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舟一顿,干笑几声:“那我…喝了还怎么活?我没对大师兄出手啊。”
柳裕笙淡淡解释:“非也,是对我出手就会暴毙的毒药。”
“哦。”贺舟这才没再犹豫,直接喝下毒茶,反扣茶杯示意全部喝完,“我喝完了,绝不会对大师兄动手。”
路端挥挥手:“笙笙带他下去熟悉一下门内。”
柳裕笙缓缓附身:“是,师尊。师尊勿要太劳累,我的病不急于一时。”
他知道现在路端每天都在查阅书籍,就为了治他的病,但长期下来对方定承受不住。
路端没说话,再次挥了挥手。柳裕笙见劝不好,也不再说什么,示意贺舟跟上,带着对方离开了墨阁。
来到弟子院,柳裕笙寻了一处房间,对贺舟道:“这之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贺舟了然点头:“那你的呢?”
“现在不叫我大师兄了?”柳裕笙淡淡出声。
贺舟一副无赖的模样:“好麻烦啊,叫你柳笙不好吗,方便还好听。”
“既然来云墨门,就需要称呼我为大师兄,勿要轻浮。”柳裕笙不想与他多纠结这些,“修炼场在那边,我带你去。”
贺舟跟上他:“好啊,大、师、兄。”
柳裕笙带着贺舟走遍云墨门,直到晚上才停下来。他观察着贺舟,对方走了一天竟然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丝毫没有灵体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奇怪。
柳裕笙没有拆穿,指向一处方向:“那边是弟子们洗漱的地方,你和他们一起。”
“一起?”贺舟脸色有点难看起来,“一群人一起的意思吗?”
柳裕笙点点头,贺舟脸色更难看了。
“你也和他们一起吗?”他尝试问。
柳裕笙摇摇头:“我因病,单独一个地方。”
贺舟脸色这才缓和些,笑的贼兮兮的靠近柳裕笙:“大师兄,我去你那洗漱好不好?想必大师兄一定是人美心善的人,肯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贺舟用一双极其无辜又期待的眼睛紧盯柳裕笙,试图让对方心软同意。
柳裕笙思索起来,为了搞清楚对方到底是谁,从何而来,确实绑在身边比较合适,也避免对方可能对云墨门其他弟子出手。
“可以,你和我一起。”柳裕笙淡淡道,“住我房里。”
贺舟眨了眨眼,怎么突然多了个好处?
“住你那?”他笑起来,“非常好非常好,我很乐意。”
他答应的太快,柳裕笙不禁微微皱眉,难不成中计了,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
贺舟没注意他的变化,乐呵呵的跟着他回到静枫院。
柳裕笙并不需要洗漱,以他现在的能力用灵力净尘就行。贺舟高高兴兴的进了浴池,丝毫没介意他也在场。
他连忙退出房间,轻咳一声:“我去给你拿换的衣服。”
“好啊,我等你。”贺舟的声音从里传来。
柳裕笙皱了皱眉,拿来更换的弟子服,放在门口:“我放门口了,你自己拿。”
贺舟带笑的声音传来:“你不帮我拿进来吗,大师兄?”
“不了。”柳裕笙淡淡回应。
……
贺舟在柳裕笙的院子里住下,白天和他一起去修炼场修炼,几乎整天待在一块。
贺舟偷偷瞥一眼不远处的路端,对方一直以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分明喝过药,结果还是防备的不行,盯得他冷汗直冒。
一只信鸽飞来,柳裕笙抬手接住,取下信条看了看:“宗内的草药需要补充了,随我去山上采一些吧。”
“离宗吗?”贺舟问,“就你和我吗?”
柳裕笙点点头,朝着路端的方向恭敬行礼:“只是采草药,不会花太久时间。”
看到他的动作,贺舟沉默一瞬:“你知道他在那边躲着看啊?”
“师尊时常会这样,观察我平时会不会受病情的影响。”柳裕笙淡淡道,“一来二去,我也能发现他了。”
贺舟看了看路端,又看了看柳裕笙,这师徒俩好似有什么大病。
离开云墨门,路端并没有跟上,贺舟又不明白了:“你离宗他不跟着吗?这么放心?”
“草药的位置并不远,师尊是掌门,平时也会有很多事要做。”柳裕笙淡然回答,始终一副平静的模样。
贺舟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到什么神色变化,良久也只能看到一汪平静的泉水。
“你是染上了什么病?”他问。
柳裕笙淡淡:“杀魔太多染上恶魇。”
贺舟沉思起来,柳裕笙没管他,带着他来到草药地。
他指向面前的一大片草药地,将要采的草药名字说出,示意贺舟去摘,然而对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俩人沉默相望。
“你不懂?”柳裕笙显然有些吃惊。
贺舟更吃惊:“我又不是大夫,为什么会知道草药长什么样?”
柳裕笙并不信:“不应当,这都是很普通的草药。”
“我真不知道。”贺舟尴尬不已,小声嘟囔,“我那哪还有这种东西…”
他的声音很小,但柳裕笙作为修士,听觉很是敏锐,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
他说他那没有,他是在哪?
