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可攀的他流泪了》 第1章 第 1 章 水珠在树叶上滚动,压弯到极致的树叶形成一个弧形。 下午两点,不算平整的公路上,蹲着一位扎着丸子头的呆愣住的女孩。雨水顺着她手臂往下流,混合着暗红色血液从刀刃滑落,掉进水洼中。 脚边是她刚买的行李箱,盖子被掩盖,像是有人关了一半突然被人打断,之前只是装了一些生活用品,现在却多了不属于她的东西,染血的外套和剪刀。 明明是初夏,女孩却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气顺着脊背爬上去。 这些东西是什么? 这些血迹又怎么回事? 云起闻着浓郁的血腥味,捂住鼻子,可怎么也挡不住味道,在一旁不住地干呕,胃部不停地抽搐,精神有些恍惚了。 “……是恶作剧吧。”任谁也无法忽视那颤抖的声音。她努力说服自己要冷静,呼出一口气,准备上前查看。 这时,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侧脸望去。与一道惶恐的视线撞上,男人站在大巴斜角神色异样。 云起顺着他视线低下头,她手猛地松开,行李箱与金属碰撞的声音,惊得两人肩膀猛地抖了一下。云起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可以解释。” “啊啊啊——有人杀人了,救命啊。” “不要叫,我没有杀人。” 男人凄厉的叫声完全盖住女孩的声音,像是看见魔鬼一样逃跑了。云起跟着跑,嗓子奇异地收紧,发出尖锐的声音,“回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我竟然看到犯罪现场。” 云起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声音,她抬头望去。 玻璃窗前贴着无数张男女老少的脸被挤压得变形,眼睛里闪躲恐惧,兴奋和狂热,像是装着一车变异的丧尸。 “我没有杀人。” 云起仰着脑袋跟他们解释,两遍,三遍……五遍,没人在乎她说什么,云起嗓子疼得不行,头发湿答答的分成几缕,雨水糊住眼睛,独自一人任由雨水拍打。 雨停了,从乌云缝隙中撒下微弱的光线。 云起感觉额头有些发烫,但是脑子却格外的清醒,既然没人相信她,那就找出真正的凶手,证明清白。 在确认警察往她们这赶来的时候,车门陡然打开,过了几秒后,云起迈开已经麻木的小腿。 她仿佛没从噩梦中醒来。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她就从一个普通的乘客变成人人厌恶的杀人犯。 她根本没有杀人。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发生巨大的变化。 喇叭响起——大巴要出发了。 云起要去云梦镇,大巴是唯一连接外面的交通工具。一天一趟。如果错过发车时间,只能等第二天。 靠近车门的前车灯贴着透明胶带,有几处翘边,似乎被风吹一下就会掉落。 云起一上车,一股乱七八遭的味道进入鼻腔,既像残余在衣服上的呕吐物,又像兜住臭屁的塑料袋。 驾驶位上的司机瞧见她,猛地闭上嘴。 骚乱的车内瞬间安静,她能听见自己不安的呼吸声。感觉自己进入一个灵车,无数的尸体注视着她。 有点冷,云起掉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与司机说话的另一个人看见云起,夸张地往后退一大步,因为太急,男人踩住宽大的裤脚,要不是扶住一旁,一定会栽个跟头。 是刚才碰见的酒鬼。 ”你没事吧?” 云起下意识要去扶他。酒鬼大约四十来岁年纪,因为常年喝酒,身体早就亏空了。见她走过来,忙不迭往后退,浑浊的眼睛瞪到最大。 “我扶你起来。” 酒鬼先是懵了几秒,反应慢。看见她掌心未干涸的血迹时,色荏厉苒地叫她不要过来。随后跑到车尾去了。座上乘客和云起保持着一段距离,纷纷同司机抱怨,为什么要让杀人犯进来。 云起放在两侧的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刚才那人分明是她邻座,之前还互相分享过零食,可现在,却是头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她松开咬住嘴唇的牙齿,挺直腰板,坚持自己没有杀人,一切都是真正的凶手栽赃陷害。”指甲已经刺进肉里,可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云起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众人避开她的视线,云起也不追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机先生。” 司机整个身体在椅子上弹跳了一下,不过,很快被掩饰过去。 “啊,……什么事。” “我的行李箱可能被人放了行凶工具,我已经报警了,现在需要你协助我一下,维持现场。” 云起的声音压低些,用他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我怀疑凶手就在车上。” 云起放慢语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按照她的推理,凶手既然把作案工具工具藏在箱子里,说明她不想被发现,可是,箱盖敞着,剪刀现场凌乱,像是中途打断,不得不提前离开。 凶手一定还在人群之中。云起需要一个人帮她,在警察来之前,维持局面,凭她的力量,凶手极有可能会逃跑。 “我明白了。”司机解开安全带,云起悬着的心放下,原以为说服司机还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说服竟然这么容易。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待看清保温杯对准她时,司机的手臂抖得个像筛子一样,“你,你不要过来。” 一截绳子扔在她脚边,听司机颤抖地说,“你不想受伤,就自己乖乖捆住自己的脚,不准反抗。” 随着意想不到的发展,云起想要后退,这时,她手腕陡然剧痛起来,被反扣在后腰。眼前一个阴影变大,脑子一阵剧烈的刺痛,失去了意识。 背后的酒鬼把晕倒的女孩捆起来,朝着司机吼了一嗓子,“愣着干嘛,去附近的警察局。” 猛地睁开眼睛,云起感觉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感受到身体在晃动。 想站起来,立刻坐回座椅上,云起发现自己的手脚就被绑住了。 这是什么? 他们疯了吗? 她使劲挣扎,可是绳子磨破皮肤,一阵火辣辣地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额头上沁出细细密汗,有点难受。 “帮我解开吧,你们真的误会我了,凶手在你们之中。”她变得气愤,可是大家像是听不见一样,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人回头。 在窗户缝隙,雨水汇成一股小小的水流,顺着车壁往下流,打湿她的裤子。 天际传来闷闷的轰雷声音,伴随着闪电,这辆破旧大巴,接来下会迎接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云起发现,这不是去云梦镇的路上。她瘫软在座位上,已经猜到去哪了。也好,到了警察局,总会真相大白。动了动背后的手腕,因为长时间捆绑,手腕几乎没有知觉。 大巴正在行驶中,挡风玻璃上的雨刷超负荷工作,发出咯吱嘎吱的声响。 ”你醒了?“酒鬼提着半瓶酒,从前面走过来。 “给我解开吧。” 酒鬼对着酒瓶喝一口,用手背抹嘴,”解开?解开后,让你把大家都杀了?” “我没杀人。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云起转过头,愤怒地对着酒鬼说。 “呵,被我说中生气了?” “放屁。”云起决定不再说话,这人说不通,她决定放弃。反正只要到了警察局,自会有人证明她清白。 过了一会儿,酒鬼从兜里拿出手机,把屏幕对准她,“证据在这,你还敢狡辩。” 其他乘客往他们方向偷看。 屏幕上,显示一则新闻。 【一线巨星慕飞,竟然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直到16岁才离开,在夜店、酒吧驻唱,养活自己........】 见云起表情异常,酒鬼看着手机,”不对。”拇指滑动几下,重新把屏幕对准她。 【...一名男高中生被刺,犯人不知所踪。有记者采访滑板店店员,他说受害者去店里买过东西,长得善良,不像是与人结仇的类型。】 不等她说话,酒鬼露出泛黄的牙齿,”还有半个小时,有什么话留着跟警察解释吧。” 说完,他收回手机,自个把新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视线落在“举报有奖”。眼神射出精光,似乎看见钞票插着翅膀,朝他飞来。 酒鬼离开后。云起只是盯着窗外,一眼不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大家都很害怕她,两排空椅把他们隔开,像是一道安全线,保证他们的安危。 云起面上平静,心里却有些想家了。小荷和爸爸都在干嘛?想着今天的遭遇,她就觉得郁闷,心情糟糕到极致,摇摇脑袋,不再看窗外。 这时,她眼尾扫到旁边。 竟然有人。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瞄一眼。 年轻男子与她隔了两个位置,坐在另一边,似乎在小憩。 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颗,把修长的脖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充满禁欲感。皮肤苍白,有些晃眼。男子倏地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云起像是站在平静的湖泊旁,微微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轰隆一声巨响,车子猛地停下来,云起身体随着晃动一下。魔咒解除,眨巴眨巴眼睛,立马移开视线,用后脑勺对着青年。 车头开始骚乱喧嚣,乘客纷纷站起来,把挡风玻璃遮得严严实实,后方的人探头探脑,什么也看不见,急躁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云起用眼尾瞄了一眼旁边,苍白的青年神情没有变化,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可真特别,女孩在心底悄悄的想。 