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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大过头了

作者:眸花入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又过去了一周,暑热的午后。


    州江楼分店的大门豁然洞开,取代往日吆喝声的,是铿锵的锣鼓与丝弦叮咚。


    柳嘉之立在新搭的戏台上,拂过雕花栏杆新干的桐油,望着台下重新布置的八仙桌。


    从前摆放吃食的位置,如今整整齐齐码着《州江楼异闻录》话本。


    “从今日起,咱们不做吃播了。”她轻指戏台中央的机关暗格,那里藏着能喷出烟雾的精巧装置。


    “忆思与昕昕演才子佳人,阿为和耿兄扮江湖豪客。”


    “每日两场戏,场场不同本,菜品就藏在故事里。”


    “咱们改为,剧情式美食体验。”


    *


    当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上回书说到,饕客公子为护西域烤羊腿的秘方,与朝廷鹰犬大战三百回合。”茶楼里连嗑瓜子的看客们都屏住了呼吸。


    而州江楼内,耿陵的刀锋与单兴为的火折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将书中的打斗场面搬上戏台,溅起的火星正巧点燃盘中羊腿。


    晏井承立于二楼雅间,望着楼下排起的长队,眉头微蹙。


    他原以为将吃食与戏文混编太过荒诞,却不想短短旬日,益州城半数茶馆都在讲州江楼的故事。


    更绝的是,柳嘉之推出的【故事同款宴席】。


    客人若点【才子佳人宴】,身着同款戏服的侍女会亲自抱着食盒,将精致菜品送到席间,活脱脱从话本里走出来的人物。


    “看到没?”柳嘉之不知何时凑到他身旁,“这就叫全域营销。书场里听故事的,戏台上看表演的,最后都会来州江楼吃同款。”


    “机关术、戏本子、知文史……小之的实力,确实令我大为吃惊。”


    柳嘉之转头狡黠一笑:“开玩笑,你知道‘运营’的含金量吗?”


    “这叫内容策划、场景营销,放在你们暗阁,大概就是……用最意想不到的法子,让全益州都心甘情愿钻进我的局。”话音未落,戏台上突然爆发出喝彩,她眨眨眼,“看好了,晏东家,下一场该放‘漫天萤火’了。”


    不几日,益州的街巷便有一首流行的孩童歌谣:


    “州江楼,故事多,吃道菜,听传说......”


    *


    汴京,垂拱殿内,冰鉴沁着凉意。


    赵祯将益州转运使的密奏翻到末页,反复摩挲着夹在其中的一张【州江楼优惠券】。


    “茂则,”他将密奏抛在案头,“朕听说晏卿的州江楼,如今成了益州第一盛景?”


    张茂则垂首盯着御案上露出的密报边角,袖衫下的手指蜷紧。


    “回官家,正是。”他微微躬身,“听闻那州江楼以戏文佐食,引得士庶皆趋之若鹜,热闹得连三更天还灯火通明。”


    宋仁宗忽而轻笑,笑声在殿内回荡:


    “倒真是个会折腾的。上次能凭一张巧嘴翻转冤案,这次更是把益州的天都变了。”


    张茂则望着官家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知道,当柳嘉之的名字数次出现在御前时,这场热闹,早已不再只是益州城里的一场戏。


    “奴才即刻命皇城司彻查……”


    “罢了。”赵祯忽而摆手,“且容她再闹些时候,当初朕默许晏卿暗中襄助,就是要这出戏唱得越热闹越好。是敌是友,且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


    益州城日头毒辣,柳嘉之打着伞行至州江楼门前,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街对面槐树下啃干粮的书生们身上。


    青衫少年们被晒得面色发红,汗水洇出盐渍,他们捧着硬邦邦的麦饼就着凉水,咽下时喉结上下滚动。


    正看得入神,额间突然传来轻轻一叩。


    晏井承不知何时已立在身侧,“看什么呢?”他狭长的凤眼微眯,又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不准盯着别的男子。”


    柳嘉之揉着额头瞪他一眼:“痛痛痛,我可没有!”她用扇子指了指远处的书生,“这几日街上书生多得反常,哪儿冒出来的?”


    晏井承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省试快到了,蜀道难行,这些寒门学子提前半年就启程。”


    他望着书生们磨破的草鞋和肩头打着补丁的书箱,语气不自觉放缓,“运气好些的能搭商队的马车,运气差的,就这么一步步走到汴京。”


    柳嘉之杏眼蓄满怜惜:“那也太可怜了吧,要走那么久的路,吃这么差……”


    他忽然揽过她的肩,往楼内带:“心疼了?柳东家可以想办法帮忙,不过…”


    他低头凑近,呼吸扫过她耳畔,“你今后可得多留些目光在我身上。”


    *


    但是晏井承说白了,算是白说了。


    一个下午,柳嘉之都在盯着门外歇脚的书生。


    她咬着下唇,想起书生们被晒得脱皮的后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团扇流苏。


    她忽地眼睛一亮,转头拽住晏井承的衣袖,杏眼里满是雀跃:“有了!”


