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的两个星期,刚好在元宵节的当天,孟瑄禾的寒假结束了,在父亲的催促下不情愿的整理起书包,倒不是不愿去上学,而是一想到又要和那个毒舌的男人打照面,她的心情很不美妙。
“爸爸妈妈,我先去学校了。”“快去吧,中午妈妈会做椰蓉馅的汤圆。”
“好。”孟瑄禾欢快的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在临近学校时,好不容易甜美起来的心情因为那些黑压压的一片人从云端坠入谷底。
她早就知道柏林大学和军/方有着密切关联,所以并不感到奇怪。但今天如此大的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还是清一色的黑色军装,帽檐上的那颗闪着银光的骷/髅尤其瘆人。
孟瑄禾远远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想了想又绕了偏道。她觉得自己够规矩了够谨慎了,只要不到处乱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和其中迎面而来的一位对上视线时,他眼里忽然闪烁的兴奋光芒让她明白到是‘祸’躲不过,她甚至来不及错开目光。
“小姐,请等一下。” 这位盖/世太/保停在孟瑄禾身前,颇有兴味的打量着她,“您是柏林大学的学生?”
“是的,长官。”“哪国人?”“中/国。”
“啊中/国…”男人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呵呵好地方。能进柏林大学…您本人优秀自不必说,但我还想猜猜,您的家中是不是有长辈是中/国国/民政府的公派留学生?我们的战略资源需要你们的钨矿,作为交换,我们派去了援/华顾问团并优待你们的留学生。”
“是的。”孟瑄禾很诚实,她还没傻到在一个专搞情报的人前撒谎。
“那么小姐,你是否知道,我们今天兴师动众是为哪般?”
“长官,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孟瑄禾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书包很重,能不能先让我上去。”
“好吧,真遗憾。抱歉,耽搁了您这么久。”男人假惺惺的抛给她一个微笑,随即又阴森森的暗含着某种警告,“帝/国昨天刚通过了《公/务员法》修正案,里面的内容您应该好好看看。”
“曼斯,看来你的兔子确实不算太笨。”因为被那个盖/世太/保耽搁了些时间,赫尔曼不出所料的来的比她早。他正淡漠的看着这一出闹剧,但翩跹而来的又忽然凝住的娇小身影占了他从刚才到现在的时间,但匆忙赶路的女孩并没有注意到。
曼施坦因你嘴可真灵…孟瑄禾一边往教室赶一边不住的埋怨某个男人。
“孩子们,新学期已经开始了。我相信你们经过了一个寒假的休息,是带着蓬勃的活力回到我的课堂的,对吗?”莫尔斯教授笑眯眯的捋着他的两撇花白的小胡子。
“是的,教授。”同学们齐声答道。
“嗯,那真是好极了。”莫尔斯教授点点头,“上个学期,我们学完了《悲惨世界》,现在请翻开你们手中的莫里哀所著的《伪君子》…对,请翻到目录的第一页。”
“我来说下本学期的教学大纲,上个学期我们有侧重的讲了词法,这个学期我们来讲句法还有习语表达。”莫尔斯教授在一阵沙沙的翻书声中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单词。
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莫尔斯教授的粉笔被震歪了几次。看着歪歪扭扭的字迹,老教授露出了一个温和隐忍的微笑,“孩子们,请等一会。”
“有人要倒霉了。”伊芙琳往孟瑄禾这边斜了一点,悄悄耳语,“教授最讨厌他上课时被别人无谓的打断,如果是提问还好…但绝不应该是这种不和谐的噪音…”
很快这恼人的噪音就来到了他们教室门前,好像还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压了一肚子火的莫尔斯教授气冲冲的打开门,“闹了一早上还没够是吗?!要不要我这个老头子化妆一下,哦还得去淘一下破旧的衣服,配合一下你们的任务?”
“教授,请不要干涉帝/**人执行公务。”门外站着两三个黑色军装的党/卫/队士兵,看起来就是铁面无私的那种类型的。他身后站着一个头发同样花白的老教授,“希/姆/莱领袖很重视这次行动,他和元/首都无法再容忍任何污染了我们德/意/志学术圣地的人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们真的不能抓他!”莫尔斯教授苍老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激动,“哈恩是我们学校非常优秀的教授,是物理学的主心骨!你们的长官呢?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这是怎么回事,汉斯?”一个威严的嗓音,伴随着马靴踢踏声,插进对峙的两人之间。
“嗨,希/特/勒!”那士兵缓缓踱步至身前的高大男人敬了个礼,退到这个领头的军官身边耳语了几句。
“长官…”莫尔斯教授看着男人已经摘下手套,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他知道这是这些人不耐烦的前兆。但他仍坚持着,“”
“啧,两位教授既然这么惺惺相惜,那不如就请您随我们一同前去吧。毕竟,有在这费口舌的时间,或许您已经悠闲的喝上一杯咖啡了。”
“你们…你们…”莫尔斯教授察觉到被威胁的意味,愤怒的挥舞着手,“德/意/志学术界的未来会葬送你们这些人手里!”
“我们德意志的科学不会因为缺了几个杂/种就停滞不前,相反,它会迎来新生!”那军官终于抬眸,闪烁着毒/蛇一样恶毒目光,令人不寒而栗,“至于您,私藏帝/国敌人并且知情不报的罪/名,身为公/务员,还需要我提醒您吗?!”
“你…尊重学术历来是德意志的传统,它不该也不能和政/治挂钩。元/首此举…”
不识好歹…赫尔曼冷眼看着莫尔斯教授,同情犹/太人,简直愚蠢!
“您要是个聪明人,现在就应该诚挚感谢元/首对你们这些老家伙的宽宏大量了。”那个军官挥挥手,哈恩教授被带走,临走前孟瑄禾看见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种将si之人才有的淡然。
“好了,一切如你们所愿了。”莫尔斯教授眼睁睁的人被带走,气得七窍生烟也无能为力,“现在,你还想搅了我的课堂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听说上次被查出来的那个杂/种似乎就是您的学生…这次,再来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汉斯,给我搜!”
老教授被撞的一个踉跄,凶神恶煞的士兵扫了他们一眼,转头汇报,“长官,没有犹/太人。”
“嗯,收队!”军官临走前换上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如果您执迷不悟的话,我不介意费点时间向上面为您申请一个专属牢房。”
莫尔斯教授颓丧的上完了剩下的课程,放学铃响了,在今天沉寂的课堂显得格外突兀。在以往,这本应伴随着欢声笑语。
军校生中狂/热追随希/特/勒的几位开始发难,老人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一片近似声讨的诘问中带着遗憾黯然退场。连夕阳都有天边晚霞掩映的壮阔,这位迟暮的花甲老人却没有等到一句温言。他原本挺直的脊背这时被声音压得有些佝偻。他最后深深看了眼坐在前排的孩子们和他一直欣赏的孟瑄禾。夕阳的余晖照不透他眼里的落寞。
“看到了吗?这就是同情心泛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