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落入怀里的外来者》 第1章 进入云墨门 恶魇围绕罪恶之人,终将吞噬其身,彻底沉入黑暗。 柳裕笙淹没在恶魇之中,几乎要窒息,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越缠越紧。 快要陷入黑暗之时,一道声音猛然将他从梦魇之中唤醒。 “笙笙!” 柳裕笙猛地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身侧之人。 路端松口气,神色很是复杂,却还是扯出一个笑:“没事了,为师在,不会让你死的。” “师尊,我没事的。”柳裕笙淡然回应,垂眸摸了摸有些凉意的指尖。 如今恶魇侵蚀心脉严重,这次竟然在祈福的时候被恶魇拉入梦魇之中,怕是已经时日不多。 他都已经能够平静接受不多日便死亡的事实,但路端很不放弃,为了让他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受挫那么多次都没放弃。 他觉得不太舒服,与路端说了一声便离开主寺,在寺内随意逛逛,消散一下刚刚梦魇里引起的窒息感。 寺内香雾缭绕,风过带来一丝凉意,很是清静。 “喂喂诶诶诶!!” 平静被突然打破,柳裕笙头顶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他抬头望去,一位穿着奇怪的男子从天而降,直冲他而来。 柳裕笙下意识抬手去接住这位男子,稳稳的将对方抱在怀里,面色疑惑的看着对方奇怪的穿着。 对方的衣服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对方的眼睛和头发也并非是黑色,而是青色眼瞳灰色头发,头发也是短的。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人。 “我天!”男子连忙挣脱下来,抬手捂住柳裕笙的眼睛。 柳裕笙立刻警觉起来,手瞬间握上长剑,周身灵力围绕,只一瞬间就攻了过去。但他的攻击还未触及到对方,便猛地咳嗽起来,咳出不少的血。 对方似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站在他的面前略有吃惊的看着他。 柳裕笙缓和过来,握紧长剑抬眸望过去,对方的样子已经变了。 仿佛刚刚奇怪的模样是他的幻觉,现在的对方穿着青衫,长长的头发束起,头发与眼睛也变成了黑色,全然没有刚刚怪异的样子。 柳裕笙没有放下警惕,皱眉询问:“你是谁?” “我是贺…”男子顿了顿,笑起来,“贺…舟?” “我叫贺舟。”贺舟指指天,“刚刚在练习御剑呢,不小心摔下来了,还好你接住了我。” 柳裕笙眉头紧皱,刚刚看到的对方可不是这幅模样,难道他真的病到出现幻觉了? “傻了?”贺舟抬手在他面前晃晃,“柳裕笙?” 听到对方喊出他的名字,柳裕笙再次警惕起来:“你知道我?” “我就是崇拜你才知道你的,可没有什么敌意。”贺舟语气略微委屈。 柳裕笙显然不信,光凭对方刚刚奇怪的穿着就很可疑,而且一瞬间就换了样子,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并不简单。 “真的真的。”贺舟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起来。 柳裕笙审视的目光很强烈,贺舟被看的越来越心虚,两眼一闭不管了,直接跌坐在地。 “好吧我不瞒了。”贺舟抱住对方的腿,“我无家可归,无父无母,刚被追杀从天上打下来的,还好你接住了我,不然我就死翘…咳!死掉了。” 他死死抓着柳裕笙的腿,泪眼婆娑的看着对方:“好心人!你一定不会放任我被杀吧!” 柳裕笙没说话,低头静静看着他,注意到他摸了摸鼻子,但面容真诚许多。 “你为什么会被追杀?”柳裕笙对他有了一丝好奇。 那副奇怪的装扮,一定不是幻觉,如此新奇,他得好好观察观察。 贺舟嗫嚅着唇,嘴角抽搐,没能回答上来。 柳裕笙轻哼,明白对方这是编不出来了,于是十分好心的提醒:“是不好与我说?” “对对对!”贺舟应的很快,笑的十分谄媚,“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哈哈哈…” 柳裕笙拂袖,收回长剑,刚准备说什么,一道凌厉的风猛然冲来。 风刃瞬间将贺舟击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砸在地上翻滚几圈。 