    “我们让这些书生讲讲自己的求学故事,在店里的桌案前说也好,写成文章贴在墙上也行。只要肯说,就请他们吃热乎饭,临走再送些盘缠。”


    她眨巴着眼睛,神情里透着狡黠,“这样既帮了他们,又像是各取所需。我们得了故事招揽客人,他们也不用觉得是白拿施舍。”


    晏井承挑眉,抬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小脑袋瓜转得倒快。”


    又瞥见她耳后被汗水浸湿的碎发,语气不自觉放软,“就不怕他们胡编乱造?”


    “无妨,只是想为高考学子出一点力,我在意的是能合理帮助他们,而不是故事的真实性。”


    她说罢转身就要去忙活。


    晏井承猛地拽住她手腕,凤目微眯:“何谓高考?是新出的科举名目?为何从未听过?”


    柳嘉之被拽得踉跄,回头冲他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这高考嘛……就是比省试还要热闹百倍的盛事!这些书生进京赶考,可不就像在过独木桥?咱们州江楼搭把手,也算积福啦!”


    说罢,她挣脱开晏井承的手,轻纱裙摆随风扬起,“我去准备告示牌,你去帮我安排点人手,可别偷懒哦。”


    *


    “这位公子。”柳嘉之准备好一切,终于来到树荫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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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酒楼熬制了绿豆沙,各位…”


    “多谢姑娘好意。”为首的少年慌忙起身,书箱里滚落半卷《礼记》,“我等盘缠有限,实在…”


    话未说完,另一个书生的麦饼突然掉在尘土里,沾着沙砾的饼面看得他直皱眉。


    柳嘉之转身指了指身后:“州江楼新推【青云榜】,专请赴考学子吃茶谈天。”


    “只要讲讲求学故事,酒食管饱。”


    书生们面面相觑,柳嘉之笑意更深:“怎的,怕我这女东家拐卖了你们不成?”


    忽有个戴着圆框木镜的书生挤到前排,激动得嗓音发颤:


    “我听闻过州江楼!上月在剑州渡口,艄公正说益州有间奇楼,东家能用故事卖酒菜!”


    “姑娘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这话出自晏井承,他不知何时挡在柳嘉之身前,不着痕迹将她往后带了半步,“州江楼向来一诺千金。”


    第一拨书生跟着他们踏入州江楼分店,新任的掌柜听莲,已在二楼【文曲星雅间】备好宣纸。


    *


    起初,不过是几个酒足饭饱的书生,醉意朦胧间将州江楼的奇事说与友人。


    “你道怎的?那酒楼竟能用文章换酒肉,那女东家还专设文曲星雅间,任我们题诗!”


    这话如燎原星火,借着茶馆说书人的巧舌、商队旅人的行囊,顺着官道一路传开。


    不出旬月,客栈里总有人拍着桌案高谈:“益州州江楼,有位女东家设【青云榜】,给寒门求学的书生带来莫大的希望啊。”


    消息越传越奇,书生们背着行囊从四面八方赶来。


    官道上,总能看见三两学子结伴疾行,草鞋沾满尘土却神采飞扬:“快走快走!听闻州江楼每日只招待百余人,去晚了可就没机会!”


    有的书生翻山越岭,只为尝一口“及第粥”,在满墙诗稿间留下自己的笔墨;有的带着未竟的文章,盼着在这方天地里,能得些许盘缠与知音。


    原本只在益州城轰动的奇事,如今成了赶考路上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


    柳嘉之将两锭银子塞进书生掌心时,夏末的细雨正顺着州江楼的飞檐滴落。


    那少年捧着沉甸甸的包裹,眼圈泛红要行大礼,却被她执伞笑着扶住:“快些赶路,莫误了省试。”


    没留意暗处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柳嘉之哼着小调推开二楼办公室的门,怀中抱着新收的诗稿:


    “你瞧!那个总穿补丁衣的小张,临走前给我留了好些佳作!”


    她将宣纸展开,字里行间透着寒门学子的凌云壮志。


    晏井承搁下手中茶盏,探身细看。


    他怎会不知柳嘉之暗中资助考生,只是见她这般神采飞扬,便由着她胡闹。


    全然不知近几日的早朝,弹劾奏折已将赵祯的龙案堆满了。


    *


    汴京,文德殿。


    赵祯危坐于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叩着龙案。


    案上奏折赫然写着:


    【益州晏井承广结朋党,借州江楼之名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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