第2章 第 2 章 半个小时过去,氛围却变得诡异般的安静,说话的人少了,渐渐没人说话。 云起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活动,视线无聊地乱转,就是不敢往旁边看,怕青年误认为她是奇怪的人。 谁知,一小孩撞到她腿上,云起想要去扶,身子竟然朝两边倾斜。眼见就要侧倒在椅子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她。 “你还还好吗?”白鹤视线落在她手腕和脚腕捆住的绳索上,“要我帮你解开吗?”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 “他们说我是杀人犯。” “你是吗?”青年那双幽深的眼珠又看向女孩,云起咬唇,“谢谢你,不过不用。” 现在解了绳索,车上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待会快到警察局了,暂时忍耐一下吧。 青年也不问为什么,对她微微一笑,说什么时候想解开了,叫他就是了。 云起没出息地把后脑勺对着青年,捂着心脏,感觉今天心跳跳得太快了,有些不舒服。 她不敢回头,怕心跳再快些,怕自己受不了。 司机正好回来,光溜溜的脑袋淌着一层水。 “发生泥石流了,车子过不去。” 前方两百米开外的拐角处,泥石流把公路掩盖住了,合抱的大树跟小树枝似的折成几段。饶是有多年经验的司机见了那场景,心里一阵后怕。 “泥石流“三个字出现,车内先是一阵安静,骚动了一会,再次变得安静,每人都知道能够活下来,是多么的幸运。有些人悄悄松了口气,呼出的是刚才压抑的紧张情绪,还有渺小生命躲过巨大灾害后,重新涌现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所处位置是单行道,加上蜿蜒的山路严峻,坡度很大,大巴没办法原路返回。 一直到了傍晚,大家坐了一整天,坐不住了。有人发现离大巴不远处,一百米开外有一个废弃的凉亭。 看样子破破烂烂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柱子有虫子蛀过的痕迹,红色的油漆褪了色,瓦片缝隙透着光。即使这样,大家有个去处,也算好事。 大家坐下,云起坐在一个角落,背靠着一根柱子。众人见了她,都另外寻个地方坐下。瞧着自己周围一圈都十分空旷,其他人拥挤地坐在一起,云起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管了,背抵靠在柱子上,望向亭外。 某种意义上,因祸得福,也算落得个清净。 至少,没人跟她抢地盘。从这望去,她能看见车尾,表面灰蒙蒙的,像是没有清洗过。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云起吃着一块吐司面包,她的眼神快速扫视一圈,落在人群中的一个人身上。 酒鬼一遍喝酒,一遍说着什么。同他一起的人,时不时发出喝彩的声音。酒鬼越发兴奋,甚至站起来,用手比划,旁边的人坐远了些。酒鬼裤子的口袋鼓鼓的,随着身体活动,露出白色一角,那是她的手机。白天在联系爸爸时,酒鬼抢了去。 云起每次回想起,心里有股怒火在燃烧,她看着对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面包。 得联系爸爸才行,上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当初爸爸差点把云梦镇翻过来,联系所有人脉,就是为了找她。想到这里,云起心里一阵内疚,她曾经发誓再也不让爸爸担心了。原本做好今天在家见面的约定,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在山间和这群人一起过夜。 联系不上她,他一定很着急,会到处去找她。想到这里,云起再也坐不住。 大多数人休息好了,还是离开凉亭,回大巴了。 这时,她站起来,把塑料口袋随手揣进兜里,走了过去。 “把手机给我。” 瓶口递在嘴边的动作一顿,酒鬼看依靠在柱子旁边的女孩,素面朝天,额头有些许碎发,有一股朝气,可惜走错路。 “到警察局,由警察决定要不要给你,现在由我替你保管。” “你凭什么拿我东西,给我。”云起也不是白白让人欺负的类型,说完直接动手抢。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力气还是比男人差点,酒鬼捂住口袋,女主踉跄了一下。 其他人在一旁围观看戏,甚至还有打趣云起的。 云起一概不理。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你给不给我。”云起只盯着酒鬼看,酒鬼正喝着酒,同同伴说着荤笑话,只是一只手紧紧捂住口袋。 一瓶酒见了低,有人觉得不自在了,开口劝道,“要不给她吧。就算有手机,她能翻出什么天。” “更何况她手腕还被绑住,也搜了她身上没有什么利器,一个手机应该不至于……” 云起盯着手腕上捆住的麻绳,没说话。 酒鬼往旁边吐了一口泡沫星子,对那人说:“你懂个屁,万一这鬼丫头联系同伙,一刀直接送你上西天。”阴恻恻的语气,让大家再次回忆起那惊悚、令人胆颤的场景,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酒鬼掏出手机,在云起眼前刻意晃了晃,”想要?” 云起盯着白色手机,她还记得一年前爸爸用奖金买给她的样子,云起松开咬紧的牙齿,说“想要。” 酒鬼点点头,拿起旁边的一瓶啤酒,用力一砸,发出彭的一声。 黄色的啤酒液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在一片骂声中,酒鬼把屏幕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扔在地上,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脱离手机,在地面碎得更小了。 “拿走吧。” 云起狠狠咬住嘴唇,尝到一股血腥味。酒鬼见她拳头握紧了又松,全然不在意。夹着花生米,放进嘴里。 云起弯腰,因为双手还是被绑住的原因,第三次失败后,只能换种方式才成功,两手捧着手机,花掉的屏幕有些扎手。然而她却越发的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她几乎要喷发出的愤怒。 爸爸希望云儿少受点伤,快快乐乐的长大。沾着药的棉签触感皮肤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在手臂上。 云起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平复心绪后,准备离开。 “等等。” 刚才替她说话的那人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东西塞在她手上“你拿着吃吧,其实他们也不是坏人。” 这时,身后那些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大,语言露骨粗俗。 那人坐回去,笑骂着把刚才的奚落尽数还回去。 众人嬉笑成一团,唯独酒鬼喝着闷酒。 云起离开凉亭,天色越来越浓,公路两侧全是柏树,又高又粗,连成一排,黑压压的,像一块巨大的泼了墨的油布。 在她背后,凉亭亮了起来,在油布上画起一个白点。 几分钟后,云起回到车上。喧嚣的氛围瞬间安静,众人都直勾勾盯着她,眼含戒备。这是云起今天看过最多的眼神。她朝车尾走去,在背后,仍然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犹如锋芒在背。 心里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自嘲地笑了。想着坏掉的手机,她连微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头疼。 这时,她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排。 不。 或许还有机会。 她大步朝前走。青年独自坐在窗边,衣服是简单的黑色,却衬托得他皮肤越发的白皙。世界上竟然有存在这样清雅秀丽的男人。 云起不能避免的愣了一秒。 “掉了。”一道清泉般的声音响起。 云起回过神,“什么?” 话未落,又有一颗从手里掉出去,是刚才那人给的花生米。就在云起以为要掉地上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了。 “谢谢。”云起捧着一捧花生就要接,结果咔嚓一声,她低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膈住她的脚。 …… “所以,你现在需要联系你的家人?”白鹤两指轻轻一压,手掌立马出现两颗饱满的花生米。 云起点头,摩挲着乌青的手腕,她瞥了一眼被白鹤变着花样编织的绳子,把遭遇的事情全部讲出来。因为他们动静很小,没有被发现。她无法确定对方能否相信她,跟等待宣判的被告一样忐忑不安。 他会相信自己说的吗?会愿意把手机借给她吗?她又想起那没办法开机的手机。其实,他像其他人那样,选择不借,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刚刚才开始交流。 车内昏黄的光线,让白鹤脸上多了几分暖色。 “这个不难,只是你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白鹤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可是让女孩如此郑重的求助,又看着她手腕上的绳子,他不禁询问。 这时,车头传来争执声,打断两人对话。 大家探出身,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没一会,三五人上车,带着一身酒气,是凉亭喝酒的那群人。 酒鬼走在前面,喘着粗气,颧骨肿着老高,下巴破了一道口子。坐下后,门口又出现一踉踉跄跄的身影,是送她花生的人。 那人脸惨不忍睹,像有人把涂料暴力地泼在他脸上,又用抹布胡乱擦两下,让人不忍直视。 酒鬼同前排的人聊得火热,屁股往前面挪了一下,还翘着二郎腿,彻底挡住通往靠窗位置的通道。 那人不说话,就站着过道,酒鬼像是没看见一样。众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没有人帮腔。