贺舟顿时痛呼起来,咳出一口鲜血,连忙抬眸望过去。 刚抬头风刃紧接而来,他急忙翻滚几圈躲过去,大声求饶:“我没恶意!我真没恶意!放过我!” “谁!”路端踏风而来,抬手拦在柳裕笙腹部,轻轻后推让对方在身后护着。 柳裕笙的病十分严重,已经影响了行动,看到有人抱着他的腿,路端几乎是下意识的应激起来。 他的宝贝徒弟就这一个,怎能被歹人杀害? 柳裕笙没阻止,淡淡的看向狼狈的贺舟,对方跪在地上求饶,丝毫没顾及尊严。 这让他微微皱眉起来,对方这幅毫无尊严的模样,确实很像无父无母,被追杀到处求生的可怜人。 “哥!不是,路掌门!”贺舟顾不上嘴角溢出的血,双手合十求饶,“我对柳兄毫无杀意,我也是可怜人啊,我被人追杀不小心掉他怀里了!” “路掌门看我,我根本没什么实力,弱的很啊,你看。”贺舟拍拍腰两侧,“我都没武器啊!” 路端紧盯贺舟,目光审视,观察着对方。灵力在他身侧围绕,杀意十足丝毫没收敛,和他有一段距离的贺舟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 贺舟缓缓低下头,犹豫着给路端磕一个时,柳裕笙淡淡开口:“师尊,他没伤我,没想杀我。” 路端冷哼,收回灵力转身检查柳裕笙身上有没有伤。他十分紧张,唯恐对方有一点的不好。 柳裕笙穿着白衣,能有一点血迹都会很明显。他抓着一块沾染血迹的衣衫,心疼不已又杀意十足的扭头瞪向贺舟。 “是…” 路端刚出声,柳裕笙挥袖阻止他的视线:“我咳嗽咳出来的,与他无关。” 他的话路端自然是直接就信,心疼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为师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走,我们先回去喝药。”路端收回手,看也不看贺舟,领着柳裕笙打算离开。 柳裕笙没动,轻咳一声:“师尊,带他回去吧。” 路端停下脚步,面色复杂的看向他:“他来路不明,我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柳裕笙叹口气,“我已是将死之人,有何…” 他话没说完,路端瞪他一眼:“不准说丧气话!” 柳裕笙闭上嘴看向贺舟,对方还跪在地上,但已然没有刚刚那副求饶的可怜模样,正观察着这边。 贺舟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躲闪的挪开视线,又恢复可怜的模样,缩成一团。 柳裕笙微微眯眼,对方分明是不怕的,为什么又会求饶的那么快。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裕笙重复:“师尊,我想带他回去。” 路端目光不善的瞪向贺舟:“你想进云墨门?” 贺舟眼睛瞬间亮起来:“想啊想啊,能进吗?” 他丝毫不介意刚刚被某云墨掌门打飞出去,非常真诚的睁着大眼睛,略带祈求的撇撇嘴。 路端目前却看不出什么,而柳裕笙又想要对方进云墨门,看在徒弟的份上,也只能答应了。 “行,听你的,那就带回去。”他手一挥,灵力瞬间架起贺舟,禁锢着对方来到面前。 贺舟笑的谄媚:“路掌门,你好啊。” “我不好。”路端阴沉的回答。 柳裕笙没说什么,跟在路端身侧,淡淡看了一眼贺舟。对方十分惬意的躺在路端的灵力上,丝毫没有被架着的感觉,反而挺享受的样子。 回到云墨门,一路上的修士纷纷朝着他们行礼:“掌门,大师兄。” “额这是…”弟子们看向被架着的贺舟,疑惑不已。 “难不成又是想刺杀大师兄的歹人?” 贺舟想与他们辩驳,路端冷冷扫他一眼,他便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 柳裕笙没理会他的狼狈,跟着路端来到墨阁。 路端甩手将贺舟扔进去,冷冷的看着对方任由翻滚几圈停下,坦然的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路端拿过一块玉石,来到贺舟面前蹲下:“伸手。” 贺舟连忙跪好,谄笑着伸出手:“这是做什么?” “看你的灵力,以及…”路端眯眼,阴沉道,“你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贺舟咽了咽口水,企图收回手:“我能藏什么,哈哈…” 他下意思摸摸鼻子,路端立刻钳住他的手腕,将玉石放上去。 贺舟感到手心热起来,玉石上冒出青色的烟雾,随后手腕猛然一痛。 “啊!”