柳裕笙十分好奇,现在与对方的关系太过陌生,并不能直接去问,只能暂时忍下好奇心。
“我来采吧,你帮我采一些这个。”柳裕笙摘下一种草药,让对方对比着去采,“这可行?”
“可以可以,保证完成任务。”贺舟这次答应的很快,拿过草药时,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指。
是冷的。
贺舟想到刚见面的时候,对方的体温还未这么冰冷。
是病所导致的吗?短短十天不到,体温就如此异常。
柳裕笙并未在意这些,挥挥手淡淡催促:“别浪费了时间。”
这句话让贺舟几乎毛骨悚然,瞬间脊背发寒,差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他颤颤巍巍的说:“可以不说这句话吗?首…父亲经常说这句话,接下来就会给我警告。
轻则见血重则半残,我有点生理反应的恐惧,求你别说。”
柳裕笙奇怪的看着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你的父亲看起来是一个很注重时间的人。”
贺舟干笑:“是吧…”
“你父亲对你不好?听起来经常责罚你。”
贺舟摇摇头:“只是依法办事罢了,并不是不好。”
“提他做什么,也见不到的。”他提起一箩筐的草药,乐呵凑到对方面前,“你看看,我采的对不对?”
柳裕笙扭头看向他筐里的草药,一个个拿出:“这个有毒,这个也是,这也是。”
“有毒、有毒、有毒、剧毒、舔一口就死了。”
最后贺舟筐里只剩下几株草药,可怜的要死。
贺舟差点摔了竹筐:“什么草药田里种这么多毒草!”
“我们不是药修,这里大多数也是用来对付魔族的毒草。”柳裕笙解释,“小部分才是做止血用的。”
“止血?”贺舟看向柳裕笙竹筐里各种各样的草药,认真发问,“止血需要这么多种类的草药吗?”
柳裕笙采好草药,起身拂了拂袖:“是给我治病的。”
“恶魇能用这药治?”贺舟疑惑的问。
柳裕笙对此并不是很关心:“不知道,师尊要我喝我便喝了。”
贺舟眨眨眼,好奇道:“你就不怕对方毒死你啊。”
“师尊不会害我的。”柳裕笙语气依旧淡漠,对贺舟的话没有太大反应,静静检查一番竹筐里的药草,“好了,可以回去了。”
贺舟淡淡点头,刚迈开一步,猛然察觉几道凌厉的魔力直冲而来。
柳裕笙反应极快,瞬间拔剑迸发灵力,剑气冲去打散魔力,另手一把揽过贺舟护在身后。
银色灵力在他身边围绕,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纯净的银色灵力,不过片刻便染上一层黑紫色的雾,一同围绕在他的身边。
贺舟一惊,连忙缩在柳裕笙身后,惊恐的小声开口:“喂喂喂,我很弱的,他们看起来很强!”
“这可是在云墨门附近,怎么会有魔啊!”他欲哭无泪,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柳裕笙浑身散发寒意,目光冷冽,沉声回答:“曾经的罪孽找上门罢了,你找机会逃走,不用管我。”
他话音刚落,贺舟已经找机会偷偷溜到了一旁,正准备逃。
暗处几个魔族走出,目光紧锁柳裕笙,笑容阴冷:“柳裕笙,没想过我们会在云墨门附近守你吧?”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身上的恶魇已经蚕食你的理智与身体,你还能坚持多久?”
柳裕笙冷哼一声,长剑对准为首的魔族:“不劳担心,我会干净清白的死去。这些恶魇,还伤不到我。”
他轻轻挥开在面前围绕的黑紫色雾气,属于罪孽深重的恶魇。
为首的魔族只是笑笑,随意挥去一道魔气,击中柳裕笙面前的灵力。
灵力挡下魔气,那些恶魇却仿佛被惊动一般,在柳裕笙面前疯狂窜动。
恶魇一旦经过他的身体,便能引起彻骨的疼痛。
柳裕笙却只是皱起眉头,没有明显的反应。
魔族随之攻向他,一战即发。
灵力与魔力相互碰撞引起一阵阵的风浪,恶魇在魔气的牵动下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淹没。
魔气与恶魇穿透心脏,柳裕笙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眼前瞬间一黑。
他意识到坚持不住,回头想看贺舟有没有逃走,却看到对方在他不远处根本没逃远。
柳裕笙咽下部分血液,再坚持一会,坚持到对方逃远就好了。
这是他的孽,不应该牵连到其他人。
他努力撑起身体,长剑分裂数个,奋力阻止着魔族的靠近。
他再次看向贺舟的位置,想看对方有没有逃的远一些,却发现对方竟然靠近了。
“走…”柳裕笙刚出声,血液争先抢后的涌出,顿时失去了意识。
在他倒下时,清楚的看到贺舟迈着游刃有余的步伐,从腰侧凭空拔出一把细长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