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茅屋上仅有的几块瓦砖上。几年前因为打雷,陈艾肯让笩跛雪蜷在他的被窝里,抱着他度过雨天。
从小小的白猫团子搂住尘埃的脖颈,到结实有力的手臂捁住陈艾细窄的腰,陈艾有天早上醒来要穿衣裳去山上割草喂羊,就算费了老大力,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也不曾有任何松动的意思,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最后还是陈艾真的生气了,阵仗很大地轻轻扇了笩跛雪一巴掌,才能够下床。
后来在笩跛雪十五岁那年,陈艾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滚烫东西抵着自己的腰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忽然意识到热意的来源是身旁高大得似乎能将他完全罩住的笩跛雪。
已经长大了啊。
不管笩跛雪如何苦苦哀求,陈艾还是将他连人带被的踢出房门,住之前尘埃为他准备的小房间。
一回头,平日里高大懂事的少年做出寄居蟹的模样,缩在角落。幽怨而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不能心软!!!
说是小房间,笩跛雪必须的用品都很齐全。床也比他们两个之前挤的要大点。一个人躺在上面可以肆意翻滚,不必像和陈艾挤在一张床时肉贴肉,两个人稍稍动弹准要掉下去。
笩跛雪躺在床上,听着雨滴敲击的声音。
那天陈艾应该看到了他在雨晴后晾在院子里的床单。
陈艾不知道,他那天边用木抓扣背边嚷嚷问笩跛雪有没有看到他搭在竹椅上的里衣,被搬屋子的笩跛雪藏在衣衫里顺走了。
没听到响声,陈艾以为笩跛雪还在因为他把他赶出去而生闷气。
如果他那时贴近房门,就能听到里面微弱沙哑的喘气声。
看着那件青色布料上面沾染的白色,笩跛雪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和满足。
下午。
陈艾刚睡完午觉,打着哈欠巡视他院里被雨水浇灌格外有生机的花花草草,俯下腰,露出后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保持弯腰的动作,转过身,看着范波雪若无其事的攥着一块布在他面前走过。
浑然不知自己松松垮垮的衣襟下透出的朱果和饱满光滑的胸脯被眼前人看了个干净。
“二叔刚刚说丢的衣服在柜底下,上面有很多灰,我已经洗了……你干嘛?”惊恐地看见陈艾猛地抱住自己,用细木鬓好的发丝在蹭他肩膀的时候慢慢散落。
原来不是在生我气。
所以现在笩跛雪只能自己睡觉。
不过为赶羊下山疲惫的陈艾煮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后,他总能得到陈艾摸摸脑袋,或者将他毛茸茸的脑袋埋进陈艾的胸膛的奖励。他知道这是亲近之人不愿言说的感谢和独属他与陈艾对彼此的爱意。
只是这样的爱笩跛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喜欢尘埃用粗糙温暖的大手抚摸自己洁白如雪的发丝,还有他身上皂角香香的味道。
陈艾是他的归属,收养他的二叔,抚养他长大的避风港,也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但这远远不够。
黑暗中,有人潜过陈艾房门外,身上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木门不动声响的被打开。
笩跛雪看着那在月光照耀下的脸庞,脖子,没被被子盖全的肩膀,小腿,脚趾。
他慌乱地逃开了,捂着跳动的心脏。
半夜。静谧中忽传来几声鸟叫,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陈艾在早上惊奇的发现门口散落一地的树叶。
昨夜的风一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