贺舟吃痛惊呼,左手不受控的伸出,将手腕上的黑色手环露了出来。 路端收回玉石,快速钳住对方戴着手环的手腕,冷声询问:“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额…”贺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目光躲闪支支吾吾起来。 路端越发用力:“到底是什么。” 贺舟痛的不行,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就是一个法器。” “干什么用的?”路端紧逼。 贺舟咬牙忍耐疼痛:“能知道我死没死而已。” 路端显然不是很信,但松开了手:“用给我看看。” “…”贺舟迟疑的摸上手环,手指在上面点了几点,但手环并没有什么反应。 “哎呀,看来是被追杀的路上坏了。”他遗憾的撇嘴,抱着手腕痛惜的蹭蹭,“我的法器啊!” 路端并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被这拙劣的演技骗到:“既然如此,取下来毁了。” “这不行!”贺舟反应激烈,随后意识到反应太大,又谄笑起来,“这是我父…父…” 他父了半天没能父下去,咬牙眼睛一闭,豁出去一般:“父亲给我的法器。” “我得…得珍藏。”贺舟蹭着手环,十分认真的望着他们。 他蹭着的模样,好似蹭着儿时玩偶一般,念念不舍,有几分可信度。 但那父半天父不下去的说辞,很难信。 路端还想问什么,柳裕笙开口了:“师尊,就让他戴着吧,他的灵力不强,应是做不出什么风浪来。” 刚用玉石探查过,贺舟的灵力确实微弱。 路端冷哼一声,放过了贺舟,起身坐在椅子上:“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徒弟,你若是安分修习,我并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若是你想对笙笙出手,我定会让你粉身碎骨,连灵体都撕碎。” 最后一句路端说的极其阴冷,贺舟猛地一颤,浑身恶寒起来。他能感觉到对方是认真的,若是他对柳裕笙动手,真的会死在这里。 “自然自然。”贺舟忍下恐惧,讪讪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对大师兄出手呢。” “哼,改口倒是挺快。”路端挥手,用灵力抬起一盏茶递到贺舟面前,“喝下。” 贺舟老实接过茶杯,小心询问:“掌门,这是什么?” “毒茶。”路端也不遮掩。 第2章 巧遇魔族 贺舟一顿,干笑几声:“那我…喝了还怎么活?我没对大师兄出手啊。” 柳裕笙淡淡解释:“非也,是对我出手就会暴毙的毒药。” “哦。”贺舟这才没再犹豫,直接喝下毒茶,反扣茶杯示意全部喝完,“我喝完了,绝不会对大师兄动手。” 路端挥挥手:“笙笙带他下去熟悉一下门内。” 柳裕笙缓缓附身:“是,师尊。师尊勿要太劳累,我的病不急于一时。” 他知道现在路端每天都在查阅书籍,就为了治他的病,但长期下来对方定承受不住。 路端没说话,再次挥了挥手。柳裕笙见劝不好,也不再说什么,示意贺舟跟上,带着对方离开了墨阁。 来到弟子院,柳裕笙寻了一处房间,对贺舟道:“这之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贺舟了然点头:“那你的呢?” “现在不叫我大师兄了?”柳裕笙淡淡出声。 贺舟一副无赖的模样:“好麻烦啊,叫你柳笙不好吗,方便还好听。” “既然来云墨门,就需要称呼我为大师兄,勿要轻浮。”柳裕笙不想与他多纠结这些,“修炼场在那边,我带你去。” 贺舟跟上他:“好啊,大、师、兄。” 柳裕笙带着贺舟走遍云墨门,直到晚上才停下来。他观察着贺舟,对方走了一天竟然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丝毫没有灵体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奇怪。 柳裕笙没有拆穿,指向一处方向:“那边是弟子们洗漱的地方,你和他们一起。” “一起?”贺舟脸色有点难看起来,“一群人一起的意思吗?” 柳裕笙点点头,贺舟脸色更难看了。 “你也和他们一起吗?”他尝试问。 柳裕笙摇摇头:“我因病,单独一个地方。” 贺舟脸色这才缓和些,笑的贼兮兮的靠近柳裕笙:“大师兄,我去你那洗漱好不好?想必大师兄一定是人美心善的人,肯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贺舟用一双极其无辜又期待的眼睛紧盯柳裕笙,试图让对方心软同意。 