拉两口。” 陈薇蕊哇哇叫着,转头想看一眼苏喻,却被阮梅强行拽回,一路拖到台阶,和倪禾栀打了个照面:“嫂子,苏喻在车里等你。” “好。” 倪禾栀走到车边,见某人站着阴影里,摆出一副望妻的沉闷样,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过来!” 她唤她的小狗。 苏喻摇着尾巴贴过去,倪禾栀嗅到她身上的酒味,伸出手在她熏红的耳朵上碰了下,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烧过来。 倪禾栀蜷起手指,问她:“喝酒了?” 苏喻酒量很浅,一喝就上头,很容易被发现,她记得倪禾栀说过不许她喝酒,声音不自觉放低:“就一点。” 怕倪禾栀生气,又补了句:“没醉。” 倪禾栀捏了捏她耳朵上的软骨:“没醉耳朵这么红?” 说着,转而去牵她的手:“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来开。走吧,回家。” 秋夜冷风呼啸,临近凌晨的路上空无一人,车子从高架下来,驶入一条空旷的小路。 倪禾栀忽然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如蝴蝶似的轻盈起身,而后跨坐到苏喻的腿上,双手自然地攀上她脖颈,仿佛一株艳丽的藤蔓缠在她身上。 苏喻下意识搂住倪禾栀细软的腰肢,眼底沁出一丝疑惑:“怎么了吗?” 倪禾栀没说话,视线扫过她带着酒香的唇瓣,而后伸手掌住她后脑勺,倾身吻了上去。 毫无预兆的吻, 温热柔软的红唇贴上来,苏喻一怔,瞳孔骤缩了下。 倪禾栀吻得用力,含着她下唇重重地吮,软舌探入她口中,在她唇缝中来回舔,磨得她又舒服又痒。 “唔……嫂子……”苏喻声音被堵住,支吾着模糊不清:“你……你到底怎么……怎么了?” 倪禾栀抚摸她纤长的后颈,又吮了吮她被吻得湿润的唇瓣,声音透着勾人的哑。 “别动,让我亲会……” 苏喻被吻得呼吸急促,腰肢都不自觉塌软下来:“嫂子……嗯……你今天好……好热情……” 倪禾栀咬一下她的唇:“因为……我奉命来勾引你。” 第129章 车戏(二) 倪禾栀咬一下她的唇:“因为……我奉命来勾引你。” 苏喻佯装惊愕地一顿, 表情透着一股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狡黠:“哦?嫂子是奉谁的命?” “当然是……”倪禾栀软绵绵地埋她怀里,指尖在她挺直的鼻尖点了下:“我不告诉你。” “这样啊。”苏喻抿着唇,桃花眼里隐隐绰绰落上一层笑意:“嫂子不说……我也知道。” 说着, 声音便低下来,委委屈屈的:“嫂子一定是为了我姐来的, 是不是?” 倪禾栀盯着她吃醋而不自知的样子, 唇角偷偷牵起小弧度,故意气她:“ 没错, 我就是苏依澜派来的间谍……二小姐可有什么密函能让我带回去复命?” 苏喻慢慢仰头,贴到倪禾栀耳侧,用一种单调到性感的声音说:“有啊……” “不过, 嫂子……你这样是刺探不到秘密的。” 闻言, 倪禾栀双手环住她脖颈,宛若棉花糖绵软的唇贴上来,轻轻碰着她下唇, 又往上蹭了蹭, 舌尖探出在她唇缝中轻,舔。 苏喻被她磨得有些受不了, 反手勾住她后脑,把她压向自己。 “嫂子……”Alpha气息扑洒在她唇面,舌头同时递上去, 碰上她的。 两条湿软的舌勾在一起, 相抵缠绕画圈, 像是浅滩上两尾缠绵的小鱼, 难舍难分。 倪禾栀分开两人密闭的唇, 在黑暗里幽幽地问:“这样呢?” “能不能套到秘密?” 苏喻还沉浸在她带来的欲.念里,半抬眼睫, 觑她。 “嫂子也太小看我了。” 倪禾栀再次送上红唇,苏喻却克制地偏过头,像是躲避,又像是迎合,卷翘的长睫覆下来,落下一片朦胧的阴影,留了一线让人琢磨不透的目光。 “想套秘密,就要拿出一点诚意来。” 倪禾栀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眸终于抬起,水漾的一荡,心领神会似的,轻轻勾了下肩带,两个饱./硕的白兔挣脱布料的束缚,颤巍巍跳脱出来。 苏喻不由心神一荡,她清楚地看到倪禾栀眼瞳中的自己,是痴迷的,是紧张的,也是渴望的。 倪禾栀缓慢靠近,指./尖轻抚她的脸,令人意外的主动,叫苏喻的身体整个僵住。 “小喻……” 倪禾栀微仰下巴,将头发拨到耳后,露出纤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未着寸缕的身子……隔着分毫的距离,送到苏喻唇边。 “我的诚意够不够大?”她问。 苏喻眼珠子快烧起来了,酒精在身体发酵,她热的不行,脸更是涨的通红。 车窗外透了些月光,冷冷的,却也明亮,那些光洒在倪禾栀身上,像镀了层透明的纱,欺霜赛雪。 “喂!”倪禾栀见苏喻直勾勾盯着自己,便主动将蜜桃凑到她唇边,娇昵昵问:“我的诚意大么?” “大~” 明明耳根子一片臊红,苏喻的眼眸却极具攻击性地盯着倪禾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那儿大了好多。 “小喻,要不要吃?” 倪禾栀妩媚又嗔怒的模样真是美极了,是从每一个字眼都能漫出来的娇态:“它好喜欢你呢,亲亲它好不好?” 苏喻颅内某一处神经骤然断裂,下一瞬,倾身含住一点嫣红。 身边的人还在拱火,反退为进地缠着她吃。 像只发春的小媚猫,撒着娇求她:“嗯,小喻,另一边也要……” 倪禾栀求欢的样子带着少见的娇憨,眼眸中犹如一汪泉水窥见星河一隅。 苏喻注视着那片璀璨,手上发力,握紧了她。 满手的软腴。 倪禾栀咬住唇,声音淹没在齿间:“嗯~可以说了么?二小姐……” 苏喻手扣住她的背,将副驾座的座椅放倒,在瞬间的失重感中,倪禾栀下意识攀住她脖颈,听到她附在耳边低语。 “我的计划是……把属于我的都拿回来。” 两人在副驾座抱一起,倪禾栀整个人埋进她怀里,嫣红的唇瓣微张:“二小姐想要什么?辰安的项目?” 苏喻用手捧起她埋在自己颈边的脸,在迷乱昏聩的夜色中啄吻她唇角,一语双关地说:“项目要,人……我也要。” 倪禾栀被亲得缺氧,发出娇软的鼻音:“唔,你不是说……那个项目有问题?” “是有问题,不过……”苏喻挺直的鼻骨在她耳廓轻蹭,边蹭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倪禾栀,末了,低声问:“我把秘密都告诉嫂子……” 她捧起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轻咬一口:“嫂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嗯啊……” 倪禾栀的声音软得好似滴水,美眸勾人,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的:“当然是……继续做她的未婚妻。” 虽然知道倪禾栀对自己的心意,但苏喻还是忍不住泛酸,仰头吻住Omega后颈,重重吮出一枚吻痕,声音暗哑:“你是我的……是我老婆。” “唔,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倪禾栀偏过头,任由苏喻从她肩膀吻至细长锁骨:“可是小喻……我们现在……嗯……还动不了张汐雪,只能……只能忍……” Omega的双唇就贴在耳边,张口抿住她耳垂,用牙齿轻咬,湿热的吐息如小虫一般钻入耳道,又痒又麻,逼得苏喻不得不用手掌压住她后脑,惩罚似的咬一口。 “你去做她的未婚妻,那我呢?” 苏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被醇酒浸满醉意,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眼神里透着委屈。 好不可怜。 倪禾栀心口微动,像被投进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小喻,想不想要张汐雪手里的股份?” 苏喻停下动作,有些愕然地看她:“股份?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怎么肯轻易拿出来?” 倪禾栀轻妩一笑:“如果说……为苏依澜呢?” 苏喻微顿:“你想怎么做?” 倪禾栀目光忽的暗下里,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要让她……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苏喻知道,外婆是倪禾栀的底线,不可触碰的逆鳞,她也知道,倪禾栀和苏依澜之间,只是苏依澜的一厢情愿。 可自己的Omega被别人惦记,苏喻心里还是酸的冒泡。 她扣住倪禾栀腰肢,头埋在她肩头,不满地嘟囔:“可你是我老婆。” 倪禾栀双手绕到苏喻腰际,圆润的指甲沿着Alpha清晰的马甲线划出一片酥到骨子里的麻。 “宝宝,你难道不期待……” “我表面做她的未婚妻,暗地里……跟你做么?” ………………………………………………………………………………………… 第130章 接上一章 “宝宝, 你难道不期待……” “我表面做她的未婚妻,暗地里……跟你做么?” 车内的温度不断升高,苏喻捧起倪禾栀的脸, 把唇瓣凑到她鼻尖上厮磨:“嗯?做什么?” 倪禾栀撇过头,不看她眼睛:“你坏死了……明知故问……” 苏喻的唇沿着她脖颈往下游移, 声音又轻又乖:“我不懂……要跟我做什么?” 倪禾栀伸手捂住嘴, 不想说。 “嫂子,做什么呀?”苏喻笑得蔫坏。 “做/ai, 你满意了?” 苏喻偎在她颈项的脸匿在阴影中,嘴角若有似无地翘高。 “嫂子……你才是最坏的那个……”苏喻搂住她的腰,幽幽抬起目光:“可是……” 语气故意凝得委屈:“我不想当小三。” “只是暂时的。”倪禾栀温柔地抚摸她近在咫尺的脸, 哄小孩似的:“你乖啊, 等我把张汐雪的股份拿到手,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苏喻还想说什么,倪禾栀蓦地凑上去吻住她的唇, 讨好似的吮一下, 再一下…… Omega酥软又馨香的身体贴上来,像水中摇摆的鱼儿, 倚着她腰腹扭成一道性感的波浪。 “小喻,做么?”倪禾栀咬住她耳垂,反复吮./舐, 眼神魅惑勾人。 苏喻显然没想到倪禾栀会提出在车里做, 长睫震惊得颤了下。 “怎么不说话?”倪禾栀慢悠悠从她身上退开, 这一简单的动作在她眼里放慢拉长, 红艳的唇舌故意探出一点, 仿若烈火烧红苏喻的眼睛。 “怎么办?我好想……好想要你……”倪禾栀说着,纤柔的手掌直接按上Alpha的胯./骨, 没有一点迟疑地解开她裤子的铆扣。 苏喻腰部骤然一颤,马甲线绷出清晰的线条。 “我要你……”倪禾栀指尖在她马甲线上划过,幽幽地轻吁:“给不给啊,苏喻?” 笑容轻盈一盏,如盛开的野玫瑰。 艳丽,又风情。 才退开一点,就被苏喻强势搂回去。 “给。”苏喻眸子紧锁着她:“嫂子要什么,我都给。” 倪禾栀满意地笑了,俯身吻住苏喻微凉的嘴唇,辗转勾缠,湿软的舌尖搅动,酥感从唇舌蔓延至四肢百骸。 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玻璃落在苏喻眼瞳里,那双桃花眼泛着轻红,全身酥,./软,连信息素都被烈酒闷得发软,犹如一团浓郁的潮气,温暖的木调香几乎没什么攻击力,就这样痴缠着往倪禾栀身上绕。 倪禾栀的唇移到她耳廓,苏喻张嘴喘了口气,耐不住偏头躲开。 可上面躲的了,下面却没法避开。 倪禾栀的手非常灵活,隔着一层布料覆上Alpha的衍育腺体。 而后,轻巧地按揉了两下。 “嗯~” 苏喻没想到她会直接上手,蓦地拱起脊背,想躲开,可她整个人陷在座椅中,又是O上A下的姿势,手脚全然施展不开,只能别过羞红的脸,抿唇哼吟一声。 倪禾栀吐出她红欲滴血的耳垂,缓缓道:“才碰一下,小喻怎么就shi了?” “穿得整整齐齐,原来……早就偷偷湿了。” “湿”这个字旋入耳中,羞耻得往苏喻脑海里冲,她哪里还有脸答话。 从酒吧到陈薇蕊家,无非就是两段时间━ ━车里或是坐着卡座喝酒的时候,无论哪一刻,都不是她该动情的时候。 倪禾栀的屈起手指,往她唇瓣内推挤,低垂的媚眼,自上而下看着苏喻:“该不会……喝酒的时候就湿了吧?” 苏喻半垂眼帘,面色潮红地盯着伏趴在身前的倪禾栀,一副被迷得神思不清的模样。 “嗯?小喻怎么不说话?” “干什么这样看我?” “眼睛都红了呢……好了,不欺负小喻了哦。” 嘴上说着不欺负,却把Alpha最后一层布料脱了下来。 苏喻想阻止,手脚却被座椅束缚住,稍一动就被倪禾栀按回去。 苏喻不敢用劲,车内空间局促,一不小心就会让倪禾栀受伤。 “不许躲……” 倪禾栀揉着Alpha的衍育腺体:“小喻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是想……把我当下酒菜么?” 说着,手指往里戳了下。 苏喻猛地一颤:“别动那里。” 声音哑得不行,像是揉进一层层抹不开的磁,低低的鼓动耳膜生热:“别。” “你刚刚还说给呢……” 倪禾栀缓了一缓,脸靠在她肩头,软哝喘./息:“小喻,你水好多哦。” 苏喻无措地看着倪禾栀,眼里泛起一圈湿薄的水光,松开抿得快失去血色的双唇,强大又脆弱得诱人。 “姐姐~” 倪禾栀已经很久没听过她喊自己“姐姐”,像是忽然把她拉回那段青涩又美好的日子,那时的苏喻接个吻都要害羞半天。 倪禾栀觉得心都化了,红唇颤抖地落下,轻轻吻过她眉梢:“你终于又叫我‘姐姐’了……” “小喻……” 唇上的甜香忽然消失,苏喻迷蒙地睁开眼,瞳孔骤然猛缩了下。 她……怎么也脱了? 倪禾栀曲起一条腿,腰肢覆了过来。 夜色愈发浓沉,路灯散出着稀疏的碎光,无人经过的小道一片静谧,单向可视玻璃上清晰印着两人交./缠的身影。 座椅的高度配合抬腿的角度,将彼此的衍育腺体毫无隔阂地紧贴在一起。 没有一丝间隙。 “嗯~” 两人同时发生一声低吟。 “小喻~”倪禾栀挺了下腰,湿淋淋的两瓣唇抵着Alpha的,小幅度碾磨:“喜欢跟姐姐偷情么?” 苏喻被她磨得快要发疯,可什么都做不了。 衍育腺体淌出许多信息素,苏喻比谁都清楚,她喜欢得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 倪禾栀强行压下快意带来的颤抖,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苏喻也抬起眼眸,接受她上位者一般的姿态,不时闭上眼,忍受衍育腺体愉悦的折磨。 倪禾栀抱着她脖子,凑到耳畔诱惑地问:“小喻,舒服么?” “嗯~嗯。” 第一声是闷哼,第二声是肯定。 倪禾栀很满意她这个表情,尽管自己也舒服得使不上力。 Omega的体力很差,胜在技巧娴熟,每一次摆腰都能卡到点,翕合的小口把Alpha唇瓣内的那一粒吃到口中,像鱼嘴一样不断吸,/吮蠕动,惹得苏喻眼尾的红色逐渐似火,愈演愈烈。 苏喻快疯了。 总有一天,她会溺死在姐姐的温柔乡里。 “宝宝,你那儿好热。” 倪禾栀发现,她喊“宝宝”的时候,苏喻分外动情,唇瓣嵌合处的水更多了。 苏喻受不住的哼了声,倪禾栀又咬着她耳朵喊了声“宝宝”。 “唔,姐姐……”苏喻沉沦在她的节奏里,差一点就到了:“姐姐,停……嗯……停一下……” 她终于还是按住倪禾栀:“停下来,姐姐~” 压着的声音软软糯糯,满是求饶的味道。 快受不了了。 倪禾栀撑着她肩窝,俯下身来,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在上面”的姿势,所以拒绝暂停。 她放慢动作,唇瓣内的蒂尖互相抵磨,宛若两颗Q弹的软糖,最后嵌在一处,分不清动情的信息素是谁的。 “小喻……别破坏我的计划,好不好?” 苏喻咬唇,一言不发。 “我们先这样……偷偷在一起……好么?” 苏喻还是不吭声。 “小喻不愿意就算了。”倪禾栀朝她眨眨眼,说到做到,正要起来。 “姐姐~”苏喻忙不迭拉住她,改口道:“嫂子……” 倪禾栀瞥她,想笑,又假装正经,红唇微微张着,呵出一口气。 “我想要你。”苏喻咬一口蜜桃,吮一下,再慢慢吐出:“我想要嫂子……” “小喻答应我了么?” “嗯,我都听嫂子的。” 苏喻嗫嚅,目光却是痴迷地望着Omega浮浮沉沉:“求你,嫂子。” 倪禾栀达到目的,浅浅摆腰,将Alpha推向快乐的最高处。 …………………………………………………………………………………………… 两人一直厮磨到深夜才回苏宅,次日清晨,倪禾栀难得起晚了些。 到了餐厅才发现已过饭点,洒扫的女佣见她进来,躬了躬身,问她要不要把饭菜热一下。 倪禾栀摇头,让她继续去做事,正准备转身回房,就听见张汐雪在身后唤她:“栀栀。” 倪禾栀应声转头,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雪姨。” “栀栀呐,来,过来坐。”张汐雪和善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阿姨有事要问你。” 倪禾栀思忖着张汐雪待会话题往哪边拐,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刚坐下,就被张汐雪亲昵地拉起来手。 “栀栀,前两天让你打探的事,可有什么进展?”【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40 第131章 修罗场 倪禾栀沉思了会, 装出为难的神色:“我……” 张汐雪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晓得她一定从苏喻嘴里挖到些什么,立即热情地拉起她手:“那个野种跟你说什么了?” 听到“野种”两个字, 倪禾栀脸上伪装的温顺丝丝龟裂,眼眸中恨意翻涌, 转瞬又趋于平静。 “雪姨, 要是苏喻知道……我把她的计划说出去,她一定……” 张汐雪手上一紧, 忙宽慰道:“你不用怕她,有我在,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那个野种做得再出色, 也不过一个人, 我们依澜就不同,二叔公三叔公看着她长大,到了公司自然会帮衬她, 所以你别担心, 苏家早晚是依澜的……” “你是依澜看中的Omega,以后你俩结婚, 她享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栀栀呐,你也不想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口袋, 是吧?” 倪禾栀心里冷笑不止, 嘴上说着共有, 却从不放权给苏依澜, 房子车子和股份, 她都牢牢捏在自己手里,苏依澜名下根本没有任何财产。 真是好算计。 倪禾栀极力垂着睫, 才能将自己眼中几乎要撕破而出的恨意收敛:“雪姨,您说的我都明白……” “啊哈,我就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张汐雪准备一肚子威逼利诱的话还没施展,倪禾栀便松了气,她顿时面露喜色:“阿姨一早就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孩,依澜真是没看错人,栀栀呐,以后阿姨会把你当依澜一般疼爱……” “谢谢雪姨。” 倪禾栀在心里被自己的语气恶心个半死,用手抚了下胸口,等那股反胃感消退,才重新开口:“苏喻说……只要拿到辰安的项目,就能坐稳副总的位置,这样您就不可能再撼动得了她。” “哼!我就知道那个野种不可能善罢甘休,嘴上说把项目让给依澜,果然都是假的。”张汐雪笑容逐渐变冷,露出阴狠的底色:“那她有没有说准备怎么做?” 倪禾栀早预判到张汐雪的反应,故意把苏喻的“底儿”全盘抖落出来,而后装出一副惶惶不安的鹌鹑样:“雪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告诉您,往后我……我就没退路了……” “好孩子,你还想什么退路呀,我和依澜就是你往后的依靠。” 张汐雪套出想听的话,脸上又堆叠起笑容:“今天阿姨正好有空,带你去买个包……” 倪禾栀默默观察张汐雪表情,她嘴角提起,毫不掩饰的鱼尾纹和微微耸动的肩膀,每个细节都在诉说她的得意,看来自己表演的还可以,成功骗过精明的张汐雪。 “雪姨,您别破费了。” 正说着,旋转楼梯传来踢踏的脚步声,苏依澜款款走下来:“妈,你和栀栀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张汐雪挑起那双吊梢三角眼,目光从苏依澜身上快速划过,旋即垂眉敛笑,压低声音在倪禾栀耳边警告:“我跟你说的话,不许对依澜透露一个字,听到没?” 倪禾栀咬唇,装乖堪称她演技中最炉火纯青的一项:“我不会说的,雪姨。” 张汐雪听完,变脸似的扯开嘴角,牵起她的手走向苏依澜:“我正说要带栀栀去逛街呢,正好你来了,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你们小两口去吧,看中什么就买,全部消费都由妈妈来买单。” 相处一年多,两人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苏依澜每次热情相邀,都被她各种理由拒绝,这次心里依然没谱,她有些迟疑地望着倪禾栀:“栀栀,你离家这么久一定想吃家乡菜吧?城郊新开了一家淮扬菜馆,我去定位子好不好?” 倪禾栀胸口泛起一阵不适,又被她死死压下,一改往日的敷衍冷漠,微笑着点头:“好啊。” 股份﹑房子﹑公司…… 还有苏依澜。 这些张汐雪最在乎的东西…… 她要通通拿走。 还要让她们母女反目成仇。 倪禾栀笑容一直持续到苏宅的车库,从车边的玻璃窗走过,眼底伪装的温顺彻底消失不见━ ━ 露出内里冷若冰霜的仇恨。 ………………………………………………………………………………………………… 车子在高架行驶两个多小时,停在城郊一处雅致清幽的私人庄园。 光看门头,倪禾栀就觉得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地方,越往里走,感受越甚。 暗色的装修,头顶悬着碎钻似的浮光,整个餐厅出奇的安静,没有其他人,场子应该是被苏依澜包下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小提琴手和钢琴手站在一米开外,看起来随时就能开始演奏,倪禾栀略抬起头,她们便微笑着朝她点头打了个招呼。 倪禾栀只觉得尴尬无趣,她手持银叉,漫不经心地搅拌盘中的菜肴,却迟迟没有往嘴里送的意思。 耳边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她懒懒地抬眸,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消息跳了进来。 气人的小坏狗:【在吗?】 气人的小坏狗:【吃晚饭了没?】 这个微信备注,还是那会在童村,倪禾栀给苏喻买手机交换微信时的称呼,一直没改过来。 XZF 倪禾栀点开微信,想起临出门前,苏喻说过晚上有应酬,看来她也还没回家。 虽然苏喻知晓她的离间计,但若告诉她这会自己在跟苏依澜烛光晚餐,那她还不得醋疯。 这只小坏狗吃起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倪禾栀忙放下餐具,找了个“好想你”的表情包发过去。 苏喻大概也在公司吃员工餐,回复速度很快。 气人的小坏狗:【想我什么?】 倪禾栀嘴角轻微上扬,在屏幕上敲字:【想你吻我】 【想你抱我】 坐在对面的苏依澜见她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敲,全然把自己当团空气,有些吃味地说:“栀栀,你在跟谁聊天啊?怎么不吃菜?” 倪禾栀这才回神,重新拿起银叉,不走心地解释:“剧组群发的通告,都是工作上的事。” 苏依澜“哦”了声,适时转移话题:“栀栀呐,上次给我们定做礼服的设计师联系我,说这两天会送过来让我们试穿。” “叮”━ ━ 手机又跳出一条信息。 气人的小坏狗:【还有呢?】 啧! 小坏狗越来越会调情。 倪禾栀抿着唇,心里乐开了花,敲下极限拉扯的一行字:【有啊,但我不想说】 【晚上来我房间,我再告诉你。】 “栀栀,剧组的事很重要吗?为什么一直在回消息?我带你出来吃饭,你都不看我一眼。”苏依澜语气透着一丝抱怨。 倪禾栀终于抬起头,唇边漾开妩媚的笑:“我不是一直在看你么?” 依澜想反驳,却被她无辜的眼神噎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如鲠在喉。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结束,两人原路返回,车子刚驶入雕花铁门,就看见苏喻的车从花园拐进来。 两辆车几乎前后脚停进车库,三人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倪禾栀身体骤然一僵,脑袋哐当砸出两个字。 完了! 小坏狗要吃醋了。 没等倪禾栀想到解释的理由,苏依澜的手便牵上来,似乎要在苏喻面前找回存在感,宣布主权。 “小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亲昵地牵着倪禾栀的手,站定在苏喻面前:“我跟你嫂子出去约会了,你吃过晚饭没?” “吃过了。”苏喻关上车门,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两人紧扣的十指掠过,补了句:“加了会班,在公司吃的。” 她目光极快,仿佛只是不经意瞥过。 但倪禾栀依然能从她冷冽的声音中,听出微不可查的寒意。 “辛苦你了小喻,等我下周回公司任职,就能帮你分担一些。”苏依澜嘴角含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苏喻回以同样的假笑:“那以后……阿姐还得多多关照。” 苏依澜这次没接话,就这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喻,旋即牵着倪禾栀往正厅走。 大概觉得牵手不够亲密,苏依澜干脆揽住倪禾栀的肩,倪禾栀蹙眉挣扎了下,被她强势扣住。 倪禾栀手心发凉,待苏依澜身上的Alpha信息素侵入鼻尖时,那种不适感让她恶心得几欲作呕。 忍! 倪禾栀双手蜷紧,默默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若想彻底击垮张汐雪,苏依澜是唯一的切入点。 高跟鞋踩在石子路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倪禾栀借着头顶的月光,不动声色地瞥向走在另一边的苏喻。 她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柔软的嘴唇微抿,看似云淡风轻,但手臂摆动的姿势以及鞋底踩在石子路上的频率,都透露她极少有的情绪起伏。 小坏狗好像━ ━真的不高兴了。 倪禾栀快要愁死,心想待会要怎么哄这只爱吃醋的小狗,谁料苏依澜竟把手悄悄移到她腰部,用力揽住,垂眸凝视她:“栀栀,今年秋季场的拍卖会马上要开始,请柬已经送到苏宅,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看中就拍下来送你。” 说着,目光立刻投向身旁的苏喻:“小喻到时候有空吗?可以一起去看看。” 苏喻睫毛压得很低,在眼睑下凝出晦暗的阴影:“不了,我没什么兴趣。” 心中酸意如气球一般膨胀,苏喻扭过头,淡淡地朝她们看一眼,很快错开。 “阿姐和嫂子去就好,你们玩得开心。” ……………………………………………………………………………………… 第132章 哄小狗 深夜, 苏家老宅静谧无声,佣人们相继入睡,走廊的壁灯昏暗又柔和, 映照出奢华的装饰摆设,更显寂静空灵。 倪禾栀翻来覆去睡不着, 胃里一阵阵翻涌, 难受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吃不下饭, 闻到荤腥油腻就反胃,情绪起伏时胃里很不舒服,明明疲累困乏却常被梦魇惊醒。 实在难以入眠, 倪禾栀抹黑下了床, 走进厨房温了一杯牛奶。 倪禾栀拿起恒温壶,还没来记得往杯子里倒,就被身后的人抱住━ ━ “嫂子……”苏喻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往日清冷的嗓音掺着几分暗哑, 几分朦胧:“和我姐约会……玩得开心吗?” 啧! 这酸味……比老陈醋还冲。 倪禾栀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没持续两声, 就在Alpha的贴蹭中乱了气息。 苏喻脑袋窝在她柔腻的脖颈中,嘴唇贴磨,欲吻不吻的撩人, 倪禾栀被她的鼻息弄得浑身痒, 想躲, 躲不开, 惹得手中的玻璃杯平白泛起一阵波澜。 倪禾栀在她怀里转身, 靠在冰凉的琉璃台边看她,眼中带媚, 拉丝勾缠,桃粉的腮荡漾着春光。 “怎么,吃醋啦?” 苏喻慢悠悠把她往回带,顺势关掉厨房的顶灯,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她眼底陇上一层寒霜。 “和她出去约会还瞒着我,嫂子就喜欢看我伤心,是不是?” 倪禾栀觉得她吃醋的样子霸道又可爱,又担心她闹起来被人听见,赶紧把杯口抵到她唇边,喂她喝一口温牛奶。 苏喻尝到浓厚的奶味,甜滋滋的,唇上糊着半圈奶渍,凉薄微翘的弧度,诱人的要命。 倪禾栀凑过去看她的眼睛:“诶呦,我看看,到底有多伤心。” 她捧起苏喻的脸细细端详,忽而噗嗤笑出声:“还真是呢,眼睛这么红……该不会哭过了吧?” “怎么办?小喻这样……让我有点愧疚了呢……” 苏喻抿着唇不说话。 倪禾栀抬起手,像是慢动作,白皙的手臂勾住她后颈,将她往自己的身前带。 “小喻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计划?” 在苏喻微微的愠怒中,倪禾栀熟稔地吻上她的唇。 倪禾栀先是抵着她唇线,将她唇上糊着的奶渍舔掉,唇舌一点点探入,在Alpha微张的口中搅动。 贴近,轻咬,分开。 依次再来一遍。 占据她视野的是苏喻眉睫下的灰影。 她吻她,又咬她,还偷笑。 姐姐好坏。 苏喻发了狠似的揽过她的腰,将她压在琉璃台面上,唇瓣疾风骤雨般压下来,撬开她的唇齿,舌尖轻轻勾缠逗转。 她亲得又凶又急,倪禾栀呜呜咽咽的声音全被苏喻卷入齿间。 “唔……小喻,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想到倪禾栀整晚和苏依澜在一起,苏喻嫉妒得快发狂,哪里还肯放手,强势却又不甘,有些委屈巴巴的劲头像气泡水一般噗噜噗噜往外涌。 “嫂子说想我的时候,是在跟她烛光晚餐吗?” “是……”倪禾栀被吻得昏昏沉沉,大脑缺氧,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她最爱的小坏狗。 “我是跟她出去吃晚餐,可……嗯……心里想的……只有你……” 苏喻分开两人密闭的唇,只一点点,用额头抵着她眉心,彼此间呼吸相缠,近到仿佛容不下任何虚假和谎言。 “那嫂子说说,在想我什么?” 疯了吗,这有什么可问的。 可苏喻一副着了魔的样子。 倪禾栀脱口而出:“想你亲我,想你碰我,想你狠狠弄我……唔……” 苏喻被她这话哄得心花怒放,所有的焦躁都被抚平,黏糊糊地凑上去,吻住倪禾栀的唇。 “嫂子和我在这接吻……”苏喻使坏般咬一下,低低地笑:“我姐知道一定会生气吧?” 倪禾栀娇羞得闭着眼,脸颊嫣红,眼角眉梢潋滟着成熟风情,热气和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红唇中呵出,欲拒还还又无力抵抗。 “唔……她……她不会知道……” “你好坏,嫂子。” 苏喻在她唇上落在一个吻:“这里……” 唇慢慢后移,落到倪禾栀耳鬓:“这里” 薄唇一路向下,吻上她白嫩的脖颈:“还有这里……” “都是我的,只能我碰……” “不许让她碰你……” “记住了吗,嫂子?” 倪禾栀溢出一声破碎的“嗯”。 苏喻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喘息,满意地看着她被亲的水润艳红的唇,眼尾勾起一点弧度:“嫂子真乖。” 黑暗中,她的犬齿压在Omega后颈的腺体流连,似乎在寻找落脚点。 “唔……苏喻……不可以……” “还不能……不能标记……” “标记了……会被发现……现在……现在不行……” 苏喻心里再怎么嫉妒,还是收起尖齿,蓦地拖住倪禾栀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啊。”倪禾栀轻声叫,下意识攀住她肩头,却忘了手里还举着半杯牛奶,就这样泼了自己一脸,顺着唇角下巴滑落,流入一片深壑。 “苏喻,你好讨厌!”倪禾栀气闷地拍她:“澡白洗了,都脏了。” “别生气,我帮你弄干净。” 苏喻将她轻轻放在琉璃案台上,探身抽了两张纸巾,正要替她清理,手忽的顿住,默默丢掉手里的东西,俯身凑到她颈边,像是犹豫一下,最后埋了进去。 倪禾栀身子一抖,两手撑着冰凉的台面,感受脖颈间传来的暖意。 她穿着一件百合花瓣的真丝睡衣,裙子长度堪堪及膝,腰间缎带的设计……真是方便了她。 腰带轻轻一扯,睡衣便松散开来。 夜色深邃,如水的月光从窗外悄然泄入,让原本昏暗的角落变得明亮起来。 细碎沉缓的声息揉进月色。 苏喻黑色的明澈瞳仁,像水一样温柔。 她撑在案台两侧,将倪禾栀框在怀里,一寸一寸吮掉打翻的牛奶渍。 不多时,Omega柔白的颈项便多了一块暧昧的红痕。 倪禾栀仰着头,呼吸越发急促,撑在台子的手指泛白,在微微颤抖:“小喻……慢,慢点……” 苏喻置若罔闻,一味想清理那些粘./腻的牛奶渍,静谧的厨房充斥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吮./吸声。 痒。 痒到心头发麻。 倪禾栀溢出一声细细的嘤./咛。 “嫂子……”苏喻忽然动作一顿,吐出吃得泛./红的果粒,抿了抿唇角的奶味,有些错愕地看着上面沾染的奶白色液体,怔愣道:“你好像流……” 倪禾栀眼里泛起一层湿漉漉的水雾,咬唇带了些茫然:“流什么?” 苏喻低头看去,那上面沾了点白色的,柔滑的液体,浓郁的奶香味。 她凑上前尝了下,的确一股奶味。 “嫂子,你流奶了。” “小色狗。”倪禾栀只当是打翻的牛奶,全然没往别处想,娇嗔地笑骂她:“你是不是故意把牛奶往我身上翻,好这样来吃我?” “嗯,我故意的。”苏喻思绪被带偏,也以为自己吮入口中的是牛奶。 倪禾栀抬眸,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掌住她后脑,将玫果压在她唇上:“小喻,快点,还没清理干净呢。” 苏喻顺势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侧脸亲一下:“回房间,我再好好帮嫂子清理。” …………………………………………………………………………………………………… 两人一直厮磨到凌晨,苏喻才恋恋不舍地溜回房,睡了不到两小时便起床。 因为前天答应要陪苏严坤喝早茶,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到餐厅时其他人都已入座,楠木桌摆上各色餐点,香气扑鼻。 苏严坤坐在主位,朝苏喻招招手,笑容温和慈爱:“小喻,过来,坐爷爷身边。” “爷爷,早!” 苏喻乖顺地坐过去,目光浅浅地落在倪禾栀身上,倪禾栀如有所感,亦侧目朝她望去,两人四目相对,她细看苏喻眉眼,依旧是冷静自持的模样,深邃的眼眸如一汪潭水,快将她溺毙。 苏喻翘起腿,小腿快和她踢一块,紧跟着,她的脚挨过来勾引,慢慢的,慢慢的,贴上倪禾栀的小腿。 倪禾栀一动不敢动。 全凭触感。 可苏喻仍不满足,脚尖大胆地往上一撩,触到倪禾栀腿窝,暧昧地挠了扰。 “啊。”倪禾栀短促地叫出声。 所有人目光齐齐转向她,而罪魁祸首却悠闲地收回腿,几不可查地朝她眨了眨眼。 “怎么了?”苏依澜问。 “没﹑没事。” 倪禾栀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对苏喻狠狠瞪一眼。 这小坏狗。 真是一刻不愿意装,恨不得当着张汐雪和苏依澜面,将窗户纸捅破,好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Alpah。 第133章 让我姐也听听,嫂子求饶的声音 苏严坤啜一口大吉岭红茶, 低头往苏喻身边凑近了些:“小喻,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还好, 就是睡得比较晚,不碍事的爷爷。” 苏喻抬手揉了揉脖子, 脑袋左右转转, 还真听到骨头喀拉声。 啧! 装模作样的小坏狗。 昨晚非缠着她做一次,体力消耗这么多, 又要早起陪爷爷喝茶,能睡够才怪! 倪禾栀收回瞥她的视线,将发丝挽到耳后, 端起女佣递来的杏仁茶。 目光转回来, 看见面前的餐盘卧着一块千层油糕。 “栀栀。”苏依澜将餐盘推过来,眉眼漾着浅笑:“家里新请一个专做淮扬菜的厨师,尝尝看味道正不正宗。” “谢谢。” 倪禾栀没动筷, 余光下意识往右瞥, 上一秒还笑着的苏喻,此刻眉眼全塌下, 沁着一层薄薄的怒意。 得。 又醋了。 谁家Alpha这么爱吃醋啊。 倪禾栀着实有些发愁,正思索着要不要偷偷给她发个消息安抚一下,主座的苏严坤忽然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苏依澜身上。 “依澜, 辰安那个项目的投标文档做好了吗?” 苏依澜一怔, 仿佛上课被点名的学渣, 眼神闪烁, 掩不住的慌乱:“我……” 自接手项目起,名义上苏依澜为负责人, 实则却是张汐雪在替她上下打点,应酬交际,她根本不知道项目进展到哪一步,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张汐雪在一旁干着急,轻咳一声,朝苏依澜递了个眼色。 苏依澜接受到信号,挺直脊背看向苏严坤:“爷爷,您放心,我都做好了。” 苏严坤端起茶杯润润喉,点头:“嗯。” 隔着氤氲的白烟,倪禾栀眼梢扫向坐在对面的苏喻。 苏喻神色未变,光影疏离,从容和锐利在她眸中闪动。 倪禾栀一瞬忽然感受到,苏喻早已不是童村那个青涩寡言的小女孩,每天背着竹篓下地干活,困在群山环抱的小山村,过着疲于奔命的生活。 如今的她,好似云中的仙鹤,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自信豁达,上位者的气场初见端倪。 短暂的停顿后,苏喻端起茶壶给爷爷倒茶,在张汐雪视线转过来时,故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爷爷,辰安的项目,我知道您已经全权交给阿姐去负责,按理来说我不该插手这件事,但这个项目的竞标对手太多,如果苏氏拿不到那块地,我怕会影响公司的股价。” 苏喻面色平静,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爷爷您常说苏氏是几代人的心血,这块地对我们来说,不再只是简单的一块地,是投资者对我们的信心,一旦落标,蒸发的市值将不可估量。” 苏喻措辞严谨,话里话外都是为公司的发展考虑,并没有说苏依澜一句坏话,但落在张汐雪耳中,无疑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她冷哼一声,脸色阴沉,怒意藏都藏不住:“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就你本事大,能拿到那块地,别人不行?” 