这是一群人对一个人的霸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些人怎么能对待他们的同伴,她无法认同,也无法对帮助过自己的人袖手旁观。白鹤瞥见云起放在大腿上的手,握成拳,随后往上伸长手臂,“后面还有好多位置呢。” 过了一段时间,就在她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准备上前去沟通的时候。那人动了,没看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向车头,坐在司机旁边的位置。 “噗——哈哈哈,谁敢坐杀人犯旁边。”酒鬼拍大腿,发出啪啪啪的响声,他笑声尖锐,那声音如声带在石头上反复摩擦,难听极了。 云起哼的一声,“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又知道了?” “牙尖利嘴。”待酒鬼看过来,瞧见云起手腕上空空如也,脸色一变,又看着她旁边的白鹤,瞬间明白过来。同时,笑容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说,“小兄弟,你可小心了,坐你身边的是杀人犯!” 又来。云起狠狠地瞪着酒鬼,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同时,她偷偷瞄了一眼青年,害怕他听了酒鬼的胡言乱语。 “是吗?”两个字把酒鬼接下来的劝解,轻飘飘的全部挡回去,云起也听不出他的想法,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是她忽然有了希望,这个人或许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挺直腰板, “你不要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蛮不讲理。你不要在胡搅蛮缠了,现在我也不跟你解释,有什么事情,我会在警察局说清楚。” 酒鬼直勾勾盯着白鹤,试图从平静的脸上,嗅出点什么。以往,只要抓住对方一丁点弱点,他就能赢。然而,他猜不透这年轻人在想什么。有些不甘地说:“还是太年轻,你这种人最容易被外表蒙骗,到时候后悔,没有人救得了你。” “给老子闭嘴,一天鸭叫,没完没了了是吧。”咚的一声,好似一脚揣中酒鬼的心脏,他的心脏和脸上的皮跟着颤了颤,视线转移到一个漂着粉红色头发的人影身上,带着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是说话跟他人是两个极端,那人一脸暴躁,似乎酒鬼再说下去,他会直接扇他两巴掌。 酒鬼是识时务的,边大量对方边扯着脸皮笑,“是我不对……” “再说一个字,我直接踹人。” 酒鬼脸色忽青忽白,顿了顿,最后坐下。 众人看完热闹,安静的做回原位,似乎在回味,琢磨刚才的趣事。车内变得安静起来,没人人再说话。 关掉大灯,剩下两排小灯,淡淡的,不影响视线,也不至于刺眼。窗外漆黑一片,此起彼伏的虫鸣,近似耳畔,远似林中,偶尔有不知名鸟叫。 云起盯着窗上的影子,已经给云教授发了消息,明天就会回她吧。只要过了今晚,明天等救援队到了,在警察局坦白,一切都会结束。 那时,云起是那样以为的。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清晨,听见动静,云起清醒了。 一群人似乎在纸箱子里面,抢着什么。 “靠,就剩个破箱子。” 最后抢到箱子的人往里一看,脸色顿时变得不爽,一脚把纸箱踩扁,又踹飞,碰到了云起的脚。 云起望去,那人一脸凶狠,“你在看什么。” “你管我看什么。”云起觉得莫名其妙。那人似乎想过来,可是不断晃动的眼珠,看出他对云起有些忌惮。 云起收回探究的眼神,不太清楚他们在抢什么,即使去问,也没有人回答,盯着脚边的纸箱,目光落在从纸箱露出一角的塑料袋上,是红色的。 有些眼熟。 “还以为你会失眠,没想到睡得挺香得嘛。”酒鬼叼着一片肉干出现。 云起全然不在意酒鬼说了什么,她左右看了看座位周围,空空如也。酒鬼也不说话,只是令人反感的视线一直在云起脸上盘旋。 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叼在嘴里,一个塑料袋轻飘飘的落在云起腿上,上面写着,碳烤风味猪肉脯。 云起一下子明白了,把包装袋往他脸上扔,“还给我。” 酒鬼躲过了,零食袋被他踩在脚下,舌头在肉干上舔了一口,看得云起直泛恶心。 “这是今天大家捡到的,凭什么要还给你。”他看着女孩一脸愤怒的瞪着他,非但不怕,反而一脸得意。 猪肉脯是云起在外面买的,味道很好,想着带回去给大家尝尝。她买了很多,装在一个红色塑料的大袋子里。 “无耻。”说话时,她肩膀微微颤抖,这些人坐的事情超出她的想象,即使被误会成杀人犯,她也没有这么愤怒,还有一种耻辱的憋屈感。不过她觉察到自己越是这样对方似乎越开心,但她偏不如他的愿。 云起重新放松,坐回去。看小人一样的看着酒鬼,眼神轻蔑,酒鬼脸色有些发黑。 “这年头,捡个吃的,都这么开心。不过,我也替你们开心,希望捡到我东西的人,少吃点比较好,毕竟狗狗零食不能多吃。” “你骗人,这哪里是狗零食。” 云起也不反驳,带着笑说,“我没说你那是狗零食,我说的是我买的是狗零食,现在人喜欢吃肉干,狗也喜欢吃肉干,那家店就我买的那款卖得最好。” 酒鬼大量云起几秒,云起脸上神色自然,并不躲闪,他喉咙咽了咽,捡起脚下的猪肉脯塑料袋,愤怒地盯着云起,“你骗我。这是人吃的。” 云起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知道你捡的是人吃的,还是够吃的,我只是说我丢的是狗吃的。” 直接越过脸色黑沉沉的酒鬼,离开大巴。 想起方才酒鬼吃瘪的模样,云起心里暗爽。不知不觉竟然快到了凉亭。 走近了,在凉亭二十步开外,一群人正在排队,等待洗漱。 第一个人蹲着,前面有个水管,表面因为日晒雨淋,有些老化。一小股水流从水龙头流出,不过,够大家洗漱了 水龙头被树丛挡住了,下面盖住一层浅浅的枯叶。云起径直走到队伍末尾。 大家动作很快,等前面母子洗漱完,就轮到她了。这时,她忘见不远处有两个年轻女孩,手拿着吃的,走近凉亭。 没一会忽然听见凉亭里传来争执声。 云起和那对母子循声望去,圆脸蛋女人护住脑袋,脸和眉毛皱成一团。另一个女人在不远处坐着,看向同伴,眼含不解。 圆脸蛋女人放下面包,语气有些烦躁,“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另一人咽下口中的食物,说,“在说什么呢?别没事找事。“ “给我演戏是吧。平时忍你就够烦的了。“ 圆脸蛋女人伸出手,直接薅对方头发。 “啊,你干嘛,赶紧松手。” 两人便在凉亭打起来,互相扯着头发,脚下也不甘示弱,你一脚,我一脚。 云起与小孩母亲随即冲了过去。一人拉一个,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人分开。 即使这样,两人嘴上骂个不停,云起真想把耳朵捂住,双方还在不停挣扎,试图再给对方一脚。 等两人消停后,打家喘着粗气,孩子躲在柱子后面,应该是他妈妈提前吩咐过,云起用手背擦掉下巴的汗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不要打了,为什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呢?” 圆脸女人指着对方,“她趁我不注意,扯我头发,还不承认。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我没有,是你在骗人吧。”那人双手抱胸。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云起语气凝重,“先回去再说吧。” 三人才注意到云起的存在感,纷纷住嘴。母亲抱着孩子,跟云起隔了一个安全距离。 云起:“........”原来是他们才反应过来。 云起走在前面,三人跟她隔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走在后面。 这时,圆脸女孩猛地停下来。“干什么?”后面的朋友没好气地问。 大家也都停下来。 “东西落凉亭了,我去去就回。”圆脸女孩还没说完,人已经原路返回。 “麻烦精。”她朋友双手抱在胸前,神色十分不愉快。 云起有些庆幸自己和朋友从来不这样。 人一溜烟地消失,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云起注意到她两手空空,便问:“你找到了么?” 圆脸女孩搔了搔脖子,“唉,没找到。” “我帮你。” “女孩拒绝了,避开与云起眼神接触。 云起也不再说话。 山里的清晨,空气好,混合着湿润和绿植的气息。 大巴门口站满了人。 “发生怎么事了?” 大家围了上去,云起也在其中。司机指尖夹着半截烟,脚下已经有五六个烟蒂,”刚才来电话了,路况险峻,救援有难度,需要我们再等一等。” “什么难度,24小时都要过去了,还要等多久。”圆脸女孩问,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本以为上午就能离开,结果被告知等待时间延后。 听到这个消息,云起也不好受,她预计的是等救援队来了,去过警察局后,就去见云教授。 司机只是抽着烟,任由烟雾散去。看着其他人脸色凝重,她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吃午饭的时候,车内的氛围格外压抑,几乎没什么交谈声,有的小声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隐隐约约出现“不容乐观”“暂时安全。”,有小孩哭个不停的,还有骂骂咧咧的人。车内被一种浮躁,不安包裹住,每个人都精神紧绷。 云起也不可避免地陷入焦躁。把手机还给白鹤,她发的消息躺在聊天记录最底部,还是一天前发的消息。 霎时间,一些不好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想得头都大了。不要想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上课,太忙没看到消息也很正常。也有可能是手机掉了。 云起安慰自己,转过头,准备找个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 瞄了一眼旁边,那人正在看书。金灿灿的晨光射进玻璃,他睫毛的阴影映在下方,让她想起,在博物馆,被众人围观的精美的玉器,即使在角落里,也没人忽视它的存在。 