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听见动静,云起清醒了。
一群人似乎在纸箱子里面,抢着什么。
“靠,就剩个破箱子。”
最后抢到箱子的人往里一看,脸色顿时变得不爽,一脚把纸箱踩扁,又踹飞,碰到了云起的脚。
云起望去,那人一脸凶狠,“你在看什么。”
“你管我看什么。”云起觉得莫名其妙。那人似乎想过来,可是不断晃动的眼珠,看出他对云起有些忌惮。
云起收回探究的眼神,不太清楚他们在抢什么,即使去问,也没有人回答,盯着脚边的纸箱,目光落在从纸箱露出一角的塑料袋上,是红色的。
有些眼熟。
“还以为你会失眠,没想到睡得挺香得嘛。”酒鬼叼着一片肉干出现。
云起全然不在意酒鬼说了什么,她左右看了看座位周围,空空如也。酒鬼也不说话,只是令人反感的视线一直在云起脸上盘旋。
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叼在嘴里,一个塑料袋轻飘飘的落在云起腿上,上面写着,碳烤风味猪肉脯。
云起一下子明白了,把包装袋往他脸上扔,“还给我。”
酒鬼躲过了,零食袋被他踩在脚下,舌头在肉干上舔了一口,看得云起直泛恶心。
“这是今天大家捡到的,凭什么要还给你。”他看着女孩一脸愤怒的瞪着他,非但不怕,反而一脸得意。
猪肉脯是云起在外面买的,味道很好,想着带回去给大家尝尝。她买了很多,装在一个红色塑料的大袋子里。
“无耻。”说话时,她肩膀微微颤抖,这些人坐的事情超出她的想象,即使被误会成杀人犯,她也没有这么愤怒,还有一种耻辱的憋屈感。不过她觉察到自己越是这样对方似乎越开心,但她偏不如他的愿。
云起重新放松,坐回去。看小人一样的看着酒鬼,眼神轻蔑,酒鬼脸色有些发黑。
“这年头,捡个吃的,都这么开心。不过,我也替你们开心,希望捡到我东西的人,少吃点比较好,毕竟狗狗零食不能多吃。”
“你骗人,这哪里是狗零食。”
云起也不反驳,带着笑说,“我没说你那是狗零食,我说的是我买的是狗零食,现在人喜欢吃肉干,狗也喜欢吃肉干,那家店就我买的那款卖得最好。”
酒鬼大量云起几秒,云起脸上神色自然,并不躲闪,他喉咙咽了咽,捡起脚下的猪肉脯塑料袋,愤怒地盯着云起,“你骗我。这是人吃的。”
云起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知道你捡的是人吃的,还是够吃的,我只是说我丢的是狗吃的。”
直接越过脸色黑沉沉的酒鬼,离开大巴。
想起方才酒鬼吃瘪的模样,云起心里暗爽。不知不觉竟然快到了凉亭。
走近了,在凉亭二十步开外,一群人正在排队,等待洗漱。
第一个人蹲着,前面有个水管,表面因为日晒雨淋,有些老化。一小股水流从水龙头流出,不过,够大家洗漱了
水龙头被树丛挡住了,下面盖住一层浅浅的枯叶。云起径直走到队伍末尾。
大家动作很快,等前面母子洗漱完,就轮到她了。这时,她忘见不远处有两个年轻女孩,手拿着吃的,走近凉亭。
没一会忽然听见凉亭里传来争执声。
云起和那对母子循声望去,圆脸蛋女人护住脑袋,脸和眉毛皱成一团。另一个女人在不远处坐着,看向同伴,眼含不解。
圆脸蛋女人放下面包,语气有些烦躁,“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另一人咽下口中的食物,说,“在说什么呢?别没事找事。“
“给我演戏是吧。平时忍你就够烦的了。“
圆脸蛋女人伸出手,直接薅对方头发。
“啊,你干嘛,赶紧松手。”
两人便在凉亭打起来,互相扯着头发,脚下也不甘示弱,你一脚,我一脚。
云起与小孩母亲随即冲了过去。一人拉一个,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人分开。
即使这样,两人嘴上骂个不停,云起真想把耳朵捂住,双方还在不停挣扎,试图再给对方一脚。
等两人消停后,打家喘着粗气,孩子躲在柱子后面,应该是他妈妈提前吩咐过,云起用手背擦掉下巴的汗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不要打了,为什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呢?”