张汐雪眼神变得格外凶狠,捍卫什么似的:“嘴上说什么把项目给你姐,背地里没少搞小动作吧?野种就是野种,什么都要抢,干脆……” “汐雪,说话注意分寸!” “小喻是阿律的亲骨肉,我不要求你能像对待依澜那样待她,但也不该羞辱她,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严坤目光中的森寒和锐利当头劈下,张汐雪这才意识到苏家家主不可撼动的权利,喃喃蠕着唇,不敢再说一个字。 苏依澜急了,急着向苏严坤证明自己的能力:“爷爷,计划书我已经看过,没什么问题,保险起见,我们还找了烨城农业厅的副主任做中间人,现在两边条件差不多谈拢,只等签合同了。” “好。” 苏严坤表情稍稍平缓,但眉眼间的威严积重,仍然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这次招标跟以往不同,没有提前公示,出价最高者得,咱们和对手企业共同暗选,一锤定音,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很重要,依澜呐,你要多上心些,小喻之前参与几次投标,而且都很成功,经验比你足,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她,嗯?” 苏依澜唇边极快地扯了下,神情似是不屑,碍于苏严坤在场,她并未表现出来,配合地点了点头:“好的,爷爷。” ……………………………………………………………………………………………… 周末,苏依澜约了倪禾栀看舞台剧,结束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剧场,倪禾栀脚步放得很慢,自动和她隔开一段距离。 气氛有些冷场,苏依澜绞尽脑汁找话题,几乎把从小到大的趣事都聊了个遍,倪禾栀只是淡淡地笑一下。 “栀栀……” 倪禾栀看着碎石地面上旁边有个人影靠近,她扭头,一个精致的缎面锦盒递到她面前。 这是……要跟她求婚? 两人的婚约是由双方家长一力促成,虽然婚期已定,但流程并没走过。 倪禾栀太阳穴突突急跳,霎那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不敢想苏喻看到她戴戒指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敛了敛神色,故作镇定地问:“这是什么?” 苏依澜目光带着试探,定定地凝视她几秒,这才笑着打开盒子:“喜欢吗?” 不是她以为的戒指,而是一对价值不菲的艳彩粉钻耳环。 “我看你平时喜欢戴这种长款的耳饰,正好前两天去拍卖会,看到这款就想着拍下来送你。” 倪禾栀松了口气,眉间漾着清浅的笑:“长款显脸小嘛,很漂亮,谢谢。” 苏依澜有些受宠若惊:“我替你戴上。” 属于另一个Alpha的气息靠过来,倪禾栀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当着苏依澜的面呕吐起来。 最近到底怎么了。 明明标记过的Omega才会排斥其他Alpha信息素,她跟苏喻虽然做了无数次,但并没有终身结契。 为何闻到别的Alpha信息素会这么难受? 倪禾栀用手顺下胸口,尽量避开和苏依澜接触:“不用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等结婚时再带。” “好。”苏依澜表情难言失落。 马路对面,司机调转车头,黑色宾利从身边缓缓停下,苏依澜替她拉开后车门,旋即挤到她身边。 密闭的空间内,那股反胃的感觉更加强烈,倪禾栀屡次用手按揉心口,浑浑噩噩地想,要不要给苏喻发个信息,主动报备,下一秒,小坏狗的微信便跳了出来。 【我在公寓等你】 倪禾栀故技重施,偷偷发信息给唐素,故意开免提让苏依澜听见:“素素让我过去一趟,今晚我住她那儿,就不回去了。” 苏依澜努力洞察她眼底,没什么异状:“我送你过去。” ………………………………………………………………………………………… 车子停在单元楼下,苏依澜送到门口便停下脚步,她和唐素向来不睦,自知不受欢迎,连上楼坐坐的念头都没提。 “栀栀,天气冷,外套穿好。”苏依澜替她拢了拢外套。 她动作太快,等倪禾栀反应过来,她已经钻进车里,朝她挥手道别。 苏喻家在三楼,主卧那个房间正对单元楼入口,倪禾栀下意识仰头,浅蓝色的窗帘后,探出一张清隽的侧脸。 可等她再次抬头,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 倪禾栀:??? 难道自己眼花了? 倪禾栀径直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从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去。 身边的Alpha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微颤的眼睫却将她暴露个彻底。 倪禾栀觉得好笑,用胳膊肘拱拱她:“喂,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苏喻弹簧似的往里挪,不让她碰,语气像吃了一整个柠檬:“玩这么开心,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倪禾栀眼眸在黑暗中闪了闪,憋着笑贴上去:“你都看见啦?” 苏喻赌气推她,倪禾栀贴得更紧了,她知道这小坏狗在吃醋,故意拿/胸上上下下地蹭她。 “怎么又生气?不是说过跟她没什么的嘛。” 苏喻很少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关系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更无法言语。 她知道倪禾栀想要复仇,也清楚张汐雪最在意什么,只有将她最在意的东西摧毁,才能让她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倪禾栀接近苏依澜,为的就是离间她们母女关系,彻底击垮张汐雪。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她怎能容忍自己心爱的Omega和别的Alpha亲近,哪怕是演戏也不行。 苏喻突然理解那些攀高枝的Omega,拼了命想求一个名分。 她现在也差不多了,一天又一天,倪禾栀全然没有公开的意思,她快要疯魔了。 倪禾栀哄不好苏喻,连美色./诱惑也不管用,她委屈地抽噎起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我也不想这样啊……你知不知道我跟她呆一起很不舒服……” 她想借助苏依澜拿到股份,可她也想跟苏喻长相厮守。 倪禾栀哭得梨花带雨:“苏喻,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觉得我不要脸?既要又要还要……我知道啊,我不好……我就是个坏女人……” 倪禾栀的眼泪像串线的珍珠往下流,把苏喻蛰得心口剧痛,眼睛也跟着胀痛。 苏喻一下慌了神,连忙从床头柜抽纸巾,倾身给她擦脸:“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 苏喻道完歉才慢半拍怔住。 事情的走向怎么诡异得变了? 自己怎么成了过错方? 可倪禾栀哭得期期艾艾,苏喻除了认错别无他法:“我错了姐姐……” 她动作温柔,声音也和缓,倪禾栀却哭得更凶了:“你不许﹑不许讨厌我!” 现在连苏喻自己都分不清什么状况,盘着腿窝在她身旁,颇为懊恼地揉了下额头。 “好霸道啊姐姐。” 倪禾栀生怕她不答应,抓着她手腕按住,泪眼婆娑:“要爱我!” 苏喻从未见过这样的倪禾栀,可爱到没边了,脸凑过去,主动送上亲吻,柔软的唇瓣相触,牙齿酥酥麻麻地划过。 “我爱你,倪禾栀。” 地上散落的衣服里,手机屏幕一亮一暗。 两人吻得情深缱绻,没留意那鬼魅一样的亮光。 紧接着,铃声响起。 苏喻唇瓣移到倪禾栀小巧的耳廓,像吞噬猎物一般,缓缓含入口中:“我姐找你,要回电话吗?” “你想我回吗?”倪禾栀压着气音,反问。 “难道我能阻止你?”苏喻惩罚似的咬一口。 倪禾栀猛地一颤,气息不稳:“那我……那我现在给她打咯。” 苏喻嘴唇下移,蹭开Omega的真丝睡衣,趁她散神的瞬间,捧起蜜桃自顾自吃起来。 “你打啊,让我姐也听听……嫂子求饶的声音。” 第134章 带着一身吻痕去试婚纱 倪禾栀面颊骤然泛红, 内心忍不住啐她,胆子这么大,怎么没有一点被捉奸在床的觉悟。 “不行, 小喻,不接电话她会怀疑的。” 说着, 费力捡起手机, 给苏依澜回拨过去。 苏喻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薄唇覆住她柔软的唇瓣, 湿滑的舌抵入她唇齿一通翻搅,侵略性十足。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等待接听。 苏喻分开两人密闭的唇, 额头抵着她的, 眸底光色迷离,卷着渐沉的风暴。 “你敢打,我就敢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 苏喻的左手滑下来, 拢住一颗饱满多汁的蜜桃,执拗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委屈:“挂电话, 我数到三……” 一头是未婚妻的电话,另一头是醋起来会疯的狗崽子。 倪禾栀心跳乱的找不到节奏,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独木桥上, 稍有偏颇就掉进万丈深渊中 “一……”苏喻的指尖绕上嫣红的莓果。 倪禾栀倒吸一口气, 咬唇狠狠瞪她。 苏喻伏低身子, 一双眼在昏暗中熠动, 如同墨黑的磁石, 不经意间引人深陷。 倪禾栀觉得苏喻有时候,真的很像一只护食的小狗。 对待那些试图靠近她的人, 会毫不犹豫地亮出尖牙和利爪。 “二……”苏喻桃花眼弯弯,捻住粉色的尖儿往外拔起。 倪禾栀陡然一个激灵,纤长的睫毛慌张地乱颤。 “三……”苏喻俯下身咬了上去,一口将蜜桃含入口中。 “唔,我挂……不打了……” 倪禾栀伸手想挂断电话,谁料对方已经接起,慌乱中不小心按到免提,苏依澜微哑的声音通过电流传了过来。 “栀栀……” 倪禾栀硬着头皮回话:“嗯,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没接到,有什么事吗?” 苏依澜:“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因为开了免提,苏依澜每说一个字,都清晰得落入苏喻耳中,蹙起的眉毛快拧成一场暴雨。 倪禾栀垂下眼眸,正迎上苏喻阴沉冷利的目光,她竖起食指按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喻才不管这么多,颀长的手指托起她下巴,薄唇随之贴上来。 吓得倪禾栀连忙捂住手机,有多远挪多远。 “嫂子,我们不就是……做给我姐听的吗?”苏喻的唇沿着她下颌暧昧地轻蹭,慵懒的目色却不着痕迹地瞟向她挪开的手机,睫毛微落,掩住眼底的放肆与疯狂。 “……让我姐听听……嫂子的呻,.吟……有多好听……”苏喻翘起唇边,懒洋洋的弧度,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回音中的絮语。 倪禾栀努力消化苏喻的话,觉得她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吓得拼命摇头。 苏喻将她拉向自己,垂落的发丝遮住她眼里偏执的嫉妒,微凉的唇吻上来,肆意碾转。 倪禾栀无声地拍她肩膀求她停下,苏喻却充耳不闻。 “只是通话……不是视频……她看不到的。”苏喻低喃,退开她的唇换来局促的喘息空间:“你是我的……才不让她看……” 倪禾栀仰起头,在她镇定的目光中看到自己被狠狠吻过的唇,宛若一朵湿透的海棠花,簌簌地颤动。 “苏喻,放开我……” 倪禾栀挤出些许成形的泪,好勾起小坏狗对她的心疼。 苏喻心疼,当然心疼。 整颗心被她的泛红的眼尾刺痛,不知不觉松了力度。 倪禾栀顾不得安抚小坏狗,平复一下情绪,重新把手机贴回耳边。 “栀栀,电话怎么忽然没声音了?”苏依澜略显焦急。 倪禾栀缓了缓心率回答:“手机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早上素素给我打电话也说听不见声音。” 电话那头“哦”了声:“那我明天陪你去换个手机。” “好啊。”倪禾栀同苏依澜说话,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喻。 倪禾栀的眼神太诱人,什么叫‘翦水秋瞳’,大概就是她这样的,眼眸流转间一片潋滟风情,随意瞟一眼就被勾走魂魄。 苏喻气呼呼地移开眼,气自己没定力,就这么轻易被她勾引,连起码的道德底线都沦丧了。 就在她自我厌弃的时候,苏依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栀栀,我们的礼服已经做好了,设计师说送过来让我们试,我想还是去她店里吧,不合身的地方立马就能改了,不会耽误我们的婚期。” 倪禾栀根本没办法用心听苏依澜的话,因为这只小坏狗不知为何又扑了上来,捧着两个蜜桃凶狠地吃起来,一双眼在暗处也闪着冷芒,不知在气些什么。 “你要穿婚纱给她看?” 苏喻快要醋死了,一整筐柠檬榨成汁,还带着刀片顺势搅一搅。 那个画面想想就心梗,苏喻的理智快被怒火烧成废墟。 就让倪禾栀顶着一身吻痕去试婚纱才好,苏喻忽然腾升出一个阴暗的想法。 “什么样的?是鱼尾款的还是露肩的那种?谁选的?” 苏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创建好的心里防线在顷刻间倒塌,连个渣都不剩。 说什么“跟苏依澜只是演戏”,“拿到股份就立刻分开”,现在只是听到她准备去试穿婚纱,苏喻就已经痛得活不到明天。 XZF 叫她还怎么忍! 苏喻嫉妒地发狂,不理会倪禾栀强装镇定的神色和求饶的眼神,蓦地支起她右腿,伏下身,只让倪禾栀看到她漆黑的发顶。 “啊……”倪禾栀根本来不及反抗,心脏像被绳索勾住往上拉扯,她用尽全力才压下自己漫到喉咙的尖叫。 手里的手机也因Alpha猝不及防的动作而掉下,不偏不倚地落在枕边。 倪禾栀不敢叫出声,使劲咬着唇,衍育腺体因Alpha匍匐吮吸而透着凉意。 “喂,栀栀,出什么事?” “没,没事。”倪禾栀努力控制呼吸,连睫毛都不敢抖动一下。 她想挂断手机,在枕边摩挲半天,竟越推越远。 衍育腺体源源不绝涌来的痒意被苏喻高超的口技填满,漫山遍野似的烟花怒放, 这也就罢了,小坏狗还仰起脸和她对视来打量她的反应,四目相对,视线交错,倪禾栀羞赧地别开眼。 枕边掉落的手机,还在喋喋不休地发出声音。 “栀栀,你觉得我的那套礼服怎么样?裙装好看还是裤装好?我平时很少穿裙子,不太习惯……不然就试试那套白色的连体裤,你说好不好?” 倪禾栀一心二用,一边听苏依澜说话,一边用手推拒苏喻。 然而,小坏狗存心报复,手指分开Omega糜艳湿红的两瓣唇,舌./尖绕着蒂珠打圈。 倪禾栀按在苏喻脑后的手多了分力,低头用口型求饶:“别咬。” 可换来的却是齿间报复性的一合,她轻呼了声:“不要。” 那两个字听过通过电流传到苏依澜耳中,短暂的停顿后,她问道:“不喜欢我穿裤装?那好吧,我就试那套鱼尾裙。” 倪禾栀哪里还有心思听苏依澜讲话,整个身子像弓一般绷紧得弓起来。 这样反而更方便苏喻。 她两指并拢,伸进Omega一张一翕的唇瓣中。 倪禾栀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吟咛。 这只坏狗就是想逼她发出声音,让电话那头的苏依澜好好问问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 她即将过门的未婚妻正在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做./ai。 苏依澜显然听到异样的声响,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是素素……素素买的按足器,有些痒……”倪禾栀稳住呼吸,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自然:“依澜,没事的话我先挂电话,吵到素素休息不太好。” “别,别挂。”苏依澜痴缠的紧:“让我再听听你声音……” 倪禾栀没法子,只得用短促的咳嗽声来掩盖衍育腺体冒出来潺潺的水声。 在这样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身体的感觉却像过山车一样,猛地拔地起高。 呜呜呜,小坏狗好会。 不行了。 舒./服的要命。 如夏天的急雨在身体里下,倪禾栀无力地扭腰,不知是想摆脱还是迎合。 “要到了吗,嫂子?” 苏喻抬起眼,看着倪禾栀艰难地呼吸,一点点把她手指吃进去,那模样实在是…… 淫./浪。 倪禾栀说不出话,晕乎乎的,慢慢的,微乎其微的浅浅咛吟。 就差一点。 差一点。 再来一点……就到了。 苏喻却在这时抽回手,桃花眼一弯,笑得蔫坏。 她用口型说:“很晚了,不打扰嫂子和阿姐说悄悄话咯。” 倪禾栀:??? 她立马从天上掉落,哪哪都不上不下,比架在铁板上炙烤还煎熬。 两人相处这么久,炒过无数次菜,她知道怎么勾引倪禾栀,就像倪禾栀刚到童村那会,知道怎么勾引她一样。 被小坏狗挑起性./趣,又猝然离开,这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 倪禾栀攥住苏喻的手,眼底雾气飘摇。 “帮我。”她同样用口型抿出两个字。 苏喻笑了,指腹按住Omega两瓣唇,缓慢抽./动。 啊啊啊啊,好想叫啊。 不行。 苏依澜会听见。 可是……好舒服。 苏喻抬起眼,清楚地看到眼泪在倪禾栀睫毛上积蓄,妩媚﹑无辜,又惹怜。 好美! 美得人心颤。 “喜欢吗?”苏喻倾身吻住她的唇。 枕边传来苏依澜的喊声:“喂,栀栀,谁在说话?” 倪禾栀全身都麻醉了,如青烟一把,意识都涣散,早已忘了此刻正在和苏喻偷情。 “唔……快点……” 苏依澜越发疑惑:“快点什么?嗯?” “栀栀,你在做什么啊……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在哭吗?” 倪禾栀抽噎着,全身止不住地打颤,头发散乱地黏在脸上,又是泪又是汗,淫靡又狼狈。 “不﹑不是……快点……去睡觉……呜呜呜呜……快点……” 前一个快点,是让苏依澜赶快挂电话去睡觉。 后一个快点,是让苏喻手上的动作快点。 苏喻一手在Omega两瓣唇中搅./chou,另一只手伸向枕边,掐断和苏依澜的通话。 “姐姐……”苏喻掰过她的脸,唇贴上去含吻:“不用忍着了……叫出来吧……” 坏蛋! 她真的坏透了! 倪禾栀泄愤似的咬她的唇,接着,一股水流淅沥地淋下。 …………………………………………………………………………………………………… 傍晚五点,倪禾栀和唐素各自化好妆,一起去“吾栀”过周末。 唐素穿着某高奢品牌的秋季套装,裹胸加超短裙,炫彩的品牌logo铺满全身,整个人宛如行走的彩虹糖,反观倪禾栀,极致简单的小黑裙,端庄又高冷,与夜店单调无趣的灰色背影融为一体。 唐素和这里的人混熟了,不停有女Alpha过来搭讪,她今天没兴致,一个个把她们打发走,凑到倪禾栀身边。 “栀栀,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事?”倪禾栀被问的莫名其妙。 “我听说,苏喻被她姐抢走一个板上钉钉的项目,这可是她坐稳副总的奠基石……怎么会被苏依澜抢走?” 倪禾栀知晓里头的内幕,但别人不知道,她不敢多说,哪怕跟闺蜜唐素也没提及,多一个人知道,对苏喻来说就多一分潜在的风险。 她只是温顺地笑了笑,唐素简直气炸了,忍不住替苏喻打抱不平:“她那个姐姐苏依澜,扶不起的阿斗……就看她管理子公司几家酒店,原先在业内也是巨头,到了她手里年年亏损,还好苏家家大业大,不然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看这个项目,又是个无底洞……” “诶,我说倪禾栀,你怎么一点不关心苏喻啊,好歹你们以前也好过……” “没有啊,我哪有不关心她啊。” 倪禾栀淡然地笑笑,可唐素逼问得紧,她只得找借口暂避:“素素,我去趟洗手间。” 唐素挥挥手:“好,快去快回。” 倪禾栀走进洗手间,旋开水龙头,忽然在镜子中看到有个女人,正站在她身后不远, 起初,她并未在意,洗手间这么多人,互相看一眼也很正常。 可是等她再抬起眼,那个女人却像触电似的移开眼,低头往右拐,疾步走出洗手间。 倪禾栀心绪不宁地出来,想着苏喻今晚也在吾栀,她是这儿的老板,要不要问问她认不认识这个女人。 于是,她拐上楼梯,黑暗中,听到身后有细碎而轻微的脚步声。 倪禾栀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躲进楼道一侧,那里有墙,她背贴着墙后,挡住身躯。 头微微探出。 果然……那女人跟过来了。 第135章 博弈 倪禾栀的心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携带刀具,此时如果贸然打电话或者大声呼救, 说不定会引发对方的过激行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实地往前走, 借着楼道顶灯投射在地面的影子, 模糊感觉身后的人影在悄悄逼近。 倪禾栀加快脚步,无论怎样先到人多的地方, 她只顾着跑,没注意眼前的路,在经过一个拐角, 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 已经刹不住脚,直直地撞进那人的怀里。 熟悉的松木香率先侵入鼻尖。 是苏喻。 倪禾栀看清眼前的人,下意识往她怀里缩了缩:“小喻, 有人跟踪我。” 苏喻眉目瞬间凝拢, 第一时间将倪禾栀拉到身后护住。 跟踪倪禾栀的女人似乎察觉情况不妙,转身从侧边小门跑开, 没等她旋开门把,苏喻身后训练有素的保镖敏捷地扑过去,一左一右将她死死抵在墙上。 苏喻眼神凌厉, 一步步走向女人, 高挑的身躯遮覆对方头顶的光源。 “是谁派你来的?” 女人整张脸煞白跟鬼似的, 企图狡辩:“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来酒吧不就是喝酒?你们快放开, 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苏喻嘴角浮起一点讥笑:“这儿角角落落都有监控,我倒要看看, 警察到底会抓谁。” 女人脸色又白了一度。 “不说是么?”苏喻眼底的那一点耐心渐渐褪去,她朝身后的保镖看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儿交给你们,问出实话,还有,看她身上有没有监听器,偷拍的照片也一并销毁。” “是,二小姐。”为首的保镖颔了颔首。 苏喻走到倪禾栀身边,单手揽住倪禾栀的腰,勾过来抱住,另一手搂过她的背,在她耳边小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Alpha轻柔的嗓音撞进她耳膜,安定一切惊慌。 倪禾栀窝在她颈侧,像是进了蛹的蚕。 “不用问也知道……她是谁派来的。”倪禾栀脑袋靠在苏喻胸前,忍不住替她担心:“那天在家宴上,爷爷说要带你回乡祭祖,我看到张汐雪的脸都变了……” “下人们在背后议论,老太爷带你祭祖就等于宣布你是苏家未来继承人,难怪她这么生气。” “从你担任副总起,公司业绩翻了三番,张汐雪抓不到你错处,就动起别的脑筋。” “小喻,对不起……” 这样偷偷摸摸的亲密,总有一天会爆雷,苏喻做错什么要陪自己偷情,倪禾栀心里很愧疚,自我厌弃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苏喻心口涨的生疼,掌心按着她脊背:“干嘛跟我道歉?” 倪禾栀表情低迷下去,艰涩地说:“是我引诱你,把你卷进这滩污水里……” “爷爷对你寄予厚望……要是知道我们……我们做出这种事,他一定很失望。” “小喻,我就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的人……” 苏喻俯身郑重地抱住她:“不是!你为了给奶奶筹手术费,把妈咪的遗物当掉,怎么会是坏女人?” 倪禾栀喉咙刺疼,哑声说:“可我……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苏喻抬手,给倪禾栀拂开碎发,抚摸她泛红的眼尾,温柔一笑:“怎么没帮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倪禾栀往她怀里拱了拱:“什么?” “如果不是姐姐,我也不可能回苏家,过上这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倪禾栀莫名被她戳中笑点,红唇一弯,终于笑了。 苏喻一直抱着她,两幅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合,直到倪禾栀开始回暖,重新有了温度,才慢慢开口:“姐姐,为了你……我会爬到最高处,这样就没人能阻止我们。” “可是……”倪禾栀仍然担心:“纸包不住火,我们的秘密早晚有天会暴露。” “主动暴露的秘密……”苏喻将她微凉的手握入掌心,垂眸跟她对视:“就不算是秘密。” 倪禾栀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苏喻注视着她,黑润润的眸子里仿佛有一张猎网,正慢慢铺开:“姐姐害怕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但如果能拿到更重要的东西,那就不用怕了,退一步来讲,如果能脱离张汐雪的掌控,即便我们的关系曝光,你也是受害者,无论被谁发现,他们都是加害者,说的话必然无法让人信服。” 倪禾栀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说明白点。” 苏喻眼瞳里盛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姐姐,有没有兴趣跟我演一出戏?” ……………………………………………………………………………………………… 傍晚,倪禾栀和苏喻错峰回家,刚走到正厅,张汐雪就在楼梯拐角处叫她:“栀栀,你跟我来一下。” 倪禾栀心微微一跳,脑子里把苏喻交代的话默念一遍,应声道:“来了。” 两人走上二楼会客厅,张汐雪慵懒地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翘起,即便情绪不佳,眉眼间仍是审视的骄傲。 “栀栀,最近你怎么没跟我汇报苏喻的行踪?” 倪禾栀在心里冷笑,派这多眼线来监视,还需要她汇报? 张汐雪没让她坐,倪禾栀就站在旁边,微微垂头,低眉顺眼道:“阿姨,苏喻没抢到辰安的项目……这些天一直在公司加班,我……我也见不到她。” 张汐雪眼珠子溜溜转一圈,辨别她话里的真伪。 她找了侦探所跟踪苏喻一个多礼拜,仅有的一次见面是在唐素家楼道门口,那会天已经擦黑,拍出来的照片模糊一团,根本看不起五官,连背影都难以辨认。 很显然,张汐雪想拿这样的照片来坐实苏喻染指嫂子,不仅苏严坤不会相信,连她自己也觉得没说服力。 她需要更有利的证据,才能让苏喻引咎辞职。 这点,无疑需要倪禾栀配合。 想到这儿,张汐雪立马换了副嘴脸,堆起笑容,一把握住倪禾栀的手就往沙发上带:“栀栀呐,这次多亏你帮忙,我们依澜才能拿下辰安的项目,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依澜的,阿姨真没看错人。” “不过,苏喻这个人睚眦必报,不会这么轻易咽下这口气,一定会想办法把依澜的东西抢回去。” “栀栀,阿姨希望你帮我继续盯着她,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倪禾栀不显山不露水,眉眼间仍是怯弱的姿态:“阿姨,您也说了,苏喻这个人睚眦必报,若是被她发现……我出卖她,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扣:亿柒林吧一溜溜酒散林 张汐雪还没反应过来:“她敢,一个登不上台面的野种……” “阿姨。”倪禾栀眸光一闪,将眼底的戾气压下,温声说:“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点更实际的保障。” “保障?” 张汐雪后知后觉意识到倪禾栀的意图,手上一忪,脸上立刻浮起警惕神色:“栀栀呐,人应该知足,想当初依澜去你家提亲,倪青瑶要了我们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么一家快倒闭的破工厂,硬生生把它救回来,那可是我们真金白银投进去的,这个好处已经不少了。” “您说的对,但是……” 倪禾栀在心里给苏喻竖大拇指,她简直神了,竟然分毫不差地预判出张汐雪的反应,就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您是给了我家不少钱,可是……都被我妈拿去填补亏空,我总要为我自己的后半生做打算,您说对吗,阿姨?” 倪禾栀将苏喻教给她的话术过一遍,一字不漏地说出口:“阿姨,过两天爷爷就要带苏喻回家祭祖,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您不可能再撼动得了她,恕我直言,留给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倪禾栀的分析一下就击中张汐雪的心,她肉眼可见得慌了,别开眼的同时,舔了舔嘴唇:“那你说,想要什么?店铺还是房子?” “阿姨,我要房子做什么?又不是没地方住。” 对话进行到这里,倪禾栀对苏喻佩服得五体投地,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从前那种尽在掌控的小得意,无辜地眨了眨眼:“店铺也不会打理,到我手里也就转手租掉,能有什么创收。” 张汐雪表情僵冷,声音像是在锯条上拉扯,很难听:“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您手头上股份的一半。” 也就是5%的苏氏集团股份。 …………………………………………………………………………………………………… 第136章 继承人 夜幕降临, 倪禾栀洗完澡独自倚在窗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苏家老宅的雕花铁门,月色沁凉, 她心里却焦躁烦热。 半小时前和苏喻通过电话,说是去给她买擂沙圆,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倪禾栀最近总觉得身上乏累, 八点不到就开始犯困,电视屏幕里的画面一闪一跃, 像催眠一样。 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 风吹窗缦,昏隐的月色下, 一个人影晃了进来。 小小的灯罩笼着一团暖黄的光晕, 苏喻走到楠木桌前,见倪禾栀闭眼睡着,轻手轻脚地放下餐盒, 而后弯下腰, 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倪禾栀睡不安稳, 被子盖上来她便醒了,原本惺忪朦胧的睡眼见到苏喻,瞬间变得雪亮。 “怎么来这么晚?”倪禾栀手臂勾住她脖颈, 莹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坏蛋, 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么晚才来……” 苏喻弯唇, 双手很自然地环住她细腰, 抵着她的唇轻咬一口:“嫂子到底是想我, 还是想我带的好吃的?” “当然是想你。”倪禾栀妩媚的杏眼中蓄起更多笑意,软绵绵地贴过去, 在苏喻唇角啄吻:“那个……吃的……只是顺便想想。” 诚实,又虚假。 说完还狡黠地抿抿唇,小狐狸似的。 苏喻宠溺地笑了,倾身将她抱起,开口时气息擦过倪禾栀耳畔,引起一阵酥麻。 “嫂子最近口味变得好奇怪,以前不是最讨厌吃豆沙馅的食物吗?怎么忽然让我去买擂沙圆,还指明要豆沙馅的?” 倪禾栀也觉得自己口味变得刁钻,但并未往怀孕那方面想,傲娇地抬高下巴:“怎么,苏总不愿意替我跑腿?” 小狐狸发威,挑起眉梢以示威胁。 可眼神却如同蓄雨般温软。 苏喻的心似被羽毛刮过,酥酥的微颤:“我当然愿意。” 柔声哄她:“抱你去吃汤圆,好不好?” “不好。”倪禾栀搂住苏喻脖子,红唇挨近,堪堪停在一指距离,半抬眼睫看她:“我现在……更想吃你。” 苏喻嘴唇弯弯,露出隐约的齿白:“嫂子看起来心情不错,是拿到股份了?” “还没有。”倪禾栀微微抬起下颌,望着苏喻戏谑的眼眸,轻妩一笑:“她很生气……” 倪禾栀想到张汐雪当时气得脸都涨红的样子,足足失语半分钟之久,而后便大声叫着“做梦吧你,给我滚出去。” “嫂子开口就要她一半的股份,她当然生气。”苏喻脑补出当时那个画面,侧过头哼笑一声:“意料之中的事,那些股份是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连苏依澜都没给,这么多年一直牢牢捏在自己手里,怎么肯白白送给你。” 苏喻倾身,附在她耳边低语:“嫂子想要股份,我可以把我的10%全送你。” “我只要张汐雪手里的。”倪禾栀幽幽地轻吁,退开:“小喻能帮我拿到么?” “能。” 苏喻眸子紧锁着她,像是掬了一捧璀璨的星子:“我说过的……嫂子想要什么,我都会捧来送你。 “小喻对我好好哦。” 倪禾栀笑眼睨她,眸底似有丝丝缕缕的魅惑蔓延而出。 她抬手按住苏喻胸口,忽的将她往后推。 这一下猝不及防,苏喻失重般往后坠,双手却下意识圈住倪禾栀的腰,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预想中后脑的疼痛并没袭来,一个软软的垫子接住她仰躺的身躯。 “那接下来……小喻计划怎么做?”倪禾栀跨坐在她身上,俯下身轻笑。 苏喻掐住她的腰,好看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凝视倪禾栀,不答反问:“嫂子觉得……张汐雪最在乎什么?” 倪禾栀垂眸想了想:“苏依澜?又或者……她手里那10%的股份?” 苏喻哂笑:“还有呢?” 倪禾栀跨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被自己阴影覆盖的Alpha,深邃眼眸中蕴着智慧和谋略。 “是什么?”倪禾栀茫然地眨眨眼。 “嫂子没有奖励的话……”苏喻弯唇,眸子在幽暗的光色下熠动:“我不会说的。” 啧! 三句不离奖励,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贪心。 倪禾栀双臂撑在她脸侧,沉沉附身。 长发垂下来,从她鼻梁掠到唇珠,滑到下巴,落在颈窝。 她抿了抿唇,对苏喻的唇间吹了口气:“小喻想要什么奖励?” 苏喻捻开那撮头发,在倪禾栀颈侧吻了下,而后退开,视线缓缓下移:“我想要……吃的。” 倪禾栀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一下明白过来,顿觉耳根子发热:“那你……你轻点吃。” “嗯。” 苏喻仰头,先在Omega唇上细细啄吻,顺着她脖颈往下亲,最后将脸埋了进去。 好香! “姐姐好香……”苏喻着迷地轻喃:“奶油的香味。” 枝头熟透的浆果,稍一用力,轻而易举地挤出汁./水。 甜,香。 还有一股奶味。 苏喻抿了抿唇,怔了几秒,将手抬到自己唇边,食指压到嘴唇上一滴乳白色液体,不过一瞬,那点淡白色便和指纹融为一体。 唇上还残留一点奶味,很淡,但依然被嗅觉敏锐的Alpha捕捉到。 “姐姐,你那儿……真的会流奶。” 倪禾栀被她吃的凌乱不堪,脸羞得通红,娇嗔瞪她:“乱说,哪来的奶?是你自己饿了吧?” 她推开苏喻的脑袋,没好气地问:“又没吃晚饭,是不是?” 苏喻将脸埋进Omega白腻的雪谷,贪恋地汲取香甜:“上午去了趟Z市,飞机晚点了,接到你电话就去排队买擂沙圆……没来得及吃。” 倪禾栀心口酸疼不已。 不过半年,苏喻已经能游刃有余地管理苏氏这么大的公司。 私底下究竟付出多少努力。 只有她自己知道。 倪禾栀忍住漫到鼻尖的酸意,故作凶狠地睨她:“快去把桌上的汤圆吃完,不然今晚别想上我的床。” “知道了,姐姐。”苏喻悄声声息地收紧手臂,声音很低,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认真:“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带你走的……” 距离婚期只有一个月,苏喻没有时间了,她要压榨所有去撑起一把伞,护她毫发无损地离开苏家。 倪禾栀伸手回抱她,眼中似有水雾,她轻轻地,坚定地点了下头:“嗯。” ………………………………………………………………………………………………… 每年十一月,苏家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 苏家祖籍就在烨城,苏严坤身为家主自然要参加仪式,先去祠堂上香,之后再去祖坟祭奠,两边各不耽误。 往年除了苏家两个旁支,苏依澜也会去祠堂拜祭,苏家祖坟在烨城郊外,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张汐雪担心女儿舟车劳顿,向老爷子提出免她上坟请祖的仪式。 然而今年,老爷子要带苏喻祭祖,张汐雪便急了,吵着闹着要让苏依澜一同跟去。 “爸,您偏心也偏的太明显,为什么只带苏喻去,难道依澜就不是苏家的子孙?” 张汐雪戏精上身,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我们家依澜,实打实的苏家长孙女,为什么却没有一点股份?现在连祭祖都不让她去……” 她边说边看向一旁的二叔三叔,试图扩大阵营:“二叔三叔你们看着依澜长大,她身体虽不好,但对爷爷却是真心实意的孝顺,想不到……” 苏家二叔脑子一根筋,三两句就被挑拨,愤愤不平道:“是啊大哥,依澜跟你二十多年的感情,还抵不上一个半路认回的人?” 这世上有很多人,并不会独立思考,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典型的从众心里,有些人聪明一点会过过脑子,但却想不到更深的地方。 三叔立马凑上前帮腔:“二哥说得在理,依澜才是正经的苏家人。” 张汐雪见有人撑腰,也就不怕了,红着眼质问苏严坤:“爸!我们依澜到底哪里不好,让您这样差别对待。” “汐雪……”苏严坤笑了下,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之前不是你自己说,依澜身体不好,山路颠簸不宜出行,怎么反倒怨起我来了?” 苏严坤早年在部队呆过一段时间,年轻时脾气如爆碳一般,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无论老爷子发多大脾气,骂得多难听,都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然而一旦轻声细语询问时…… 才是真正的动了气。 