柳裕笙思索起来,为了搞清楚对方到底是谁,从何而来,确实绑在身边比较合适,也避免对方可能对云墨门其他弟子出手。 “可以,你和我一起。”柳裕笙淡淡道,“住我房里。” 贺舟眨了眨眼,怎么突然多了个好处? “住你那?”他笑起来,“非常好非常好,我很乐意。” 他答应的太快,柳裕笙不禁微微皱眉,难不成中计了,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 贺舟没注意他的变化,乐呵呵的跟着他回到静枫院。 柳裕笙并不需要洗漱,以他现在的能力用灵力净尘就行。贺舟高高兴兴的进了浴池,丝毫没介意他也在场。 他连忙退出房间,轻咳一声:“我去给你拿换的衣服。” “好啊,我等你。”贺舟的声音从里传来。 柳裕笙皱了皱眉,拿来更换的弟子服,放在门口:“我放门口了,你自己拿。” 贺舟带笑的声音传来:“你不帮我拿进来吗,大师兄?” “不了。”柳裕笙淡淡回应。 …… 贺舟在柳裕笙的院子里住下,白天和他一起去修炼场修炼,几乎整天待在一块。 贺舟偷偷瞥一眼不远处的路端,对方一直以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分明喝过药,结果还是防备的不行,盯得他冷汗直冒。 一只信鸽飞来,柳裕笙抬手接住,取下信条看了看:“宗内的草药需要补充了,随我去山上采一些吧。” “离宗吗?”贺舟问,“就你和我吗?” 柳裕笙点点头,朝着路端的方向恭敬行礼:“只是采草药,不会花太久时间。” 看到他的动作,贺舟沉默一瞬:“你知道他在那边躲着看啊?” “师尊时常会这样,观察我平时会不会受病情的影响。”柳裕笙淡淡道,“一来二去,我也能发现他了。” 贺舟看了看路端,又看了看柳裕笙,这师徒俩好似有什么大病。 离开云墨门,路端并没有跟上,贺舟又不明白了:“你离宗他不跟着吗?这么放心?” “草药的位置并不远,师尊是掌门,平时也会有很多事要做。”柳裕笙淡然回答,始终一副平静的模样。 贺舟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到什么神色变化,良久也只能看到一汪平静的泉水。 “你是染上了什么病?”他问。 柳裕笙淡淡:“杀魔太多染上恶魇。” 贺舟沉思起来,柳裕笙没管他,带着他来到草药地。 他指向面前的一大片草药地,将要采的草药名字说出,示意贺舟去摘,然而对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俩人沉默相望。 “你不懂?”柳裕笙显然有些吃惊。 贺舟更吃惊:“我又不是大夫,为什么会知道草药长什么样?” 柳裕笙并不信:“不应当,这都是很普通的草药。” “我真不知道。”贺舟尴尬不已,小声嘟囔,“我那哪还有这种东西…” 他的声音很小,但柳裕笙作为修士,听觉很是敏锐,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 他说他那没有,他是在哪? 柳裕笙十分好奇,现在与对方的关系太过陌生,并不能直接去问,只能暂时忍下好奇心。 “我来采吧,你帮我采一些这个。”柳裕笙摘下一种草药,让对方对比着去采,“这可行?” “可以可以,保证完成任务。”贺舟这次答应的很快,拿过草药时,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指。 是冷的。 贺舟想到刚见面的时候,对方的体温还未这么冰冷。 是病所导致的吗?短短十天不到,体温就如此异常。 柳裕笙并未在意这些,挥挥手淡淡催促:“别浪费了时间。” 这句话让贺舟几乎毛骨悚然,瞬间脊背发寒,差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他颤颤巍巍的说:“可以不说这句话吗?首…父亲经常说这句话,接下来就会给我警告。 轻则见血重则半残,我有点生理反应的恐惧,求你别说。” 柳裕笙奇怪的看着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你的父亲看起来是一个很注重时间的人。” 贺舟干笑:“是吧…” “你父亲对你不好?听起来经常责罚你。” 贺舟摇摇头:“只是依法办事罢了,并不是不好。” “提他做什么,也见不到的。”他提起一箩筐的草药,乐呵凑到对方面前,“你看看,我采的对不对?” 柳裕笙扭头看向他筐里的草药,一个个拿出:“这个有毒,这个也是,这也是。” “有毒、有毒、有毒、剧毒、舔一口就死了。” 