他在看什么。云起不禁猜测,是一些严肃的国外文学,或是专业的书籍。等她反应过来,话已经止不住了。 “你在看什么?” “打发时间,在救援队来之前不至于太无聊。” 过了几秒,她忽然听见白鹤问,“你要看么?” 她愣愣接过书,纸张很新,阅读的痕迹不重。 “可是,你不是在看么?” “不用担心,我感兴趣的已经看完了。” 白鹤翘着修长的腿,指尖敲打着膝盖,“虽然有些胡言乱语的成分,不过打发时间还是够的。” 下午三点,云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窗外都没人。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椅背的夹层,插着一本书。翻了几页,原来是一名精神科教授的自传,讲述了各种病历,语言诙谐,还挺有趣的。等她放下书,发现外面是黄昏。 望着旁边一眼,她决定去凉亭洗把脸。 除了刚离开时酒鬼刻意刁难,今天下午还算平和。 空无一人的公路上,传来一道声音。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云起笑着问。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你不能闯祸哟” 要是有一个人在那里,就会看见一个女孩,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 仿佛旁边有一个人。 拐过一道弯,她察觉前方有一个人影,便不再说话。 走近了,她加快脚步。声音有些雀跃,“好巧啊。” 白鹤停下脚步,看着女孩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一个人?” “我有些出汗,想洗个脸。” 于是,白鹤陪着云起,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 “谢谢你。”云起对青年道谢后,飞快往前走,感受到脸颊有些发烫,踏上车子最后一个台阶时,撞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神狠厉。 “你来得正好。”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第4章 第 4 章 酒鬼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一张狞得几乎扭曲,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朝云起走来。 她收起笑容,也感受到车内氛围的诡异。 瞧见对方杨起巴掌,她心里一凛,想要躲过去,可是车内拥挤,没办法躲。就在快要打在她脸上的时候,有人用脚尖踢开。 云起听到酒鬼嘶地一声,捂住掌心,“啊啊啊——”,他掌心在衣服上摩擦几下,过了一会儿,恶声恶气地质问,“你小子,为什么要维护这个杀人犯。” 云起望去,在野板着脸,明明气势很足,只是因为一张娃娃脸,威严少了七分,但刚才那下让人不敢小看他。 “谢谢。”云起对在野道谢,她曾经见过他和白鹤在一起说话,他们应该是朋友吧。 在野沉默,并没有回答。 酒鬼不甘心,转头对后面的大伙说,“这杀人犯还是需要有人看着,来几人帮我制服她。” 后面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云起看见有几个同酒鬼相熟的人,想站出来。 她脑中的那口火山终究是爆发了,愤怒的岩浆蔓延到四周,她站到酒鬼面前,怒火把她的眼睛照的很亮,“禁锢我的人身自由,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你是谁?谁让你有这个权力。” 酒鬼并不后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东西,众人目光集聚——一片绿色的碎玻璃,应该是酒瓶子上的。 他的神情也很激动,仇恨地盯着眼前的杀人犯,只要她没有工具,他们都站在他那边,他还能怕了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就在刚才,放在大巴储物柜里的酒,全被砸了。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就这么没啦!” “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你这人本来就有杀人的前科。因为我揭穿了你的真面目,你怀恨在心,故意报复我。” 酒鬼手拿着碎玻璃,朝云起凑近了些,带着威胁之意,云起垂下视线,即使碎玻璃几乎碰到她下巴,身子也没有半分移动。 她冷冷地说,“不是我,刚才我去凉亭了。” 酒鬼显然不信,后面的人群站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司机朝后面吆喝着。 其实其他人有些动摇,不知道该怎么做,听司机大喊,下意识想去帮忙。 云起见众人围了上来,脸上丝毫不惧,勇气让她挺直自己的肩膀,她深知道,这种时候,一味地退缩,并不会换来和平,也不会解决问题,只有勇敢面对,即使争得头破血流,才能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女孩子,是不是有点过分。”那声音不轻不缓,却叫那些大男人红了脸。白鹤站出来,平时他说话总带着三分笑,可当他不笑时,声音明明和平时一样,却有一种压迫感的气势叫人忌惮,叫旁人听得呼吸急促,腿已经软了一半。 “脸皮厚呗。”在野双手抱胸,站在云起旁边。 云起看到两人出来维护她,心里有些感动,同时内心更加坚定,绝不会向他们这些人妥协。 酒鬼暗叹,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恐怖不是他能够招惹的,眼下便有了三分胆怯,可是看到一旁的云起,心里实在是不甘。 “你,你们,可不要被骗了,她不是什么老实女人。” 云起气笑了,她骗了什么。这人怎么满嘴胡话。她实在是不屑于跟对方争执,说话都是徒劳。 “所以呢。”在野懒洋洋的靠在铁杆上。 酒鬼一看便知他们不信,继续加狠料,“暂且先不说我的酒,就连其他乘客的东西也全毁了。就是她的没有。” 原来,除了云起放在角落的行李箱,储物柜里的其他东西,能打的打了,能砸的砸了,吃的不能吃,用的不能用。没一件好的。 云起心里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显然这件事让其他人十分愤怒,仇视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她身上,刺得皮肤火辣辣的。 “大家的东西都坏了,只有你的还好好的,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一人开口,其他人也不再忍着。 “你拿什么赔我们。” “真是个扫把星,当时司机要让你上车,我就不同意。”站在靠窗位置的司机叹一口气,说,“我不是怕她淋雨,出个什么好歹嘛,到时候,又怎么解释。” “你就是瞎好心,救了一个魔鬼回来。” 面对越来越多的指责,云起沉默,一只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拍了拍,她竟然觉得身子轻松了些。 白鹤面色平静,众人奇异的被他的声音感染了,渐渐安静下来,他这才开口,“我知道大家对这件事很生气,我也能理解,众人是想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不是一个出气筒吧。” 人群中,一两人点点头。白鹤顿了一下,继续说,“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到凶手,而不是起内讧,更何况做事不是需要证据吗,而不是人多谁说了谁算,那跟拉帮结派的恶徒有什么区别。” “你说得对。” “没错,是要找证据,可是你又有什么方法,知道去哪里找。” 有人明显不满,白鹤对那人微微一笑,“没错,现在确实没想出方法,但你也找到证据不是吗,那又怎么能断定云起她就是凶手呢。”白鹤身子微微一侧,露出呆站着的云起。 云起看着眼前的背影,感受到方才还骚动不已的人群被他安抚了,要不是他,她也只能选择鱼死网破,绝不妥协。 谢谢。云起在心里默默对他说了一句。 恰巧这时白鹤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再转向司机,问,“救援什么时候到?” 话题一转,众人皆愣住,司机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应该是明天吧。” 白鹤:“救援队亲口说的?” 等了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倒不是,不过估摸着,明天怎么也该到了吧。” 云起看着一脸难色的司机,脑子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白鹤的用意。 她接着追问,“我们的水还有多少?” 不知谁说道,“储物箱里面的水早就被倒得一干二净,哪还剩什么水啊!” 众人脸色都变了,人群开始骚动,一人问,“明天救援队不来怎么办?!” 在这荒无人烟的半山腰,没有干净的饮用水,即使找到干净的水源,也含有寄生虫和细菌,人喝了,照样会生病,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无异于等死。 “这是我的!”后面有两人竟然因为座位上的一瓶矿泉水,打了起来,被其他人拉开。没有抢到的那人,像杀了他的家人一样死死瞪着那人。 云起明显感觉到,大家的气压变低了,虽然没有人闹事,可是焦躁像是瘟疫一样,迅速感染每一个人,仿佛只要一个火星,这个车内瞬间会爆炸。 她拧眉,主动开口,“大家也不必过度焦虑,这只是一种假设,如果没有意外,明天救援队就来了。” “罪魁祸首就是你!” 酒鬼手指几乎快要戳中她眼睛,云起挥手挡掉。 这人怎么就追着自己不放呢。现在又给她扣一顶大帽子,救援队什么时候,难道是她能干涉的事情。 “大家不要急。”白鹤不着痕迹的挡在云起面前,“还没有到险境就心存死念,岂不是放弃得过早。难不成大家都是轻易放弃的人。” 众人神色明显有了变化,显然心里已经动摇了。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人的求生本能,让人能在艰苦的险境顽强活下去,经过他稍加点拨,众人自然从绝望的氛围里抽离出来。