张汐雪毕竟跟苏严坤相处几十年,早早别出苗头,二叔三叔傻愣愣偏要去拔逆鳞。 苏严坤将拐杖重重掷地,露出说一不二的性子:“汐雪,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父亲前两年病重,人还尚有意识,你们张家几个小辈就为争家产闹上法庭……活生生成了大家族教育后代的反面教材。” “你是要把这套……带到我们苏家来么?” 张汐雪脸上像糊了一层红漆,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反观一旁的苏喻,始终一言不发地站着,迤逦的脸上除了淡淡的疲倦之外,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只是那双眼睛轻飘飘掠过来,让张汐雪有种无所遁形的仓惶。 她头一次感觉到害怕。 苏严坤双手拄着拐杖,锐利的视线扫过下面站着的二房三房:“你们也不必去了,免得惹祖先不快。” 说完,转头看向苏喻:“小喻,我们走。” 苏喻应一声,顺着爷爷的意思将他扶上车,苏严坤一只脚踩进去,又退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管家叫到跟前。 “福管家,明天通知秦律师过来,我要立遗嘱,宣布苏氏新一代继承人。” 第137章 离间计(一) 越野车驶入烨山, 周围的景色如幻灯片快速闪过,茂密的树林,陡峭的山崖, 清澈的小溪…… 苏喻无暇欣赏,连着几日高强度的工作让她实在有些撑不住,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 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苏严坤见她睡了,放轻动作抖开围在身上的毯子, 小心翼翼地给苏喻盖上,又低声吩咐司机把车内暖气调高。 福管家很有眼力见,从后座拿了一件披风, 正要往苏喻肩膀上兜, 被苏严坤抬手拦住。 “等会下车的时候再给她披上吧。”苏严坤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苏喻:“这孩子天天忙到凌晨,今天起这么早, 让她再睡会。” 福管家忙收起披风, 蹑手蹑脚地坐回原位,却见老太爷俯身替苏喻掖了掖毛毯, 满脸慈爱地盯着她看,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唇边浮起一缕微笑:“老天对我苏严坤真是不薄, 把小喻送到我身边, 我们苏家总算后继有人。” 福管家跟着苏严坤几十年, 打心底替他开心, 笑着笑着嘴角不自觉敛平:“老爷, 您刚才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要宣布继承人, 二老爷和三老爷……” 苏严坤冷哼一声:“他们两个能成什么气候,自以为是黄雀,实际连蝉都不如,被汐雪牵着鼻子走,做了枪头都不知道。” “这天底下啊,越是富贵的家庭,往往也是争斗最厉害的,更不要指望在这种家庭里还有人能讲人性。” “汐雪向来手段狠辣,明里暗里给小喻使了不少绊子,我都看在阿律的份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说到底,终究是我儿子对不起她。” 福管家稍顿,揣摩老太爷话里的意思:“那今后夫人若是对二小姐不利,那……” “那不是有你在背后帮她么?”苏严坤复又笑了。 福管家一怔,瞳孔震惊地皱缩了下:“老爷,您﹑您都知道?” 见管家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苏严坤伸手按了按他肩膀:“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还要谢谢你,替我看护小喻。” “这孩子心眼好,对待下人也亲厚大方,不像汐雪刻薄,动辄就对你们呼来喝去,换作是我,我也喜欢跟小喻这样的主子。” 苏严坤忽的叹口气:“老福啊……” “诶,我在的,老爷您有什么吩咐?”福管家抬起眼,等待苏严坤的指令。 苏严坤眼底掠过一丝担忧:“我想把苏家和整个公司都交给小喻……怕是没这么顺利。” “老爷,您担心夫人她……” 福管家说到一半,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盖在苏喻身上的毯子掉了下去, 苏喻知道要办正事,再困也没睡踏实,将将睡了半小时,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对不起啊爷爷,我不小心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苏喻第一时间想到是道歉,声音沙沙的,带着平时日不常见的乖软。 苏严坤心头一软,忙拾起毯子围在她肩头:“快披着,一会下车再拿掉,小心着凉。” 苏喻刚转醒,披着毯子呆了几秒,轻轻地“嗯”了声:“爷爷,我有点渴。” “啊?渴了啊?老福,快拿水来。” 苏严坤怔住,相处这么久,苏喻对他一直很尊敬,却少了点寻常人家祖孙间的亲昵,难得主动开口,苏严坤受宠若惊,连声音都有些激动:“诶,杯子就在那儿,老福你那老眼都花成什么样,还不去配个老花镜,从我私账里走,诶,就在那儿,快拿来。” 福管家手忙脚乱地递过去,苏严坤连忙旋开保温杯盖,凑到苏喻唇边:“小心点喝,啊,不着急。” 看着苏喻小口喝水,苏严坤眸中起了一层水雾,直到苏喻把水杯递回去,他才回过神,柔声问:“要不要再睡会?” 苏喻摇摇头:“不了。” 剩下半小时车程过得很快,到了地方苏喻先下车,伸手把苏严坤扶下来,整肃了神色,跟在爷爷身后,走进庄严森严的墓园。 苏家祖先安葬的私家墓园有专门的守园人,早早备下祭祀的酒菜,又端了方便下跪的蒲团和纸钱,恭敬地放在墓前。 苏严坤亲自捧了香烛,苏喻则拿着酒壶,一个一个墓碑挨着走过去。 走近才发现,苏家的先祖竟是战功赫赫的将军,随后几代也都混迹官场,直到太爷爷那一代才开始经商。 挨个敬酒叩拜,这套流程苏喻原来也做过,以前在童村每日要给爸妈上香磕头,只不过这次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更加隆重而已。 拜完祖先,苏严坤把她领到苏律的墓碑前,这应该是苏喻第一次和父亲见面,她敬了酒却没有行叩拜礼,默默退到一旁。 她再怎么掩饰,微红的眼眶骗不了人,苏严坤心里清楚,这些年苏喻受的委屈都压在心里,见到亲生父亲属实不太好受,却要顾着他这个老头子的心情,硬生生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苏严坤也没强求,踏前一步走到儿子墓碑前,嘴唇嗫嚅两下:“阿律,我苏严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知薇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他临终前把女儿托付给我,却被你祸害一辈子,你让我死后拿什么脸去见他!” “当初你花言巧语骗了知薇,事后又怕被赶出苏家,狠心将她们母女抛弃……苏律,你贪恋荣华富贵,做事没有担当,根本不配进苏家的祖坟。” 苏喻悄无声息地转身,眼角有一滴泪落下。 小时候她也曾问妈妈,为什么不去找爸爸,年知薇流着泪说:如果小喻回去,那爸爸会被爷爷赶出去,他就没有家了。 苏喻那时还不懂,为什么自己回家,会让爸爸无家可归。 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多余的人。 在那个漂亮的房子里,还有一个人,知道她存在后,跋山涉水地来寻她。 苏喻心里百转千回,没注意到爷爷已经走到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山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夕阳落幕,山林晚风,满园的菊花成片凋谢,只余细长青筋上缀着几片稀疏的窄叶。 苏喻回头看一眼父亲的墓碑,一张七八分与她相似的遗像嵌入碑面,眉眼带着笑,就像五岁时,他抱着苏依澜开怀大笑的模样。 父亲…… 她也有的。 而且只有一个。 ……………………………………………………………………………………………… 祭祖回来,隔天就要立遗嘱,偏就这么不巧,秦律师去了Z国,苏喻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张汐雪的调虎离山计。 意料之中的事,她并觉得惊讶,反倒是倪禾栀先坐不住,等所有人睡下,轻手轻脚地打开苏喻的房门。 小坏狗显然预料到她会来,倪禾栀才晃进来就被她握住手腕,猛地拉进怀里。 头顶的光圈在瞳仁中划过,倪禾栀下意识要冲口而出的喊叫被温热的嘴唇堵住。 双手被高高举起箍在头顶,倪禾栀被吻得头昏脑涨,而做坏的小狗却咬住她耳垂,轻轻拉扯,哑声道:“姐姐警惕心太差了,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倪禾栀眼睫慌乱地颤了颤:“什么?” 苏喻唇碰着她耳尖,薄唇翕动:“张汐雪在外面。” 倪禾栀心脏差点吓停:“啊,她在……” 苏喻莞尔一笑,不知从哪掏出一快棉花糖,喂到倪禾栀嘴边,轻盈的柔软磨蹭她微张的红唇:“姐姐,张嘴。” 倪禾栀对上她含笑眼神,仿佛万事皆在她掌控之中,她鬼使神差地张开嘴,轻咬一口。 “甜么?”苏喻问。 “嗯。”倪禾栀蓦地回神:“你怎么还有心情喂我吃糖?” “我看到姐姐的朋友圈,想吃这个糖,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语气带着点小委屈。 倪禾栀讨好得揉她脸:“我是想吃这个糖,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苏喻在她唇上啄一口,好看的桃花眼勾成月牙:“我跟姐姐说过……主动暴露的秘密……就不算是秘密。” 诱饵已经放出来,猎网正在慢慢张开。 厉害的猎人要学会隐藏自己伺机而动,一旦时机来临,一击即中。 ……………………………………………………………………………………… 翌日,倪禾栀主动给苏依澜发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看电影。 苏依澜收到短信以为自己看错,反复确认是倪禾栀发来的,激动得手都在发颤:“有时间,我一会来接你。” 电影结束后,两人在保镖的簇拥下搭乘电梯,即将闭门之时,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等等”。 倪禾栀下意识按住打开键,合上的门再次开启,女人微微躬身说了声“谢谢”,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 电梯里镜面清晰映出三人的面孔,倪禾栀抬眸,对面的女人在这时恰巧转头,两人的目光在金属镜面中对上。 倪禾栀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在苏依澜看不见的地方,飞快地对女人递了个眼色。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张汐雪派来跟踪她们的眼线。 现在,她已经被苏喻策反,成为“离间计”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电梯很快到达地下停车场,苏依澜走在前面,迟迟不见倪禾栀跟上来。 苏依澜诧异地转身,只见倪禾栀脚步一顿,搭在斜挎包上的右手猛地扣紧包沿。 橘色的海 苏依澜察觉她表情不对:“怎么了?” 倪禾栀脸色一白:“我项链不见了。” 这条项链一直戴在倪禾栀脖颈上,款式有些陈旧,但吊坠的造型很特别,麦穗上结出一株栀子花,栀子花的背面刻着一个“芙”字。 苏依澜印象很深,因为她问过倪禾栀,是她妈咪留下的遗物。 “纪随。” 苏依澜目光往后一瞥,勒令站立一旁的保镖:“你带大家分头去找,务必把倪小姐的链子找到。” “是!” 不到五分钟,几个保镖便找回失物,顺便把偷链子的人也架了过来。 那人被保镖钳住上身,肩膀压得直不起来,宛若一个伸长脖子的鸵鸟,猝然抬头的一瞬,苏依澜表情僵住。 是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女人。 “你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想做什么?”苏依澜一手插进口袋,脸上的表情阴冷骇人。 女人梗着脖子不说话。 保镖走到女人面前,一把揪住她蓬乱的头发,女人吃痛地仰起头,呻吟声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 “我说,我说……” “是苏太太派我来偷拍倪小姐。” 第138章 离间计(二) 苏依澜目光骤然变冷, 如利刃般钉在女人脸上:“我妈让你来跟踪栀栀?理由呢?” 阴鸷的目光一寸寸下压:“你替我妈做事,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再敢胡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我没﹑没胡说。”女人像是被吓到, 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一家私人调查所的员工,专门替人做一些跟踪﹑盯梢﹑偷拍的事, 像我们这种法律未界定的机构, 一直都在夹缝中生存。” “上个月来了个出手很阔绰的太太,委托我们跟踪调查她的儿媳妇, 也就是倪禾栀小姐。” 女人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把和张汐雪的聊天记录凑到苏依澜面前:“这是苏太太发给我的照片……” 苏依澜垂眸看向屏幕, 瞳孔皱缩成一条细线, 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倪禾栀和苏喻的照片。 苏依澜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问些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 凉薄的眼神朝倪禾栀缓缓扫去。 倪禾栀知道苏依澜在怀疑自己, 这一切本就在苏喻掌控中,所以她根本不怕, 表情镇定,没有一丝心虚的闪躲,就这样坦然地对上苏依澜视线。 “你也怀疑我和苏喻, 是么?”倪禾栀故意将她心底的疑问说出口。 “我没﹑没有。”苏依澜笑得勉强。 论演戏, 倪禾栀简直手到擒来, 从吐出第一个字开始眼眶就红了:“你有!” “你和你妈妈一样, 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我知道……阿姨一直不喜欢我, 觉得我家道中落配不上你,几次三番要我搬去你房间……” 倪禾栀头微垂, 长发半掩,只留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像隐忍着多大的委屈:“依澜,你也知道,学校里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我……” “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当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想等到结婚那天……” 倪禾栀越说越委屈,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苏依澜立马慌了,即便眼底疑惑未消,但心里的秤砣早已偏移。 可倪禾栀要的,从来不是苏依澜的心疼,而是张汐雪手里那5%的股份。 她要为苏喻争取更多的筹码,推她到最高的位置。 在苏依澜愧疚又狐疑的目光下,倪禾栀一步步走到女人面前,开口问:“你跟了我多久?” 女人怯怯地答:“二十八天。” 倪禾栀继续问:“可有拍到什么?” 女人摇头:“没有。” 顿了顿,补充道:“我每天从你出门后开始跟,除了去剧组,你偶尔会跟唐小姐一起逛街喝茶,并没拍到苏太太想要的照片。” 说到“唐素”名字,苏依澜脸上的表情渐渐龟裂。 对方把倪禾栀身边的圈子摸得透彻,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 而且,那女人手机里密密麻麻都是和张汐雪的通话记录,还有几笔大额的转账。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自己母亲,苏依澜内心开始动摇,头一次对张汐雪产生怀疑。 倪禾栀在旁边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项链?” 女人缩着脑袋,不敢抬头:“是……是苏太太让我做的……” “我跟踪这么久都没拍到倪小姐出轨的照片,苏太太就让我把她贴身戴的链子偷出来,然后……” 女人故意停住,恐慌地看了看苏依澜,又看了看身后的倪禾栀。 倪禾栀装得比她还惶恐,咬着唇,颤巍巍地往下说:“然后……污蔑我,坐实我和苏喻偷情,对不对?” 女人没再说话,但表情已经给出答案━ ━ 没错,就是这样。 苏依澜脸色霎白,一时间从不可置信到浑身颤抖,捂着胸口困难地张着嘴,脸庞碎落的发丝粘黏在她唇角。 “你胡说……我妈不会这么做,不会的……” 两个保镖见苏依澜神色不对,冲上来掐住女人的脖子,一把按在身后的玻璃台上。 砰…… 后背磕到坚硬的台面,女人疼出了眼泪,她屏住呼吸,握住保镖的手腕求饶:“苏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您若不信,大可以试一下,等我把倪小姐的链子给苏太太,要是她没拿出来……那就说明我撒谎,到时候您在罚我……咳咳……罚我也不迟……” 苏依澜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这样处心积虑破坏自己的婚姻,情绪骤急,一口气提不上来,整张脸像盖着一层锅底灰。 “依澜……” 倪禾栀靠过来替她捶背顺气,什么话没说,睫毛扑簌地颤了几颤,轻轻两个字,诉尽她的委屈。 比哭泣更让人心疼。 “你放心,如果真是我妈设计诬陷你,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苏依澜颤抖地抬起手,示意保镖放人:“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 XZF 深夜的苏宅静谧无人,倪禾栀蹑手蹑脚地潜入苏喻卧室。 听到门把旋开的动静,苏喻从电脑屏幕前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暧昧地黏在一起。 “嫂子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苏喻明知故问地坏笑。 倪禾栀洗完澡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旗袍,不算开放的款式,长度及踝,开叉却接近膝盖部位,行走时裙摆摇曳,风情万种,仿佛老电影中十里洋场的红星。 迎着小坏狗惊艳的眼神,倪禾栀走到书桌前,顺势坐到苏喻腿上,白皙的手臂攀上她肩膀:“我来跟小喻……偷情……” 倪禾栀红唇噙着笑,手握着苏喻的腕骨,提起来放在自己旗袍的盘扣上,引导她把一排斜襟扣子悉数解开。 那条刻着“芙”字的麦穗项链就挂在她脖颈上。 “我给张汐雪送证据来了。”倪禾栀倾身趴在苏喻肩头,往她后颈吹了口气:“小喻可要加把劲,把火烧旺一点哦。” “光在这儿烧火没用,要把张家也点起来,烧出一个窟窿才够。” 苏喻跟她说话,眼睛却回到电脑屏幕上,没有进一步动作。 倪禾栀:??? 小坏狗今天怎么啦? 穿成这样竟然坐怀不乱? 倪禾栀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满屏的英文,她试着读一下,专业词汇非常多,不是相关专业的人,完全看不懂。 “小喻,在看什么呢?” “我姐接手的那个项目很快就会爆雷,我正在做补救方案。”苏喻没抬头,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苏氏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为了跟阿姐争斗而让公司蒙受损失。” “我已经找到补救措施,不过对方公司的创始人说只愿意跟懂技术的人谈,我之前没接触过新能源,所以要从头开始学。” 倪禾栀愣了下:“你之前学的是企业管理,这方面有相关基础吗?” “之前没有。”苏喻终于抬头看她一眼:“不过我从上个月就开始学,现在已经有了。” 倪禾栀头枕在她肩头,软哝轻语:“小喻好厉害哦,不愧是学霸呢。” Omega在她怀里扭蹭,苏喻哪里还静得下心,惩罚似的在倪禾栀唇上咬一口:“姐姐,你别招我了,我还要学习。” 这窘迫的小表情,仿佛回到两人初见面时的模样。 倪禾栀玩心大起,故意赖在她怀里不动,拿出手机开始刷小视频:“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我们互不打扰。” 自家的Omega什么脾气,苏喻最了解,只能顺毛捋,惹恼了可不好哄。 她无奈地转回来,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耳边忽然听到一旁的手机传出动物细弱的叫声,苏喻好奇地抬眸:“姐姐在看什么?” 倪禾栀偷笑,苏喻什么德行,也只有她最清楚。 以前在童村,苏喻帮自己补习功课,补着补着就被勾到床上。 别看苏喻对外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一碰上倪禾栀,自制力几乎为零。 “我在看……小狗喝奶。” 倪禾栀的眼神很无辜,里面却遍布蓄意的勾缠,一点点往外溢,伴随着她娇媚明艳的脸蛋,有一种要把人吃拆入腹的危险。 苏喻坤长脖子,视线落到倪禾栀手机的屏幕上,只见一头毛发银白的雌性小狗睡趴在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女身上,布有倒刺的粉红舌头,正不停地吮,.吸乳.汁。 三次元的画面。 视觉冲击太强,苏喻耳廓发红,现在的动漫都做这么涩./情的么? 耳侧的幼犬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苏喻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下。 小动作落在倪禾栀眼里,她偏着头,贝齿咬着唇沿,一双妩媚的杏眼上睫毛卷翘,挠人地轻眨。 “……你,要不要喝?”原本娇嗲的嗓音调动到极致,倪禾栀红唇靠着她下颌轻轻呵气,媚得不得了。 苏喻抿着唇,脊背一弯把额头搭在倪禾栀肩上,似乎有些难为情,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倪禾栀低低地笑:“你凑过来。” 得了默许,苏喻手掌贴在她腰腹,浓密的长睫冲她一眨,毫无可信度地保证:“我就吃一口。” 倪禾栀抚上她脸颊,温柔浅笑:“……都是你的,想吃多少都可以。” ………………………………………………………………………………………………… 翌日清晨,苏喻像往常一样提着电脑包,准备叫司机开车,还没走出门,就被张汐雪拦了下来。 “苏喻,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喻在心里哼笑,唇角若隐若现的笑涡透着讥讽。 终于要来了。 张汐雪等这一天应该等很久了吧,可惜…… 她下的这盘棋,拿错了棋子。 苏喻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花园才停下,张汐雪慢悠悠转身,森冷的目光钉在她脸上:“苏喻,打从你回苏家,就一直在跟依澜争,她喜欢的,你就要抢过去……” 她顿了顿,缓了几秒重新接上自己的话:“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没底线到这个程度,连依澜的人都要抢。” 苏喻故作惊讶地瞪大眼,表情茫然:“雪姨,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我和阿姐抢人?” “你别再这里跟我装蒜。”张汐雪冷哼一声,从衣服口袋掏出那根刻着“芙”字的麦穗项链,悬在苏喻眼前:“这是栀栀贴身戴的项链,在你床上找到的,你怎么解释?” 解释? 苏喻默默笑出声,她故意留在床上的“诱饵”,张汐雪果然中计了。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床上。” “装傻是吧?”张汐雪显然有备而来,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从进你房间起,我就开始录视频,有图有真相,你能抵赖得了?” “你说……要是我把东西拿去给老爷子,你会被怎么处理?” 张汐雪死死盯着苏喻的脸,想从她冷静无波的眼眸中窥得一丝慌乱。 然而,并没有。 反倒在苏喻脸上看到苏严坤的影子,眼里有风霜淬炼出来的光,那种光平日无声无息地藏在深处,一旦显露,便是出鞘的利刃。 这样的神情让张汐雪打心底发怵,她强自镇定,继续施压:“和自己嫂子偷情,这种丑闻如果爆出去,你觉得爷爷还会再护着你?” “不如趁现在大家都不知情,你自己主动辞职,我就把这事压下来,等我们依澜坐上董事长之位,也还会赏你一口饭吃。”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张汐雪迅速把项链收进口袋,挑衅般地朝苏喻挑了挑眉:“再过一刻钟,老爷子就会过来早锻炼,到时候我想瞒也瞒不住。” “我给你一分钟考虑……现在开始……” 话没说完,被身后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 “妈,真的是你!” 张汐雪惊惧地转头,对上苏依澜冰冷的目光,眸子全是怒意和不解。 第139章 离间计(三) 大概是没料到苏依澜会来, 张汐雪面色一僵,扬声问:“依澜,花园风大, 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依澜止步,停在一米之外遥遥望着张汐雪, 剧烈地喘息两下才冷声道:“我来看妈妈您导演的好戏啊。” 张汐雪听出她话里的讥讽, 眼神一凌:“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说完,梗着脖子朝身后喊:“阿兰, 阿兰……扶大小姐回房休息。” 女佣听到喊声噔噔噔跑来,被苏依澜一个止步的手势定住。 “妈,我问你……”苏依澜一步步踏近, 脸上愠了怒意:“你有没有派人跟踪栀栀?是不是你让人去偷她贴身戴的项链, 诬陷她出轨?” 张汐雪如遭重击,愣愣地看着苏依澜,好半晌才颤声道:“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去你面前搬弄是非?” “我有眼睛, 可以自己看!”苏依澜猛地抬起手, 指向张汐雪的昂贵的缎面上衣:“你口袋里藏的什么?” 张汐雪下意识捂紧口袋:“这是苏喻……苏喻偷情的证据。” “是么?”苏依澜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压不住的怒意:“我昨天见过这条项链, 在一个女人手里。” “这个女人,说她认识妈妈……”苏依澜眼里的怒火顷刻转为质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诬陷栀栀?” 长这么大,苏依澜头一次这么大声和自己说话, 张汐雪气懵了, 宛如石雕般凝固,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短暂的死寂后, 张汐雪忽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低吼:“苏依澜, 我是你亲妈!你不相信我,却相信别人的胡言乱语, 被人随便挑唆两句,就跑来质问我?”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苏依澜红着眼迎上她视线,咄咄逼问:“你有没有派人跟踪栀栀?有没有让人偷她的项链?” 张汐雪浑身一凛,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找的那家调查公司在业内口碑极好,只接任务,从不打探背后的金主。 所以,她才会放心用私人号码和对方联络。 可这一次,她根本没让对方去偷倪禾栀的项链,那她口袋里的链子…… 上当了! 张汐雪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线人已经被苏喻策反,她故意留下项链,引自己上钩,从而离间她们母女。 张汐雪气得有些头晕,恶狠狠地朝苏喻瞪一眼。 苏喻感受到对面劈来一道嗜血的光,轻飘飘抬起眼,抿唇笑一下,一如张汐雪往日看她时的嘲讽。 压迫感扑面而来,张汐雪只觉得如芒在背。 倪禾栀默默看着这一切,见火势燃起,顺势往里添一把柴。 “依澜,你还是让我走吧……”她垂头低泣,肩膀一耸一耸,受尽委屈的模样:“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和阿姨吵架……” “栀栀。”苏依澜心一疼,像是被抽走灵魂,急急地抓住倪禾栀手腕:“别走,错的不是你……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一片泪眼模糊间,倪禾栀透过湿透的睫毛看向张汐雪,只见她脸色好像濒死之人那般惨白,眼底一片无力的颓然。 直至此刻,张汐雪才后悔把苏依澜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全然不知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依澜,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张汐雪恨铁不成钢,眸中不禁浮起一层湿意:“只要把项链交给董事会,苏喻的丑闻就会曝光,那帮老头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她只能引咎辞职……” “那我呢!”苏依澜死死攥着拳,眼眶通红:“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怎么跟栀栀相处?” 张汐雪简直要被自家女儿没出息的样气死,好多歹说还是油盐不进:“等你做了苏氏的董事长,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就算药人又怎样,我就不信,全天下就她倪禾栀一个。” “妈!”苏依澜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破音:“我就喜欢倪禾栀……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苏依澜觉得痛心,她从小体弱多病,十天半月在病床度过,学业落得多,成绩总也平平无奇。 她心里明白,自己身体羸弱,难以挑起苏家这么重的担子。 有好几次,她看见爷爷在背后望着自己,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苏依澜很早就知道,爷爷疼爱自己,却从不亲近自己。 好在,她还有妈妈。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保护她,无条件宠着她,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可是…… 她最信任的妈妈,竟然处心积虑破坏她的婚姻。 苏依澜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光鲜亮丽的贵妇人,像是头一次认识她,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张汐雪:“妈!你要做什么都随你,可你不该把栀栀牵扯进来,她是我未婚妻,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你总说为我好,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栀栀要是走了,那我……我也离开苏家。” “苏依澜!”张汐雪气得浑身颤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苏依澜看着失魂落魄的母亲,忽而踏前一步,声音低得像喃喃:“妈,我明天就去找爷爷,跟他说……我自动放弃继承人的资格。” 轰…… 外头明明艳阳高照,张汐雪却觉得头顶一道惊雷闪过,击得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向身旁的古树:“你﹑你疯了?” 苏依澜脸色看着很苍白,颤了半天的双唇突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看,你在乎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听到我自愿放弃继承权,你就能崩溃成这样,你在意的,根本就是那个能帮你带来荣华富贵的苏家长孙女。这些年你打着让我练手的名义,在爷爷那儿要来分公司,要来无数个商铺店面,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个捞钱的工具,对么?” “你混账!”伴随着一阵凄厉尖锐的喊叫,张汐雪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向苏依澜,双手用力钳住她肩膀,发疯似的摇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亲妈,是你妈啊……倪禾栀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来对待自己亲妈?” “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别傻了……依澜,你被她利用了……她和苏喻早就混在一起……她一直在骗你,只有妈妈……才是真心实意地待你……” “你真心爱我?”苏依澜扯出一个讥诮的笑:“你只是把我当作争宠的工具,小时候拿来拴住爸爸,长大利用我来分家产,是我太蠢,以为你给我的……是全部的亲情,可你若真的在意我感受,又怎么能……怎么能伤害我最爱的人?”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苏依澜脸上,打断她后面目眦尽裂的质问。 张汐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竟打了苏依澜一巴掌,那可是她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从小到大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今天竟然…… 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重,在苏依澜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痕,嘴角还破了一块,汨汨留着血水。 苏依澜本就体弱,普通人的一巴掌尚且受不住,何况张汐雪还在气头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她抬手摸了下嘴角的血丝,踉跄着往前挪步,身子却不受控地往一侧倒。 只听砰的一声,两眼一黑,彻底瘫倒在地。 “依澜……”张汐雪吓得面无人色,扑过去抱住苏依澜,撕心裂肺地喊叫:“醒醒……依澜……别吓妈妈……醒醒……” 偌大的动静把佣人们纷纷吸引过来,她们不敢靠近,又禁不住好奇,围在边上窃窃私语。 苏严坤在管家的搀扶下赶来,看见眼前情景心脏猛地一跳,颤声问:“依澜她怎么了?” 自家女儿有多在乎倪禾栀,张汐雪算是领教了,她哪里敢提“偷情”的事,何况看苏喻的表情,仿佛守在网兜前的猎人,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还不是辰安那个项目。”张汐雪显然也是演技派,方才花园里的混乱只字不提,反倒借着苏依澜昏倒,声泪俱下地讨要好处:“依澜自从接手项目,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工作上,她本就身体弱,哪能禁得住这么折腾……” “爸,我们依澜为了公司……牺牲太多了……” 苏严坤不傻,当然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若是平时还搭她两句,眼下苏依澜都昏死过去,苏严坤只觉得烦躁,将龙头拐杖重重掷地:“别说了,快叫司机,送医院。” ………………………………………………………………………………………… 苏依澜昏倒的状况并不是第一次,按理说苏氏自家的医院,主治医师对她病情也是熟悉的,往常送进去急救,两个小时便推出来,但这次似乎不同,直到夜里七点,苏依澜都没醒过来。 张汐雪惨白着脸守在门口,苏严坤站了一天体力有些不支,还好苏喻在一旁撑着,不然非倒下不可。 倪禾栀独自坐在长椅上,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针织裙,像一株遗落在荒漠中的枯枝,瑟瑟发抖。 苏喻看在眼里,默默脱下小西装外套,拎在手里递到倪禾栀面前:“嫂子,天冷,别着凉了。” 这画面落在张汐雪眼里,无异于挑衅,然而苏严坤看来,并不觉得不妥,还顺势补了一句:“披上吧,Omega身子弱,冻感冒可不好。” 张汐雪简直快要气死,私生女翅膀越来越硬,几乎掌控大半的公司,自家女儿越发没出息,儿媳妇吃里扒外,而管事的老爷子又被蒙在鼓里,她在这个家就快没立足之地。 满肚子怒火正要发泄,就听到苏严坤疲累的声音:“汐雪,你先回去休息吧,从家里拨两个人过来守着,有什么事立刻通知你。” 张汐雪拒绝:“我要守在这里,等依澜醒过来。” 苏严坤没再说话,抬眸看了眼急救室门上的信号灯,依然显示红色。 苏喻走过来搀他:“爷爷,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受不住的,我送您回去休息吧,夜里再过来守着,阿姐醒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苏严坤上了年纪,这样撑下去非但帮不上忙,反倒添乱,他“嗯了声,看一眼张汐雪,转身往电梯走去。 