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择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夏晨许家的,只知道进门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
他也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的站在玄关口,屋里除了刚刚开门的声响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方择言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里是夏晨许的家吗?是不是进错了?为什么和当初来的时候不一样?
没有人回答他。
也不会有人回答。
沉重的寂静压的方择言几乎喘不过气来,绝望的暗沉黑色按着他清瘦的脊背使他不得不弯下腰,疼痛的大口大口的喘息,接着是脖颈被掐着一直低到极限,他只好用双手捂着脸去支撑,咸涩的液体却透过指缝无声的争先恐后着满溢出来。
屋里却很快不再沉寂。
方择言徒劳的挣扎声断断续续的填满了此时的空白。
*
两天。
原来两天这么这么长。
方择言在这两天没有去医院看夏晨许,也没有出过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这两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困在梦魇里无休止的循环。
直到夏晨许再次回来。
“小方同学,你这脸色,咳咳,怎么比我这个病号还差啊。”夏晨许进了门,边说边到客厅开了电视,还顺便做了个总结,“果然没了我不行。”
背景音也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一下从窒息的死寂变成了综艺的欢声笑语。
方择言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也开始发热,他拿起手边的冷水猛的灌了一口压下了喉头的哽塞,“你这叫什么?夏公卖瓜,自卖自夸吗?”
夏晨许笑着在方择言旁边坐下“不不不,再怎么着也是帅哥卖瓜自卖自夸吧。”
方择言侧过脸就这么静静盯着夏晨许看了一会儿,一直盯到夏晨许的表情从笑到了疑惑再到了担忧。
“怎么了?”夏晨许犹豫着抬手摸了摸方择言的脑袋,见方择言没躲又顺着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发生什么事了?”
“我手机还没买。”方择言说。
“我这两天无聊死了,人生地不熟的我又不想出去,你当时也不知道提醒我。”
“这两天待的我都想去那天的海边散散步了。”
“您千万别,我现在就去跟您买,现下最新款不用考虑价钱,牌子款式随便挑,您看行吗?”
“晚了。”方择言面无表情的抓住夏晨许落在他背上的手,往旁边一丢,“我不要了。”
“夏晨许,你这个人也就只有帅了。”
夏晨许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真不要了?给个机会嘛,小方同学,不要这么绝情啊。”
“不、要、”
*
“不是,你这客房还没收啊?”
“懒得收。”
夏晨许似乎也对收拾客房这件事兴致缺缺,“那就这样吧,反正我的床大。”
自从发现夏晨许生病了之后,这个人的每一声咳嗽就都牵动着方择言敏感的神经,向他告知着一个不好的事实。
他躺在床上,听着身边起伏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夏晨许吹不了风,每次一吹就咳的特别厉害。
傻逼么,就这样还陪着别人去爬山。
夏晨许总是很缺觉每次有一点空闲时间就会乘机打一会儿瞌睡。
傻逼么,就这样还陪着别人熬夜看电视。
还骗人,还说是在海城上的大学。
他当初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大海捞针也不是这么捞的,那么大的一个城市,难道一个人一个人的问吗?
还出国留学,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傻吗?
方择言紧闭着眼,却依旧有泪顺着脸颊淌下。
你也是个傻逼吗,方择言。
为这个蠢到家的骗子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