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 “我们人多力量大,什么样困难在我们面前,都会变小。” “就是呢,明天的事情还没来,谁说的准。” 下雨了。 云起醒来,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夏天就是这样,说变就变,什么时候下雨更是猜不准。 从窗外抽离视线,撞上前方一道大大咧咧的视线,带着探究,云起回以友善的微笑。却见追上白鹤,两人下了车。她趴在窗户上看着两人变成两个小点,直到消失在公路尽头。 云起想再看,可以雨幕已经把他们的踪迹隐没,洗去他们的踪影。昨天要不是他们帮忙,恐怕她没办法轻易从昨天那件事脱身吧。 云起撇了一眼前排人手机,8点55分。车内每人坐在位置上,即使有人说话,也是几个脑袋贴在一起,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驾驶位烟雾缭绕,隐约看见帮个手臂。 靠窗的中年男子把水杯倒扣朝着地面,斜对面的老人弯腰躲在椅背下,再抬头,嘴唇有些湿润。云起心里一沉,今天是待在车内的第二天,可是众人的态度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似乎事情朝不可预想的方向奔去,挡也挡不住。 云起问:“有消息了吗?” 愈发浓烈的烟雾中,传来一声叹息。 雨变小了,像一根根肉眼难以捕捉的绵绵细线。云起离开凳子,经过泥巴小道时,她隔着灰蒙蒙的雨幕,看见一道身影,站在一颗参天大树旁,就像是一名忠诚守责的骑士,护卫着这位神秘的山中来客。 云起真想掀开雨雾帘子,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像是听见她所想一般,那人转过头,眼睛微微一弯,周身的清冷疏离四处消散了去。 云起不好意思,主动上前打招呼,“下雨了,你怎么在这里。” “在躲雨。” 云起抬头望着头顶的大树,雨丝打在树叶上,把两个与这个世界隔离在这样小小的空间。 两人站在一起,安静得等待雨停,白鹤视线落在女孩身上,雨水打湿了她的碎发,肩膀也有点湿,眼睛圆润,呆看着远处出神。 他便学着她的样子,看向远处。 云起那方向望去,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白鹤看得那样专注。 她一处一处打量,荒芜的凉亭伫立在山脚,云雾萦绕在山腰,从下往上瞧,山体陡然变成两段,山腰以上仿佛被吃掉了。 她被这宏大的景观震撼到了。转头面向他,用兴奋的声音说,“这里的风景真好看,看来躲雨也不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别动。”云起像是静止了一般,看见白鹤盯着她,那眼神带着看不穿的柔和,让她钉在原地,对方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发急促,几乎让她以为要跳出胸腔。她眼睁睁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转眼间,白鹤手里多了一条通体发绿的小蛇。 恐惧几乎冲破喉咙,眼睛瞪大,白鹤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像是怕吓住她一样柔声道,“是翠青,无毒。人们经常会把它误认为是竹叶青。” 云起僵硬的点点头,白鹤唇角挂着笑,“是个温顺的小家伙。”翠青吐着蛇信子,细细的,带着分岔。 那长条像是成了精一般,用脑袋蹭着白鹤手背,白鹤温柔地抚摸翠绿的鳞片,云起有些心动,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下一秒就缠绕着他的手腕,往里侧游。 看来蛇也有个人爱好,云起发现。 在放回草丛中时,就连云起都看出那蛇恋恋不舍。盘旋了几个来回,才慢吞吞游走。 云起:“……”动物也有看长相的吗。 两人漫步,往回走。 一道打鼓般的声音突然打断两人讲话,云起试图提高音量,掩盖过去。可是,一道更大的声音响起。青年看见女孩的脸和脖子涮的一下染上一层薄红,云起捂住后颈,尴尬死了。不准叫。 白鹤说,“你还好吗?” 云起拼命摆手,“不要误会,哈哈是老毛病犯了,肠胃炎。我先过去喝点水。”她捂住肚子,转身时,整张脸变成皱成一团。 太丢脸! 云起率先跨上头一个台阶,一股像嗖了三天三夜的饭菜的恶臭扑面而来,夹杂着酸臭,充盈整个空间。 她下意识憋住起,继而捂住鼻子,下了车。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望着臭烘烘的大巴,喃喃地说。就连眼前出现了幻觉,她看见车顶都冒着褐绿色气体,似乎身上已经沾染上那个味了。 她胃部开始翻腾,捂住嘴,几次想要干呕。 眼角瞥见两人站在不远处,在野回来了。白鹤似乎在听他说话。马路边,乌泱泱一群人,或站或蹲,人都在。 云起抬脚走去,很快了解到发生什么事。 趁大家不在,酒鬼把之前藏着的酒,全部喝光了。酒瓶倒了一地,酒鬼躺在过道里,脚挂在椅子上,睡得人事不知,嘴叫挂着不明液体。要不是有人及时发现,他或许因为呼吸道被堵,闷死了。 光是听描述,云起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白鹤眉头微微皱起。在野直接打断司机讲话,“那么恶心的场面,干嘛描述得那么仔细。” 司机低估,“不是你们要听的吗。”他因为上次被解围的事情,对三人亲近了些,虽然对云起还是持回避态度,可是愿意和她说话了。 白鹤说,“大家没办法在里面休息了。”三人都知道他说的什么事情,云起刚才得知,救援队希望他们能再坚持一下,今没办法离开这里。难怪她看见大家意志格外消沉,不止因为酒鬼呕吐的事情,更是因为大家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开始怀疑明天能离开吗或许是两天,一周,还是半个月。 晚上睡觉时,每人不约而同去了凉亭。 好在是夏天,除了一些蚊虫叮咬,不将就的,直接睡地上也行。洁癖一点的,把自己的衣服垫在地上。 翅膀扑棱一下,小小的飞蛾扑向光源,地面铺满浅浅一层,仍有源源不断的飞蛾汇聚在光电。 灯光下,曾经空旷的凉亭已经满满当当,躺着的,蜷缩成虾一样,趴着栏杆睡的,坐着睡过去的也有。云起靠在一根红漆柱子上,毫无睡意。脑袋枕着手臂,看着又一个飞蛾,悄然无息的掉在地上,挣扎三两下,彻底不动了。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话都说。 家里水牛产了几只崽,半年还不断奶,主人愁坏了。 大家纷纷给他出主意,“把牛分开”——“可是,没有多余的牛棚。” “把小牛犊眼睛蒙住”——“那既找不到奶,又找不到草。” “用布,把母牛喂奶的地方挡住。”——“会不会有点浪费。” …… 大家不再同牛主人说话,聊起其他的。 云起也在听,算是打发时间。 一时间,凉亭成了大家解决疑难杂症的地方。 山羊在主人生日那天滑胎,不吉利怎么办? 家里的老母鸡总是孵小鸡怎么办? 如何有效消灭可恶的老鼠? 众人意见不一,越说越精神。 两个小时过去,云起听得迷迷糊糊的,几乎快要睡着。 “你们说的都不算,我有个好的。”司机一脸神秘兮兮地开口。 “你,又能说出什么好的。快讲来听听。”有人说道。 “快说,别卖关子了。”另一人催促。 “平城,大家都知道吧?” “你这不是废话,谁还能不知道。”众多脑袋像捣蒜一样点了点。 “那平城最近发生大事情,你们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云起的意识也变得清晰起来,望向人群中央的司机,好奇他接下来说的话。 平城什么地位,在老百姓心中,比首都还出名。牛不牛。曾经流行过这样一句话,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不能不知道平城。距离云梦镇将近两千多公里,而比平城更出名的,就是谢家。 以前平城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没多少人听过这个城市,自从谢家整个家族扎根在这里,多年后,平城经济飞速发展,各方面远超其他城市,有人说,住这里的哪个人,兜里不是鼓鼓的。 这一切多亏了谢家,人人皆知,即使问三岁小孩,听见谢家,也会点头,说句好。 云起自然也不例外,可是,每每听到这些传言,她总是觉得过于夸张,一个家族,能有多大力量,让一座城市变化如此之大,终究是有人信了谣言。 司机扫视一圈,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亲戚就在谢家做工。一周前,谢家谢家家主逝世,同时举办了下一任家主继任仪式。” 为什么要一起举行,不是上一任家主去世了吗?不过,没人听得见她的困惑。 大家听见世族贵家的秘密,总是很有精神,想了解更多机密,安抚小老百姓的好奇心。 “别停啊,继续说。”大家纷纷催促。 司机盘着腿,一手放在膝头,“仪式十分隆重,有头有脸的都去了,电视上眼熟的面孔也都去了。门前停的车看不见尽头,全是老子一辈子干活,也买不起的豪车。” “哈哈哈,别说这辈子,赔了下辈子也买不起一个车轱辘。” 云起咋舌,谢家富贵程度是她们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就连做梦都没有真实的夸张吧。 这时,有人问,”那谢家下一任家主,长什么样啊?” 听见其他人嘲笑,司机只是笑了笑,“你可把我问住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怎么能有机会看见那样的大人物。” “切。”现场一阵嘘声。云起有些好笑,第一次觉得大家有些可爱。要是,能相信她就好了,她的神情有一瞬间暗淡。 司机从烟盒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不过,有人说他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也有一见他就觉得害怕,说他长得奇丑无比。”吐出的烟圈升入上空,逐渐消散。“甚至有人说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幽灵,不是活人。” “我猜他是个丑八怪。” “世界上不会真的有幽灵吧,都是谣言,不可信。” “当然有怪物,不能说没看见就没有。” 众说纷纭,就是没一人相信他好看,除了云起。 说不定人家很好看呢。 云起听了个乐,有了累了,转过身,看见同样依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的白鹤。 不过,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好看吧。 