最后贺舟筐里只剩下几株草药,可怜的要死。 贺舟差点摔了竹筐:“什么草药田里种这么多毒草!” “我们不是药修,这里大多数也是用来对付魔族的毒草。”柳裕笙解释,“小部分才是做止血用的。” “止血?”贺舟看向柳裕笙竹筐里各种各样的草药,认真发问,“止血需要这么多种类的草药吗?” 柳裕笙采好草药,起身拂了拂袖:“是给我治病的。” “恶魇能用这药治?”贺舟疑惑的问。 柳裕笙对此并不是很关心:“不知道,师尊要我喝我便喝了。” 贺舟眨眨眼,好奇道:“你就不怕对方毒死你啊。” “师尊不会害我的。”柳裕笙语气依旧淡漠,对贺舟的话没有太大反应,静静检查一番竹筐里的药草,“好了,可以回去了。” 贺舟淡淡点头,刚迈开一步,猛然察觉几道凌厉的魔力直冲而来。 柳裕笙反应极快,瞬间拔剑迸发灵力,剑气冲去打散魔力,另手一把揽过贺舟护在身后。 银色灵力在他身边围绕,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纯净的银色灵力,不过片刻便染上一层黑紫色的雾,一同围绕在他的身边。 贺舟一惊,连忙缩在柳裕笙身后,惊恐的小声开口:“喂喂喂,我很弱的,他们看起来很强!” “这可是在云墨门附近,怎么会有魔啊!”他欲哭无泪,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柳裕笙浑身散发寒意,目光冷冽,沉声回答:“曾经的罪孽找上门罢了,你找机会逃走,不用管我。” 他话音刚落,贺舟已经找机会偷偷溜到了一旁,正准备逃。 暗处几个魔族走出,目光紧锁柳裕笙,笑容阴冷:“柳裕笙,没想过我们会在云墨门附近守你吧?”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身上的恶魇已经蚕食你的理智与身体,你还能坚持多久?” 柳裕笙冷哼一声,长剑对准为首的魔族:“不劳担心,我会干净清白的死去。这些恶魇,还伤不到我。” 他轻轻挥开在面前围绕的黑紫色雾气,属于罪孽深重的恶魇。 为首的魔族只是笑笑,随意挥去一道魔气,击中柳裕笙面前的灵力。 灵力挡下魔气,那些恶魇却仿佛被惊动一般,在柳裕笙面前疯狂窜动。 恶魇一旦经过他的身体,便能引起彻骨的疼痛。 柳裕笙却只是皱起眉头,没有明显的反应。 魔族随之攻向他,一战即发。 灵力与魔力相互碰撞引起一阵阵的风浪,恶魇在魔气的牵动下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淹没。 魔气与恶魇穿透心脏,柳裕笙猛地呕出一口鲜血,眼前瞬间一黑。 他意识到坚持不住,回头想看贺舟有没有逃走,却看到对方在他不远处根本没逃远。 柳裕笙咽下部分血液,再坚持一会,坚持到对方逃远就好了。 这是他的孽,不应该牵连到其他人。 他努力撑起身体,长剑分裂数个,奋力阻止着魔族的靠近。 他再次看向贺舟的位置,想看对方有没有逃的远一些,却发现对方竟然靠近了。 “走…”柳裕笙刚出声,血液争先抢后的涌出,顿时失去了意识。 在他倒下时,清楚的看到贺舟迈着游刃有余的步伐,从腰侧凭空拔出一把细长的剑。 第3章 逃跑技术一流 再次醒来时,柳裕笙已经回到了云墨门,正泡在药池中,周围有熟悉的灵力围绕,替他缓解体内的恶魇。 不用回头,他都能知道身后的气息是谁:“师尊…” “醒了。”路端疲惫的声音传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和为师说。” 柳裕笙尝试动动四肢,但十分无力动弹不得:“没事。” “真没事假没事,你有事也说没事,什么时候有事说有事,没事再说没事。”路端讲了一堆绕口的话,最终叹口气,“我就你一个徒弟,你没了我上哪哭去?” “这次真没事。”柳裕笙依旧坚持。 路端长叹:“冷吗?” 柳裕笙摇摇头,路端便在他脸侧伸出手:“握,感觉一下。” 柳裕笙听话的搭上手,能感觉到对方体温是比他高的。他知道自己现在体温低,已经逐渐接近尸体的样子。 路端分外心疼,这冰凉的手,可谓是在宣告对方时日不多。他小心呵护百年的徒弟,现下似是无力回天。 柳裕笙想到了贺舟,当时对方没有逃走,反而朝着他走了过来,还有一把很奇怪的长剑武器。 他收回手,轻轻询问:“贺舟呢?” “他没事。”路端沉默一瞬,“但能从魔族手里带走你,该说他是会逃,还是实力…强呢?” 柳裕笙没说话,这位贺舟身上迷点实在是太多,分明检测出灵力并不强,却能从那些魔族手上带走他。 他十分相信路端的法器不会出问题,贺舟的灵力定是很弱的。 