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夏晨许办了两天住院。
夏晨许倒也没有抗拒,说检查一下也行,让方择言先回去。
方择言看着夏晨许穿着病号服更显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乖乖离开。
现在到了傍晚的时候,反而没什么风了,不过依旧热热闹闹的。
特别是摆摊的很多,叫卖声混成一片,吃的玩的装饰的,还有几个不怕冷的小孩,只穿着薄薄的一件单衣,兴奋的彼此追逐着到处乱窜。
天边的红云烧的滚烫,连绵着起伏,又突兀的断成一片,透出在冬天特有的温暖柔和的阳光。
方择言就这么站定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也许站了几分钟?又或者只有几秒。
他不知道。
只是突然想,如果现在还在山顶的话,这天肯定会比现在看到的更漂亮,夏晨许肯定又要东扯西扯的和他贫。
虽然此刻这货就在离自己不到500米的医院,但方择言心里却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发慌,好像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比A市和海城还远。
肺炎吗?
不像。
发烧的人的唇色不应该是白的,可夏晨许体温虽然高,整个人却苍白的厉害。
而且他以前明明一点也不怕冷。
一个人的特性不会突然改变,也不会有人专门为了撒谎而去撒谎,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夏晨许。
但是所有的谎言都是有缘故的。
夏晨许的缘故是什么呢?
方择言很慢很慢的眨了两下干涩的眼睛,眼前因长时间盯着过饱和的色彩而出现阵阵五颜六色的眩晕。
*
方择言去了陈知明那。
“夏晨许住院了。”
“什么?!”
方择言闭了闭眼,继续道:“医生说他情况很不好。”
陈知明神色有些颓丧,“他跟你说了?”完了又自己接道“应该不是,你自己猜出来吧,这种病再怎么瞒也瞒不住的。”
方择言感觉到自己听到这句话整只手臂连着肩背都猛的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开始一阵阵发冷。
“嗯,今天咳嗽的时候已经见血了,站都站不起来,我背着他去的医院。”
“夏晨许这傻逼就他妈逼的爱逞强,我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没用。”陈知明胡乱抹了把脸,“还剩点时间,你帮我劝劝他吧。”
“我不太了解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劝。”
陈知明苦笑着扯了扯唇角:“套话的吧,但是你能过来问我,我也没什么好瞒的。”
“肺癌。他刚发现是在A市上大二的时候,下学期发现的。”
“他在A市上的大学?”方择言问的有些艰涩。
“他没和你说吗?明明是奔着你去的。”
“高三的时候他就拼了命的学,说要去A市找你,然后跟你问个清楚。结果人没找到就回来了,还休了学,我当初怎么问都不肯跟我说,还是一次喝醉了才不小心说出来的。”
陈知明还记得当时他们兄弟几个聚会,玩的正欢的时候,夏晨许突然说要回去。
陈知明见他醉的不轻,就去送他。
夏晨许当时走路都有些不稳,陈知明只好扶着他然后在路边叫了辆车,就是在车过来的时候,夏晨许突然出声:“知了。”
“怎么?”陈知明翻着手机。
“知了啊,”夏晨许又说。
陈知明懒得应了,当他发酒疯。
“我到时候死了,你给我立个遗嘱。”
“这种好事还轮得到我?你这是默认我活的比你久了?”
“找得到方择言吗?你要是找到了他,就让他过来给我道歉。”
陈知明这会儿听着就感觉不对了,他转过眼看才发现,夏晨许哭了。
“我活不久了,知了。”
陈知明说着说着红了眼睛。
“那天你们在楼上是为什么吵?”方择言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已经飘在了半空中,麻木的看着这场对话朝着预想最坏的地方走去。
陈知明深吸口气,“他现在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但是不肯住院,不肯化疗,还和我说要带着你到处跑。”
“说到时候他走了要是你问我他去哪了,让我就跟你说他出国去了。”
“说是给你留个念想。”
“他喜欢你你看的出来吧,方择言。”
“不管你喜不喜欢他,看在他这么傻逼的分上,你也给他留个念想吧。”
陈知明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抹着眼睛转过身背对着方择言。
“就算是假的,也骗一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