司机见大家越吵越厉害,耳朵震得发痛,睡着的人似乎快醒了,他打了暂停的手势,“不要再吵了,他长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云起分了几分注意力在身后,模模糊糊见听见心急的人问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 死了? 众人一愣,云起也不例外,没想到这样一个风光的大人物,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死在自己的继任仪式上,听说因为身体本来就不好,没想到竟然死在自己最风光的时候。” 司机在地上摁熄烟头,语气带着唏嘘,“风光无限又怎样,不照样得死。” 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众人俱是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不禁朝光线最亮的中央,靠近了些。 原本对谢知鹤有无线好奇的众人,眨巴眨巴嘴,不想人已经死了,没有聊天的话题,有些遗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渐渐不再说话。 白鹤静静的看着庭外的暗处,就连大半身子,也隐藏在阴影中。 夜,越来越浓。 第5章 第 5 章 在黑暗的小树林里,她拼命地跑,结果脚下拌了一脚,一只鞋落在原地。云起不敢停下来,光着脚板踩进泥泞,脚板传来一阵刺痛。 云起咬紧嘴唇,才勉强把痛呼声咽下去,害怕把那人引过来,同时,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减缓速度,视线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影子,似乎只要她弄得动静大一点,他们就会朝她过来。她飞快穿过四五棵树,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岔路。 一个人影飞快追了上来,在他下方一角,闪过一道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在刚才的岔路口停了下来,金属和地面发出细微的撞击声,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云起听见声音离她越来越近,立马捂住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在眨眼的瞬间, 错过了逃生的机会。刻意放慢呼吸,只求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一刻,她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祈祷过,希望能不被发现。 拜托,看不见我。 不要过来! 她在心里无声呐喊。 她的四肢像石头一样僵硬。 金属的碰撞声消失了!云起听见那人停下脚步,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在这里。 云起藏在一处凹地,用树叶和枯枝掩盖自己的身影,因为实在太过匆忙,她也是匆匆掩饰了一下。过了一段时间,在她有些喘不过起来时,听见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 就在紧绷的弦,快要放松时,整片树林亮了起来。她误以为是天凉了,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抬头望天,月亮的一角从乌云弹出头来。 皎洁的月光倾斜,却来得不合时宜。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那脚步声再次响起,甚至在她耳际响起。 云起听见树枝被鞋子踩断的声音,半截树叶落在她脚边,声音停了下来,云起瞳孔剧烈晃动缓缓抬起头,一道寒光亮起—— “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睁开眼睛,捂住胸口,疼痛仿佛还没有完全消失。晦暗模糊的帐篷里,大家像睡在大床铺一样成排躺着,睡得很熟。 平缓的呼吸声此次彼伏,交织在一起。帐篷是从倚角疙瘩翻出来的,坏了一顶,剩下帐篷,男女各一顶。其实,大家原本计划睡在凉亭,可是被蚊虫扰得烦不胜烦,决定进帐篷睡觉。 云起睡在靠近帐篷出口的地方,知道刚才是梦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把外套拉倒下巴处,准备再次入睡。这时她透过黑色布料看见外面出现一道有微弱的光亮,下一秒却消失了。 看不清轮廓的帐篷内,一片静谧。她的心脏奇异地多跳了两拍。云起半坐起来,静心聆听,在一片呼吸声中,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在靠近帐篷的地方停下来。 云起感觉有个人隔着帐篷,站在她面前。 就像是打开的花洒一样,流淌在帐篷内的安静越来越多,蔓延到她的小腿上。她不由地刻意倾听外面的动静,哪怕是风声,也能让她吓个激灵。 过了一段时间,就在她下肢开始发麻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那人影似乎和什么缠斗在一起,不过,很快声音就渐渐变小, 帐篷外的人影似乎也消失了。 良久,云起把手放在帐篷拉链上,想要出去一看究竟。这时,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白天散步结束时,白鹤对她说的话,“你相信世界上有神灵吗?” 不知为何,她收回手,躺了回去,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过去。 等她醒来,帐篷内的其他人都不在了。云起穿好衣服,掀开帘子,发现人群聚集在凉亭那,神情十分激动。 云起快步走过去。人群中,为首的是司机,情绪格外激动。 “大伙搭个手,帮忙找找,男的跟我去山里找。”青壮年自发走出来,围着司机站成一团,司机为人比较稳重,待人仗义,所有人都信服他。 云起看见角落的白鹤,对方也看到了她,她迎上前。 “发生什么事了?”云起说。 “酒鬼不见了。”白鹤把早晨酒鬼相熟的人发现人不见的事情,一一讲了一遍。凉亭、帐篷、大巴,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个半个人影。 山郊野岭的,没有离开的交通工具,酒鬼又能去哪里呢。 事实上,人就是消失了。 就在众人拿好工具,准备上山的时候,不知是谁嘀咕,“找什么找,没准是人家自己离开的。换作是是我,也没那个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谁,自己站出来。”云起还是第一次看见司机这样生气,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没人敢说话。 司机说,“每个人有危险的时候,都希望有人主动帮助他,为什么不能用这种心理,理解一下其他人呢。” 那人梗着脖子,这时,又有人站出来,作对说,“说不定人早就死了。” 司机还未张口,有人看不下去了,“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那人哼的一声,不怀好意地盯着司机,说:“这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昨晚,我听见有吵架的声音。”他的眼睛像钩子一样看着司机,云起心里有了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继续说,“那声音就是你,错不了。” 云起以为司机会反驳,可是他像一个石头一样沉默。 众人见状,也不是傻子,刚才话锋陡然一转。 “司机把酒鬼藏起来了?”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司机和杀人犯女孩其实是一伙的吧,当时让那个女孩上车的时候,我就不理解。” “你们不要乱说。” 虽然有人出来阻止,但依然没办法禁止大家嘀嘀咕咕,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司机,刚才还成为众人之首的,瞬间变成人人怀疑的对象。大家态度一眨眼就变了。 云起虽然不知道司机和酒鬼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她能理解被大家这样对待的煎熬,但是把他们两个一起罪案的同伙,就觉得可笑,这人就喜欢捕风捉影,当人得势时,眼中崇拜,做什么都对;当失势时,被所有人抛弃还没辩解,已经按上几项莫须有罪名。愚蠢。 就在双方要打起来时,司机垂在裤缝的手握成拳头因为太用力,指节泛白,“我确实和他起了点争执,不过是想提醒他去帐篷睡觉。” 维护他的人愣住了,被其他人挤到角落里,也不反抗。 “你把他藏哪了?” “我不知道!我没做,也没有把他藏起来。你们要相信我。”司机扫过一圈,似乎想让他们从眼睛看穿自己的想法,却没人与他对视,他心里有一瞬间茫然,随即声音颤抖地说,“会不会是山里的精怪在做乱。” ”他在撒谎,其实他对酒鬼怀恨在心。因为酒鬼亲手毁了他女儿。我听说过他们的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没人相信他,他的话干巴巴的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砸得他六神无主。 他絮絮叨叨地,说话没有逻辑,“其实,我从下在寺庙长大,能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凉亭这个地方,总觉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没人听他说话,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一道无形的线把他和众人分开。 场面再次僵持时,云起看着孤零零站在空地上的司机和不远处的众人,这时,白鹤站出来,“这件事暂且不说,先把人找回来吧。” 直到午后,别说人影,就连半根羽毛都没有收获。 众人围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纷纷推测酒鬼会在哪。司机徘徊了会,在云起不远处坐下,她没有说话,饿的。 