看来,对方手腕上的那个奇怪手环,并不是检测他活没活着的法器,而是一个十分强劲法器。 对方到底在隐瞒什么?靠近他又有什么目的? 路端待到晚上才离开,柳裕笙暂时无法离开,只能在药池里泡上几天。 这几天也不知道贺舟会做什么。 柳裕笙闭上眼静静思考,若他不是修士早就死了,灵力压制恶魇还能让他暂时活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能弄清贺舟到底是何目的吗? 他静静想着,没过一会便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那沉重的步伐,并不像云墨门的弟子,反而像个实力很差劲的修士。 没等他回头,对方先出声了:“你怎么样?” 是贺舟的声音。 柳裕笙回头看去,对方走到他身侧,盘腿坐下撑着脑袋望向他,丝毫没有介意他此刻并未穿衣。 “…”柳裕笙沉默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放浪,放浪到他没穿衣就敢进来坐他旁边。 纵然双方都是男子,柳裕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但他四肢无力,压根没办法躲。 贺舟注意到他的脸色,笑了:“怎么,其他弟子不也是一起脱光了洗漱吗,你也会介意这个?” “我并未和他们一起过。”柳裕笙无力回答,“而且我说的一起,只是在同一个地方,但不同房间。” “啊?是这个意思吗?”贺舟语气略有尴尬起来,“我以为澡堂呢…” 柳裕笙闭上眼,顿感疲惫。 贺舟干笑几声,试图去拍柳裕笙的肩膀缓解尴尬,抬起手又发现对方**上身,拍肩膀岂不是耍流氓? 他更尴尬了,还好对方闭着眼没看到:“你们古代人还真是矜持,看一下也不会怎么样的,都是男子。” 柳裕笙睁开眼,捕捉到一个词汇:“古代人?” 贺舟一顿,面色扭曲的找补:“古板…又…呆滞的人,古呆人,你,嗯,对。” “…”柳裕笙觉得有些心累,对方闯入看到他上身,结果还说他古板又呆滞? 对方的沉默让贺舟的尴尬更上一层:“呃…你怎么样,我来是看看你状态的。” “没死。”柳裕笙叹口气,“你…要不…” 他隐晦的想要贺舟出去,他俩还算陌生,这么光着待在一块还是很难堪的。 贺舟直接误解,微微低头看向他:“要我陪着你吗?可以的,包的兄弟。” “…”柳裕笙无力的闭上眼,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贺舟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在他耳边一直念叨:“我当时可是花了很大的劲才带你逃走的,你是不知道,那会多艰险啊! 他们看到你晕了,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饿了一个月的野猪,直冲你扑去。 我立刻冲到你面前,驮着你飞奔出去,被他们追了一路。还好我灵敏,能够躲他们的攻击,不然我俩都得死在那里。 我跑的很快,到云墨门附近,他们就不敢靠近了。应该是怕你的师父,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诶,你当时有看到什么吗,或者听到什么?”贺舟讲半天,终于切入了主题。 柳裕笙意识到对方这是在套话,想到那会看到的奇怪长剑。对方身上迷题太多,若是说有看到什么,定是会惊动对方。 他需要沉默,去观察对方身上更多的事。 “我晕过去了,什么也没看到。”他淡淡道,“你想我看到什么吗?” 柳裕笙的反问让贺舟愣了愣,随后笑起来,打趣道:“这不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英勇的身姿。” 他拍拍胸脯:“我别的不行,逃跑可是一流的。” “能看出来。”柳裕笙语气淡淡,“能在那些魔族手里将我带走,确实逃跑厉害。” “那当然。”贺舟语气得意起来,“我这么弱,自然得逃跑厉害,不然我怎么活下来?” 柳裕笙没再说话,闭上眼似是要休息。他今天是没办法出药池了,得在里面泡上一整夜。 贺舟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可以治你的病,你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柳裕笙没回话,像是睡着了。 贺舟明白这是不信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房间。 