空旷的走廊只剩两人,倪禾栀手里还抱着苏喻的外套,张汐雪见状,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我们依澜没给你钱买衣服吗?要别人脱衣服给你?” “依澜她单纯好骗,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敢说,没有和苏喻勾搭在一起?” 倪禾栀一双妩媚的杏眼自上而下抬起,尽显臣服姿态,双眸每一寸都带着怯弱,但说出来的话,却仿佛一把温柔的刀子,从张汐雪心口划过。 “雪姨,不是您让我去勾引苏喻的吗?” “你!”张汐雪扶着门框,愤怒地看着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倪禾栀弯唇对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雪姨,我知道您在录音……” “其实,我也录了一段……”倪禾栀掏出手机,把那天张汐雪威逼利诱,让她去勾引苏喻的录音点开。 “雪姨,您说……要是我把这段录音……拿给依澜听……” “她会怎么样?” 倪禾栀自问自答地说:“哦~方医生说了,依澜情况很不好,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 张汐雪脸色前所未有的难堪,倪禾栀甚至从她表情中瞧出几分慌乱。 “你想要什么?”张汐雪恶狠狠地盯着她。 “我之前跟雪姨要过的……” 倪禾栀拖长尾音:“您手里那5%的股份。” 第140章 拿到股份 张汐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做梦!” “我是不是在做梦, 等依澜醒了就知道了。”倪禾栀一扫方才软弱的模样,眉眼间一片鸢色阴翳:“自己的亲妈逼着未婚妻去勾引别的Alpha,你猜依澜……还会不会再认你?” “你……”张汐雪扶着墙, 抬手朝她一指,指尖因愤怒而打颤:“依澜对你掏心掏肺……不顾病弱的身体, 大清早起床去排队给你买吃的, 在老宅后院建玻璃房养萤火虫来讨你欢心,还亲手种下一片番茄, 说要给你做菜……” “倪禾栀,你到底有没有心?怎么能对她这么残忍!依澜有什么错……” “那我外婆呢,她又有什么错!”倪禾栀蜷起手掌, 眼眶通红地看着张汐雪:“你和倪青瑶狼狈为奸, 用外婆的生死把我困在这里,难道就不残忍?” 张汐雪恍然明白了什么,冰冻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看向倪禾栀的目光先是震惊, 而后变成心虚。 “你都知道?”张汐雪眼睛躲闪了下。 倪禾栀平复情绪,缓缓抬起眼睫:“雪姨,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所以从未想过要让我进苏家的门,你要的只是能给苏依澜续命的药人, 等她恢复了, 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我说的没错吧?” 张汐雪无言, 自己心里那龌龊的心思早被别人看透, 这一局,她满盘皆输。 倪禾栀很清楚张汐雪在意什么, 只有将她最在意的东西一点点抽走,才能让她体会到蚀骨剜心之痛。 “雪姨,您有您的谋划,我也有我的打算。”倪禾栀挑高眉眼,嫣红的唇瓣弯起:“我只不过想要一份保障,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张汐雪面无血色地盯了倪禾栀半晌,良久-- 她重新开口,语气全然没了刚才的阴狠,变回从前那种真假难辨的温和。 “给我两天时间,我考虑一下。” 倪禾栀倏然一笑:“好,不过雪姨最好快点,呆会依澜醒了找我,万一不小心说错话,那雪姨……” 叮…… 急救室门顶的信号灯发出清脆的一声,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张汐雪率先移开眼,扑上去拽住医生的手:“依澜怎么样?” “暂时稳定下来了。”方医生在急救室奋战十多个小时,早已累得精疲力尽,说话声音透着疲惫:“夫人,大小姐本就体弱,现在情况更是不容乐观,您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让她受任何刺激,哪怕一点点都可能带来严重后果,我们都要谨慎啊。” “知道了。” 张汐雪悬着的心依然无法放下,她静静站在门外,等待着护士把苏依澜推出来。 约莫五分钟,伴随轮毂滚动的声响,苏依澜被缓缓推出门,她已经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左手手背吊着挂瓶,氧气面罩下的脸苍白如纸,整个人好似只剩一口气撑着。 张汐雪心疼得无以复加,默默守在床边走了一段,忽的感觉手指一动,她低下头,看见苏依澜正费力地抬手勾她指尖,似乎有话要说。 张汐雪连忙蹲下身,反握住苏依澜的手,掌心渐渐收拢,将她的手紧紧裹住:“依澜,你想说什么?妈妈听着……” 苏喻澜还吸着氧,声音很小,沙哑的不像话,但她还是听清了。 “妈,不要伤害栀栀……” “你害她……我也会死的……” 因为输液,苏依澜的手背有些凉,张汐雪小心翼翼用掌心帮她暖着,眼眶泛起水雾:“不会的,孩子……妈妈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掌心下的手指动了动,苏依澜怔住。 “你昏迷的时候我跟栀栀说好了,把我手里5%的股份转赠给她,作为你们的新婚礼物。”张汐雪顿了顿,转头看一眼倪禾栀,表情好似吞了一只苍蝇,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几个字:“是吧,栀栀?” 倪禾栀唇角弯弯,娇俏至极:“嗯。” 当张汐雪那双刻薄尖锐的眼睛里出现一丝妥协时。 倪禾栀知道━ ━ 自己赢了。 ………………………………………………………………………………………………………… 苏依澜心里记挂着婚期,加上各种名贵药物的调理,身体明显转好,结婚再一次提上日程。 苏喻这几天着边儿就酸溜溜说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听得倪禾栀心里发虚,可她还没拿到股份,只得一边配合张汐雪,一边安抚苏喻。 按照章程,持股超5%的转赠需要准备相关资料,包括股权转让书,转让持股比例,交割时间……同时还需要准备公司章程修正案,股东名称变更记录等,这些都需要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股权转让走完流程,也到了约定试婚纱的日子。 昨晚苏喻柠檬精上身,倪禾栀哄了半天不奏效,只得在床上纵着她,任她揉圆搓扁,最后被弄得满身红痕。 更衣室里,倪禾栀把闺蜜唐素招呼到身边,转身按下闭合的百叶窗帘按键:“素素,把婚纱递给我。” 唐素捧着一条拖地婚纱,蕾丝覆盖鱼尾廓形,郁金香和玫瑰两种花型流动至裙身,精致的边缘,光影的明暗对比,隐匿在薄纱间极致的美。 她正刷着八卦热搜,忽然迸出一声惊呼:“我的天,栀栀,你婆婆真的给了你5%的股份。”唐素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她可是烨城豪门婆婆圈最强势最刻薄的人呐……你是怎么做到的?给她下蛊啦?” 倪禾栀失笑,心想多半是苏喻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不然没这么顺利拿到股份。 不管怎么样,这最后一场戏还得演完。 她穿好婚纱坐到梳妆台前,从包里掏出崭新的化妆刷和遮瑕膏放在桌上,转头看一眼唐素:“素素,帮我抹后面,我看不到。” 唐素还在刷视频,闻言按熄手机,视线转到倪禾栀后背。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倪禾栀修长的脖颈,以及锁骨和后背一大片暧昧的红痕,密密麻麻,惹人遐想。 “我靠,你和苏喻……也﹑也太激烈了吧?” 唐素手臂绕到桌前,把遮瑕膏打开,往她脖颈轻拍两下,笑声中带着揶揄:“我说倪禾栀,你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吧,明面上跟姐姐结婚,背地里跟妹妹偷情?” “苏家两姐妹,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两个都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倪禾栀啊倪禾栀,你可真是吾辈楷模,快出书吧你!” 倪禾栀不理她的调侃,起身调整婚纱的裙摆,觉得腰侧有些勒:“诶,素素,后面绑带好紧,能不能帮我松一下?” 唐素“哦”了声,解开她腰侧的绑带,视线随之落下:“诶,说真的,我怎么感觉你胖了?小肚子都出来了……W家品牌的首席设计师不可能连尺寸都量不准啊,况且这才过去多久,一个月就穿不下,这也太离谱了。” “最近可能吃多了。”倪禾栀没多想,只觉得肚子勒得难受,提着裙摆往隔间走:“我先去换另一套,回头让设计师再改改。” 倪禾栀刚落锁,厚重的布帘就从侧边撩开,一道人影从帘后探出,她吓得连连倒退,逃到门边被拽了回来。 倪禾栀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苏喻猝不及防的幽深眼眸里。 “你怎么来这儿?” 苏喻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凉的嘴唇贴着她唇面,一寸寸下压:“我来……看嫂子穿婚纱呐。” 倪禾栀不安地挣了挣,神情紧张:“苏依澜在外面。” 苏喻轻轻一带将她拉近,头低下,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委屈:“你要穿给她看?” 啧! 又醋了。 她来之前还没拿到股份呢,再说了,演戏不得演到底呀。 小坏狗什么时候能改改爱吃醋的坏毛病啊。 “姐姐已经拿到股份……为什么还要留在她身边?” Alpha脆弱的唇线绷直,轻轻往她身上靠:“我看到她拿着结婚的礼服,准备和你一起试穿……我不开心……” 倪禾栀抬起白皙的手臂环住她脖颈,抿唇浅笑:“那我应该怎么做……能让小喻开心?” “姐姐做我老婆,我就开心了。”她的声音撩起来,目光温柔多情。 脸靠得很近,倪禾栀能嗅到她后颈若有似无的木调香,目光往下,落在苏喻脸上,那双深情又动人的桃花眼,几乎是完美的形状,长睫压下,形成一道漂亮的阴影,唇瓣不厚不薄,亲起来很可口。 倪禾栀凝视着她,心想,要是苏喻丑一点的话…… 她不会发现自己是个颜控。 倪禾栀看了她很久,唇角轻扬:“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偷偷摸摸跟着小喻?” 苏喻经历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一天都舍不得让倪禾栀体验:“我会去找爷爷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给姐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小喻~”倪禾栀仰起头,唇贴上去,缓缓闭上湿润的眼睛。 双唇交接,一切按下放慢键,苏喻吻得温柔缠绵,微张的嘴唇热气落在她唇间,轻轻抿一抿,再一下,舌尖试探性地抵入她口中。 甜蜜蔓延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旖旎氛围。 是倪禾栀的手机在响。 苏喻看见她接起,顷刻间脸色惨白,像是被吓到似的没法动弹。 “出什么事?”苏喻推了推她僵直的身体。 倪禾栀缓缓侧过脸,一串泪滚落下来:“江姨……江姨出事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0-150 第141章 营救外婆 倪禾栀心急如焚得赶到医院, 在楼道拐角处看见背着墙偷偷抹泪的池慕珍。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倪禾栀脚步颠簸得险些站不稳,唇动了动, 艰涩地唤她:“池姑姑……” 池慕珍应声转头,忽的扑过来拽住倪禾栀的手, 犹如溺水之人寻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泪涟涟地望着她:“栀栀,你去劝劝阿穗……她会听的……只有你能劝得动她。” 倪禾栀愣住:“劝江姨什么?” 池慕珍双眼通红, 哽着气音说:“劝她活下去。” 她含泪看着倪禾栀,略一垂眼,泪珠又扑簌簌滚落:“倪青瑶那个恶魔, 也不知道烧了哪柱高香, 竟被她找到适配的供体。” “有了新的供体,就意味着要摘除晓芙的心脏。” “这些年阿穗虚与委蛇地呆在她身边,几次差点要她性命, 到最后却没下得去手, 就因为晓芙的心脏在那个恶魔身体里,这次……这次也是……” “这次?”倪禾栀心头重重一跳:“江姨做了什么?” 池慕珍无力地垂下头, 声音微不可闻:“她……她给倪青瑶下药,自己也中了毒。” 倪禾栀一霎感觉被重物锤击了下,脑袋嗡嗡作响:“江姨……她, 她怎么样?” “洗了胃,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 倪禾栀悬起的心还未落地, 又听到池慕珍低低的啜泣:“倪青瑶疑心重, 阿穗吃了那道菜她才肯动筷, 可这样都杀不死她……” “阿穗醒了之后听到倪青瑶没死,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也不吃饭,不肯配合治疗,医生说她没有一点求生欲,全靠药物吊着,这样下去人很快就没了。” “阿穗没有家,没有亲人,唯一心爱的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倪青瑶害死,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她过得太累太痛苦,一秒都撑不下去……” 池慕珍嘴里仿佛嚼了一口黄连,那样的苦涩,从嗓子一直蔓延到心底:“这次没能杀死倪青瑶,她真的累了,认命了……” 倪禾栀呆站着,心里有无数话却一句说不出,无意识地咬着唇内的软肉,眼中有泪光闪过。 苏喻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手掌贴在她手背,无声地安抚。 “栀栀……”池慕珍攥紧她的手,几乎恳切地哀求:“阿穗在这个世上没有羁绊,对生没了念想,她真的……不想活了……” “你去劝劝她……池姑姑求你了……你是晓芙的女儿,她会听的……” 倪禾栀垂眸,长睫覆住潮湿的眼帘,轻轻点了下头:“好。” …………………………………………………………………… 病房内昏暗生冷,只有窗棱那一点光线僵残阳剖开,一半是橘黄,一半是暗黑,如同白昼与黑夜。 江穗躺在暗黑的阴影里,唇色苍白,连着几日不吃不喝让她神志有些飘忽,总觉得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阿穗……阿穗……” 江穗费力地转过头,空茫死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直到窗外透进来的夕阳被纤弱的身影遮挡大块。 江穗的目光,慢慢落在那道身影上。死寂的眼瞳里猛地跳出一束光。 “晓芙~” 季晓芙唇角露出甜甜的笑,一双眼眸澄澈如秋水,她捧着栀子花袅袅娜娜走到江穗面前,眉眼间温润得恍若暖阳。 “阿穗,你回来啦?” 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江穗的脸,很轻很柔,好似怕弄疼她,旋即抿唇一笑:“眼睛怎么红啦?工作很辛苦是不是?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现在我也找到工作,可以帮你分担一点……” 江穗颤抖地将她拉近,晓芙顺势圈住她腰,软绵绵地靠过去:“我们一起努力攒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再生一个宝宝,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禾栀’。” “用阿穗的那个‘禾”字给她取名。”季晓芙在她怀里仰头,眼瞳里闪着细碎的光:“等禾栀长大一些,就带她回去见我妈妈……她看到宝宝,一定不会再反对我们……阿穗,你说好么?” “好。”江穗嗓音发哽。 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用力握住季晓芙柔软的手,凝神看着她,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睛,只想把她刻进自己心里,永远,永远…… 然而下一秒,一股血红的液体从两人交握的手指间一滴滴往下流。 是血! 瘆人的鲜血在地上溅开一团团红色血花,江穗只觉得自己的手忽然往下一沉,晓芙便从她手中断开,在她眼前重重倒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晓芙﹑晓芙……” 江穗惶急地去晓芙的手,视线有一瞬间扭曲,然后画面就碎了。 哪里有什么晓芙。 ━ ━是啊,晓芙早就不在世上。 黑暗从四面八点朝她涌来,那一瞬,江穗的世界整个崩塌。 江穗的身体好冷好冷,冷到她好想就这么跟着晓芙一起消失,花姨说过,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所以她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和倪青瑶同归于尽。 如果鬼魂真的存在的话……她一定会留在最爱的人身边保护她,晓芙一个人在那儿会孤单,她现在……就去陪她。 江穗抬起手,指尖触碰到输液管,轻轻一拔,冰冷的液体不再流入,如同生命的时钟停摆,她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亡,等待那最后的解脱。 “咔哒”…… 门把旋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响亮。 “江姨~”倪禾栀轻声唤她。 病床上的人忽然战栗一下,转过头望着倪禾栀,眼里充满惊愕,似乎不相信她会来。 倪禾栀嘴角动了动,一句关心的话在嘴边徘徊很久,始终没说出口。 江穗的目光很空,铺天盖地的悲伤沁在里头,那种难以名状的的痛苦也笼住倪禾栀,让她心酸的同时也在深深地为江穗和妈咪难过。 她无力上前,因为她能清楚的感到,江穗的悲伤是她无力拯救的,即便去世的是自己妈咪,她也无法体会江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江穗忽然沉沉开口,或许长时间未说话,声音沙哑,如同砺石碾磨。 她问:“我死后,可以把我和晓芙葬在一起吗?” 倪禾栀的脊背倏地一僵。 “我……我不能。” 江穗抬起眼,双眸蓄满湿气:“你终究还是不肯……栀栀,我知道你恨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很严格,让你的童年过得很不快乐……对不起……” “不是……” 倪禾栀快步走到江穗床边,借着窗缝的光线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瘦得脱了形,垂在床头的右手无力地蜷起,手背上全是细密的针孔,拔掉的针头掉在地上,往外滴着药水。 倪禾栀咬唇,忍住泪意,对上江穗乌暗失焦的眼眸:“江姨,以前是我不懂,现在才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从小到大,江穗无数次对她“下狠手使阴招”,其实都在教她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从绝境中求得一丝生机。 在她童年那段被倪青瑶构建的虚假人生里,是江穗用羽翼为她遮蔽风雨,把她护在安全的象牙塔中。 江穗这些年对她,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就算亲生母亲,也未必能做到她这个份上。 倪禾栀抬手触到床沿,手指犹豫地蜷缩了下,而后覆在江穗手背上,轻柔地握住:“江姨,不要死……除了外婆,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亲人? 栀栀说她是……亲人。 江穗死灰的眼底隐隐有水光跳动。 “以前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倪禾栀眼圈湿红,几近恳求:“你可不可以给栀栀一个弥补的机会?” 江穗唇瓣动了动,紧接着,一行眼泪从她眼窝滚落,透明的水迹顺着苍白肌肤滴入枕头里。 漫长的二十多年,江穗流了数不尽的泪,每一天每一秒都痛苦地活着,“报仇”是她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几次三番失败,江穗感到绝望又无力,甚至恍惚地怀疑,这世上真有公道吗? 为什么杀人凶手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善良的人却要魂魄游离? 江穗想不通,她真的累了,她想去找晓芙,靠在她怀里好好睡一觉。 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泪珠,江穗恍然回神,对上另一双朦胧的泪眼。 “江姨……”倪禾栀不自然地缩回手,顿了顿才轻声道:“苏喻是你替我找的Alpha,你怎么能……怎么能缺席我们的婚礼?” “我娘家没有人,以后若是在婆家受气,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江姨是苏喻的恩人,更是她偶像,有你在背后给我撑腰,她一定不敢欺负我……” 江穗噙着薄泪,胸口好似被热水包裹,暖意直直涌入心底。 倪禾栀像个孩子一般依偎上去,将脸乖巧地枕在她膝盖:“江姨,求你不要死……” 江穗心口又酸又软,她抬起手,犹豫地覆向倪禾栀的发顶。 停顿的两秒间,听到倪禾栀忍泪的声音。 “江姨,我跟你一起报仇,你陪我……陪我活着,好不好?” 心里绝望的苦痛,都揉成明晰的暖流,江穗闭上眼,轻轻点了下头:“好。” …………………………………………………………………………………… 倪禾栀走出病房,苏喻在外面焦急地等,见她出来,下意识往门内看一眼,低声询问:“怎么样,江姨没事吧?” 倪禾栀摇摇头,平息心底暗涌的酸涩:“没事,医生已经给她重新输液,这会睡着了。” 说着,双臂无意识抬起环抱自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苏喻见状,立马脱下身上的长风衣围在她肩头,倪禾栀忽的扑进她怀里,低声喃喃:“小喻,抱我。” 她的声音在颤,像隔着雨雾,闷闷的,听的人心口无端发疼。 苏喻小心翼翼将她圈紧,分出一只手,轻轻揉挲她发丝,一下又一下,安抚Omega茫然无措的情绪。 “小喻,江姨她……她好可怜。”倪禾栀从苏喻怀里仰头,又迅速垂下目光,眼眶红红的,睫毛悬着水珠,像只无助的幼猫:“以前我体会不到,现在有了你,才觉得妈咪和江姨太苦了,要是有天我们也像她们一样,那我……我一定活不下去。” 倪禾栀从前骄傲跋扈,没有怕过什么,可一想到失去苏喻,她骨子里都在冒寒气,如坠寒冷的冰窖。 “小喻,永远不要离开我……这一辈子不管生死,都不许分离。” “好。”苏喻低头蹭她头发,手臂收更紧,恨不得把她融进身体里:“我们永不分离。” 她垂下头,唇瓣轻轻触着Omega的脸:“你是我老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回苏家,就是来保护你的。” 苏喻说这句话时,眼瞳又黑又亮,深情的爱意满到快要溢出。 倪禾栀合上眼,睫毛悄悄湿了一层。 苏喻这么优秀的Alpha,合该是天之骄女,被人簇拥,一路骄矜洒脱才对。 偏偏要和她在一起,陷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偶尔流露出真实的渴望和需求,又匆匆压制,生怕她有一丝为难。 苏喻的感情比她想象中更深更稳,她委屈求全地呆在自己身边,从不讨要回报,而是想方设法把最好的一切捧给她,护她平安周全。 倪禾栀满心甜软贴着她,唇边终于浅浅翘了一点弧度:“小喻,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 苏喻没听清:“什么?” 倪禾栀仰头,目光缱绻:“命中注定认识你啊,小坏狗。” 苏喻收紧手臂,低头在她唇角吻一下,鼻音闷重地挤出一个字。 “嗯。” 或许吧,或许真是命中注定。 她和倪禾栀,当初差距那么大,她是偏远山村连学费都交不起的穷丫头,而倪禾栀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家世﹑背景﹑生活圈子完全不一样,天差地别。 可她们还是相爱了。 少女的情窦初开,是因为她。 因为她恶作剧般的撩拨勾引,也因为她毫无保留的真心。 小时候,苏喻亲眼目睹母亲非婚生子所承受的痛苦和屈辱,被迫忍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野种”这个称号像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割伤她幼小的心灵。 她暗暗发誓,绝不让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 “不做小三”是底线。 可最后,她还是一头栽了进去,心甘情愿地为她沉沦。 苏喻闭了闭眼,把倪禾栀揽得更紧,声音轻轻的,好似蒲公英一样落在她心上。 “倪禾栀,我好爱你。” “第一眼见你,我就心动了。” 第一眼? 倪禾栀像是想到什么,踮起脚在她唇上咬一口,娇娇抱怨:“那你还装得假正经,我怎么撩你都不开窍。” 苏喻颊边泛起薄红,露出初见时的窘迫神情:“我﹑我那个时候一无所有,配不上你,但还是控制不住,连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不用做梦。”倪禾栀心口绵软得一碰就要化,往苏喻怀里拱了拱:“我一直都是你的。” 苏喻珍惜地将她抱紧,眼底迅速被鼓胀的热意填满。 轻风拂过,Alpha身上的木质香格外温柔,倪禾栀深深呼吸,汲取着独属于苏喻的温度,这一刻她好幸福,要是外婆能看到…… “小喻,我好想我外婆……” 苏喻忽然把倪禾栀往自己身前压了压,低声说:“很快。” “什么?” 倪禾栀困惑地仰头,瞧不见苏喻的眼睛,唯见长而浓密的睫毛扇动。 她说:“姐姐很快能见到外婆。” 倪禾栀怔住,不知为何心脏皱缩了下:“你说什么?” 苏喻似是感受到她不安的目光,垂下眼和她对视,柔柔一笑:“刚才你进去看江姨的时候,我在楼道里碰见倪青瑶,她问我借资周转,作为交换,把扣押外婆的地方告诉了我。” 倪禾栀蓦的一顿,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喻,有些怀疑自己听错:“倪青瑶真的答应放了外婆?你没骗我?” 苏喻搂着她笑:“我骗你做什么?明天我和阮梅一起去接外婆,阮明昭在Z国有个保镖公司,到时会派人过来帮我们,我还从圣康医院调了一支医疗小分队,万一外婆身上有伤,可以第一时间给她治疗。” 小呆瓜心细如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倪禾栀感动得不行,双手勾住苏喻脖颈,用几倍的力气回抱她:“小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好高兴,谢谢你……” 苏喻唇弯着,好看的桃花眼缀满爱意:“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倪禾栀乖顺地“嗯”了声,又说:“明天我也去。” 苏喻没回答,就这么沉默地抱着她,反问道:“姐姐,你相信我么?” 倪禾栀不假思索回答:“我当然信。” 因为拥抱的角度,倪禾栀没察觉她眼底一晃而过的闪躲,她被苏喻压在怀里,听到头顶上方轻到飘忽的声音。 “你信我,我一定把外婆平安带回来。” ……………………………………………………………… 翌日醒来,倪禾栀发现苏喻不见了,打她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着急忙慌跑到车库,准备开车去追,手刚触到门把就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拦下。 福管家把一张卡片递到倪禾栀面前,微微躬身:“倪小姐,二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去卡片上的地址,她有礼物送给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哪有心情拆礼物。 等等! 哪里不对劲。 送礼物就送礼物,为什么非要去指定的地点? 苏喻摆明想支开她。 倪禾栀想起昨天问的话,悚然意识到,从一开始苏喻就没打算让她跟着。 为什么不让她跟? 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次营救外婆的行动有危险。 刺骨的寒意从脚趾漫到头顶,倪禾栀浑身发抖,她急急转身,脚下蓦地一软,福管家连忙上前搀扶,她摇摇头,艰涩地问:“苏喻还有没有说什么?” 老管家目露关切:“二小姐说,您拆完礼物,她就回来了。” 倪禾栀没再追问,游魂似的往回头,路过花房时,被屋顶的镜面刺到眼睛,她条件反射地瞥过头,余光竟捕捉到一抹身影。 那倒身影匿在门后,矮矮胖胖,轮廓有些熟悉。 倪禾栀没心思细看,自顾自往前走,黯淡的光线里,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倏然拉近。 “苏太太,您放心,房子里埋了炸弹,就连那个老太婆身上也绑了,苏喻只要敢去,我保证她一定回不来。” 倪禾栀脚步猛地一顿。 这个声音……即便看不见脸,她也知道是谁。 她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过去,从矮墙边探出头,顿觉毛骨悚然,犹如掉进极寒的冰窖。 果真是她。 倪青瑶。 第142章 营救外婆(二) 倪禾栀全身发抖, 猩红的眼底迸出漫天的恐惧。 她刚刚听到什么? 倪青瑶在外婆身上绑了炸弹! 那苏喻岂不是…… 倪禾栀额头抵在矮墙上,咽喉像是被摁断,她手指往掌心狠狠扣着, 扣着半寸长的指甲断裂,才喘过一口气。 苏喻……这个傻子, 明知道有危险还去救外婆, 不要命了么? 章金花是她亲人,和苏喻毫无血缘关系, 她怎么能连犹豫都不带一下,就拿一副身骨去为她搏命。 倪禾栀在圈子里见过太多立相爱人设的情侣,不需要大难临头, 哪怕只是利益受损, 都可能一拍两散。 苏喻如今站在高位,是苏严坤钦定的继承人,应有尽有, 却始终把她放在第一位, 不求回报地付出,甚至能舍弃性命。 倪禾栀绷不住掉下泪, 她用力咬一下唇,停止发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定要阻止苏喻。 不能让她白白送人头。 可那个傻子怕她跟去, 一直不接电话。 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她。 慌乱的电光火石间, 倪禾栀脑子跳出一个名字。 阮梅! 倪禾栀颤抖地掏出手机, 从通讯录中翻找阮梅的号码, 全然没注意到眼前有团阴影正朝她一步步逼近。 “栀栀~” 倪禾栀惊惧地抬头, 直直地撞上倪青瑶的眼眸,残阳的光线从玻璃幕顶折射, 将她混沌的眼珠表面镀上一层阴森诡异的红色。 倪青瑶踏进一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想打电话给苏喻通风报信?” 倪禾栀毛骨悚然,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不小心碰到花房门边的陶瓷青釉瓶,她顾不得脚下的碎片,拔腿就往前跑。 然而,没等她跑出几步,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如同城墙般堵在她面前。 “你跑哪去,我的乖女儿。”倪青瑶转动布满血色的三角眼,森寒地盯着倪禾栀:“这么久没见,你就一点没想妈妈?完全不关心我死活?还是每天都盼着我心脏病发,这样你就能和章金花祖孙团聚?” 倪禾栀回头瞪她一眼,那样子简直想生啖其肉,继而又是冷笑,眼神充满嘲讽:“你骗走妈咪的心脏,还厚颜无耻地给自己立了个‘爱妻’人设,倪青瑶,即便时间再久,那些确凿的过往是抹不掉的,我一定会查到证据,还妈咪一个公道。” 倪青瑶脸色沉下去,目露凶光,摆手示意保镖将倪禾栀捆住,回头看一眼张汐雪:“苏太太,现在怎么办?她听到我们的谈话,苏老太爷那边……” “人是你绑的,炸弹也是你放的,与我何干。”张汐雪的脸从背光的阴影中缓缓露出,嘴角勾勒出一抹阴诡的冷笑:“倪总,只要你一力担下,我自有办法脱身。” 倪青瑶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张汐雪要把自己择干净。 倪青瑶侧脸罩上一层寒霜,敢怒却不敢言。 当初她掏空所有家底,费劲唇舌才说服苏依澜,同意她入股度假村的项目。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大项目,其实是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苏喻才是幕后操控者,几个亿的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 苏依澜虽然也受了重创,但苏家毕竟家底殷实,加上苏喻后续的补救很快便稳住局面,股价不降反升。 可她的公司却在一夜之间倾倒覆败,还牵连出财务问题,倪氏旗下两家企业全部停摆,接受调查。 如今她身无分文,想要去Z国避风头需要一大笔钱,除了张汐雪,已经没人可以帮她了。 倪青瑶忍下一口气,讨好地看向张汐雪:“苏太太,您放心,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老太爷怎么查都查不到您头上。” 张汐雪满意地“嗯”了声。目光偏移,落在倪禾栀身上,隐隐透着狠厉的杀气:“亏得依澜一心一意喜欢你,你心里却只有那个野种,还跟她一起来算计我……” “这样吃里扒外的女人,留在依澜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倪青瑶闻言一惊,忍不住问:“可大小姐的身体,只有药人的信息素才能……” 张汐雪眯起眼,唇边闪过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既然她不愿意跟依澜圆房,那就只能……” 她顿一下,每个字都透着嗜血的冷:“那就只能剜开腺体,把信息素取出来。” ……………………………………………………………… 烨城开往市郊的高速上,行程已经过半,苏喻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微微收紧,手机放在中控台的支架上,有一段时间没响过倪禾栀的专有铃声。 坐在后座的阮梅打开平板,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茶色的眼睛闪过锐光:“苏喻,我哥派来的拆弹专家已经赶到现场,确定里面安置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她抬头,声音从幽暗处传来:“我说苏喻,你是怎么知道房子里埋了炸弹?” 苏喻略微侧目,透过车窗眺望周围错综复杂的地形,声线很平:“倪青瑶能在我身边安插眼线,难道我就不能?”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废弃厂房,苏喻迅速下车,从专家手里接过特质的防爆服,听他神色凝重地说:“进门入口处有个炸药箱,不能确定威力有多大,但至少,炸掉这个厂房足够了。” 苏喻呼吸微顿,表情一霎绷紧:“能拆吗?” 专家点头,眉间依旧紧锁:“可以,不过另一个比较棘手。” 苏喻心口重重一跳:“还有一个?” “没错,而且是绑在人的身上,还装了定时器。” 苏喻蜷起手指,指甲用力到泛白:“能测出炸弹的引爆方式吗?手机遥控还是无线遥控?这种引爆的遥控器可以屏蔽吗?” 专家对苏喻有这方面知识点有些意外,语速稍稍放慢:“理论上,目前的排爆干扰仪基本可以覆盖全频断,但定时器一旦启动,就必需拆除炸弹,别无他法。” “我明白了。” 苏喻不再多言,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防爆服,阮梅做贼地跟在她身后,没走两步就被苏喻狠狠按在原地:“你别进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说着,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她面前:“阮梅,如果我……我出不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倪禾栀。” 阮梅隐隐猜到文件袋装的什么,含着泪摇头:“我不……要给,也是你亲自给她。” 苏喻拖起阮梅的手,将纸袋郑重地放在她掌心,水光斑驳的眼底蕴着笑:“阮梅,你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这里面是我的所有,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拜托你……” 专家低声催促,苏喻应声跟上,阮梅目光从她转身的背影收回,缓缓低头,眼泪扑簌簌落在冰冷规整的文件袋上。 灰色的牛皮封面遇水即湿,一瞬便渗入纸张,阮梅担心沾湿里头的文件,连忙抽了出来。 里面端正装着几叠文件副本,格式标准,签字盖章。 签字人是苏喻。 第一张是一份完整的财产转让协议,包括她名下所有资产:银行存款﹑房产﹑股票﹑基金以及在公司占有的那10%股份。 密密麻麻的文字下,转让人那一栏签上苏喻的名字,而被转让人一栏却是空白。 只要倪禾栀签字,那这份协议就能立即生效。 第二张,是一份遗嘱。 苏喻亲笔书写,正式的书面文件,经过公证,盖有印章。 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付给倪禾栀,给她后半生的保障,即便死了,灵魂也会守护她的Omega。 阮梅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有多爱,才能这样奉上所有,连一个回报都可以不要。 阮梅装好文件纸,向前猛跑几步,朝苏喻的背影哭喊:“要活着出来……苏喻,一定要出来……” 第143章 我来找你 倪禾栀手脚被粗劣的绳子死死绑住, 浑身动弹不得,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胃肠开始翻江倒海,她试图转动手腕, 不管怎么翻折都无法挣脱。 