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不错吧。”
阳台边巨大的玻璃窗投射出外面一览无余的海滩和天空,黄昏下的海面泛着波光粼粼的金色,天空很蓝却又模糊的蒙着层金黄色的光。
方择言往床一倒,闭着眼伸了个懒腰,
“舒服。”
夏晨许也找准角度往床上一倒,给方择言震的整个人都轻轻弹了一下。
“咳咳,爽。”
“你不觉得你这样倒下来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什么吗?”方择言看上去有点一言难尽。
“放心,我很准的,肯定不会撞到你”
“不是,”方择言扶额,“希望这个酒店隔音好一点。”
夏晨许沉默两秒,肩膀一抖一抖的笑起来,“咳咳,哈哈,咳,那你考虑的还挺周到。”
方择言静静看了会儿窗外,唇角也跟那一抖一抖的频率慢慢弯了起来,“笑的小心一点,别一会儿给自己呛死了,这里可没什么超级帅侠来帮助你。”
“那你就是杀人凶手。”
“你这叫栽赃陷害。”
“就栽定你了,怎么样。”
方择言没回答,而是突然转过了脸,却直接撞上了夏晨许近在咫尺的鼻梁,夏晨许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怔愣了两秒,往后退了一点。
方择言没动,盯着眼前对方眼睑下那颗显眼的黑痣突然开口:“夏晨许,你还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走吗?”
夏晨许半秒都没犹豫,“想。”
“那你先把眼睛闭上,能忍住先不咳吗?”
“嗯。”夏晨许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于是方择言凑过去很轻很轻的亲了一下那颗缀在眼角的黑痣。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夏晨许的眼睫扑簌簌的抖了两下,那双浅色的眼眸就这么显露出来。
心脏的鼓动声几乎近在耳膜,剧烈到马上要跳出胸腔,方择言却反而轻松的笑了起来,“栽定我了?”
“那你来啊。”
夏晨许没说话。
方择言也没再出声。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或许三两秒?又或许只一刹那。
夏晨许突然毫无预兆的扯过方择言的衣领,就这么吻了上去。
方择言僵硬了一秒,很快的放松下来,双手环住夏晨许的脖子。
唇舌纠缠。
*
方择言是单亲家庭,在他的记忆里他几乎从小和妹妹还有妈妈生活在一起。
他的妈妈是海城人,爸爸是A城人,他们原本是生活在A市。
然后在他小学的时候,他爸和他妈离婚了,他被判给了他妈妈。
这样无波无澜的生活一直到了他上高中的时候,妈妈因为觉得工作调动来回不方便,让他转到了海城读书。
生活的一切都开始转好。
老妈的工作越来越好。
妹妹的学习越来越好。
方择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直到方择言高三上册,妈妈在他十八岁生日当天,特意去A城把妹妹带着来看他。
特大型泥石流。
无一幸免。
有的人,连亲人的尸骨都没找到,暴雨和着黄黑的泥土掩埋了一切。
方择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没有这几天的记忆。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人已经到了A市,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一个在记忆里已经找不到模样的男人带着他的妻子儿女挂着尴尬的笑容对他说:“择言是吧?我是……”
浑浑噩噩的三年。
接着一直到去海城的那一夜。
*
方择言一口气说完了,却发现自己没有再像以前那么抵触,至少不会再全身发抖。
可能是因为眼下有更让他忧心的人和事吧。
夏晨许很安静的听着,连咳嗽都压的很小声。
“小方同学,你真的好惨好惨啊。”
方择言吐出口浊气,“我以为你要安慰我。”
“咳咳,我就是在安慰你啊。”
“零分。”
“什么?”
“你这个安慰真是零分。”
“我不会安慰人。”
“没事的,”夏晨许想了想,“你…”
“有事。”
方择言盯着夏晨许,“我就要你安慰。”
夏晨许轻轻叹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亲方择言的唇角和鼻尖,“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有…我呢。”
方择言把手臂张开。
夏晨许一把把人搂住,手指撸猫似的慢慢顺着方择言的发。
方择言的脑袋就这么埋在夏晨许的肩膀里,他的眼睛明明紧闭着,下巴下面那片浅色的布料却依旧被深色慢慢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