夜里依旧寂静。 一早,柳裕笙恢复了力气,起身打算穿衣时,门口猛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微惊,连忙躲在屏风后,撑着无力的身体开始穿衣。 一般弟子不会来到这里,敢来到这里的除了路端,还有一人。 “柳笙!喝药!”贺舟的声音传来。 他没在药池中看到柳裕笙,连忙四处寻找,在一处屏风后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 透过屏风,那身影正在穿衣,一举一动都引人遐想。 “柳笙?”贺舟朝着屏风走去,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柳裕笙系上腰带,透过屏风能够看到贺舟的身影靠近。他不知道对方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还是胆子足够大,竟然还敢靠近。 他也没办法阻止,现在的身体能尽量不使用灵力便不用,只能快速穿好衣服。 贺舟的脑袋从屏风后探出时,柳裕笙已经穿好了衣服,正一脸冷漠的盯着他。 贺舟的神色明显惋惜,将手中的药汤递了递:“喝药,这可是好东西。” 柳裕笙静静望着那碗药,他的药是中午喝的,对方手中的便是对方自己新弄的。 他接过药碗,淡淡提醒:“如果对我下毒,也算是对我出手。” 贺舟眼神埋怨:“我才没想对你动手,这是治你病的药。” “师尊花了百年也未找到能治我病的药,你花了不到一天就能找到,是比我师尊还厉害?”柳裕笙显然不信,端着药碗并未喝下去。 “…”贺舟摸了摸鼻子,“我家也算医药世家,想治你的病还不在话下。” 柳裕笙淡淡的看着他:“我的病是恶魇侵蚀灵体,导致灵体衰败,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药可以治?” 路端都是在找消除恶魇的办法,对方竟然想用药来治,简直是可笑。 “消除恶魇简单,喝了我的药,一年内定能清除掉。”贺舟十分自信。 柳裕笙只觉得好笑:“若是真这么简单,师尊又怎会找了百年还未能解决?” 贺舟轻哼:“信我就行了。” “里面是什么毒?”柳裕笙抬抬药碗,“我中过的毒也不少,一般的毒并不能毒倒我。” “哎呀你真是磨蹭。”贺舟俯身弯腰,伸手扶着对方的手背,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药。 药汤在他嘴边流下一滴,他直起身子随意擦去:“这总行了吧?我喝了,要是有毒,我自己也会中毒。” 柳裕笙不语,对方的行为总是很干脆,难道是那对时间很注重的父亲训练而成? 他半信半疑的喝下药汤,本以为会是很苦的药,没想到是甜的。 怎么会有药是甜的? 柳裕笙更是不解,皱眉询问:“这是甜的,是药?” “当然。”贺舟随意道,“我那已经没有苦的药了。” 柳裕笙紧盯着他,他那?是在哪?竟然会有甜药的存在? 他更不信了,贺舟也没在意,只要他喝了就行。 …… 平时柳裕笙会教其他弟子法术,由于病重不能使用灵力,他通常都是口述,再加剑术演示。 贺舟看的无聊,偷偷挪到他的身侧:“大师兄。” 柳裕笙回头看他,在别人面前,他倒是很老实的在喊他大师兄。 “你想不想知道…”贺舟鬼鬼祟祟的凑到柳裕笙面前,四处张望像是要说什么很机密的事。 柳裕笙下意识靠得近些。 “要不要…”贺舟将声音压低,贴在他的耳边说,“去查你的曾经。” “…”柳裕笙顿时语塞,默默远离他,扭头不再理会他。 “喂喂,我不是那个意思。”贺舟连忙追上去,“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恶魇会侵蚀你的灵体吗?” 柳裕笙顿住,回头看他:“我罪孽深重,被恶魇缠上,这很简单。” “只是因为这个就能缠上恶魇?你好好想想。”贺舟认真道,“怎么恶魇没缠别人就缠你,因为你好看吗?” “…”柳裕笙沉默一瞬,默默道,“最后一句可以不说。” “这也不是谎话。”贺舟一脸认真。 “…”柳裕笙咳嗽几声,不知道是因为无语还是因为病。 他语气平淡,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染上恶魇的那天,杀了很多人,理应染上,没什么好查的。” “得查啊。”贺舟微有着急,“当时人都死光了?你确定没漏个谁?” 柳裕笙眼神怀疑起来,紧盯他:“你为何会如此想知道当时的场景,你又为何会知晓当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