入目是漆面剥落的墙壁,铺着白单的手术床﹑冰冷又复杂的仪器, 靠墙堆着一排货架, 架子上摆放各种试剂药水,旁边清洗台的水槽边沿隐约有一些红色液体, 像是未干涸的血迹。 倪禾栀慌乱地喘息,一片死寂中,她突然听到纷乱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紧接着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沉重的脚步随着阴影笼罩而来,男人在她面前放下一个托盘, 里面有整套的手术刀, 还有一瓶褐色不明液体。 高个子男人将手术器具整齐地码放到不锈钢托盘上,用镊子夹起一块无菌纱布, 蘸取适量酒精,仔细擦拭手术刀的刀刃和刀柄。 身边的矮个子男人眼睛斜睨过来,不耐烦地催促:“消什么毒啊, 浪费时间, 苏太太说了取完信息素就做掉她, 这人都死了, 还管她术后感染?真是多此一举。” 高个子男人不甘示弱地瞪他:“你懂什么, 药人Omega等级高,信息素的纯度也高, 若是容器污染,那取出来也无用。” “好了,别废话,苏太太马上过来,我们快点动手吧。” 倪禾栀悚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剧烈地颤抖,想大声呼救奈何口中塞着布条,如何用劲也吐不出,只能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矮个子男人举着细长的针筒慢慢靠近倪禾栀,嘴角噙着渗入的笑:“别白费力气了,这地方荒得很,没人能找到,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 眼看半寸长的细针就要扎进后颈,倪禾栀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脚就往对方腹部猛踹,男人毫无防备,惨叫着跌倒在地。 高个男忙不迭搀起,语气似有埋怨:“让你把她手脚都捆住,你偏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 矮个男捂着肚子,骂骂咧咧地掏出麻绳,钢铸般的五指按住倪禾栀细瘦的脚踝。 “呜呜……” 倪禾栀本能地抵抗,两条腿胡乱踢踹,带动身侧的仪器,掀翻桌上一堆瓶瓶罐罐。 高个男狼狈地爬起,眼底迸出凶狠的光,他一把扯过矮个男手里的绳子,将倪禾栀双腿死死钳住。 倪禾栀激烈地挣动,眼泪不受控地滑出眼眶,模糊的视线中,一道身影赫然跳入眼帘。 那人手里举着木棍,用力朝高个男的脑袋挥去。 浓稠的血液从男人额头缓缓淌落,他吃痛转身,不可置信地望着袭击自己的人:“大小姐,你……你……” 话没说完,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苏依澜病弱,刚才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劲,呼吸喘得很急,她偏过头瞪着矮个男,冷戾地吐出一个字:“滚!” 矮个男震惊失色,“哐当”一声扔掉手术刀,拔腿往外跑。 苏依澜踉跄着扑到倪禾栀身边,扯掉她嘴里的布条,低声安抚:“别怕,我带你出去。” 苏依澜解开倪禾栀手腕上的麻绳,拉起她匆匆往外跑,就在这时,一个阴寒森冷的声音从门缝中飘来。 “依澜,你要带她去哪?” 苏依澜倏地转身,下意识挡在倪禾栀面前:“妈,你放了栀栀吧。” 张汐雪轻飘飘的一挥手,肃立在身后的保镖立刻冲上前,试图抓住倪禾栀,苏依澜拼命阻拦,和保镖拉扯在一起。 “你们放开她,放手!”苏依澜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样剧烈地推攮,脸颊很快浮起一层病态的惨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张汐雪面前,眼底噙着薄泪:“妈,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我求你……求你放过栀栀。” 张汐雪气得浑身颤抖,恨铁不成钢地推开苏依澜,声音好似淬了毒:“倪禾栀心里只有苏喻那个野种,和她联手诓走我手里的股份,苏依澜,你到现在还护着她,难道要等苏喻把我们母女赶尽杀绝,你才能认清她的真面目?” “来人呐!”张汐雪厉声高喊:“把倪禾栀绑起来,手术继续!” “住手!”苏依澜遽然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满脸决绝地抵在自己脖颈:“妈,你要敢动栀栀,那就连我的尸体也一起带走吧。” “你……” 张汐雪气得差点背过去,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她愤怒而绝望地指着苏依澜,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爱如明珠的女儿,竟然对一个心系他人﹑吃里扒外的Omega痴情迷恋,为她下跪苦苦哀求。 张汐雪满腔愤怒,她有一万种办法对付倪禾栀,却用了最差的一种,是她太过轻敌,低估了依澜对倪禾栀的感情,当初就不该留这样的祸害。 看着苏依澜愈发惨白的脸色,张汐雪顿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今天若强行把倪禾栀压上手术台,那就真真伤了母女情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终究还要指望自己唯一的女儿。 毕竟苏依澜姓苏,而她不过是个外人,有了女儿,她才能名正言顺从苏家分一杯羹。 “罢了!”张汐雪颓然地摆摆手:“放她们走。” …………………………………………………………………… 走出密室的那瞬,倪禾栀脑子只剩一个念头,给阮梅打电话,阻止苏喻进去救人。 电话接通的一霎,倪禾栀像是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旋即嘶哑着大喊:“苏喻在哪?别让她进去……有炸弹!” 山里信号很差,倪禾栀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夹杂着阮梅断断续续的啜泣。 “苏喻……她知道有炸弹……还是进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倪禾栀愣愣听着,犹如被锐器捅入胸口,疼得几乎无法站立,贴在耳畔的手机“砰”一声掉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短暂的晕眩后,倪禾栀迅速上车,握住方向盘的手抑制不住地颤,却没有哭,像是封闭五感,不顾一切地朝苏喻奔去。 倪禾栀,不能哭……她对自己说。 苏喻不会有事的。 她会好好的。 她答应过自己,无论生死,永不分离。 赶到废弃厂房时天已经擦黑,倪禾栀跳下车,苏依澜在后面大喊,她听不到,一步不停地朝前跑。 不远处有数道红蓝相间的车灯闪烁,人群中有声音高喊“防爆小组的人员已经到位,请领导指示”,穿着制服的警察开始疏散现场人员。 倪禾栀的手臂被抓住,往安全的地方带。 “小姐,这里很危险,请迅速离开。” 倪禾栀猛地抬臂,挣脱警察的手:“我外婆和爱人都在里面,让我进去。” “危险,别靠近,有炸弹。” “苏喻……”倪禾栀置若罔闻,义无反顾地冲向废弃厂房,嗓音在暗夜里撕碎:“我知道你没事,苏喻,你听见我在喊你吗……你回应我一下……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阮梅听到声音追过来,死死拽住她胳膊:“别这样,这里随时可能爆炸,警察已经来了,等他们去救援。” 倪禾栀一把推开她,脸颊全是泪,猩红眼底迸出漫天的绝望:“苏喻在里面,外婆也在里面,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现在连她们的生死都不知道,让我怎能眼巴巴等!” “倪禾栀,你听我说。”阮梅心急如焚,眼见拉不住便掏出苏喻的遗嘱,颤巍巍递到倪禾栀面前:“这是苏喻留给你的,她用命护着你,你怎么能不珍惜自己?” 橘色的海 倪禾栀抖着手展开纸张,上面的字迹太过熟悉,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进她眼底,她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脏搏动声。 看到遗嘱结尾时,倪禾栀胸口仅有的氧气也没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往下掉,湿润痕迹深深渗透纸张。 她转过身,发了疯一般往前跑,阮梅根本拉不住,余光瞥见匆匆赶来的苏依澜,扯着嗓子喊:“快过来帮忙。” 苏依澜一把攥住倪禾栀手腕,五脏六腑绞得生疼,近乎哀求地望着她:“别去,太危险了,会死的。” 倪禾栀眼尾充着浓烈的红,声音嘶哑:“里面那个是苏喻,是苏喻!她要是不在了……” 她要是不在了。 倪禾栀嘴角颤着,勾出一抹凄厉的笑。 她从没想过,苏喻要是不在了会怎么样。 “能和她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倪禾栀用力转动手腕,挣开苏依澜的钳制。 “你还爱着苏喻……是不是?”苏依澜盯着她红肿的眼眸,自虐般逼自己问出口。 倪禾栀一点点往后退,眼底是苏依澜从未见过的坚定:“是!她可以连续一个月吃白馒头,为我存钱买礼物,她可以整夜不睡为我整理习题,她可以不要她自己,不要未来,只为留在我身边默默守护,她甚至可以不要命,救我的外婆……” “她对我从来没有站高过,她把自己压得很低,即便现在显贵到我高攀不上,依然把我放在她前面。” “我只不过陪了她一个夏天,她却交付所有,连一个回报都不要。” “你告诉我……”倪禾栀仰起脸,字字震耳地问苏依澜:“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爱吗?” 苏依澜的表情彻底空白,怔怔望着倪禾栀转身的背影,看她穿上防爆小组递来的防爆服,毫不犹豫地奔向那片危险的庞然灰影。 ………………………………………………………………………………………… 倪禾栀跟随专业的防爆组进入厂房,借着朦胧的光线打量四周,屋内堆满废弃的加工原料,袋装的粉剂,桶装的液体,外面都没标注成分。 防爆组的专家粗略看一眼,推断是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以防万一,决定留下两人来处理这些物品。 厂房内部结构复杂,上下两层,钢筋和混凝土纵横交错,中间隔着弯弯绕绕的走廊,通道两侧分出一间间的办公室,一眼望不到头。 这么大的地方想要找个人,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 苏喻在哪? 外婆在哪? 倪禾栀焦急地跟在防爆人员身后,每一步都极其小心,生怕触动任何可能引发炸弹的机关,拆弹专家半蹲身子,手中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器,一寸一寸扫描地面和墙壁。 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跳动,专家抬起面罩,声音一下子拔高:“找到了!就在这个位置。” 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表情变得凝重:“没有入口,看样子这儿不止两层,应该还有个地下室。” 倪禾栀旋即提议:“时间不多了,我们分头找。” 空气中弥漫腐朽的味道,倪禾栀强忍住作呕感走进落满灰尘的房间,角落里隐隐绰绰有白色的东西在晃,她慢慢靠近,视线落下的那瞬,整个人倏地弹起。 是﹑是﹑是一堆阴森森的白骨。 倪禾栀吓得腿软,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直直地往一侧倾倒。 腰际横来一股力量,将她强势地托起。 “抬头!” 倪禾栀听见耳边有道声音,沉哑又急切:“倪禾栀,抬起头!” 防爆服的面罩被抬起,那人捧起她的脸,眼瞳漫出炽烈的光:“谁让你来的?你怎么能来……” 倪禾栀惊魂未定地仰起头,眼泪刷地掉下来,她往前一扑,猛地扎进苏喻怀里。 “我来找你……” 我来找你。 我来见你。 让我再伸手摸一摸,那个爱吃醋,爱黏人,又宠我入骨的…… 我的小狗。 …………………………………………………………………………………… 第144章 祖孙团聚 苏喻在她紧到窒息的拥抱里偏头, 一行泪隐匿在玻璃面罩下,顺着她冷白的脸颊,倏然滑下。 “倪禾栀, 你怎么能进来,这里有多不安全, 你一点都不知道?” 倪禾栀缓过最难捱的一阵心疼, 颤抖着抬起眼睫,迎着她质问:“你还说我!苏喻, 你是不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念头来救外婆?你以为把你所有的财产留给我,我就会接受?就算你死了,我最多伤心一段时间, 然后拿着你的遗嘱心安理得得活下去?” “苏喻, 你答应过我……这辈子无论生死,都不离不弃……难道这些话都是假的?” 倪禾栀气闷得捶她,又舍不得用力, 只一下便投进她怀里, 哼哼唧唧地哭:“谁要你的财产……我才不稀罕,你要是敢死, 我就敢再嫁……我﹑我﹑我找一个跟你一点都不像的人,跟她亲亲抱抱,把给你的一切都给她……” 苏喻被这话刺到, 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抱着她的手臂一下子收紧, 声音发闷:“不许找别人。” 倪禾栀变本加厉地龇她:“你都死了, 还管我找谁。”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苏喻低下头, 隔着厚重的防爆服,轻蹭她脖颈。 倪禾栀心软如棉, 湿漉漉的杏眼跟她对视,面罩下,Alpha眼睛比天上的月亮还亮。 月亮哪里比得上怀里的月亮,苏喻才不会把光辉撒给别人,她只会对自己一个人发光发热。 倪禾栀哭得眼尾湿红,语气却很霸道:“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我。” 苏喻乖顺地点头:“知道了。” 倪禾栀被苏喻紧紧搂着,一直漂浮的心轰然下落,终于有了真实感,这才想起角落里的尸骨,害怕地缩进苏喻臂弯,尾音发颤:“小喻,那儿……那儿有一堆白骨。” 苏喻比她先到,已经在厂房内转了一圈:“我们在探测炸弹时也发现了,尸体呈白骨化,肉眼很难辨出死亡时间,如果在土里,一般需要两到三年,但在野外暴露的尸体,被蝇蛆侵食,白骨化过程可能只需半个月甚至更短。” “但有一点能肯定,这事跟倪青瑶脱不了干系。” “来之前我们查过,这儿原先是倪青瑶开设的纺织工厂,因为地址太偏开发成本高,没有新的开发商愿意接手,这个地方就这么一直荒着。” “工厂常年失修,外墙多处已经坍塌,如果遇上几天大暴雨,土壤松动就很有可能把白骨冲出。” 苏喻扶着她的头转向自己,拢在臂弯里呈保护姿势:“别怕,警方会查清楚,若真是倪青瑶做的,那她就多一条罪状,量刑会更重。” “唔。”倪禾栀在她怀里仰头:“你们找到外婆了么?” 苏喻唇瓣微动:“探测仪显示就在这个位置,一楼和二楼都找过了,没人,应该有别的入口,里头光线太暗,找起来有些困难。” 倪禾栀从挎包里拿出手电筒:“我们进去看看。” 苏喻伸手接过,在倪禾栀转身时将她按在原地:“你在这儿等,我找到入口喊你。” 倪禾栀笔直地与她对视,不说其他,也不想耽误时间,只轻声问:“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与我分开吗?” 苏喻僵了一下,旋即勾住倪禾栀的手紧紧握住,哽声道:“好,我们一起进去。” 借着手电的光线,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往前挪,苏喻在前,始终将倪禾栀护在身后。 第一间屋子没发现异样,走进第二间时,苏喻猛地发现屋子的地板有些奇怪,这间房子陈设落满灰尘,显然荒废已久,可地板上却有一条明显的路径被蹭去灰尘,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地毯下才终止。 苏喻掀开地毯,趴上去附耳倾听,同时用指节小心地敲了敲。 底下是空心的。 苏喻心神一震,与倪禾栀迅速交换个眼神:“找到了!让拆弹专家过来。” 倪禾栀连忙扯动耳发下遮着的对讲机,通知防爆小组和拆弹专家。 很快,救援人员全部赶来,掀开地毯,果然下面有个密室。 顺着台阶走下去,密室里散发一股陈年潮湿的霉味,还有一种类似腐尸的味道搅在一起,又腥又臭,倪禾栀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冲到喉咙,实在没忍住,翻开面罩呕吐起来。 苏喻回过头,见她蹲在角落狂吐,几乎要把胃呕出来,连眼眶都憋红了。 “姐姐,你怎么了?”苏喻担心地蹙眉,在她后背一下下顺气:“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倪禾栀强忍不适站起身,示意苏喻跟上:“我们快去找外婆。” 苏喻搀着她往前走,走到密室深处,赫然看见一个黑色的铁笼。 铁笼里关着一个形似人类的物体,蜷缩在角落,身体被阴影笼罩,微弱的光线偶尔掠过,能看到它佝偻嶙峋的身躯。 偌大的动静似乎惊扰到它,那“物体”慢慢抬起头来…… 倪禾栀瞳孔骇然收缩,唇瓣动了几下没能发出声音,几秒后,终于挤出破碎的音节。 “外婆~”喊出声的同时,眼泪汹涌地滚落下来。 章金花闻声抬头,失去血色的唇哆嗦碰合,满脸的惊慌和不可置信,嘶哑着大吼:“栀栀,快走!外婆……外婆身上有炸弹……你们快走,别管我!” 长期的囚禁下,花婆婆面容枯槁,花白的头发蓬乱地散着,脸颊深深凹陷,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整个人瘦的如干裂的树皮。 倪禾栀心疼得无以复加,飞奔过去扑到铁笼上,用力拉扯锁头:“我不走,外婆,你别怕,我们马上救您出去。” 倪禾栀指尖颤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外婆,反复喃喃:“没事的,很快能出去了……” 铁锁冰冷而坚固,倪禾栀用尽力气都无法撼动,就在这时,笼子里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尤显突兀。 经验丰富的拆弹专家率先反应过来:“不好,对方已经启动引爆程序。” 他迅速绕到铁笼后面,隔着一米距离看向绑在章金花后背的炸弹,疾声道:“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就要炸了。” 拆锁显然来不及,防爆小组当机立断拿出撬棍,用力插入铁笼的缝隙,试图撬开栏杆。 倪禾栀眼睛红肿,看着倒计时上的数字变成四分二十秒,流水一般飞逝。 她哭得窒息,喉咙堵到喘不上气,苏喻走到她跟前,将全身瘫软的倪禾栀拥在怀里。 时间过去三分钟,铁笼的栏杆在众人合力下逐渐变形,出现一个弯曲的缺口。 缺口不大,穿着厚重的防爆服根本无法通过,眼见花婆婆身上炸弹的倒计时不停跳动,苏喻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脱掉防爆服。 倪禾栀悚然意识到苏喻的意图,惊恐得抓住她手臂:“你要做什么?” “这样就能进去。”苏喻摘掉防护面罩,弓着腰就要往笼子里钻。 倪禾栀死死攥着她,齿间溢出哽咽:“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说着,就要脱下防爆服,被苏喻强势摁住,深情的眼瞳里蕴出微光:“来不及了,我去!” 苏喻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努力将肩膀挤进缺口,缺口边缘被撬得粗糙尖锐,剐破她的衣服,在皮肤上划过一道深深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染红了白衬衫。 刺目的红色跳入眼帘,倪禾栀心痛得咬唇,眼泪顷刻间决堤。 苏喻一点点往里挪,腰腹被紧紧卡主,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她咬着牙,使劲收腹,艰难地往前推进。 “孩子,别进来,危险。”花婆婆眼中蓄满泪水,既担心,又感动:“看到你和栀栀都好好的,婆婆就放心了……小喻,别管我,快带栀栀走……” 苏喻忍住剧痛,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过姐姐,会把外婆平安带回去。” 她争分夺秒地爬到章金花身边,看一眼电子屏上的时间,还剩一分二十秒,她颤抖地拿出电缆剪,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五十九,五十八…… 没时间了。 苏喻呼吸愈发急促,颤声问:“我该怎么做?” 拆弹专家语速飞快:“看到红蓝两根线了吗?正常情况下,红线连接定时装置的主回路,而蓝线控制□□的触发机关,我们需要剪断蓝线。” “不过,我现在无法接触炸弹,所以不能判定这个炸弹有没有设置反常规的陷阱,如果剪错,就会立刻爆炸。” “你先检查一下炸弹的背面,有没有一个很小的黑色按钮。” 苏喻俯身查看,很快发现那个按钮:“找到了。” “好!现在你摁住那个按钮,不要松开,然后尽可能把老人家往外挪,动作一定要轻。” 苏喻手微微发抖,但还是稳稳摁住按钮,小心翼翼将花婆婆往外拖,让拆弹专家能更好看清炸弹的线路。 显示屏上数字依然在跳,只剩十秒,拆弹专家发出指令:“剪断红线!” 苏喻的肩膀和后背痛到麻痹,她闭上眼,手中的剪刀朝红线用力剪下。 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着炸弹上的定时器。 滴答,滴答…… 令人胆战心惊的计时声戛然而止。 拆弹专家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轻吁一口气:“成功了!” 汗水湿透苏喻的衬衫,她偏过头,凝视着倪禾栀哭湿的脸,弯唇浅笑:“姐姐,我们安全了。” 倪禾栀眼泪不受控地滚落,嘴角却抑制不住往上翘:“小喻,你救了外婆,好勇敢……” 炸弹全部拆除,救援队和医疗分队陆续进厂,铁笼顺利打开,倪禾栀迫不及待地冲进去,祖孙俩抱住一团,相拥而泣。 苏喻凑到她身边,狭长眼尾溢出温柔的笑弧:“姐姐,我们先离开这儿,让医生给外婆检查身体。” 倪禾栀差点高兴过头,还好苏喻提醒,依依不舍从外婆怀里退开,合力将她抬上担架。 大伙有序离开地下室,苏喻和倪禾栀最后出来,行至走廊,倪禾栀下意识往后扫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阴影深处似乎传来异样的响动声。 苏喻察觉她脚步僵滞,关切地问:“怎么啦,姐姐?身体还不舒服么?” “没事。” 倪禾栀淡淡弯唇,下一秒,却陡然睁大眼,心跳几乎骤停。 浓黑的夜色里那道矮胖的人影,是…… 是倪青瑶? 怎么可能是她? 此时此刻,她怎么还敢现身? ………………………………………………………………………………………………………… 第145章 怀孕了 倪禾栀头脑疾转, 几秒思忖的时间里,那道影子在暗处突兀又动了。 她意识到危险,不知哪来的力量, 用纤瘦身躯死死抱住苏喻,以自己的脊背硬生生挡住倪青瑶捶下的铁棍。 苏喻的视线被遮挡, 看不见身后突然的袭击, 只听到Omega痛苦的哼了一声,她根本没法思考, 几乎本能地抱住倪禾栀向下错身躲避,用双臂严实覆盖住她。 Omega那一声微弱的闷哼,犹如洪钟一般在苏喻耳边震响, 她的手抖得如风中落叶, 按住倪禾栀脆弱的肩甲,指尖触到湿润。 翻开一看,竟是一片鲜红的血渍。 颤抖从五指开始, 蔓延至整个身子, 苏喻喉咙发不出声音,五脏六腑已经捻成灰烬。 纷乱的人影朝她惊叫着涌过来, 围得密不透风,有声音在她耳边询问:“二小姐,倪青瑶趁乱往山脚下跑了, 警方正全力追捕, 这会天黑了, 可调动的警力有限, 我们要不要派人过来支援?” 苏喻什么都听不真切, 什么都辨不清晰,只有受了伤的Omega。 她不顾一切地箍紧倪禾栀, 晃了晃她,眼底盘虬的深红几近外溢:“姐姐,姐姐~” “倪禾栀,你睁开眼看看我……”苏喻如履薄冰地放开一寸,抖着手去触碰她的脸:“姐姐,看我……” 倪禾栀终于沉沉得闷出一口气,动了下疼得没了知觉的右肩,睫毛蹁跹地闪了闪,睁开眼看着苏喻。 真好! 小呆瓜没事! 她应该护住她了,是不是! 以前都是苏喻护着她,这一次,换她来保护苏喻。 “宝宝~” 倪禾栀全身都疼,脸色苍白如雪,强烈的疲惫感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 她费力地抬起手,慢慢抚上苏喻的脸:“我这辈子……过得……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在童村,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再带我回去……” 倪禾栀声音微弱,她努力想要睁开眼,视线反而愈加模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飘忽,昏迷前的最后几秒,瞳孔里映出苏喻绝望又崩溃的泪眼。 ……………………………………………………………………………………………………………………… 江穗和唐素赶到医院时,倪禾栀已经被推进抢救室,苏喻瘫坐在走廊的玻璃窗前,深黑色的镜面照在她眼底,没有一点焦距和活气,空洞地望着头顶的信号灯。 江穗见她这幅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她跌撞着奔过来,没两步双腿就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到苏喻身边,按住她肩膀问:“栀栀怎么样?” 苏喻的脸随着江穗的力道转过来,呆滞无神的眼神慢慢聚拢,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对不起江姨,我﹑我没保护好她……” “这怎么能怪你。”江穗心头跟着一阵阵紧缩疼痛,她把苏抱在身前喃喃自语:“是我的错,我不该心软的……虽然晓芙的心脏给了她,但她没有一点像晓芙,医生说的对,心脏移植后不会带有原主人的记忆,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晓芙的心还活着。” “是我一次次心软……害了栀栀,也害了花姨……” 站在角落的池慕珍眼眶不由发烫,在眼睛上抹一下,走到江穗身边小声安慰:“这些年你过得够苦了,别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倪青瑶才是罪魁祸首,我们……” 叮…… 手术室灭灯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医生从里面出来,苏喻眼底燃起一簇微小火光,她从来没这样害怕过,甚至不敢上前询问,惨白的唇抿得很紧。 倒是医生先发话:“谁是倪禾栀家属?” 江穗连忙踏前一步:“我是。” “病人肩胛部位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医生上下打量江穗,语气略带责备:“这次还算幸运,重物击中的是病人的肩部,要是在腹部,那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谢谢,谢谢医生!”听到倪禾栀无恙,江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叠声道谢,然而下一秒,脸上的笑意倏然僵住。 等等! 她刚刚听到什么? 孩子…… 江穗表情切换成困惑模式:“医生,什么孩子?” 医生失语,没见过这么粗心的家属:“病人已经怀孕四周半,她肩背的伤势不重,出血量也不多,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动了胎气。” 苏喻怔住,似乎还没消化医生的话,只觉得对面三道视线争先恐后地投射过来,让她无所遁形。 苏喻面红耳热,脖颈呈现熟透的番茄色。 江穗注视她,唇微不可查翘了下,而后转向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公事公办的语气:“目前大人孩子都很平安,不过,从检查结果来看,孕妈咪的情绪有些不稳,睡眠质量也差,这都不利于胎儿的健康。” “作为家属,你们要多关心她,给她创造一个轻松舒适的环境,尽量不要让她有心理压力。” “睡前可以给她泡泡脚,放一些舒缓的音乐,帮助她放松心情。” 江穗忙不迭应声:“好的,我们记住了。” 医生淡淡的“嗯”了声:“这会正在给病人做产检,可以进去一个家属,其他人就先在外面等吧。” “好的,谢谢医生。”江穗目送医生离开,缓步走向苏喻,从背后攮她:“快进去看看栀栀,还有宝宝。” 苏喻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直到推开病房的人,看医生举着一个圆头仪器,在倪禾栀小腹上来回扫视。 推门的动静惊扰到床上的Omega,倪禾栀昂起头,眸光一霎点亮:“小喻,过来,我们的宝宝在动。” 我们的……宝宝。 苏喻顿住,趿拉着脚步走向诊疗床,转头去看一旁的仪器。 屏幕上的画面,浑浑噩噩一片,隐约辨出是个有边界的容器,医生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不时指给她看并配以解说。 倪禾栀一眼认出那个小黑点,兴奋地说,她是自己的宝宝。 “可以了。”医生站起身,对她笑了笑,边收仪器边说:“倪小姐,恭喜你啊,宝宝很健康。” 倪禾栀弯唇,开心极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出病房,贴心地替她们关上门。 倪禾栀眼睛着急地梭巡,却见苏喻眉心拧着,表情绷得很紧,她小声嘟哝:“苏喻,你不喜欢宝宝吗?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苏喻慢慢走过去,蹲在她床边,睫毛蔫蔫垂下:“怀孕很辛苦,生孩子那么疼,我不想你受苦,如果可以,这辈子我只想跟你两个人。” 倪禾栀心口软的一塌糊涂,柔声反驳:“怀孕虽然辛苦,但过程也很幸福啊,宝宝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感觉很奇妙呢。” “而且……”倪禾栀伸手勾住她脖颈,认真跟她对视:“我想要一个和你血脉相连的孩子,她是我们相爱的见证,也是我们爱的延续。” 苏喻一头埋进倪禾栀馨香的颈窝,似撒娇又似委屈:“可是……可是有了宝宝,你还会叫我‘宝宝’吗?” “有了宝宝,你以后还疼我么?” “要是宝宝跟我抢妈咪,你会向着我么?” “还有……你会不会把所有精力都给宝宝,不关心我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倪禾栀哑然失笑,原来这才是她失落的原因。 老天! 谁家Alpha这么小气,连自己小崽子的醋都吃。 倪禾栀低头,含住她的唇轻吻:“我爱你啊,傻瓜。” “因为爱你,才想要和你有个孩子。”倪禾栀拉开一点距离,深深地凝视苏喻,眼底柔情蜜意,像掬了一捧璀璨的星子,甜的人荡漾:“你担心的那些情况都不会发生。” “我们的宝宝,会跟我一样爱你……” “因为……你是宝宝的妈妈,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强的依靠。” 妈妈…… 苏喻从不敢幻想有天会拥有一个孩子,绕在身边喊她“妈妈”。 这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遥远。 可是…… 她真的有孩子了,跟倪禾栀有了一个孩子。 姐姐好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生孩子。 苏喻心头忽然漫过一阵欣喜,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她捧起倪禾栀的脸,把唇瓣凑在Omega鼻尖上厮磨,低低地笑:“姐姐,我们有宝宝了。” 房间灯光柔和,映出倪禾栀弯弯的眉眼:“嗯,是你的小小喻。” ………………………………………………………………………………………………………… 第146章 孕期paly(一) 为确保倪禾栀和宝宝的安全, 苏喻安排一队训练有素的保镖在病房外轮流值守,每天结束工作,她也会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陪伴老婆孩子。 倪禾栀在医院静养,隔绝外界一切声音, 心里却总有一块地方惴惴不安, 事情闹这么大,苏家上下应该都知晓她怀孕的消息, 为何没人来兴师问罪?苏依澜或许因为自尊不露面,那张汐雪呢,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早餐后, 倪禾栀在观景台悠闲散步, 想得正出神,一抬头,竟看见张汐雪站在面前, 脸上覆着一层瘆人的寒冰。 该来的, 终究还是来了。 “栀栀,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们换个地方。” 张汐雪眼底带着隐隐的恨意,犹如扑面而来的烈火,保镖们敏锐得嗅到危险, 齐刷刷上前, 横亘在两人中间。 张汐雪扯动嘴角, 讥笑:“我们苏家养的狗, 还真是看家护院的好狗, 忠心的很呐。” 说着,转头瞥向倪禾栀, 嘲讽道:“你有胆子拆炸弹,就没胆子跟我说两句话?” 倪禾栀没什么怕的,这件事总要解决,只不过她想跟苏依澜当面谈,毕竟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但张汐雪向来控制欲强,替女儿出头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好。”倪禾栀应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间,保镖尽职尽责地跟在身后,一刻不敢松懈,这个节点的妇产科医院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挺着肚子的孕妇,直到拐进安全通道,才得以片刻清净。 张汐雪站定,经过几天的消化,她的情绪依然很愤怒,指着倪禾栀的鼻子,声音尖锐刺耳:“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依澜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认识你……她被你害得……已经几天不吃不喝,病的下不来床……” 倪禾栀颤了颤眼睫,竭力压下汹涌漫上来的愧疚感。 老实说,苏依澜对她真的很好,事无巨细的关心,为她学做菜,挖空心思逗她开心,在张汐雪刁难时会挺声而出维护她。 可她心里只有苏喻,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 倪禾栀垂眸不说话,张汐雪骂得更起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们两个真不要脸,明目张胆搞在一起,还有了身孕,苏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倪禾栀任由她骂,等她发泄够了,淡淡出声:“雪姨,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 张汐雪不是来吵架的,她屈尊降贵来见倪禾栀,是想让她探望苏依澜,这孩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到了这个地步心里还念着倪禾栀,高烧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在喊“栀栀”。 张汐雪这辈子没做过低三下四求人的事,为了唯一的女儿,她豁出脸面,即便当下心里再恨,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下来。 “倪禾栀,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倪禾栀没听明白:“雪姨,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苏氏的股份么?”张汐雪咬牙,直接了断地说:“上次从我手里骗走5%股份,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还有另外5%,我也可以送给你。” “但是,你必须打掉肚里的孩子,跟依澜如期举行婚礼。” 倪禾栀像是听了个离谱的笑话,嘴角浮起一抹冷淡的弧度:“要是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张汐雪眼尾上挑,带着胁迫和威压:“我们张家虽然落魄了,但还是有些人脉,想要弄出个什么事故,比如……车祸之类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倪禾栀蜷起手指,身体止不住发颤。 张汐雪想用苏喻的安危威胁她,做梦! 倪禾栀一手叉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肚子,笑容清甜又无辜:“我能有这个宝宝,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您呀,雪姨……” “是你让我去勾引苏喻……” 话音未落,张汐雪的脸色变得青白交加,气得说不出一个字:“你……” 倪禾栀低下眼,又回到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我只想过些安稳日子,雪姨,您不会为难我的,对不对?” 张汐雪彻底败下阵,瞪着倪禾栀的脸足足半分钟之久,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你狠!” ………………………………………………………………………… 也不知道哪个保镖多嘴,把今天早上的事告诉苏喻,下去她便急匆匆赶回医院,拉着倪禾栀上上下下检查,生怕她少一根头发丝。 “我不是让你离她远点,有什么事我来出面。” 倪禾栀觉得她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干嘛,怕她把我害死,一尸两命?” 苏喻倾身把她抱在怀里,声音渐轻,但不容反驳:“外婆说怀孕不能讲不吉利的话,姐姐快吐掉。” ……什么歪理邪说。 倪禾栀强忍笑意,故意阴阳怪气地“呦”了声:“我们的学生会长原来这么封建迷信呀。” 苏喻埋在她颈边厮磨,惩罚似地轻咬一口:“你敢不听话,我就告诉外婆。” “你多大了还告状,幼稚鬼!”倪禾栀被她可爱到,下意识缩起的肩膀轻轻抖动,藏不住笑意。 苏喻低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蹭蹭,声线低柔:“倪青瑶还没抓到,姐姐留在这儿,我总不放心。” 