她已经超过一天没有吃东西,刚才口渴,喝了水更饿。她眼神已经开始恍惚,指尖来回抚摸肥美多汁的草叶子,云起吞了一下口水。草也算野菜,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在她眼里瞬间变得可爱。 就在她目光在两株野草中徘徊,试图观察出符合她心目中的野菜,一颗丑丑的苹果出现在她眼前。 云起立马把视线从野草上拔出来,眼巴巴的盯着水果。 果皮有些发皱,应该是放的时间太长了,形状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小小一个,但散发的果香足以诱人。 她眼睛都看直了。 “给你。” 云起看清来人,摇摇头,”我不要。” 现在食物紧缺,救援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谁也不知道下一顿能吃什么,在这种情况下,食物显得尤为珍贵,即使是一个丑丑的小苹果。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 “磨磨唧唧。”少年在野一把把苹果塞到云起怀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要误会,苹果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跑腿而已。”在野往后瞥了一眼。 云起双手像拿着什么贵重物品一样捧着苹果,往那边望去,白鹤躺在草地上,树叶缝隙透着光斑,映照在他身上,像是所有光都争先恐后地爬在他身上。 “我收下啦,谢谢。”云起使出吃奶的劲,单手作喇叭装大喊,确保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手臂不断挥动。接着她看见对方朝自己点点头,似乎被她逗笑了,云起匆匆鞠躬一下,先行转头。 她捧着苹果郑重地咬了一口,甜甜的,带着果香。跟它的外观显然是两个鲜明的极端。 好吃!——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苹果。 她又咬了一口,吃得香极了,足以让人怀疑是否在什吃什么山珍海味。果香在口腔爆开。 “你偷偷藏食物了。”有人注意到她,霎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汇聚在他们身上。 她把拿着苹果的手,背在身后,“我没偷。” “那你怎么会有食物?”那人要去抢她手里拿的东西。 “这不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云起笑着讥讽地说。 那人似乎抓到她把柄一般,笃定地说,“好哇,之前酒鬼怀疑你,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相信他,搜你的身。”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云起目光扫见其他人围了上来,声音蓦地一沉,那威严的气势让对方有些犹豫,不过,见她是个女孩,又继续作妖。 云起把不把他的打量放在心上,留在这样,只会碍了她眼睛,准备离开。 ”是谁偷东西?“ 这时,三五大汉出现,看到云起手中的苹果,露出个了然神色,“快把吃的交上来。” 他们顶着一脸横肉,凶巴巴的问。虽然是询问,却是命令的口气,听不出半点尊重的意思。 “偷的呗。”有人说。 无数指责中伤如同利箭,源源不断刺向云起。她死死攥紧那颗苹果,几日来的委屈、愤怒、压抑在身体里越积越多,继而转化成无力。 解释了又如何。她的辩解,真的有用吗? 有谁会听?霎时间,云起四肢无力,像是被海水的锁链禁锢住,越是奋力反抗,越扣得紧,幽深的海水几乎蔓延到脖子,快要淹没头顶。 “有一个苹果很奇怪吗。” 众人觅声望去,云起缓缓抬起头,看见白鹤走了过来。 第6章 第 6 章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鹤缓步走来。与最先污蔑云起那人对视,竟是先偏过头去。等他反应大家都在看他,脸色有些发青。 他反应得像是被羞辱一般,先开口占了先机,“大家都知道这女的昨天就没有吃的,现在吃着苹果,岂不是很奇怪。一看就是偷的。” 他原本可以就着这点,让对方哑口无言,谁知白鹤直接越过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女孩面前。 …… 那人气得脸通红。 云起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更像是接近体香,虽然只有一瞬间,她却觉得那味道很独特,闻过一次就没办法忘记。 “你还好吗?”她感受到白鹤的关切,僵硬的四肢感觉没那么冷了。 云起摇头:“我没事。” 得到确认后,白鹤带着她离开人群。女孩乖乖的跟在青年旁边,走一步,她就跟着后面迈一步。 “你怎么走了。”刚才发难的那人伸手,想要拉着云起。刚一动,大家发现他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神色一样,不甘地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察觉到云起停下来看他,白鹤回头温和地说话,手掌快要搭在女孩肩膀上,又顺势放了下去,“没事,我们走吧。” 下午两点,太阳挂在高处,两个帐篷暴露在阳光下,像是点缀在草地上的两个彩色糖果。 公路上的空气热得扭曲,一阵裹携着湿热的气息吹过,树叶微微晃动,帐篷门帘半掩,发出与风摩擦的声音。 大红色的帐篷门帘动了一下,下一刻,钻出一个人影。 那人把耳朵贴近帐篷,确定里面没人醒来,才把帘子小心翼翼的回放原位,接着左右张望一下,朝一个方向跑去。 “咦,我记得是这个地方”女人把凉亭翻了一个底朝天,地面,栏杆,角落,全都没有。 “怎么会呢,当时明明是放在这里的。”女人声音有些急躁,人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难不成被人捡走了?”虽是这样说,但是她没有离开,目光落在她认为东西会出现的地方。这时,她目光落在头顶上,凉亭顶部的模板是拼接而成,中央有些阴暗潮湿,较暗的地方像晕开的水渍,应该是漏水。 “看着不像是会漏水的样子啊。”她自言自语,一阵风把她的话吹散了。 圆脸女人觉得有些异样,眯着眼睛,看了会。看久了,风一吹,栏杆旁的树叶哗哗作响,吓得女人猛地一回头。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吓死我了。” 女人捏了捏酸痛的鼻子,抱怨到,“怎么感觉度数又涨了。” 她继续寻找。 “难道是掉在下面了。” 假使这个女人再仔细观察一会,就会发现那块“水渍”长出无数双密密麻麻的透明触角,往旁边蠕动,像一群小蛇交缠在一起。 女人手握着栏杆,探出身,脑袋朝地,一点点翻开茂密的草丛。 “嘶——”手指一痛,女人猛地收回手,只见指尖冒出一点殷红,她才发现草丛里夹着着一根长刺的绿藤。 女人拨开它,继续找。 “原来在这里!”她惊喜的说道。翻开一处杂草,一个完好面包赫然出现。正是那时掉了的早餐。要不是是饿得睡不着,她也不会偷偷跑出来,寻找。 她精神一下子振奋了,捡着面包,拍拍包装袋上的泥巴,确定还能吃之后,眉开眼笑的往外走。 今天不用饿着肚子睡觉了。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什么,脚步一顿,缓慢抬起头。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飞快朝她脸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上空。 大家被惊醒,纷纷跑出去,左看右看,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 恰巧这时,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圆脸蛋女人粗喘着,颤抖的手指向身后,“有......有鬼!凉亭里有鬼。” 女人们听了,俱是一惊。云起听见她说话都不利索,应该是吓到极点了,看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世界上真的有鬼? 男人们赶来,有的眼角糊着眼屎,有的**着上身,有的光着脚板,嚷嚷说发生什么事了。白鹤跟在后面,衣服扣子依旧是扣到最上面一颗,眼神清明,云起怀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保持这份镇定。 当初搭建帐篷时,考虑到安全问题,两人休息的地方很近,相隔五来步。 圆脸女人一直带着哭腔,反复叫着“有鬼”,在要靠近他们时,竟腿软直直摔倒在地上。 ”不要怕,可以慢慢说。“一个短发少女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云起记得女孩叫李想。平时话很少,总抱着一个滑板。 原来,女人因为太饿,想去找当初掉在凉亭里的面包,怕别人和她抢,就偷偷一人过去。正当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扒拉住她的眼睛,甚至能感受到有无数个小牙齿在啃咬她的眼皮,一阵刺痛让她清醒过来,一把甩开那东西,一路狂奔,生怕后面那东西追上她。 根据女人的描述,知道的条件有限,云起拧着眉思索,半响听见有人说,“会不会是山里的松鼠。” 女人神情很激动,“大白天我能看错?那鬼东西黑乎乎的,但是在我闭眼的一瞬间,看见它散发着蓝色的光,能感受到无数个牙齿在咬我的肉,我这里就是证据。” 众人看着她指的地方眼皮和眼睑下方泛红,严重的部分带着血丝,虽然不严重但是看着上面留着一些细小的伤口,形状并不是人为能弄出来的,顿觉得悚然,明明是炎炎夏日,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云起把一切看在眼底,虽然读书的时候,有同学玩过笔仙的游戏,但是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她也从来不去和朋友看恐怖电影这些东西,但如今发生在她面前,她开始思考。 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东西存在吗?这时不由想起之前白鹤问的问题,她总觉得似乎要想明白什么,但是脑袋里始终有一层若隐若现的大雾,让她看不清,摸不着。 