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兵救了陆将军的消息如平地一声惊雷般迅速传遍整个军营,路过的人纷纷扭头看向陆昭的营帐,想看看这个幸运儿是谁。
半晌,营帐终于动了,宋易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惊愕,这头等功,竟被这么一个菜若木鸡的人抢了。
臭小子,命可真够好的。
宋易也觉得自己命好。
好不容易追寻着雁翎刀的线索,却被告知这刀是先帝在位时期锻造的,目前全都充作军用,普通老百姓是万万接触不到的。所以她也就义无反顾地参军了。
入军营已一月有余。前日里陆昭率兵剿匪,她趁着守卫松懈之时,潜入兵器营,却发现时至今日雁翎刀早被其他更加轻便又顺手的刀具替代,现如今就算在军营中都很难找到其踪迹。
但是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让她出来沐浴捡了个将军回来,不仅追查到了雁翎刀的踪迹,还被提拔为贴身侍卫。
接下来她便要努力套出陆昭的话来,这雁翎刀几乎消失殆尽,即使陆昭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也一定知道其他刀的去向。
宋易内心起了波澜,有种按耐不住的期待和紧张。
不过她很快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陆昭办好第一件事才行。
回想起刚才陆昭吩咐她做的事,她的心脏又砰砰作响。
“肯定没问题的。”
她如是想。
***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整个军营。几盏摇曳的油灯,在营房里投下昏黄而破碎的光影,忽明忽暗地映照着一张张疲惫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着汗酸味、铁锈味和草料气息的浑浊味道。
“没想到竟然是你救了陆将军。”谢飞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易。“更没想到将军还提拔你做贴身侍卫。”
宋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对不住了兄弟们,今夜陪你们最后一晚,明儿我就去将军营帐了。”
“害,你这小身板真能护得住将军吗”谢飞无奈摇头道。
“陆将军那是看中了我的机灵聪明。”宋易大拍胸脯,衣襟处露出闪光。
谢飞眼尖一把抢过宋易怀中的物品,大声嘟嚷着:“这玩意儿也是将军赏你的?”
本在一旁笑眼看着的阿云重重撞了下他肩膀,将他手上的东西夺了过来,说:“一看就是贵重的宝贝,你别毛手毛脚的。”
手中的护心镜在昏弱的烛火映照下熠熠发光。
“不过这么精致的物件还是第一次见。”阿云端详了一会,将护心镜还给了宋易。
宋易摆摆手,说:“这是将军赠我的护心镜,我救陆将军一命,将军也保我一命。”
帐中其他人听了动静,也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宋易气焰嚣张地将护心镜在那些人面前一一闪过。
“以后犯了什么事,只要拿出这护心镜,便可抵一命。”
闻言总人一阵惊呼,很是羡慕。
“上阵杀敌时,难道敌人还忌惮你的护心镜不成,有什么好显摆的。”
人群外传来不合群的声音。
宋易挑眉望去,一群神情恍惚的人围坐在一起,眼神空洞洞的。
那群人正是前些日子跟着将军去剿匪的部下,二百人去,回来只剩不足几十人。如今,方副将将他们重新编入中营中,与宋易一伙人一同操练。
“你们这些人好意思说吗。”谢飞也听到了,不满地喊道。
“上阵杀敌时,也不见你们冲在前面啊。不然,为何陆将军负伤不见踪影,你们毫发无损!”