倪禾栀一顿,她是苏喻的软肋,留在这儿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缚住苏喻,让她无法放开手脚做事。 “那你准备把我藏哪儿?” 苏喻伸手圈住倪禾栀的腰,深情地凝视她:“过两天姐姐就知道了。” ……………………………………………………………… 两天后,飞机降落昌平机场,倪禾栀站定在童村的后山,望着眼前被青山绿水环绕,仿佛童话里复刻还原的森林屋时,整个人差点惊成表情包。 苏喻环住她腰肢,眼瞳里流光溢彩:“姐姐说过,小时候很羡慕唐素有间森林屋……” “她有的,姐姐也会有……” 倪禾栀仰起头,欣喜和暖意直冲眼睑,熏得她想流泪。 原来……她说的每一句话,苏喻都记在心里。 愣神的片刻,头顶忽然亮起一盏灯,接着周围的灯便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像流星一样,划过暮色的天空。 倪禾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一声,纷纷扬扬的彩带落下来。 她错愕地偏过头,只见苏喻一脸无辜地摊手:“这不是我安排的,是舒慧,她说这样才有仪式感。”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窜出一个人影,炮弹似的投进她怀里。 “嫂子,我好想你。” “舒慧,你长大了……”倪禾栀抚上她发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小姑娘五官长开,变得更漂亮了。 身后传来轮毂滚动的声音,倪禾栀转身,强忍许久的眼泪,在见到苏喻奶奶的那刻,猝然落了下来。 “奶奶~” “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噙着眼泪,颤巍巍拉起倪禾栀的手,问她食欲如何,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晨吐,听倪禾栀说一切都好,她激动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菩萨保佑,我们阿喻也有孩子了。” 老人把小两口领进屋,晚饭已经摆上桌,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舒慧知道自己要当姑姑后开心的不行,主动包揽家务,一点不让倪禾栀插手。 倪禾栀转而去陪奶奶唠嗑,老人家体谅她怀孕辛苦,聊了不到半刻钟就说要睡了,让倪禾栀也早些休息。 回到房间,见苏喻在拆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她好奇地上前:“干什么呢?” “我买了防撞垫和防撞胶条,准备把这些家具都包起来。” 苏喻抽出一根胶条,把桌子四个角包起来,包完后自己还往上撞几下,用了十足十的力度,活像影视剧中撞墙自戕的深宫怨妇。 “真的不疼诶。” 傻里傻气的。 倪禾栀绞了热毛巾,蹲在苏喻身边,手臂贴着她手臂,温柔地替她擦汗:“一头的汗,澡都白洗了。” “没关系,待会重洗。”苏喻粲然一笑,眼睛里淬着晶莹的碎光,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倪禾栀情不自禁地倾身逼近,一只手扶着她后脑,低头吻住Alpha柔软的唇瓣。 晕晕乎乎。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有点刹不住,苏喻被进攻得站不稳,不禁后退几步,倪禾栀有意缠她,跟着她一路跌跌撞撞,交错踉跄着退到床边。 苏喻担心她摔倒,双手始终呈保护状,眼眸紧张得睁大,能看清倪禾栀眼睑上根根分明的睫毛。 逆光,落下一片阴影。 耳边是砰砰失衡的心跳。 还有Omega动情的曼陀罗香。 倪禾栀几乎没用什么劲就把她压在床上,往前挺了挺./胸,捧住她的脸,娇滴滴索要:“宝宝,我们……我们好久没做了……” “我……我想要。” 苏喻红着脸摇头:“现在不行,才两个月,不安全。” 倪禾栀不满地哼唧,在她身上乱扭:“刚怀上那会我们不是做过,也没事嘛……” 苏喻摸摸她脑袋,柔声哄:“那会还不知道怀孕,现在知道了,不能……不能冒险。” 身体里像是钻进一群蚂蚁,倪禾栀快要忍耐不住:“我们轻点做,不会有事的,宝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要……” “不信你摸摸,好湿。”Omega红唇微噘,眼波流转间十足的性感。 倪禾栀主动勾引的模样,带着撩人心弦的魅惑,简直能把人的魂勾走。 苏喻推她手渐渐向下,抚上她的后腰,又犹豫地顿住。 倪禾栀俯身,唇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解开扣子。” “姐姐……流奶了。” “小喻 ,过来tian干净……” 第147章 诱拐嫂子 苏喻不期然抬眸, 望见Omega傲人的雪./峰,香甜的奶味沁入鼻尖,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不行…… 会伤到小宝宝。 苏喻很快耷下眼睫, 漂亮的红唇轻抿下,像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欲念。 “姐姐乖, 睡吧。” 倪禾栀:…… 她难受得快疯了, 还怎么睡? “小喻~”倪禾栀支起一条胳膊,莹润的唇瓣亲上来, 吻得湿软缠绵:“小喻,要我~” 她伏在苏喻怀里,身子若无骨的水蛇, 在她身上轻轻蹭着, 墨发蜿蜒垂落在她肩头,妩媚又妖冶。 苏喻受不住往后躲,又被她拉回来。 “姐姐, 别闹……我﹑我哄你睡觉……” “不要……” 倪禾栀曲膝, 脚趾沿着她小腿往上,一点点把她的睡./裤滑下去。 “才不要睡。” “唔, 不许躲。” 昏黄的光线中,倪禾栀红唇微张,白皙精致的面容晕着桃红, 薄汗沾湿的发丝, 在细瓷般的脖颈缠绕, 像一枝开到荼靡的野玫瑰。 苏喻身体绷得很紧, 整个人后背都麻了。 倪禾栀倾身, 用两团绵软去蹭苏喻同样的部位,青涩的果粒碰撞挤压, 苏喻忍不住颤了下,声音带着浓稠的哑:“听话,姐姐~会伤到宝宝。” 倪禾栀才不要听话,孕期信息素分./泌旺盛,身体比以往更加渴望Alpha的抚,./慰,她不由分说地按住苏喻的后脑,将她的脸贴向自己。 “医生说……只要小心点,不会有问题的。” 怀了孕的Omega似乎更加敏.//gan,苏喻的唇不小心刮过,便惹得她娇吟出声。 “小喻,我难受~” “你亲一下~” “快嘛~” 高耸的鼻骨陷入绵软,苏喻意志不坚定地挣扎了下:“姐姐~” “小喻,我身上香不香?”倪禾栀揉她耳垂,反复磋磨,像云雨间滚卷交缠的床单。 苏喻发出一声轻喘,半偏着头躲避。 好香…… 苏喻抿了抿唇,真的快忍不住了。 倪禾栀换上甜腻的语气,挺起身体,把美味的奶源送到苏喻嘴边:“小喻,姐姐很甜的。” 苏喻忍得眼睛都红了,姐姐怀孕后更显熟媚娇妩,香气勾得她不知天南地北,下意识含住眼前的美味。 “嗯~” 倪禾栀抱住苏喻的头,眸中浅草微波,粼粼荡荡。 温热的奶./液涌入Alpha口中。 芳香四溢,丝丝甘甜。 倪禾栀浑身发软,酥./麻到不行。 奶味醇香,甜的苏喻脑袋发晕。 倪禾栀仰着脖颈,脊骨反折,乌黑的头发悬在蝴蝶骨微微摇晃。 “呜,小喻,另一边也流好多。” “黏糊糊的,好难受,要小喻弄干净……” 混着Omega体香的奶./液在苏喻齿间,催生出一股极为亢//奋的信号,与残存的理智进行拉扯和争斗。 香甜的奶./液滴落,苏喻只得张口接住。 倪禾栀环抱住苏喻的脖颈,身躯摇摇晃晃,春水荡漾的眼底透着一股子绮丽妖艳。 Omega身上甜浓的奶香如萦绕的雾气,剥夺苏喻全部的呼吸,葳蕤生香,缱绻不绝。 “咬我~” 倪禾栀伏在她耳畔轻喘。 苏喻眼瞳里漫水纹。 她牙关一合,嫩尖被轻轻拉扯了下。 “小喻……”倪禾栀受不住哼唧,在苏喻的衍育腺体上蹭动:“贴贴……好不好?” 信息素的香味在房间到达一个足够浓烈的程度,欲念就像一场海啸,呼啸着席卷过来,苏喻有种自己快分裂的错觉, 一面空白。 一面热烈。 她艰难地维持一点清醒,喘息着将倪禾栀推开:“别,当心宝宝……” “可是……人家真的很难受嘛。”倪禾栀嗓音软哝勾人,又带着一丝委屈和恳求。 苏喻不敢冒险,犹豫着怎么开口,手腕忽然被倪禾栀攥住。 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 黏./腻的水液。 倪禾栀垂首,攥着苏喻的手指,将她的指尖拉到自己的衍育腺体。 漂亮的小蝴蝶在她指腹上轻轻摩挲。 一下又一下。 苏喻瞳孔猝然扩大,仰起的脖颈几乎要绷成一条直线,白玉似的肌肤涌上一层嫣红:“姐姐,你……” “你不跟我贴贴……”倪禾栀粉唇张着,吐息间满是委屈:“我只能自己动咯。” 倪禾栀蓦地抬起身体,视线紧紧锁着苏喻,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咬着下唇,将她的手指一点点吃进去。 苏喻来不及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眼前的Omega,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拽住自己的手,慢慢往下坐。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倪禾栀到底知道分寸,不敢太放肆,只护着肚子小幅度起伏动作。 像柔软的浪花,推着往前,耳边是一下又一下的水声,海风推波助澜,她无助地抓住苏喻的手臂,寻求依靠。 两瓣漂亮的蝴蝶唇一张一翕,像是小嘴在不断蠕动,惹得苏喻眼尾的红色逐渐似火,愈演愈烈。 唇瓣里面跟下雨一样。 湿漉漉的。 苏喻一动不敢动,目光却是痴迷的望着她。 怀孕后的Omega自然而然罩上一层温柔的光辉,尤其撒娇求欢时,媚眼如丝,美得不可方物。 姐姐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这么食髓知味。 想要贴贴…… 苏喻低喘着想。 轻一点,应该没关系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几秒,倪禾栀慢悠悠俯身抱住她脖颈,凑到耳边诱惑:“小喻的手指好长……” 迷离的眸光又娇又撩得锁着苏喻:“宝宝~帮我~” 妖精! 苏喻被激得心神荡漾,下意识曲起手指,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倪禾栀蓦的得叫出声:“啊~” 吓得苏喻魂都没了,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得护住她肚子:“怎么了?哪里疼?” 倪禾栀快被她气死,差一点就到了,她怎么能在这时候停下来。 “不是疼,是~是舒./服。” 倪禾栀抱着她脖颈,水眸垂下来,一双卷睫晃了晃:“小喻,我们继续。” 苏喻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再冒险,侧脸咬住她唇瓣,又放开:“姐姐忍一忍,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做了。” “我要嘛~”倪禾栀欲./求不满地在她身上扭蹭:“人家现在就要嘛。” 苏喻抚摸她脑袋,柔声哄:“姐姐乖,睡吧。” 倪禾栀:“不想睡~” 苏喻:“睡!” 倪禾栀:…… 几轮僵持,倪禾栀输给了苏喻。 随后,她关了灯。 屋里只有窗外月光落在的淡淡剪影。 呜呜呜…… 怀孕真辛苦。 ………………………………………………………………………… 两人在童村度过几天悠闲时光,午饭后,苏喻被奶奶叫去煮鸡蛋,按照童村的习俗,谁家家里添丁都要煮上一锅鸡蛋,把鸡蛋外壳染红,然后挨家挨户派发喜蛋喜钱,让村里人都沾沾喜气。 屋里飘散着香味,倪禾栀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温暖的阳光熏得她想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 “栀栀!” 倪禾栀遽然弹起,盖在脸上的书随着动作掉落,刺目的阳光下,她眯了眯眼,一抹熟悉的轮廓从模糊到熟悉,映出章金花带着笑的泪眼。 “外婆~”倪禾栀起身,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张开双臂将外婆紧紧抱住。 章金花用力回抱住她,一边抽泣,一边用颤抖的手轻轻拍打她后背,嘴里喃喃道:“我的乖宝……” 倪禾栀平复情绪,和章金花拉开一点距离,上下打量:“外婆,您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小喻安排的医生医术好,你看外婆现在,手脚多麻溜。”章金花笑得眼尾团成菊花状,她往后觑一眼:“我听江穗说,你和小喻有了宝宝,可把我高兴的……立马让她带我过来。” 说着,把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马上要当妈咪的人,可不准再任性了,对小喻也要好些,别总欺负人家。” 倪禾栀撇嘴:“我哪有欺负她。” 章金花怕她手背,没用力,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呀!” 花婆婆和江穗来了,家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每个人都面带喜色,章金花拿着四维影像图,看着画面中模糊的一团,笑得合不拢嘴:“真好看,鼻子和嘴巴像小喻,眼睛像栀栀……” “外婆,你哪看出来鼻子眼睛?”倪禾栀把孕检报告递到江穗面前:“江姨,你看出来了吗?” “嗯。”江穗点头,即使看不出什么也高兴:“长得是好看。” 倪禾栀:…… 章金花念叨着平时该注意的习惯,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苏喻连忙从房间里拿出平板电脑,仔仔细细做笔记,那样子比高考复习还认真。 倪禾栀紧挨着她坐一起,看她不停在键盘上敲字,慢慢的,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 苏喻……那么用心地爱着她,爱着宝宝。 她好幸福。 ……………………………………………………………………………… 公司的事情堆积如山,苏喻不得已得回烨城,定了晚上的机票。 倪禾栀舍不得她走,心里不免失落,默默站在角落,看着外婆把一堆肉菜放到苏喻车子的后背箱。 苏喻不愿辜负老人的好意,笑着道谢:“外婆,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这个菜冬天拿来涮火锅最好吃了。” “我问过你奶奶。”章金花被哄得心花怒放,连连说:“喜欢就好。” 苏喻关上后备箱,转头望见角落里的Omega,眼底一热,忍住急涌上来的不舍,朝她挥手:“等我回来。” 倪禾栀知道,苏喻回到那个混乱的战场中,是为她们的未来打拼,她逼退眼底的湿气,绽开一个甜美的笑,用力点头:“唔,我等你。” 飞机落地烨城已经凌晨一点,苏喻没让司机接,自己开车回苏家,夜色如水,撒在奢华的尖顶和雕花窗棱上,泛出一层银白的光辉。 苏喻疾步走在蜿蜒的连廊上,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苏喻!” 苏喻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闻声倏然转头,视线划过漂浮的空气,撞上苏依澜沁着寒芒的目光。 如露利刃,刀光相见。 “你把栀栀藏哪了?” 自从那天倪禾栀不顾一切闯进废弃厂房,苏依澜就没再见过她。 她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去打探,可这么多天过去,始终没有倪禾栀的消息。 苏喻不愿回答,绕开苏依澜,视而不见地往前走。 “站住,我问你话呢。”苏依澜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沉默间,两人的目光保持对视,仿佛在空气中静默地拉扯。 “苏喻,倪禾栀是我的未婚妻。”苏依澜眼底涌现几分压迫,声音一下子拔高:“也是你的嫂子。” “你诱拐嫂子……不觉得无耻么?” ………………………………………………………………………………………………………………… 第148章 免费的情趣玩具 苏依澜到底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身体孱弱不能受刺激,苏喻不想与她起冲突,清冷的眸子紧了紧, 压抑着情绪敛回视线,没应声。 苏依澜踏前一步, 狠狠咬着字, 攥紧了手:“你以为把栀栀藏起来就没人找得到?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整个家族圈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诱拐嫂子’这样的丑闻一旦爆出来,苏喻,你觉得爷爷还会再袒护你?” 面对苏依澜咄咄逼人的语气, 苏喻的耐心一点点殆尽:“爷爷那儿, 我自会去解释,用不着阿姐费心。” “不用我费心?”苏依澜怒目圆睁,消瘦的下巴倨傲地昂起:“苏喻, 你拐走的是我未婚妻, ”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月色当空,两人的身形在地面形成一道交错的黑影, 剑拔弩张,这是姐妹俩见面以来第一次争执,静谧的走廊承载着山雨欲来之势。 苏喻本不愿刺激对方, 但这场风暴她避不开, 剪不断理还乱, 她们三人之间的纠缠已经到了不得不断的地步。 她迎上苏依澜充满敌视的目光, 面无表情地说:“阿姐, 你应该很清楚,在你之前, 我就已经跟她在一起了。” 苏依澜噎住,怨愤的眼神落在苏喻脸上,定住似的,只有嘴唇在不停发颤。 苏喻说的没错。 她比自己先认识倪禾栀,彼此爱着对方,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是她横插一脚,夺人所爱。 苏依澜也想放下,成全她们,放倪禾栀走。 可这个想法光是出现在脑海里,苏依澜就感觉心脏被拉扯一般,痛到难以呼吸。 她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样地努力,愿意倾尽所有只为博她一笑。 甚至……在知道她怀了苏喻的孩子后,依然愿意接纳她。 她都卑微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得不到倪禾栀的爱? 苏依澜想不通。 她陷入一个无解的死扣里,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对倪禾栀的爱而不得,已经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演变成可怕的心魔。 苏依澜内心充满痛苦和挣扎,却又无法摆脱这份执念的束缚。 她愣愣地看着苏喻,嘴唇发颤,捏紧衣摆的双手也在发颤,最后,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颤抖。 眼底,满是病态的偏执:“苏喻,以前是以前,她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我的未婚妻!” 苏喻垂下眼,睫影浓黑,与周围暗色融为一体:“她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阿姐难道一点不知?” “就算不知,那阿姐有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苏依澜死死咬着牙,却说不出一句话,眼中有泪光闪过。 “她想走!可她走不了,也不敢走。”苏喻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唇边勾起冷淡弧度:“是你母亲软禁了花婆婆,用她外婆的生死要挟,逼迫她留在你身边。” “雪姨做的这些事,阿姐心知肚明,可你并没有制止,反而放任她迫害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这难道……不比我更无耻?” 话音落下,苏依澜遽然变了脸色,她冲到苏喻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眼里蓄满泪水,语气几近恳求:“你告诉我,她在哪……苏喻,你把她还给我……我不能没有栀栀……” 苏喻不愿再与她多话,淡漠地甩开手:“不知道。” 说完便转身,疾步往前走。 苏依澜失魂落魄地追上来,攒住苏喻的手腕,两人一路纠缠到走廊尽头,苏依澜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小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我﹑我明天,不,现在,我现在就去跟爷爷说,自动放弃继承人……我只要栀栀,你把她让给我,好不好?” 苏喻浅浅蹙眉,这个表情让她五官变得凌厉起来:“阿姐,倪禾栀是人,她有尊严有思想,不是让来让去的商品。” “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说错话,我保证……会对她好的。”苏依澜哭得喘不上气,整个人虚弱得往下滑。 苏喻连忙蹲下将她托起,闻到苏依澜身上淡淡的酒味:“阿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小喻,你听我说……”苏依澜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死死扣着苏喻双臂,眼里的偏执如癫狂,如疯魔:“二叔公,三叔公,堂哥﹑堂姐……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和她结婚……小喻,婚礼不能取消……”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连廊尽头离后院的佣人间很近,偌大的动静把熟睡中的佣人吵醒,纷纷披着衣服跑出来,远远驻足观望,眼底皆是震惊。 忽然,人群被猛地推开,张汐雪扯着尖锐的嗓子,按住苏依澜肩膀晃了晃,像是要把她晃清醒:“苏依澜,你在说什么!竟然低声下四求这个野种。” “你是苏家的长孙女,流着我张家一半的血,你想要Omega,全烨城的名门贵女随便你挑,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倪禾栀一棵树上。”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这样的Omega要来做什么,添堵吗!” 苏依澜被晃得发软,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我就喜欢倪禾栀,只要她一个人,她怎么样我都要!” “妈,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求求你别管我行吗!从小到大,我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被你提着,什么都要替我作主,吃的穿的用的,我根本没有选择的自由,就连和同学出去玩,也要经过你同意,去哪,去多久,还要留同学的联系方式,到最后,没人愿意再带我玩……” “妈,你知道倪禾栀对我意味着什么?” “她是我唯一……想要为自己争取的女孩……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这样为自己奋不顾身地努力……” 张汐雪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我张汐雪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她下意识去拉苏依澜,推攘的力度极大,忽的听见楼上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闹腾什么!” 几人齐刷刷转头,苏严坤拄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朝廊边看热闹的佣人一挥手:“都站在这做什么,明天不用干活了吗?” 佣人们一窝蜂散开,老管家连忙将苏依澜从地上搀起,苏严坤几步走到她跟前,按着她肩膀轻拍了下: “依澜,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同你讲的故事吗?受伤的野狼找到猎物,但它却活活饿死了,那时你问我,它为什么不放开自己的嘴,等伤口愈合了,还会找到下一顿晚餐。” “你小时候都懂的道理,长大怎么反而不明白?” “孩子,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要走的人,你无论做什么也留不住,” 苏依澜不傻,当然能听出爷爷的意思。 让她放手,成全苏喻。 凭什么要她退让,她也是苏家的孩子,就因为她不够出色,没有苏喻独当一面的能力? 苏依澜眼底水雾斑驳,隔着朦胧的泪眼,看见苏严一步步走向苏喻,同样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而他却对苏喻说:“外面不安全,把栀栀接回来吧,我们苏家的骨肉,不能再流落在外了。” 苏依澜眼泪夺眶而出,耳边嗡嗡乱响,充斥着张汐雪歇斯底里的嘶吼。 “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苏喻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你非但不罚,还准许她把倪禾栀带回苏家,你让依澜拿什么脸面对亲戚好友?” 张汐雪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嘴里仍在叫嚣:“爸,我今天一定要个说法!” 苏严坤顿住,随着转身的动作,面色倏然变沉:“汐雪,我是老了,不是瞎了,你做的那些龌龊事,真要我一桩桩一件件抖落出来?到底谁让依澜没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众人悉数散场,空旷的走廊就剩张汐雪母女,她回身见苏依澜默默拭泪,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哭有什么用,既然一心想要倪禾栀,就把她抢回来。” 苏依澜吸气,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爷爷都同意她们俩,还能有什么办法?” 张汐雪冷笑一声,唇角溢出一个阴鸷的弧度:“那就让老爷子……开不了口。” …………………………………………………………………………………………………… 每一年的雨季,童村的空气飘着冷冷的味道,山上的老榕树,叶片已经青黄不接,倪禾栀的肚子渐渐显怀,小腿抽筋像针扎一般疼,好在江穗懂一些护理,每晚给她揉腿才睡得安稳一些。 熬过最难受的前三月,后面的日子便顺畅许多。 身体舒畅,心里却堵得慌,苏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半个月没来看她,只能通过电话视频慰藉思念。 到了晚上,这种蚀骨的思念越发强烈,倪禾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正要掏手机给苏喻打电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倪禾栀以为舒慧来给她送点心,想也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下一秒,惊讶得瞪大眼。 “……小喻?” 苏喻一只手撑着门框,半倾低身,视线一瞬不瞬地箍着倪禾栀:“姐姐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连小朋友都知道开门之前应该问一下对方是谁。” 倪禾栀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被她搂住了腰。 她回来了。 就在眼前。 倪禾栀抑制不住欣喜,双手环住苏喻脖颈,宛若棉花糖绵软的唇亲上来,舌尖勾在一起,相抵缠绕画圈,像是浅滩上两尾缠绵的小鱼,难舍难分。 苏喻被她磨得有些受不了,反手勾住她后脑,把她压向自己。 倪禾栀两脚发软,往后倒在沙发上,苏喻如影随形,顺势覆在她身上。 两人吻到彼此缺氧,才恋恋不舍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微微喘息。 “以后,不准这样随随便便开门。”苏喻含住她的唇,力道有点重,像是惩罚。 倪禾栀愣一下,忽然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苏喻茫然地望着她。 “我觉得小喻说的没错,真的不能随便开门,要不然就会把一只色色的小坏狗放进来。”倪禾栀眼睛笑成月牙状,眼瞳里盈盈亮亮,揉碎了一室的月光。 听她这么说,苏喻俯首,唇贴着她的唇瓣,慢悠悠摩挲,开口嗓音慵懒:“小坏狗……每天都在想姐姐……” “想我?”倪禾栀咬着唇,撒娇似的眨眨眼:“渣A的嘴,骗人的鬼。” “想我能十天半月不来看我?” 苏喻埋进她馨香的颈窝贴蹭,声音哑哑的,好性感:“我不来看姐姐,是因为我怕……” 倪禾栀:怕什么? 苏喻嘴唇嗫嚅:“怕……不安全。” 倪禾栀看她猫儿似的姿态,忍不住逗她:“那现在呢,怎么又来了?” 苏喻偏头,漂亮的桃花眼水波荡漾:“现在……四个多月了……” 倪禾栀还气她之前推开自己的劲,故意龇她:“四个多月怎么了?我不明白……” 苏喻闻到浓郁的奶香,脑袋往她胸,./口拱,寻找源头:“如果姐姐想,我可以……” 倪禾栀抿起艳丽的红唇,“一本正经”地拒绝:“不,我不想。” 苏喻瞳孔微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宠了。 “姐姐,你……” 正要追问,手却在揽她腰的时候,从沙发靠垫下扒拉出一个东西。 逗豆鸟…… 这是什么东西? 苏喻垂首凝视倪禾栀,在她脸颊泛起的可疑红晕中,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失宠的原因。 苏喻呼吸一寸寸下压,悠悠轻吁:“姐姐觉得……小玩具好,还是我好?” 倪禾栀嗅到危险气息,讨好地在她唇上啄吻,软语轻声地哄:“当然是你……你比它好多了。” “哪里好?”苏喻傲娇地抬高下巴,好不神气。 倪禾栀指着玩具上面的部位,认真科普的样子既可爱又娇媚:“这是唐素公司新研发的玩具,上面那个小鸟的嘴巴带吮吸功能,硅胶高频振动,能模仿人的舌头,边吮边震,很刺.//激的。”,, 话锋一转,唇瓣微微噘起:“就是有点贵。” “你都不知道唐素,果然是做奸商的料,还说什么好闺蜜,连个折扣都没有,一个小玩意收我一万,后来我在某宝搜了下,同款的才几百块,她非说自己的体验感好。” “好是好,但真的很贵诶。” 见苏喻眼睛危险地眯起,倪禾栀声音越说越低:“所以……还是你好。” “你不要钱……” “是免费的……” ………………………………………………………………………………………………………… 第149章 胎动 苏喻的眉睫颤了颤。 小玩具很贵。 她免费。 这个逻辑…… 苏喻显然被激到, 环住Omega腰的手一下子收紧,下颌埋进她颈窝一通乱拱,倪禾栀哪里怕痒她就专攻哪里, 哪里最敏./感就专往哪里碾,铆足劲让她知道什么叫千金不换, 什么叫有价无市, 有钱买不到。 倪禾栀刚开始还强忍着,后来渐渐绷不住, 咯咯咯笑出了声:“唔,不要了……小喻,我错了……” 倪禾栀抖得像花枝似的, 苏喻怕伤着宝宝, 没敢太放肆,挠了一会便放开,靠在她颈窝喘气:“我很贵的……姐姐。” “不过……只对你免费。”她的呼吸扑在倪禾栀发间, 吹动发丝, 也扑进她心里。 两人面对面躺着,离得只有一点距离, 喘息声渐渐平了,静谧又暧昧地气氛在温暖的被我酝酿开,如同微小的气泡挂在杯壁上, 噗的炸开, 空气中满是甜味。 苏喻望进倪禾栀眼睛里, 亮亮的, 颧骨上还泛着玩闹飞起的潮红, 睡衣被扯乱,松松的挂在手臂上, 雪白肌肤袒出来,散着醇甜的奶香。 苏喻过了两个月清心寡欲的日子,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跳入眼帘,她呼吸骤然一紧,低垂的睫毛动了动,旋即抬眼,露出盈满欲./念的双眸。 倪禾栀读懂她眼底的渴求,双手蓦的环住她脖颈,交颈相缠,一道撩人的呼吸吹在她耳畔。 “小喻,抱起去洗澡。” 木屋的洗手间很大,光浴缸就能容纳三五人,不规则的月牙形,宛若一个小型温泉。 苏喻趴在浴缸边看她的Omega,热气氤氲的水雾中,Alpha的眼神像醉了一般,迷离炽热。 大概是觉察到后背透过来的视线,倪禾栀脱衣服的动作显得不太自然,忍了半分钟,终于受不了地抱着胸转过来。 “不要看。”倪禾栀抬眸觑她,遮蔽的动作带着一股妩媚的风情,但语气却有些局促。 原本趴在浴缸边的脑袋动了动,苏喻手肘撑起下巴,扬唇轻笑:“锁骨下面靠胸的位置有一颗痣,大腿内侧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形状像掉了一片花瓣的腊梅……姐姐,你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还遮什么!” 倪禾栀难得露出羞窘的表情,倒转半个身子不让她看,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怀孕身材走样了,好丑。” “哪里丑?”苏喻从身后贴上来,双手很自然地环住她腰,轻柔地抚摸肚子:“姐姐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就会哄我!”倪禾栀嘟囔:“你看,腰粗了,腿也肿了,以前那些紧身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啊……” 倪禾栀还在喋喋不休地嗔怨,就被苏喻握住手腕,伴随一声惊叫,她轻轻往下一带,长臂护着,将倪禾栀勾到浴缸里。 两人对视几秒,苏喻憋不住笑出声,而倪禾栀的嗔怒也没撑过一秒,跟着她气笑:“讨厌,不说一声就把我拽下来,头发都弄湿了。” 苏喻忽然敛了笑,安静地凝视倚靠在浴缸边缘的Omega。 微卷的长发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珠,妩媚的杏眼泛着涟漪,黑发雪肤,如礁石边引歌的美人鱼,冲击她的视觉。 苏喻出神片刻,随后低下目光,开口时嗓音带着微沉的哑:“姐姐,谢谢你。” 倪禾栀愕了一瞬:“谢我什么?” 苏喻把倪禾栀慢慢拽向自己,手盖在她小腹上:“谢谢你……为我生孩子。怀孕很辛苦的,要承受孕期的不适,还要面对身材的走样……姐姐,谢谢你。” 倪禾栀伸手回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收紧了手臂:“傻瓜,她也是我的孩子。” 苏喻眼中带笑,黏糊糊地去吻她的唇,吻着吻着就变了调,啃噬的位置不断向下,最后落向散发醇香的奶./源。 倪禾栀不由自主地扭了扭腰肢,耳边听到Alpha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心痒难耐之际,忽的肚子一动,竟然在这样旖旎的气氛中,迎来小家伙第一次明确的胎动。 倪禾栀大为惊喜,急急地攒住苏喻手腕,将她贴向自己腹部:“小喻,她刚才动了,你摸摸,她在动诶。” 可怜苏喻被撩得浑身难耐,香甜奶./源还吃过瘾,便被小家伙截胡,她不敢吭声,欲求不满地倒吸口气以平复心情。 “感觉到了吗?”倪禾栀兴奋地催促。 “嗯。”苏喻觉得自己要被醋死,小家伙还没出生就跟她抢妈咪,不就是喝了她的内内,至于隔着肚皮向她发出抗议么! 醋归醋,但小家伙的安全最重要,苏喻不敢再继续下去,强忍着收回泛滥的信息素,将倪禾栀搂进怀里,琢磨着怎么安抚,却见她低垂眼睫,轻声细语地同肚里的小崽子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苏喻:!!! 她真的……失宠了。 ………………………………………………………………………………………………………… 整晚倪禾栀都兴奋地同宝宝说话,睡前苏喻端来牛奶哄她闭上眼,可等她一觉醒来,身边竟不见人影。 倪禾栀下床转了圈,卧室里面的小书房,门虚掩着,苏喻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 “她好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胃口还好,最近孕吐反应也明显好转……” “四个半月也会有胎动?孙医生,这是正常现象吗?需不需要注意什么?”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孙医生,明后天再安排一次产检吧,你拨几个人过来,呃……那个医疗仪器能运上山么?” 苏喻顿了下,改口道:“算了,把设备运来动静太大了,还是我带她去医院吧。” “孙医生,你安排一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爷爷那边暂时也别通知。” “那就麻烦你了,哦对了,那个……” 倪禾栀伸手,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苏喻正坐在书桌前,窗帘密闭,只亮了一盏壁灯,她的脸氤在光晕之外,欲言又止地组织措辞。 “那个……胎动是不是就不能……不能……”话没说完,苏喻脸颊脖颈全红透了。 电话那头显然get她的意图,笑着解说:“没关系的二小姐,听你刚才的描述,宝宝只是偶尔一次胎动,不是很频繁的话,是可以适当的性./生活……” 苏喻认真听医生科普,一转头竟看到倪禾栀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孙医生,我﹑我﹑我这还有事,一会再跟你联系。”苏喻着急忙慌挂断电话,满脸的血色都汇聚到两只耳朵上,嘴角抿出一个欲盖弥彰的弧度。 倪禾栀捧着肚子踱过去,倾身朝她靠近,细白手指将她微乱的鬓发往耳后拢了拢,掌心抚着她耳根,缓缓向后移,五指按住她脑后。 而后,轻轻含住眼底那两片紧张又羞赧的唇瓣。 “小喻想做……怎么不问姐姐,反而去问医生?” 苏喻耳朵红得仿佛染了朱砂,光线半穿透耳垂,倪禾栀用指尖捏住捻了捻:“姐姐不比别人更了解自己身体么?” 不知这句话哪个字刺激到她,苏喻倏地圈住她的腰,动作轻柔地放在榻榻米上,炽热的唇瓣吻向倪禾栀脸颊,碰一下便离开,接着游移到耳后﹑下颌,脖颈…… 越往下,唇越烫。 火势燎原,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倪禾栀自从怀孕后,苏喻就没再近过她身,两人俱是久旷,当苏喻的脸埋进衍育腺体,含住两瓣漂亮的蝴蝶唇,倪禾栀竟扣着沙发垫高了过去。 