白鹤站在她身旁,安静的看着一切,脸上平静,没有人能看清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与云起相撞,她似乎看见微风吹拂过湖面。 白鹤:“想问什么?” 云起目光并不闪躲,“你相信世界上有神灵吗?” 一直平静的青年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我信。” “存在与不存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人心中对他的看法,就算存在,只要有人不信,对他来说就不存在。” 原本他以为女孩会继续问下去,谁知她只是点点头,再次把目光落在人群中。 他能看到她眼神坚定,似乎刚才的对话对她并没有影响,青年唇角的弧度变大了些。 ”现在大家该相信我了吧。“司机开口说话,两指夹着一只烟,“凉亭确实有古怪,但是不是鬼,是山里的精怪。你一个人去,惊动了精怪,所以它这是在驱赶你。” “酒鬼也是被精怪抓走的?”云起问。 “应该是。”司机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那要怎么消灭它呢?”一人问。 司机:”我只能感知到有东西存在,但并没有更大的能力,没办法消灭这些存在。“ 云起想起已经消失半天的酒鬼,又提了一个问题,”那怎么能找到酒鬼?” 黄金二十四小时,在这段时间最容易找到失踪的人,否则,这人生还的可能性就变小了。虽然她也不喜欢酒鬼,但是毕竟是人命,还是希望人能够找到。对生命要有敬畏心。 “你是疯了吗,别人听见鬼,鬼抓人,人怎么能反抗得了。酒鬼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立马有人反驳,反对云起。 云起:“……”这就是所谓的墙塌众人推吧,她心里一阵唏嘘。曾经在哪,都有人一起的酒鬼,在场居然没有一人要主动表示想去救他。 司机表情凝重,“等救援队来了再说吧 。” 救援队? 救援队已经过去两天了,救援队什么时候到,迟迟没有准信,酒鬼真的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显然大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纷纷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们普通人就不要瞎掺和。” 看到这里,云起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白鹤适时开口,看向司机,”今天有联系过救援队吗?” 司机挠了挠脑袋,露出郁闷的神色:”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联系不上那边。” 白鹤:“现在水和食物都开始紧缺,不能光等救援了,如果今天救援队还联系不上,我们必须走回去。” “怎么可能办到,光是到最近有人的村子上,走路最快都是三天三夜。” 被反驳后,情绪并没有任何变化,“这个建议并不是强求,不满意的人也可以在原地等待救援。只是救援什么时候到,只有他们清楚了。” 现场重新死一般的寂静,白鹤说的确实是现实,有些人食物和水都用完了,昨天夜里甚至发生了老人的水被偷了的事情。继续待在这里,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要是出现流血事件,一切都无法挽回。更何况,他们待在这里也不安全,虽然云起解释她不是杀人犯,现在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整天和杀人犯待在一起,时刻都在警惕。 司机黑黝黝的脸上,眉心像刀刻一般有一道深深地皱纹,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继续说,“既然前路被挡住了,那么只有从后面回去了。我有经验,倒车回去有五成把握。” 原路返回!? 山路蜿蜒崎岖,再加上成功的机会只有五成……难怪司机当初没有立刻说出这个办法,因为在这样险峻的公路上,成功的几率才只有一半。云起在快要看到希望时,希望又立马消失。 令她感到吃惊的是,竟然只有零星几人反对,绝大多数沉默,白鹤垂眸,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看来大家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作为杀人嫌疑犯的她,消失的酒鬼,闹鬼的凉亭,食物和水的短缺更是让大家崩溃的关键因素。 就在这时,一人沿着小道,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跑到一半,甚至还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皆一惊,纷纷问怎么了,来人只是粗喘着。 ”拿点水来。”白鹤率先开口。 大家像是被点醒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在野拨开人墙,抛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云起发现水还是未拆封的,看来他们的水还很充足。 只见那人灌了一大口水,呼吸平稳了些,云起好奇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脸色和嘴皮一个色,有些发灰,焦急的看着司机,“扎坏了,没一个好的。” 司机有不详的预感,“什么被扎坏了?” “就是啊,快说啊,急死大家了。”性子急的人插嘴。 那人:“还能有啥,轮胎坏了啊!” 众人纷纷愣住。司机脸色一变,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你说清楚,轮胎怎么会坏?!“ 那人被司机狰狞的神情吓住,缩着脖子,”我,我也不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轮胎就是坏的,没看见其他人。“ 司机险些站不住,嗷的一声,“我的车。” 随后,朝大巴方向跑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起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希望是彻底没了。 见白鹤和在野站在角落里,云起的视线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他们表情无辜,有些茫然。随后大家彼此都留着安全的距离,眼神像是寻找犯人一样闪出警惕的光芒,现在要警惕每一个人,或许自己身边那人就是犯人。 怀疑的种子在大家心中种下,只等时间催化。 在发生轮胎扎坏到晚上的时间,大家开始分散,不再聚集,甚至晚上睡觉睡觉的时候,有些人都没有进帐篷,不知道在哪里解决睡觉问题。 毕竟,一想到同住同睡,凶手或许就睡在自己旁边。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就开始发毛。 云起同样没有进帐篷,只要她靠近,那些人都会停下手上的动作,观察她一举一动,她就拿着外套,出了帐篷。 外套垫在草地上,背倚靠着桑树,抬头望天。 黑漆漆的天空下,数以万计的星星亮极了,一闪一闪地,隔着数亿光年,回应桑树下的女孩。 “真美啊。”她喃喃自语,即使每天发生什么任何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郁闷的,只要抬头看,这一片星空还是这么让人心动。 在一片星河照耀下,草地上一红一蓝,不远处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伴着女孩进入梦乡。 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水龙头处,目睹又一起抢夺食物,因为一根巧克力,两人两人两败俱伤之后,云起提着矿泉水瓶,沉甸甸的。准备寻个安全的地方,洗漱。 彻底看不见那场景,找了一个坑,洗漱完。 在准备回去的时候,云起瞥见一眼。竟然有人,背影背对她,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云起还是看见,夹在那人腋下的东西——滑板。 为什么,李想一个人往山林里去。 拨开一个树杈,一只野兔飞快从脚下窜过。 几乎要从喉咙钻出耳朵惊呼,又咽了下去。云起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 扫视四周,只有茂密的野草和高高的树木。 跟丢了。 眼中闪过挣扎,片刻,云起决定原路返回。 蹲在树影下,背靠一颗大树,李想正在仔细擦拭滑板。 “我可以坐一下吗?” 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李想望去,云起看着这个酷酷的女孩,主动打招呼。 感受到女孩戒备的眼神,她的嘴角露出笑容,是善意的笑容。 “我不是坏人,那些说我的坏话,都是谣言,是诽谤。”她努力解释,然而说出来,反而像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实际上,她真的是个好人。 良久。一阵风扫过,树叶哗哗作响。 李想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片阴影,正好坐一个人,不多不少。 云起坐下,看了一眼李想怀里的滑板,”你很喜欢玩滑板吗?“ 女孩点了点头,停下擦拭,把滑板放在另一侧。 经过如此,云起还是瞄到一眼。 原来是弄脏了,在滑板一端,有黑色的印记,甚至滑轮上似乎也沾了点,和其他不一样,有一角发黑。 抛开想法,云起发现和李想聊天还是很开心的,甚至惊喜发现,她也是云梦镇的人。 ”所以,你在云梦镇读高二吗。“手臂屈起双腿,云起看着李想,说,”那我是你学姐咯,我也是在云梦镇读的高中。“ 这孩子其实很善良,也腼腆。云起忽然心中的想法,感到羞愧。她怎么会觉得这个孩子异常呢,一个人去山林,可能是无聊,打发时间,毕竟,整天都和一群年龄差距很大的长辈在一起,一定很不自在。 可能是在同一个学校读书的缘故,她察觉李想对自己没那么警惕,愿意跟自己搭话。没想到自己有这么酷的学妹,云起见李想还在擦拭那块滑板,小心翼翼,看出来她很珍视。 也引起了云起的好奇,这块滑板对她有什么意义。 滑板是绿色的,云起很喜欢,但是她想,李想应该更喜欢黑色。不过凉爽、干净的颜色,也挺适合女孩子的,应该是她家人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