圆脸女人指着对方,“她趁我不注意,扯我头发,还不承认。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我没有,是你在骗人吧。”那人双手抱胸。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云起语气凝重,“先回去再说吧。”
三人才注意到云起的存在感,纷纷住嘴。母亲抱着孩子,跟云起隔了一个安全距离。
云起:“........”原来是他们才反应过来。
云起走在前面,三人跟她隔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走在后面。
这时,圆脸女孩猛地停下来。“干什么?”后面的朋友没好气地问。
大家也都停下来。
“东西落凉亭了,我去去就回。”圆脸女孩还没说完,人已经原路返回。
“麻烦精。”她朋友双手抱在胸前,神色十分不愉快。
云起有些庆幸自己和朋友从来不这样。
人一溜烟地消失,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云起注意到她两手空空,便问:“你找到了么?”
圆脸女孩搔了搔脖子,“唉,没找到。”
“我帮你。”
“女孩拒绝了,避开与云起眼神接触。
云起也不再说话。
山里的清晨,空气好,混合着湿润和绿植的气息。
大巴门口站满了人。
“发生怎么事了?”
大家围了上去,云起也在其中。司机指尖夹着半截烟,脚下已经有五六个烟蒂,”刚才来电话了,路况险峻,救援有难度,需要我们再等一等。”
“什么难度,24小时都要过去了,还要等多久。”圆脸女孩问,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本以为上午就能离开,结果被告知等待时间延后。
听到这个消息,云起也不好受,她预计的是等救援队来了,去过警察局后,就去见云教授。
司机只是抽着烟,任由烟雾散去。看着其他人脸色凝重,她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吃午饭的时候,车内的氛围格外压抑,几乎没什么交谈声,有的小声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隐隐约约出现“不容乐观”“暂时安全。”,有小孩哭个不停的,还有骂骂咧咧的人。车内被一种浮躁,不安包裹住,每个人都精神紧绷。
云起也不可避免地陷入焦躁。把手机还给白鹤,她发的消息躺在聊天记录最底部,还是一天前发的消息。
霎时间,一些不好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想得头都大了。不要想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上课,太忙没看到消息也很正常。也有可能是手机掉了。
云起安慰自己,转过头,准备找个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瞄了一眼旁边,那人正在看书。金灿灿的晨光射进玻璃,他睫毛的阴影映在下方,让她想起,在博物馆,被众人围观的精美的玉器,即使在角落里,也没人忽视它的存在。
他在看什么。云起不禁猜测,是一些严肃的国外文学,或是专业的书籍。等她反应过来,话已经止不住了。
“你在看什么?”
“打发时间,在救援队来之前不至于太无聊。”
过了几秒,她忽然听见白鹤问,“你要看么?”
她愣愣接过书,纸张很新,阅读的痕迹不重。
“可是,你不是在看么?”
“不用担心,我感兴趣的已经看完了。”
白鹤翘着修长的腿,指尖敲打着膝盖,“虽然有些胡言乱语的成分,不过打发时间还是够的。”
下午三点,云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窗外都没人。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椅背的夹层,插着一本书。翻了几页,原来是一名精神科教授的自传,讲述了各种病历,语言诙谐,还挺有趣的。等她放下书,发现外面是黄昏。
望着旁边一眼,她决定去凉亭洗把脸。
除了刚离开时酒鬼刻意刁难,今天下午还算平和。
空无一人的公路上,传来一道声音。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云起笑着问。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你不能闯祸哟”
要是有一个人在那里,就会看见一个女孩,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
仿佛旁边有一个人。
拐过一道弯,她察觉前方有一个人影,便不再说话。
走近了,她加快脚步。声音有些雀跃,“好巧啊。”
白鹤停下脚步,看着女孩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一个人?”
“我有些出汗,想洗个脸。”
于是,白鹤陪着云起,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
“谢谢你。”云起对青年道谢后,飞快往前走,感受到脸颊有些发烫,踏上车子最后一个台阶时,撞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神狠厉。
“你来得正好。”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