苏喻得意的不行,抵着她额头低低地笑:“两分钟就到了,姐姐你说,到底是小玩具好,还是我好?” 倪禾栀羞的说不出话,她咬着唇,眸中含泪,眼尾晕红,一副被欺负惨的娇模样。 “姐姐,贴贴好不好?” 苏喻拨开她的两瓣唇,寻到里面的小蒂籽,轻轻磨压。 倪禾栀眼神渐渐失焦,急促的呼吸着,耳边浮着苏喻哄她的坏话。 “好可爱啊,姐姐。” “又要到了吗姐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哭了啊,是我不好。” “乖姐姐,贴贴好不好?” 苏喻的声线属于偏低的,配上那张清冷禁欲的脸,自带一股强大气场,这让她在管理上万人的公司时,下属无不对她敬畏又忌惮。 此刻攻气十足的模样和方才的羞赧形成鲜明反差,简直迷得人心颤。 倪禾栀晕呼呼地点了点头,等苏喻的身体覆上来,她才发现身下的榻榻米的造型有些奇怪。 双S的设计,中间有一个像驼峰一样的坡度。 完全贴合女Alpha和女Omega生理构造,女Omega躺在左边S型的椅位,Alpha直接坐在驼峰上,这样只需稍稍借力,就能让彼此的衍育腺体贴得严丝合缝。 而且,不会压迫到Omega的肚子。 简直是孕期play的辅助神器。 “呜呜,这是什么啊,坏蛋!”倪禾栀纤长的睫毛半垂,红唇微启,面露艳色。 苏喻腰身慢慢下沉,柔软和柔软相贴,互相衔入,她脸红的滴血,语气倒很淡定:“是你好闺蜜唐素公司新研发的产品,还没正式投产,姐姐,我们是第一个体验的用户。” 倪禾栀全身酥麻,用力咬唇才稳住声线:“这……这得多少钱啊,一定贵的离谱,你不会被宰吧?” 苏喻溢满欲色的双眸挣出一丝清明,她抿了抿唇,说:“不要钱。” 在Alpha又一次摆腰时,倪禾栀耐不住仰头,青丝摇晃:“嗯~怎么可能不要钱,唐素那个奸商怎么……怎么会白送给你?” 苏喻动作稍顿:“她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在商言商,她想拉我入伙,不得让我先体验一下?这样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投资。” 隔着昏暗的光线,苏喻瞧见她秀美的下颌,知道姐姐快到了,又往前沉入半分:“好像还不错,姐姐,你觉得呢?” 她轻唤,又维持那般紧密相贴,跟着小幅度碾磨,轻声询问:“舒服吗姐姐?” 倪禾栀别开脸不说话:“不许问。” 苏喻被她难得羞窘的模样可爱到,心头微动,无法自抑的渗出热./液,融入Omega翕张的唇瓣中。 “唔,小喻,好热。”倪禾栀身体倏然一颤。 苏喻摩挲着下巴吻上来,喃喃自语:“要是椅子扶手加装一个置物架就更完美,可以放个水杯,口渴的时候……” 说到一半,忽的顿住,俯身含住醇香的奶./源,含糊道:“姐姐,我渴了。” 倪禾栀全身哪哪都绵软无力,懒懒地伸手去推苏喻:“唔,没有了……” “可是……我还没喝够。” “姐姐再流一点给我喝……” Alpha水眸微漾,眼底含着希冀。 ……小呆瓜越来越会撒娇。 倪禾栀娇羞地移开眼:“那你喝另一边……” 驼峰的高低设计,让苏喻不费吹灰之力就喝到香甜浓郁的奶./液。 倪禾栀急促地尖叫一声,彻底软了身子。 ……………………………………………………………………………………………………… 孕期一向坚持早起锻炼的准妈咪,今天居然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十点半才扶着腰下楼用餐。 苏喻替她盛了一碗香甜粘稠的米粥,推到她面前:“百合莲子小米粥,外婆熬了一上午,趁热喝,喝完我陪你去产检。” 倪禾栀大约起床气没消,别过头不肯喝,扭捏的神情被花婆婆瞧见,免不了一通絮叨:“栀栀,快把粥喝了,一会收拾收拾开饭了,诶,说你呢,怎么不动,你这孩子……” “外婆!”苏喻连忙起身打圆场:“我来喂她,您去忙吧,我保证盯着她吃完。” 章金花不迭摇头:“这臭脾气,也就小喻能迁就。” 苏喻视线从外婆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端起碗舀一勺粥,吹凉了凑到倪禾栀唇边:“来,张嘴。” 孕妇本就气色红润的双颊浮起更娇艳的桃花红,倪禾栀窘迫地将她推开:“好多人看着,我自己来。” 苏喻往后瞥一眼,贴身的保镖整齐地站在过道口,唯独不见自己助理,她开口问:“秦特助呢?” 正说着,从门口闪进一道身影,边跑边喊,神情掩不住的惊慌:“二小姐,不好了,老太爷不见了。” ……………………………………………………………………………………………………………………… 第150章 妻妻联手 苏喻心急如焚赶回烨城, 凌晨下的飞机,到家接近一点,老宅依然灯火通明, 管家守在门口,刻意赶在进屋前将她拦下。 “福管家, 爷爷怎么会不见, 他平时去哪都带上你,这次怎么没让你跟着?” 老管家抬起衣袖掖眼泪:“三天前, 老爷给律师打电话拟好一份遗嘱,就差签字盖章,本来是让律师送到家里来, 也不知道怎的, 老爷临时改变主意,吩咐小林开车送他去律师事务所,谁知……谁知……” 老管家声音难掩颤抖:“谁知在出城的高速路上发生连环车祸, 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苏喻脑袋被重物捶击了下, 耳边轰隆隆响成一片,过了很短, 又仿佛很长一段时间,她才从耳鸣的状态中缓解过来,脸色依然苍白:“什么叫联系不上?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派人去事故现场找过没?” “去了。”福管家语速因焦急而变快:“接到消息我第一时间就赶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 路中间拦了警戒线不让进, 当时也是着急,就直接给交通局的陈局打了电话, 进去之后,我一段路一段路仔仔细细找了,就是不见老太爷。” 苏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爷爷坐的车呢?” “车子倒是在的,不过已经撞得面目全非,看损坏的程度应该很严重。” 苏喻脸上的忧色浓郁:“会不会已经送去医院?” 福管家摇头:“出事路段附近的医院挨个查了,都说没有接收过一个叫苏严坤的病人,就连烨城的医院也没查到,老太爷就这么莫名其妙失踪了。” 苏喻默了几秒:“我去趟交警队,让他们把监控调出来。” 刚转了个身,就被管家一把拽住:“二小姐,夫人把苏家另外几房的人叫过来,都在正厅等你。” 苏喻扑下长睫,清冷的眼眸里显出厉色。 爷爷失踪,张汐雪不急着找人,反而把家族亲朋聚集起来,什么意图昭然若揭。 苏喻没再说什么,并肩跟在福管家身后,快步往屋里走。 踏进正厅,亲戚长辈们正围在一起,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门口的女佣见苏喻进来,喊了一句“二小姐来了!” 交头接耳的几人齐刷刷抬起头,朝苏喻看了过来。 张汐雪眼珠子溜溜转一圈,几步走到苏喻面前,哀哀地抽泣起来,全然没有往日嚣张跋扈的姿态。 “小喻,你可算回来了,叔叔伯伯都在等着你一起商量爷爷的后事。” 苏喻皱了皱眉,周身气场冰寒:“在爷爷还未确定生死之前,我不同意任何人给他准备身后事,爷爷只是暂时找不到,他会平安回来的。” 话音刚落,二叔公从角落里大摇大摆走出来,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玉扳指在灯光下散着幽幽的绿光:“我说小喻,爷爷年级大了,出这种事一定凶多吉少,我们也是以防万一……” 二叔公说话时,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苏喻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哼一声,精致的眉眼露出锋芒:“以防万一?二叔公您是在咒爷爷么?” “你!”二叔公噎住,气得干瞪眼。 “好了好了。”八面玲珑的三叔公出来打圆场:“咱都是为大哥担心不是?不要外面还没消息回来,家里先乱成一团。” “那个……丧事可以先缓缓,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现在大哥生死不明,公司不能没人管理,我们作为公司股东,有义务推选一位代理董事长来执掌大局。” “三叔说的对!”张汐雪收敛眼底的喜色,转瞬换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公司事务繁琐,总要有人处理才行。” 苏喻没吭声,等着看这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半分笑意都没有,汪着一潭深邃的冰泉。 “大哥走的匆忙,也没留下什么话……”二叔公视线从苏喻脸上缓缓扫过,带着明显的挑衅:“按理说我们二房三房在苏氏只各占10%的股份,这事轮不上我们插嘴,不过……” 他故意拖长尾音,仿佛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露的:“不过我们也姓苏,都是苏家的一份子,如今大哥不在,我这个做二叔公的论年龄,论资历,到底能说上两句。” “常言道‘长幼有序’,自古以来都是长子长女继承家业,既然大哥没有命定继承人,那这董事长之位就该由依澜来坐。” “我赞同二哥的意见。”三叔公连声附和:“苏家的产业应该让依澜继承。” 苏喻依旧沉默地站着,静静看他们表演,未发一言。 倒是站她身后的老管家倏地冲上前,浑浊的眼里泛着湿润:“老太爷出事前已经定下继承人,我亲耳听到他跟律师说,把手里45%的股份全部赠送给二小姐。” 这话一出,张汐雪率先变脸:“福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平时做事不是忘记这个,就是丢了那个,念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我没跟你计较。现在倒好,犯起癔症来了,看样子是不适合留在苏家继续服务,给我收拾包袱走人。” “夫人,您赶我走我也要说,老太爷定了继承人,她就是二小姐啊,律师那儿有遗嘱,老太爷就是去签字的路上才出的车祸,我对天发誓,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没签字的遗嘱也能作数?”张汐雪讥笑,怒气瞬间弥漫至头顶,恨不得将福管家生吞活剥:“来人呐,福管家得了失心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谁敢!”苏喻终于启唇,声音不大,却透着凌厉的气势。 张汐雪被苏依身上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场震慑,抬起的手抖得厉害,就在胶着之际,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从簇拥的人堆里响起。 “都什么年代了,还跟旧社会一样欺压奴仆,这要是被有心人放到网络上,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众人纷纷侧目,才发现说话的是苏严坤的干儿子━ ━唐俞。 唐俞的父亲和苏严坤是八拜之交,也是他创业时的得力帮手,为表感谢,苏严坤送给他父亲10%的股份,如今他父亲已经离世,股份自然而然就传到他手里。 可以说,除了苏家二房三房,属唐俞手里的股份最多,所以才会被张汐雪请来,想把他拉入阵营。 唐俞踱着悠闲的步子走进风暴中心,对上张汐雪怨愤的目光,无辜地耸了耸肩:“sorry咯,我不参与你们家族内斗,就事论事而已。” “作为公司股东,我倒有个提议。”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提议?” 唐俞露齿一笑:“开股东大会,由董事会所有成员投票,选举代理董事长。” ……………………………………………………………………………… 翌日清晨,苏喻马不停蹄地赶到交警队,事发路段的监控好巧不巧坏了,只能从收费口开始查,工作量无疑增加许多。 长时间盯着屏幕,苏喻眼睛干涩刺痛,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刚把车停好,就看见地库入口站着一个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那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是苏依澜。 两人相隔数米,目光穿透浓稠的夜色,电光火石般撞上,炸开烈烈火星。 “苏喻,她还好吗?” 苏喻抬眸,看着苏依澜眼中毫不遮掩的敌意,淡声说:“谢谢阿姐关心,她很好。” “谢我?”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刺激到苏依澜,她眼底腾起一层阴霾,牙关咬到颊边肌肉都微微绷起:“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关心她,用得着你来谢!” 苏喻疲累至极,没心思与她争辩:“阿姐,如果你想吵架,我没空奉陪,爷爷还没找到,明早我要去各个医院走访,很晚了,我先回房休息。” 苏喻径直转身往回走,苏依澜几步追上去:“苏喻,后天的股东大会,你不可能赢的。” “嗯,所以呢?”苏喻平静地望着她,像沉在暗夜里的两汪水,泼泛起来让人寒意侵骨:“阿姐想说什么?” 苏依澜面色里透着病气,此刻因焦躁变得更加苍白:“苏喻,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把栀栀让给我,我就董事长的位子给你。” 苏喻扯动嘴角,明明在笑,却是满脸的漠然:“阿姐,你到现在为止,还觉得她是可以随意转让的商品?” 苏依澜顿了一下。 “阿姐,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应该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由我们私自决定她的归属。” 苏依澜像一尊年久失修的泥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苏喻转身上了楼,脸上被风吹气一道道裂痕,扬起握不住的灰烬。 ……………………………………………………………………………… 转瞬到了第三天,股东大会如期在苏氏总部顶楼会议室召开。 大大小小股东坐在长桌两边,会议记录人简单得说明情况后,正式进入投票表决环节。 按照投票制度,以股份计票的形式,理论上只要谁得票超过三分之二,谁就获胜。 张汐雪私下不遗余力地拉人,向董事会那帮老头承诺好处,却忽略持股比例不多的小股东,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小股东竟然敢公开在她面前投敌,把选票给了苏喻。 这也难怪,苏喻这几年在公司大刀阔斧改革,已经动到那帮老顽固的利益,相反,也给小股东们谋得实打实的利益,大家自然拥戴她。 张汐雪看着幕布上投影出来的结果:23比24 苏喻23票,苏依澜24票 一票之差,苏依澜险胜。 台下不知道谁带头鼓掌,张汐雪在轰鸣的掌声中长吁一口气,虽然是险胜,但终究赢了,她慢慢走向苏喻,唇角漾开一抹得意的笑:“小喻,从明天起,公司就交给你阿姐管理,你立刻搬出董事长办公室,以后在家好好休息吧。” 话音未落,会议室转角的总裁专用梯传来一声电梯抵达的提示音。 叮…… 张汐雪右眼无端地跳了下。 会议室的门打开,倪禾栀穿着高定孕妇装款步走来,丝滑的面料贴合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有紧绷累赘感,反而恰当好处地展现出孕期独有的曲线美。 她扬起下巴,红唇轻勾,朝张汐雪绽放一个蔑视的笑。 “雪姨,我手里也有5%的股份,这5票……还没投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0-153 第151章 获胜 张汐雪眼角抽搐几下, 从倪禾栀压迫感十足的话语中听出她的意图,眼里射出几道冷光:“倪禾栀,你竟敢拿我的股份来背刺我!” “那5%的股份是我给未来儿媳妇的, 不是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我警告你, 要么把股份还回来, 要么赶紧滚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倪禾栀毫不畏惧地直视她, 波澜不惊道:“既然雪姨把股份转赠给我,那我就有投票的权利。” 一股寒意顿时穿透脚下厚实的地毯,从张汐雪脚掌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浑身抖如筛糠, 眼睁睁看着倪禾栀站上主席台, 朝众人微微一笑,而后,目光右移, 笔直地和苏喻对上。 倪禾栀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苏喻, 慢慢弯起了唇,目光缱绻温柔。 她说:“我手里的5张票, 全部投给副总……苏喻!” 整个会议室先是一顿,像被按下暂停键,旋即便引发一阵前有未有的骚动。 在座的股东多半姓苏, 不是本家就是姻亲, 皆都未出五服, 平日里交往甚密, 自然知道倪禾栀和苏依澜的关系, 当她把票投给苏喻时,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四面八方的视线, 不约而同朝苏依澜看去。 苏依澜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也不参与任何表决,面色煞白地僵坐着,外头明明艳阳高照,落地窗明亮整洁,她却陷入莫名的晦暗中。 唐俞作为中立方,将选票结果投射到大屏幕上,郑重宣布:“各位股东,根据最后的投票结果,苏喻以28票获胜,从今天起,她将成为苏氏的代理董事长,公司相信,她能带领我们在这个关键时刻稳住局面,迈向一个新的高峰。” 三秒后,会议室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张汐雪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呈现出一种满盘皆输的绝望。 她知道…… 这次彻底完了。 唐俞宣布会议结束,小股东们纷纷起身向苏喻道贺,二叔公和三叔公满脸堆笑地凑到她身边,说了一堆恭维的话,大局已定,接下来还得朝钱看,赶紧缓和一下和苏喻的关系,毕竟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条件下都能绝地反击,这一仗打的实在漂亮。 以后还要在苏喻手底下混饭吃,当然要多巴结巴结。 所有人都围在苏喻身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满脸落寞的苏依澜。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会议室,游魂似的进入电梯,周身的骨头像被骤然抽去,她贴着冰冷的电梯壁一点点滑坐在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电梯的镜面中,她看到自己的脸,沐着黯淡的灯光,面孔呈青灰色,眼底却泛着诡异的红。 苏依澜想:如果这时她死去,一定会成为世间最厉的鬼。 电梯叮一声停下,苏依澜双手撑住膝盖艰难地站起身,恍恍惚惚地走出来,沿着过道走进尽头处的洗手间。 她掬一捧水,将脸埋进水里,直到肺部的空气消耗殆尽,再也无法忍受那冲破极限的憋闷,她才猛的抬起头,大口大口喘气。 水珠从她脸上滚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清水。 “依澜……” 苏喻澜闻声转头,盈满泪水的瞳孔里,映出倪禾栀白皙的脸。 苏依澜眼底迸出欣喜的光,然而当她目光下移,落在倪禾栀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 “你怎么不跟苏喻走,还来这里做什么?” 倪禾栀唇瓣嗫嚅了下:“我……我想……想解除我们的婚约。” 苏依澜忽然扯开一点笑:“解除婚约?” “如果我不同意呢?”苏依澜睫毛落下,在眼睑遮出阴影,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不同意,你们就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你们生的孩子,也永远见不得光。” 倪禾栀眸色瞬间冷下去:“苏依澜,感情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我真的不爱你。” “是啊,你们所有人都喜欢苏喻。”苏依澜嘴唇颤抖,满脸的不甘和怨怼:“你﹑爷爷﹑福管家……你们都喜欢她,都宠着她。谁又知道我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利用一切时间努力工作,就是想做出成绩给你们看。” “所以是苏喻的错吗?”倪禾栀眼神也凌厉起来:“你觉得自己很努力,那苏喻努力的时候你看到了?她小时候过得有多艰难你能感同身受?你能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挑着两个比她体重还重上几倍的箩筐,每天徒步几十里地,只为自己挣一个读书的机会?” “你当然想象不到。”倪禾栀浮起一个讥讽的笑:“你每天高床软枕,醒来就有佣人伺候,怎么能想象这样的日子?” “苏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可以回苏家,即便做私生子也比困在大山里要好得多,可她却甘愿留下,守着那个一贫如洗的家,成为孤寡老幼唯一的依靠,她从不深陷,也不纠结,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一步步向上走。” “苏依澜,换作是你,拿到这么一手烂牌,你会怎么做?” 苏依澜一下子噤声。 倪禾栀抬抬下巴,红唇勾出一点笑:“口头婚约并不意味婚姻的真正订立,况且倪青瑶是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应允的婚事,如果你不同意解除婚约,那我……” 她有意轻声慢语:“那我就索性全捅出去,大家一起曝光,豪门家族的瓜吃起来最香,到时候看谁被扒得底都不剩!” 苏依澜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倪禾栀后退几步,有些脱力般靠在门边。 她从未跟人这么对峙过,要不是为了苏喻,她都不知道自己能这样不顾一切去挣脱牢笼,清清白白地跟她在一起。 孕期情绪过于起伏,倪禾栀耳朵里有点激动过后的嗡响,听不清周边的动静,等到腰肢被人握住,她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能随便抱她的,也就只有苏喻。 苏喻把倪禾栀拥进怀里,见她嘴唇隐隐泛白,不由紧张起来,用掌心贴了贴她额头:“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倪禾栀仰头望着苏喻,忽然有种神奇的安定感。 这世上居然有一个人,能让自己放下容貌焦虑,自愿为她生孩子。 也让自己全然信任,愿意为她拼上所有。 而且还是这么好﹑这么好的女孩。 傻傻的,固执的,可爱的小狗。 倪禾栀窝进她怀里,双手不自觉环住她腰,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苏喻柔柔地“嗯”了声,拥着倪禾栀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顿住,隔着一道尘埃曼舞的光柱,静静地望着苏依澜。 “阿姐,陈律师把爷爷那份没签字的遗嘱送回来了……” “爷爷是把股份给了我,但他所有的田产﹑房子﹑商铺﹑古董﹑乃至银行的存款和基金,全部留给了你……” “他还在遗嘱上写明……家族的信托基金,要以苏依澜治病为优先,专项划分,不得私自动用。” 这话犹如点中苏依澜的穴道,她的脸“刷”的白下去,身体呈现一种麻木的僵硬。 片刻后,眼底慢慢浮起一层水雾,视线从迷蒙到清晰,再从清晰变模糊,最后彻底失控,眼泪汹涌的从眼眶淅出。 苏依澜一直以为爷爷不爱她,不喜欢和她亲近。 没想到…… 苏喻昨天在交警队查监控已经有些眉目,只是还有些疑问需要证实:“阿姐,如果我今天落选,那爷爷回不来了,是么?” 古代的宫廷权斗,只有老皇帝死了,太子才有机会继位。 苏依澜目光一跳,又仓惶地躲开。 看到她表情一瞬的变化,苏喻什么都明白了:“阿姐,爷爷年纪大了,身体禁不起折腾,你忍心让他受折磨?” 苏依澜无声地淌着泪,依旧一言不发。 该说的都已说尽,对方依然不愿透露爷爷的下落,苏喻没时间再耗下去,转身快步离开。 “苏喻!” 苏依澜猛地踏前一步,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爷爷在西郊的清荡河,河边有一条装了黄沙的轮船,他就关在船舱底部,你快点去……” “苏依澜,你给我住口!”伴随着一阵凄厉尖锐的嘶吼声,张汐雪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向苏依澜,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脸上:“你这个不争气的废物,我算是白养你了……” 张汐雪气得手脚发抖,半晌,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不对劲,下巴有些奇怪的湿意,她颤巍巍抬起手一摸,竟然是口水。 苏依澜被甩飞,重重跌倒在地,等她艰难地站起身,悚然发现张汐雪的面部变得异常扭曲,原本端正的唇线失去对称,嘴角无力地耷拉一侧,仿佛被无形的手狠力拉扯,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裂口女’。 苏依澜顿时慌了神,扑到张汐雪身上,急喊:“妈,你怎么了?妈……” “我……我的嘴……” 张汐雪下巴合不拢,说话也变得异常困难,她恐惧得尖叫一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第152章 大结局(上) Vip病房的会客室里, 苏依澜萎靡不振地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双目空洞, 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旁的医生连唤她几声, 她才将涣散的眼眸凝拢, 颓然地抬起头:“真的没办法恢复吗?陈医生,您是神经内科的专家, 求您一定想想办法。” 医生顿了下,尽量最委婉的方式回答:“大小姐,夫人这次的情况不太乐观, 出现明显的中风症状, 肢体麻木、无力、眼歪嘴斜,中枢性神经已经严重受损,同时还伴有肢体偏瘫, 言语不清, 吞咽困难……” “这些症状都意味着脑部病变范围较广,病情相对严重, 后续恢复的难度也很大,还会遗留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陈医生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最坏的结果告诉苏依澜:“大小姐……夫人下半辈子……可能都离不开人了。” 苏依澜绝望地阖上眼, 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医生不忍, 轻声安慰:“大小姐别气馁, 您按照我们的治疗方案来, 让夫人按时吃药, 积极配合康复治疗,或许能恢复到生活自理, 不过这需要您有足有的耐心和毅力。” 苏依澜始终沉默着,过了许久才抬眼,哀求似的望着医生:“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妈……我怕她……怕她接受不了。” 陈医生点头表示理解,正要再说些宽慰的话,外面病房内微弱地传来张汐雪的声音:“依澜,依澜……” 苏依澜急忙奔过去,俯身凑到她面前:“妈,你怎么样?” 张汐雪意识不算太清晰,隐约记得昏迷前嘴巴有些合不拢,下意识动了动唇,发现面部依旧僵硬,急得大喊:“镜子,给我镜子!” 苏依澜咬住唇,虽然知道这关不好过,但张汐雪的反应比她预料的还要激烈:“妈,你别激动,刚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等明天醒来就会好的,不信你问陈医生……” 苏依澜伸手去拽医生,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陈医生会意,探身看向张汐雪:“是啊夫人,您别动,等明天做完检查,情况好的话,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张汐雪哪这么容易糊弄,眼神凌厉地瞪着苏依澜:“给我镜子!” 苏依澜紧张得手心冒汗,她颤抖着从挎包里掏出补妆用的小圆镜,递给张汐雪的时候动作很慢,迟迟递不过去。 张汐雪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拔掉吊针,一把抢过镜子。 苏依澜逃避似的闭上眼,不敢看她照见镜中自己的神情,只听到-- “啊……” 一声凄厉又恐怖的尖叫。 苏依澜眼泪扑簌簌落下,逃避又能避多久,她哭着拿走张汐雪手里的镜子:“妈,会好的……” 张汐雪惊恐得连牙齿都撞得扣扣响,嗓子里溢出几声呜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无法面对镜子里那个眼歪嘴斜的,丑陋扭曲的女人,更无法面对生活无法自理的自己。 这个打击甚至比失去苏家继承权更为沉重。 “妈……”苏依澜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也不知怎么帮助她,短短一天内,她失去未婚妻,失去母亲的庇佑,那种无助的绝望几乎要碾碎她的心。 “都是你害的!”张汐雪突然暴怒,所有的情绪继续一个发泄的对象:“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枉我费劲心思为你筹谋……你个蠢货……” 张汐雪怒不可遏,嗓音如破了的鼓风箱,嘴唇不是很灵便,她一着急,口水四溅,心里就更绝望更痛苦,满腔的怨愤无处发泄,便倾注所有力气,把镜子狠狠砸向自己的女儿。 角度不偏不倚,巧恰砸中苏依澜的额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滴落。 张汐雪状似疯癫,手边有什么砸什么,情绪太过激动,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猝然一阵咳。 苏依澜想帮她,却被恶狠狠推开,苏依澜体弱气力也弱,整个人向后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陈医生见状,连忙将她搀起,苏依澜摇摇晃晃站不稳,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龙头拐杖重重捶地的声音。 紧接着,苏严坤低沉有力的声音压过来,瞬间遏住所有的嘈杂。 “张汐雪,你闹够没有!” 一阵天旋地转,苏依澜后退几步,扶住身后的椅子才没让自己再次摔倒。 “爷爷~” 悔恨﹑恐惧﹑愧疚﹑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苏依澜泪如雨下。 略略扫一眼病床上的人,苏严坤冷哼一声:“汐雪,我平日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要我的命!” “没错,我就是要你死!”张汐雪缓过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囫囵不清:“你心里只有苏喻那个小野种,什么好的资源都给她,帮她铺路,替她谋划,我们母女呢?从来得不到一点关注,凭什么!” 苏严坤偏头,看向身侧的苏喻:“小喻来,扶爷爷到那边坐。” 苏喻应一声,顺着爷爷的意思将她扶过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依旧低头敛目站在老爷子身侧。 “汐雪,你心里有怨愤,有猜忌,既如此,那我干脆就一次性说个明白。”苏严坤坐直身子,双手拄着拐杖,神色肃穆:“我之所以把股份给小喻,是因为她的能力足以挑起家族的担子,你每个月轻轻松松从信托基金里拿上百万的生活费,有没有想过这些钱从哪里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西北风刮来的,是一代又一代当家人辛苦挣来的。” “你以为守住这份基业很容易?汐雪,你只看到“董事长”这张位子光鲜的表面,背后承担的责任是一点看不到,肩上挑着上万人的饭碗,压力有多大你能体会?” “你摸着心问问自己,依澜能挑起这样大的担子?” 张汐雪怨毒地看着苏严坤,浑身抖如落叶:“这都是你给自己偏心找的托词,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 苏严坤被惹怒,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不愿再多说半个字,一顿拐杖,横眉立目:“既然你非要钻牛角尖,那我也无话可说。” 话到这里,老爷子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已经报了警,你自己在里头好好反省吧。” “爷爷,不要……”苏依澜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仰着头苦苦哀求:“你放过妈妈吧,她这样……比死都难受,已经受到惩罚……” 来医院的路上,老爷子从苏喻口中得知,苏依澜最后幡然醒悟,将关押他的地址说了出来,自己才能顺利得救。 看着泪流满面的苏依澜,苏严坤到底还是放柔脸色:“爷爷可以撤诉,但其他被你妈妈害过的人呢?依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 病床上的张汐雪忽然爆发一声尖锐的嘶喊:“我不坐牢,不坐牢!” 她情绪失控,苏依澜吓坏了,生怕她身体负荷不了,赶紧扑过去抱住她。 张汐雪愤愤不平地指着苏严坤:“你休想让我坐牢,你﹑你……” 她大病初醒,接连受到巨大刺激,心脏无法负荷,终于再次晕过去。 苏依澜脸色灰败地站在房间一角,沉默地看医生进行抢救,最后被几个护士疾跑着往急救室送。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被母亲砸出来的血痕异常刺眼,苏喻试探性向前,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依澜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说:“我没事。” 苏喻脚步顿在原地,走廊外阳光明媚,姐妹俩一个迎着光,一个匿在阴影中,头一次这样长时间对视。 “小喻,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我会解除……和倪禾栀的婚约。” “祝你们白头偕老。” …………………………………………………………………………………… 十二月天气渐冷,童村最近总下雨,地面存了点积水,苏喻近两年给家乡修路造林,原先进山的泥泞小路变成宽阔平坦的柏油路,路边种满高大的榕树,雨丝从须叶滴落,窜成一条长长的水晶珠帘。 倪禾栀站在窗边看玻璃上的雨珠,隔着玻璃抚摸一道道水流,有点凉,有点湿。 章金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绣虎头鞋,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栀栀,快来看,小喻上电视了。” 倪禾栀撇嘴。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自从苏喻正式接任董事长,她的访问通告排得比明星还满,各个地方台的财经栏目都对她发出邀请,苏喻几乎每场必到,一来可以历练自己,二来可以借各大平台给苏氏增加曝光度,为公司新项目做宣传。 小呆瓜忙得脚不沾地,算算日子,她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面。 倪禾栀忍不住走到电视旁,面对苏喻的特写镜头,就好像见到真人一样。 传统的访谈类节目,流程大多无趣,架不住苏喻白玉一般的脸,就算在高清镜头下也毫无瑕疵,好看到过分惹眼。 采访接近尾声,主持人笑着说:“最后一个问题……是替电视剧前广大的单身Omega问的,苏总要是介意,可以不用回答。” 苏喻弯了弯唇:“请问。” 主持人手里举着纸牌,一字一句地念:“这位昵称叫‘今夜要爬苏总床’的网友提的问题,她问:苏总平时忙完工作,一般会去什么地方?” 主持人问完,自顾自笑出声:“看来,这位网友想和苏总来个偶遇。” 苏喻浅浅皱了皱眉,下一秒面对镜头时,桃花眼溢满温柔。 她说:“忙完工作,我会回家陪太太。” ………………………………………………………………………… 此时的苏太太正洗完澡,半湿的头发披在身后,通电的吹风机嗡嗡作响,她看时间,时针分针错开两格,十点二十。 这么晚,苏喻应该不会来了。 倪禾栀失落地垂下眼,吹干头发,往肚子上抹了一层妊娠纹淡化乳,准备去拿抽屉里的胎儿早教书。 房间的门响声微动, 倪禾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牢牢抱在怀里,温暖带着松木香的怀抱,一点熏人的酒味,熨烫着她的肌肤。 苏喻缓缓俯下头,贴在她耳畔呢喃:“老婆,我回来了。” 暧昧气息迅速蔓延,填满房间每一寸角落。 “喝了多少?”倪禾栀红唇微噘,一副训妻模样:“说了不许喝酒,还喝!” “我推了,推不掉……”苏喻索性从正面抱住她,脸埋进她馨香的颈窝,撒娇似的乱拱:“台里领导组的局,我说了要回家陪老婆,他们非拉着我……老婆,我只喝一点点……真的,一点点。” 倪禾栀心口又软了几层,被她这样无赖的撒娇方式攻城略地。 她知道苏喻工作忙,应酬多,有些人情往来确实难以推脱,越发心疼她辛苦,声音不自觉放轻:“好了,你先坐会,我给你弄点醒酒茶吃。” 苏喻搂着她腰的手悄然收紧,脑袋前倾,唇瓣抵着她的唇,呵气:“我只想……吃你。”” 摸不清苏喻是醉了还是没醉,倪禾栀还在琢磨,已经把她压着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唔,臭呆瓜,别靠这么近,熏着宝宝了。” 苏喻松开手,目光下移,却见倪禾栀的手贴在小腹上,温柔地哄肚里的宝宝:“宝宝乖,长大不学麻麻……” 苏喻:!!! “老婆~”见倪禾栀心思都在宝宝身上,苏喻开始没话找话:“宝宝今天乖不乖?” 倪禾栀手来回轻抚,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浑身像披着一层光。 母性的光芒。 “她好乖,一整天都没闹我。” 苏喻忽的凑过去,一双湿润的狗狗眼,缓慢地眨动:“我也想要。” 倪禾栀愕然:“什么?” 苏喻眉毛拧成波浪形,像极了网络上“求夸”的表情包:“我也要表扬。” 倪禾栀怔住,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苏喻你够了啊,又跟女儿吃醋是不是!” 苏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固执地重复一遍:“我想要。” 倪禾栀:…… 好好好,要要要! 倪禾栀实在拒绝不了用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朝自己撒娇的Alpha,不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有一说一,触感真不错,像是在摸小羊羔头顶的软毛。 “行了吧,幼稚鬼!” Alpha眉头微蹙:“你没夸我!” 倪禾栀真想捶她脑袋,也不知她是不是醋精转世,自家小崽子的醋也吃:“别得寸进尺啊你。” 苏喻脸慢慢贴近,轻阖上眼,长长的眉睫搭着Omega圆润的肌肤,随着呼吸微颤,一下又一下扫过她泛粉的脸颊。 “老婆,要亲亲。” 第153章 大结局(中) 倪禾栀嫌苏喻酒气熏人, 敷衍地碰下她的唇,迅速退开:“好了吧。” 苏喻不满地哼唧,手扣住倪禾栀的下巴, 不容拒绝得吻住她的唇,倪禾栀表现得越嫌弃, 她吻得越疯狂。 密集的吻雨点般落下, 带着清浅的酒意,唇舌碾转, 酒味一点点渡过来,倪禾栀觉得脑袋晕乎乎,也快跟她一起醉倒了。 嘴唇分开的瞬间, 啵的一声, 暧昧的银丝黏在两人唇瓣之间,倪禾栀被亲得全身酥软,双手抱住苏喻的脖颈, 眼底酝酿出笑意:“光亲亲也会湿吗?” 听到她取笑的口吻, 苏喻很是丢脸,眼睫扑闪两下, 满脸委屈地低喃:“我们已经十天没见,姐姐难道不想?” 倪禾栀故意吊着她,头偏到一边:“不想!” “可是……我想……”苏喻捧着她的脸, 强行转过来, 唇瓣再次覆上。 两具身躯面对面拥抱, 苏喻掐着她的腰, 舌尖探入Omega唇中, 柔软纠缠,仿佛两条滑腻的游鱼, 在深海中沦陷。 “唔~”倪禾栀双手抵在苏喻肩头,微微张口,承受她攻气十足的深吻,来来回回换了几次角度后,她终于有些缺氧地推开苏喻。 “身上一股酒味,先﹑先去洗澡。” 苏喻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亲她的耳垂:“姐姐一起洗。” “NO!”倪禾栀虚抬起眼瞥她:“一起洗你还能好好洗澡?” 在浴缸里就被她吃干抹净了。 苏喻不情不愿地起身,拿着浴巾睡衣走进洗手间。 水声响起,倪禾栀想起什么敲了敲门:“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洗好烘干。” 苏喻偶尔过来一趟,衣柜里还都是夏天的换洗衣服,现买肯定来不及,只能洗干净将就一下。 苏喻的声音从浴室飘出:“我没锁门。” 倪禾栀推门走进去,拿起架子上的一干衣物,顺便把盥洗台抽屉里的吹风机也拿了,怕苏喻不安分,连眼神都没敢停留,迅速关上浴室的门。 苏喻正趴在浴缸边,凹了个自以为很撩人的造型,谁知对方看都没看一眼,她愣住,头顶飘过一万个问号。 都说姬崽逃不过七年之痒,可她们才几年啊,这么快就床死了? 倪禾栀把洗好的衬衫从烘干机里取出,展平放在衣架上,用挂烫机一点点熨平。 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很快一双修长的手臂便环抱上来。 苏喻下巴搁在倪禾栀肩上,心里琢磨着怎么把死去的床盘活,开口时语气带着刻意的讨好:“姐姐,你越来越贤惠了。” 倪禾栀唇边漾开温柔的笑:“你的嘴也越来越甜了。” 她抬手摸了摸苏喻半干的头发,拿起旁边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苏喻很享受姐姐给她吹头发的惬意,脑袋一偏倚在她手心:“姐姐,爷爷想约外婆见一面,商量咱俩的婚事。” 倪禾栀手上动作不停:“外婆说,我的婚事交给江姨来操办,她送我出嫁。” “哦。”苏喻脸往前凑近,直勾勾盯着面前上下起伏的酥,/胸。 倪禾栀穿了件毛绒睡衣,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热风的关系,红润润的,从上到下都是让人身心放松的暖融感。 苏喻的手慢慢探向她睡衣的下摆。 “江姨给我备了好多嫁妆,那天她拿出两个皮箱,里面满满当当,有珠宝﹑有存折﹑还有房本,把我吓一跳。”倪禾栀浑然未觉,手指还在拨弄她头发,细心地用暖风吹拂:“我哪能收呀,江姨见我不拿好像有些生气,整晚没跟我说话。” “小喻,要不你替我还给江姨吧。” 倪禾栀身子蓦地一僵,感觉Alpha的手滑过山脉,来到甜奶的发源地。 “我看姐姐还是收下吧,”苏喻语气一本正经,手上动作越发放肆:“还回去反而伤了江姨的心。” “我们以后多孝顺江姨,在其他方面一点点还了这份情。” 倪禾栀觉得她言之有理,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异样,她难耐地“嗯”了声,羞赧地瞪她:“别乱动,好好吹头发。” “老婆,我头好晕。”苏喻倾身向前,脑袋往倪禾栀肩头一趴,窝着不动了:“好像真的喝多了,头晕晕的……” 倪禾栀哪还有气,只剩心疼:“我去煮醒酒茶。” “不用这么麻烦……”苏喻扣住她的腰,唇角在暗处疯狂上扬,抬起头又恢复那副要人疼的可怜样:“姐姐不是有现成的醒酒汤么?” 倪禾栀垂眸睨她:“我哪有?” “这儿……就有。” 睡衣被撩开,温热的唇抵上奶./源。 “啊~”倪禾栀的惊呼淹没在吹风机声音里。 “奶制品中的蛋白质可以在胃粘膜上形成一层保护膜,从而减轻胃部的不适。” 苏喻右手堆起睡衣,左手捧着奶./源,一边科普一边感受掌心变化满溢的手感。 倪禾栀身体摇摇欲坠,双手只能攀住她肩膀,齿间抑制不住的咛吟:“唔嗯,别玩了,小喻……” 苏喻置若罔闻,含住软糯的源头,放纵地嘬./吮,声音含糊不清地荡开:“牛奶中的蛋白质主要成分是酪蛋白,而母乳中的蛋白则是乳清蛋白。” “所以……”舌面擦过奶./源的尖端,香甜的乳./液在Alpha口中融化,苏喻满足地“嗯”了声:“所以,母./乳的解酒功效最大。” “唔,谁要听你说这些……” 倪禾栀又羞又气。 她在帮她吹头发,她却在吃女儿的口粮。 不要脸的……小坏狗。 倪禾栀在心里腹诽。 不要轻易招惹小狗。 尤其是饿了半个月的小狗……不然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倪禾栀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可小坏狗日益娴熟的舌/技还是让她漏出一声婉转的哼声。 “老婆……”苏喻低下头,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贴着倪禾栀的唇:“抱你去那边的椅子上,好不好? 那边的……驼峰情趣椅? 倪禾栀还没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身下的椅子忽然摇了起来,微微吱呀的声音,她慌忙捂住嘴,偏过头瞪着那只小坏狗:“苏喻,我警告你,快把这张椅子……嗯……丢掉。” 苏喻娴熟地含住女儿的粮仓,睫毛轻颤:“为什么?用着挺好的呀,老婆不是也很喜欢?” 倪禾栀整个人陷在驼峰里动弹不得,任由小坏狗为所欲为,翕张的小蝴蝶贪婪的吸住Alpha同样的部位,如置云端般飘飘然。 她张大嘴喘气:“这么羞耻的东西放房间……万一被外婆发现,叫我……呜嗯……叫我怎么说?” 苏喻清空一边的粮仓,餍足地抬起头,顿了下,像是在思考:“就说……是给宝宝买的摇摇椅。” 倪禾栀浑身战栗,连话都说不连贯:“嗯……人家超市门口的摇摇椅……会……会唱‘妈妈的妈妈叫什么’,这个……这个一看就不是……嗯啊……不是正经玩意。” 苏喻正在努力清空另一边粮仓,含糊地回答:“嗯,确实应该改良一下,回头我跟唐素说,把这个功能加上。” 混蛋! 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倪禾栀终于忍受不住。呜呜呜叫出声,下一秒,Alpha的唇覆上来,轻缓慢摇地将她推到云层…… ………………………………………………………………………………………… 时近新年,倪禾栀在外婆和江穗的陪同下,再一次踏进苏家老宅,只不过,这次的身份是苏家二小姐的未婚妻。 倪禾栀穿着平底鞋,右手被苏喻牵着,腰肢被她揽住,整个人包在她怀里,生怕不小心摔倒。 怀孕而已。 倒也不必如此! 但后面跟着外婆和江姨,还有一队提着礼品的保镖,为着她颜面着想,到底没挣脱。 华丽的屋宇大门敞开,倪禾栀一进正厅,一排男男女女,整齐地九十度鞠躬,齐刷刷唤她:“二少奶奶。” 倪禾栀尬得连脚都不知道往哪迈。 “你干什么呀,搞这一出。”倪禾栀手掩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往苏喻腰间拧了下:“尬死了。” 苏喻无辜地耸肩:“不是我安排的。” 远远听到一阵洪亮的笑声:“是我让他们这么叫的。” 苏严坤拄着拐杖迎过来,视线落在倪禾栀隆起的腹部,笑意慢慢堆上眼角:“快六个月了吧?好像比平常月份的略小了些。” 老爷子笑呵呵地抬起眼:“我听小喻说,前几个月你胃口不好,要是吃不惯外头的东西就回家里来,招一个合你口味的厨子,多吃些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 老爷子说完才察觉自己话里有歧义,连忙走过去给花婆婆赔不是:“对不住啊亲家,我不是说你照顾的不好……” “我明白,我明白!”花婆婆摆手表示没关系,冲苏严坤露出一个善意的笑:“老太爷您别放心上,咱们大家都是为孩子好。” 苏严坤笑着点头,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快叫厨房上菜。” 花婆婆三步做两步赶上去:“怎好劳动您,老太爷您坐着安好就是。” “不妨事。”苏严坤笑声爽朗:“亲家快过来坐。” 众人落座,福管家带着人布菜,苏喻在边上搭着手,倪禾栀见状哪敢坐,忙要起身。 被苏严坤叫住:“栀栀你坐下,让小喻把你爱吃的菜挪你面前。” 倪禾栀连声道谢,迟迟不敢入座,苏喻见状,拍了拍她的手,把人拉下坐着。 餐车推来一盆毛血旺,苏严坤让佣人摆到花婆婆面前:“听说亲家是四川的,家里一定吃惯了辣,也不知道你平时爱吃什么,只按照往常做了。” 花婆婆满脸堆笑:“老太爷您费心了。” 饭桌上大家唠了会家常,快结束时,苏严坤朝小两口看过来:“我请烨山寺的住持算了日子,下个月七号是黄道吉日,婚礼就定那天,时间是紧了点,好在家里人手多,现在准备应该来得及。” 苏老太爷说得委婉:“主要怕月份大了,礼服穿不下。” “你们小两口没意见吧?” 倪禾栀脸颊刷一下红透。 苏喻眸中闪过一丝窘迫,支吾着点头:“我们听爷爷的。” 饭后,苏严坤把花婆婆和江穗请到书房,商量婚礼的细节。 小两口手牵手在花园散步消食,晚风中晃动的树影,冬夜的松香,让人格外舒心。 倪禾栀绕着苏喻指尖把玩,小呆瓜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圆润平整,有种莫名的涩气。她慢慢收拢,和苏喻十指紧扣,仰头望着她眼睛,唇嗫嚅了下,似乎有话要说。 苏喻抬起两人交握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语气温柔:“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倪禾栀迟疑地开口:“刚刚吃饭……怎么没看到苏依澜?” “雪姨病得很严重,阿姐替她申请了保外就医,这几天一直在医院。”苏喻敛眸,分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医生说……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 “阿姐当场就晕过去,抢救一天一夜才救回来,现在还很虚,连床都下不了……” 倪禾栀心猛地一颤,苏依澜虽然用卑劣手段困住她,却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反而竭尽全力保护她,要不然她早被张汐雪害死了。 “小喻~”倪禾栀伸手抱住苏喻的腰,小小声商量:“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不过事先声明,不许生气。” 苏喻挑眉:“什么事?” 倪禾栀迟钝地在脑海里组织措辞:“苏依澜的病要药人Omega的信息素才能治愈,我想……” “你想都别想!”苏喻冷声打断,用力圈住她的腰,抱得死紧:“我不会把你给别人的,谁都不行!”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倪禾栀有些无奈,语气变得急促起来:“我问过方医生,可以从后颈的腺体里提取信息素,制成药丸,就跟取骨髓一样,对人体没什么伤害。” 苏喻转过脸,撇开视线,河边黯淡的景观灯照下来,倪禾栀看见她绷紧的颌骨线条,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 “怎么可能没伤害?网络上那些剜腺体死亡的案例还不够多吗?” “因为那些人没受过专业训练,方医生的团队都是医学精英,一定没问题的。” 倪禾栀默默牵住苏喻的手,微仰起头,去吻她的下颌和唇角:“小喻,这一年多要不是她护着我,我可能早死了……” “我不想欠她人情,这次就当还给她,好不好?” 迎面扑来的甜热气息彻底扰乱苏喻的忧虑,她低下头,将面颊贴在倪禾栀脸上,缓慢摩挲:“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我不会阻止,但有一点必须答应我,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倪禾栀埋进她怀里,轻轻应了声:“好”。 …………………………………………………………………………………… 两家老人敲定婚期,倪禾栀婉拒老爷子的好意,跟着外婆回童村养胎。 舒慧变着法给她弄吃的,奶奶手工织了好多小衣服,所有人都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宝宝的降生。 苏喻依然忙得不见人影,她不在的日子,江穗就带倪禾栀去医院产检,一连几个月,风雨无阻。 周六早晨,江穗例行去翻日历,她在每个产检日期上都画了一个红色的记号,提醒自己要带倪禾栀去医院。 天公不作美,车子刚驶进医院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露天的停车场格外拥堵,江穗撑着伞,伞面往倪禾栀那边倾斜,自己肩膀湿了一半。 医院人来人往,一个额头上贴着降温贴的小孩被母亲护在伞下,脚步匆匆,雨珠打在伞面上,像一个个跳动的水晶珠,湿气却一点都侵不进来。 倪禾栀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抹掉江穗脸上的雨水。 江穗脚步一顿,偏头看了过来。 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倪禾栀亲昵地挽住她胳膊,头往她肩头一硌,俏皮地笑:“这样,我们都淋不到雨了。” 江穗也跟着笑,眼底却闪过一点晶莹:“嗯,栀栀,我们走快点。” “好。” 进了门诊,前台的导医把倪禾栀领到VIP通道,江穗安静地坐在等候区,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心里预估倪禾栀做完所有项目的时间,盘算着给她买点吃食充饥。 验血必须空腹,雨天路上又耽误些时间,做完产检一定饿坏了。 江穗走到医院餐厅,目光专注地看着头顶的菜单牌,忽然,身后有人唤她。 “阿穗……” 那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进入江穗耳膜的瞬间,让她全身血液直往头顶冲。 她缓缓转过身,眉眼间一片鸢色阴翳。 倪青瑶…… 她竟然还敢出现。【你现在阅读的是 】 【正文完】 第154章 大结局(下) 那日解救花婆婆后, 警方从废弃厂房的地下室发现五具白骨,经过调查,确定与一个非法买卖器官的犯罪团伙有关。 顺藤摸瓜, 警方很快有了新的发现,这个犯罪团伙背后的金主竟然是厂房的主人━ ━倪青瑶。 她以招工的名义把受害人骗到工厂, 残忍地挖走她们的心脏进行配型, 可惜供体活力不足,不适合移植, 那一颗颗鲜活的心脏就这么白白丢弃,令人痛心和愤怒。 警方张贴悬赏通告,只要人流密集的地方, 都能醒目地看到倪青瑶的照片。 过了两个月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日子, 倪青瑶衣服污脏,面容枯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曾经的嚣张气焰消失殆尽,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萎顿。 “阿穗~” 倪青瑶紧张地舔了舔唇,眼睛不停瞟向四周, 压低声音叫住江穗。 江穗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恶魔,在心里默默揣测她冒险见自己的目的。 她敢找来,说明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江穗垂眸, 视线里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与恨意, 须臾便掩去, 佯装出焦急的神色:“警察到处找你, 你怎么敢跑这儿来?” “阿穗, 我今天冒着风险来见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身上的钱已经用完, 又不敢去银行,原先都是苏太太派人取现金给我,她还答应会把我送Z国去避风头,可她不知出什么事,已经两个礼拜没让人联系我……” 倪青瑶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做出乞求的姿势:“阿穗,你帮帮我,救救我……” 江穗嫌恶皱眉,手掩在口袋里,悄无声息地握住手机。 报警! 江穗脑子冒出一个念头,又迅速被她压下。 倪青瑶狡猾诡诈,看她微弓身子的动作,似乎随时准备逃跑,还有那几个跟她亡命的同伙,或许就在附近,万一打草惊蛇,下次再要逮她就没那么容易。 退一万步说,即便把倪青瑶送进监狱,以她那副孱弱的身子骨,多半能申请到保外就医,跟张汐雪一样,上下打点一番,依然能和家人朋友会面。 那样……岂不是太便宜她。 倪青瑶穷途末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多留她一日,栀栀和小喻便多一分危险。 江穗压下眸中翻腾着沉沉墨色,露出温润笑靥:“青瑶,你别急,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怎会不帮你,你说,能办的我一定去办。” 倪青瑶毫不生疑,她激动地攥住江穗的手,语速忽的加快:“我需要一笔钱,要现金,越多越好……另外你再想办法弄辆套//牌/车,送我去北海港口找一个叫“木老头”的掮客,他能帮我偷渡出去。” 江穗目光在倪青瑶脸上梭巡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好,三天后,我准备好现金,在这里等你。” …………………………………………………………………… 产检回来,花婆婆还在厨房忙碌,炉子上小火煨着鸽子汤,咕噜咕噜冒泡,香气弥漫整间屋子。 奶奶坐在一旁跟外婆唠嗑,时不时用蒲扇扇一下炉子调整火候,听到院里汽车熄火的声音,兴奋地掷下蒲扇:“栀栀回来了!” 花婆婆连忙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拉着倪禾栀上下打量:“怎么样,检查顺利吗?宝宝有没有问题?” “没有,宝宝很健康。”倪禾栀耸了耸鼻子:“好香啊,外婆做什么好吃的?” “就你这狗鼻子最灵。”花婆婆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头,用手肘轻轻攮她后背:“快去洗手吃饭。” 饭后,外婆推着奶奶出门散步,倪禾栀洗完澡给苏喻打电话,无法见面的日子,两人就通过电话慰藉相思,对方一举一动都烂熟心中,倪禾栀手撑着窗台,看着窗外景色,连呼吸都带着香甜。 “女儿很乖,你别担心,我看天气预告说Z市这两天降温,你多穿点别着凉,还有呐,一日三餐按时吃,我会打电话问秦特助的,别想敷衍我,听到没!” 电话那头的小狗乖乖听训:“知道了,老婆,我忙完工作尽快回去陪你。” 苏喻似乎真的很忙,电话里依稀能听到秦特助略显急迫的声音:‘苏总,还有五分钟开会了。’ 倪禾栀微顿:“要开会吗?那先挂了吧。” 小狗依依不舍:“老婆,我爱你,等我回家。” 倪禾栀唇边漾开甜蜜的笑:“我也爱你。” 江穗抱着晒好的棉被进门,恰巧听见倪禾栀那腻死人的夹子音,不由扬唇轻笑。 倪禾栀闻声转头,脸颊倏然漫上一层番茄色。 江穗轻咳一声,主动找话题缓解她的尴尬:“早晨洗漱时,听你说头发有些分叉,要不我帮你剪剪?” 倪禾栀眼睛蓦地一亮:“江姨,您还会剪头发?” 江穗笑意温婉:“小时候为赚学费在理发店做帮工,看的多也就学会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块布,小心翼翼围在倪禾栀的脖颈处,松松的系了个结,倪禾栀顺势把发尾举给她看:“江姨你看,好多分叉,以前不会这样的。” 江穗视线落在她手上,仔细一看,还挺多:“宝宝月份大容易吸收母体的养分,过两天我……” 江穗说到一半顿住,表情有一瞬飘忽,像藏着什么心事,忽而改口道:“今天晚上我去县城的粮油站买些黑芝麻,磨成粉给你当早餐吃。” “谢谢江姨。”倪禾栀乖巧地在她臂弯蹭了蹭,又说:“不用这么着急,等下周例行产检,我们顺路过去买。” “下周?”江穗眉眼一点点黯淡下去,好似拢了一抹淡淡的薄烟,声音闷在喉咙:“我等不到下周了。” 倪禾栀没听清:“什么?” 江穗笑笑不说话,手掌贴在倪禾栀发顶,将她的头发分成几缕,拿起一边的夹子固定住,低垂的眼眸如水漾温柔。 “我来倪家那会,你刚满七岁,小小一只,脾气倒很大。”江穗似乎陷在回忆中,自顾自笑出声:“在我包里偷偷放了只死老鼠,给我好大一个下马威。” 说起小时候的糗事,倪禾栀顿觉羞赧,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江姨,您可不可以不翻旧账嘛,这样会让我在宝宝面前丢脸的。” “好好好,我不提。”江穗眼角眉梢都挂在宠溺的笑。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剪刀簌簌的声音…… 倪禾栀躺在孕妇专用洗发椅上,窗户半开,阳光透进来,空气中微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漂浮。 她仰着头,在明暗交替的光线中偷偷打量江穗。 江穗似乎没察觉,仍然细心地梳理她的长发,眼神专注而温柔。 江姨……好会照顾人。 若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该有多好。 倪禾栀都不敢想自己的童年会多幸福。 “好了。”江穗麻溜地解开围布,用力一抖,将吸附的碎发抖落:“看看,满意不?” 倪禾栀接过她递来的镜子,脑袋左右转转,各个角度都满意的不行:“这也太哇塞了叭,比我一万八做的造型还好。” 江穗咂舌:“一万八?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茶米油盐贵。” 倪禾栀俏皮地笑:“反正用倪青瑶的钱,不心疼。” “贫嘴!”江穗气笑不得,顺势把换洗衣服往她怀里一兜:“给小喻新买的贴身衣服已经洗过,过两天她来正好可以换着穿。” “谢谢江姨。” 倪禾栀捧着衣服,准备拿进自己卧室。 才转了个身,忽然听到江穗低声唤她。 “栀栀~” 倪禾栀回头,表情有些讶然:“江姨,您还有事?” 江穗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默了半晌扬唇一笑:“没事,就想再看看你。” 倪禾栀总觉得她有些古怪,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疑窦重重地转过身,因为背对的角度,她看不到江穗慢慢红透的眼眶,还有眼底漫出的…… 欣慰和深深的不舍。 ………………………………………………………………………………………………………………… 苏喻一下飞机便急匆匆往家赶,她来时没跟倪禾栀打招呼,想给她一个惊喜,才走到床边,就看倪禾栀半睁着眼,睡意惺忪地望着她。 她好像还没从梦境回到现实,眨了眨眼又眯过去,苏喻也不出声,就这么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等她自己慢慢醒过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还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苏喻本想说再不来宝宝就要不认识麻麻了,可当倪禾栀的唇贴上来,热烈而急切地在她嘴唇上厮磨纠缠时,苏喻的心仿佛被岩浆融洒,无法自控的酥颤。 “老婆……我好想你……” 渐渐的,亲吻变成毫无章法的啃咬,倪禾栀的吻像雨点般密集地落在她唇上﹑腮边﹑下巴…… “我也想你……” 苏喻拉开一点距离,坐到床边查看她浮肿的小腿:“我看了产检中心上传的记录,你最近水肿的症状加重了。” 她把手搭在倪禾栀小腿上:“江姨是怎么给你按的,你也教我一下。” 倪禾栀浅浅指点一下,学霸很快掌握要领,按得她舒服得眯起眼。 苏喻微微歪了头看她,眼底水波荡漾:“老婆,宝宝有没有调皮?” 没等倪禾栀说话,她便俯身把耳朵轻轻贴在肚皮上:“让我听听,宝宝在做什么。” 倪禾栀抬手,揉揉苏喻暖绒的脑袋:“听见了吗?” “我正在跟她沟通呢。”苏喻继续趴在她肚子上听动静,小家伙感受到妈妈的气息,很给面子地踹一脚,兴奋地跟苏喻打招呼。 倪禾栀低呼:“哎呦~” 苏喻吓得不轻,紧张地抱住她肚子:“痛吗?” “一点点。”想不到小家伙力气这么大。 苏喻手掌贴在Omega腹部轻轻抚摸,压着声音哄:“乖乖听话,不许闹妈咪。” 倪禾栀红唇微弯,故意逗苏喻:“宝宝不听话,你会揍她么?” 苏喻贴着肚皮一下又一下来回轻抚,一副护犊子的表情:“可以沟通,不能动手。” ………………………………………………………………………………………… 清晨的阳光穿透落地窗,薄薄一缕洒落在大床上,苏喻从身后抱着倪禾栀,一条手臂箍在她腰上,发现Omega转醒,支起身靠过来吻她。 “唔……”倪禾栀被她亲得脸热,低声问:“今天不走了?” 苏喻唇舌缠着不放,喉咙短短闷了声“嗯”:“:不走了,陪姐姐逛街去。” 倪禾栀开心得不行,立刻起床洗漱,苏喻旋即跟来,黏糊糊地缀在她身后:“老婆,我们是不是该给宝宝取个名字?” 倪禾栀把电动牙刷塞口中,含糊不清地说:“这种事就交给学霸麻麻咯。” 苏喻侧过脸,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我想了几个,你帮我挑挑?” 倪禾栀点头,正准备拿纸笔,门外传来花婆婆喋喋不休的唠叨:“栀栀呐,别总睡懒觉,起来运动一下……” “婆婆煮了四物汤,养血安胎,还能助产,快起来喝……” 老人大概不知道苏喻也在房里,絮叨起来没完没了:“大中午还不起,以后宝宝跟你一样懒惰。” 倪禾栀如临大敌,扑腾缩进苏喻怀里:“救命,外婆煮了苦苦的汤,快把我喝吐了,小喻帮我……” 苏喻无奈地被推出去作挡箭牌,倪禾栀估摸着时间往餐厅走,路过江穗房间,发现门敞开着,起先她并没留意,直到看到书桌上摆着一瓶手磨的芝麻粉,心中没来由地掠过一丝凉意。 越往里走,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越强烈。 书桌上除了一瓶磨好的芝麻粉,还有一串钥匙,钥匙下压着一张纸,工整地写着一行小字。 平宁路蓝湾小区305号 倪禾栀眼睫倏然一颤。 蓝湾小区? 不就是江姨和妈咪从前租住的小屋,后来被她买下来存放妈咪的遗物。 “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江姨怎会随处乱丢,唯一的可能就是…… 倪禾栀脸色煞白,冰凉的手指拿起钥匙下的白纸,抖得几乎捏不住,江姨熟悉的笔迹,如刀子般,一笔一划割扯她的心。 栀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桌上的钥匙留给你,那里都是你妈咪的东西,也算物归原主。 倪青瑶那个恶魔,我会亲手把她带走,以后她再也无法威胁到你的生活。 我真的好高兴,能在生命的最后日子,和你、和花姨一起度过。 谢谢你栀栀,你给了我久违的快乐。 如果有来生,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母女。 栀栀,不要为我的离去太过伤心,江姨很快能见到你妈咪,我们就要团聚了。 你和小喻要好好的,互敬互爱,理解和包容对方,遇到矛盾要多站在对方的角度,不要轻易指责和争吵。 江姨很抱歉,你们的婚礼,我没法参加了。 祝你们白头偕老。 江穗 绝笔! 倪禾栀紧紧攥着遗书的一角,陡然明白江穗昨晚反常的举动,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好好活着,为什么食言?” “江姨,你还要送我出嫁,还要看着宝宝出生,你答应我的,不可以不讲信用……” 倪禾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酸楚涌上来,终于抑制不住悲痛,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江姨……” 苏喻听到哭声惶急地跑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 倪禾栀满脸泪痕,颤抖着手把遗书递给她。 苏喻接过遗书,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字,眸底渐渐激出一层微红,默了几秒,她快速掏出手机,拨通阮梅号码:“阮梅,尽你最大的能力,帮我找一个人,对,要快!” ……………………………………………………………………………………………… 想在偌大的烨城找人谈何容易,何况留给苏喻的时间并不多,她给阮梅打电话的时候,江穗离北海码头只有几分钟路程。 海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吹拂岸边的旗帜猎猎作响,海浪不断拍打码头的基石,溅起朵朵浪花,偶尔有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矫健的翅膀划过天空,回荡在空旷的海天之间。 江穗握住方向盘,目光直视无垠的大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 初秋温暖的午后,她和晓芙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阳光洒在两人脸上,映出一层朦胧的光圈。 “阿穗,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江穗轻轻握住季晓芙的手,和她十指交缠:“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愿望,想去看一看大海。”季晓芙依偎在她怀里,眼神中透着一丝向往:“大海一定很美,很辽阔,我常常在想,站在海边听海浪,是什么样的感觉。” 身边窸窸窣窣的开箱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倪青瑶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提箱,看见面上铺着一层红彤彤的百元大超,眼睛蓦地一亮。 然而,当她欢天喜地去触碰那些钞票时,却发现底下竟然都是白纸,倪青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狂躁地在箱子里一通扒拉,将底下的白纸一张纸扯出来,扔的满车都是。 “都是纸……都是纸……”她疯了一般喃喃自语,须臾猛地抬头,恶狠狠地指着江穗:“你什么意思?耍我玩,啊?” 江穗目光落在倪青瑶扭曲的脸上,轻蔑一笑:“要不是时间太仓促,我会给你准备一箱阴曹地府的纸钱……” “你!” 倪青瑶怒不可遏地瞪她,涌到嗓子口的骂声没来得及发泄,忽然察觉一丝不对劲:“江穗,这不是去码头的路,你要把我带去哪?” 江穗一言不发,右脚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冲向大海。 “你疯了?”倪青瑶惊恐地大喊:“要疯你自己疯,要死你自己死,不要拉无辜的人陪葬。” 这话犹如点中江穗的死穴,她脸因愤怒而涨的通红,身体呈现一种麻木的僵硬,片刻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恨意从内心翻腾起来,她扭头看向倪青瑶,目眦尽裂:“无辜?倪青瑶,你也配说这两个字,当年你伤害晓芙的时候,可曾因为无辜而放过她?” 晓芙? 季晓芙…… 所有的细节慢慢串联起来,倪青瑶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地碰撞:“你……你……你难道就是晓芙心心念念的那个Alpha?” “没错。”人之将死,江穗没必要再隐瞒:“我费尽心思接近你,就是为了替晓芙报仇。” 车速越来越快,前头浪头很急,整个海面翻卷起来,最高的波足有几层楼高,眼看就要把车子卷入海中。 “停下,阿穗,快停下!”倪青瑶不顾一切地去抢方向盘:“阿穗,我错了……我﹑我这就是自首,去坐牢……我忏悔认错,给晓芙磕头……阿穗﹑阿穗,你快停下……” 江穗在她尖叫声中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倪青瑶心口处,像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 江穗嘴角微微上翘,对着晓芙的心脏说:“晓芙,你看到了吗?大海……真的好美……” 砰…… 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声,车子如一颗失控的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直直地坠入大海…… ……………………………………………………………………………………………………………… 夜里八点,倪禾栀接到警察的电话,在医院太平间见到浑身冰凉的两具尸体。 作为倪青瑶和江穗唯一的“女儿”,操办丧事的责任自然而然落在她肩上,可她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精神恍惚,丧礼全由苏喻一手处理。 灵堂很快设好,有些平时不知道在哪里的亲戚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出现,大多奔着苏家掌权人的面子而来,不管红事白事,能攀上关系就行。 丧礼前,苏喻买下被拍卖的倪宅,此时门口摆满花圈和挽联,亲友来了一波又一波,倪禾栀只是一味机械地往火盆里丢锡箔纸,抿着唇不说话。 “够了,姐姐。”苏喻伸手拦住,阻止她拆开一包新的冥币,火盆已经高高耸起一叠维持纸样的灰烬:“剩下的下午再烧,先去吃饭吧,从前天开始姐姐就没好好吃饭,待会宝宝要闹了。” 倪禾栀不知道在想什么,抬眼看向苏喻,脸上蹭了一抹灰,眼睛肿得像核桃。 “走了,听话。”苏喻起身拉她,她却一动不动。 “就一天……”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来得及跟江姨说。 就一个晚上,这个人就没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 “江姨……走之前还给我……给我磨了一罐芝麻粉……”倪禾栀情绪决堤,用力往苏喻怀里挤,拱着她颈窝,仿佛这样才能熬过巨大的悲痛:“我还没有好好报答她……也没有跟她……跟她好好告别……”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滚烫的眼泪把苏喻的心都灼痛了,她失控地揉着倪禾栀,怎么安抚都嫌不够:“姐姐别这样,你还怀着宝宝呢,不能这么哭……宝宝也会跟着难受,江姨也会不安心的。” 倪禾栀缓了许久才停止哭泣,在苏喻怀里缓缓抬眸,视野里的一切从朦胧到清晰:“小喻,我想做一件事。” 苏喻柔声问:“什么?” “其实,这件事……我很早就想做了。” 倪禾栀总以为人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挥霍,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做的事,还有时间继续。 可是,她错了。 无数个冥冥之中的既定和意外,造成令人遗憾的错过。 其实,她和江穗一样,都希望做一对真正的母女。 倪禾栀声音很轻:“我想……想改个名。” “改名?”苏喻茫然地望着她:“改什么?” 倪禾栀一字一顿地说:“江,禾,栀。” …………………………………………………………………………………………………… 倪禾栀拿到新的身份证,就被苏喻带上车,她神秘兮兮,不言去向,倪禾栀好奇地问了一路,直到车子停下,看到面前硕大的“婚姻登记所”五个字,她才明白过来,扫一眼身旁的Alpha:“想好了?不多考虑考虑?” 苏喻从背后环住倪禾栀,唇瓣贴在她耳边,语调委屈:“难道姐姐还要考虑?” 倪禾栀故意龇她:“是啊,我还要……” 话没说完,就被苏喻拖进登记所。 她攥着倪禾栀的手,在办理登记的柜台前站得笔直,眼睛恨不得飞到盖了钢印的红本本上,等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到她面前,她嘴巴快要咧到耳后根。 “姐姐,你笑得好甜哦。” 苏喻捧着红本本左看右看,摸摸照片,又偏头看看真人,笑得像个二傻子:“我老婆真好看。” 堂堂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也不嫌丢人,倪禾栀可不想她痴痴傻傻的样子被人拍到放网上,连忙挽起苏喻手臂,连哄带拽:“走啦,爷爷在等我们开饭呢。” 走出登记所大门,倪禾栀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阳光透过淡漠的云层撒下来,天似乎也格外的蓝,她唇瓣轻轻抿了下。 “江姨,妈咪……我结婚了!” “我现在好幸福,好幸福………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