刘永本就一腔怒火无法发泄,听到谢飞刺耳的话语,立马气得跳起来。
“你个胖成球的黑鬼,在这嚼什么舌根。”
谢飞也是个暴脾气的,当场卷起袖子,作势要打。
其他人也积怨许久,看着局面伺机而动,就等着谁先动手。眼看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了,宋易连忙往他们中间一站。
“两位好哥哥,快别说了。”她拦住谢飞,“既然大家都是效忠于大庆,效忠于天子,那就是一家兄弟。”
宋易又拍拍黑脸的刘永,说:“敌人未除,怎么能自家人先打起来了呢。”
两拨人听了暂时冷静了下来。
“不过,就怕有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气氛刚缓解,宋易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人群顿时又炸开锅。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几百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宋易,大气不敢喘一下。宋易沉默了几秒,突然咧嘴笑道:
“你们明日就知道了。”
***
翌日,第一道阳光照进帷帐里,众人都还沉睡在梦乡中,突然几个手举茅枪的人闯了进来。再一眨眼,整个中营的将士都被赶到了练武场。
几个困得睁不开眼的小兵,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抹眼睛,看到前方高台上坐着的人是谁时,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陆昭一只手持军书,一手撑着脑袋。他薄唇紧抿,乌黑的长发束起,身着一袭黑色劲装,上面绣着银色的暗纹,外披一件黑色披风。虽然视线并没有落在那些人身上,但那不怒自威的架势还是让底下众人闭上了嘴巴。
鸦雀无声。
一名副将清点完人数,小跑到陆昭身边,低声轻语了几句。
陆昭听罢这才抬起眼眸,放下手中的书,点头示意底下的人,只见他薄唇轻启:
“所有人,把衣服脱了。”
此言一出,底下果然纷纷挠头,搞不明白陆昭想干什么。
“前日将军遇刺,与敌人交手时,打伤其后背。”方副将高声喊道,“这刺客就是营中之人,谁背上有伤,谁就是细作!”
底下之人哗然一片,既是震惊营中有细作,也是震惊将军坠崖是被刺杀。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不得以脱下外衣。
这是宋易的主意,所以她也早有防备,昨夜入睡前将胸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被盘问,只需对外说是前日救将军时负了伤即可。毕竟,全军都知道宋易救了陆昭一命,自然也不会怀疑她。
不一会儿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刘永背上有伤,细作是他!。”
众人随声看过,刘永赤裸着上衣,背上果然有个大掌印。
他此时抱着衣物不知所措,慌忙说:
“我不是细作!昨夜我解手之时,被人打了一下,这才留下了掌印。”
“那你可看清是谁打你的。”旁边人厉声问道。
刘永气势一下弱了,颤颤巍巍说道:“不曾看清。”
“是他,就是他!”众人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是他害了将军。”
陆昭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沉默着,向他勾了勾手,两边立马有人将刘永抬到了跟前。
刘永嘴里喊着冤枉,邦邦磕头,下一秒感觉□□一股热流涌过。
方副将嫌弃地捂住口鼻,心中暗自嘲笑这人竟然如此不堪重用。还没怎么样呢,就被吓失禁了。
陆昭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说昨夜有人打了你一掌,当真一点没看清?”
“没….没有,小的虽然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但是!回头想寻那人的时候,看见地上脚印嵌着些许桂花花瓣的残渣。想来那人肯定是去过水池。”
水池在军营的东南角,平时并没有什么人去。那一片种满桂花树,昨夜风大,吹散许多桂花,只要去过鞋上必然会粘些花瓣残渣。
“来人,把鞋底粘有桂花花瓣的人抓起来。”方副将立马反应过来。
一会过去,又抓上来了三个人。
“将军明察,昨夜小的照例去水库挑水。”瘦小的一人哭着喊道:“小的一进去发现水池一点水都没有就回来了。再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更别提去打刘永了。”
另一个人哭得更凶,匍匐几步,抱着陆昭的脚:“小的是后厨的,这几日见桂花开的甚好,摘了想给将军做桂花饼!绝无可能是细作啊。”
陆昭抽出被那人抱着的脚,看着上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脸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来人,先把他打十板子。”
在桂花饼厨子的哀嚎声中,第三个人张队正开口了。
“启禀将军,我从未去过水池,更没见过桂花树。这鞋根本不是我的。”
方副将抢着说道:“这鞋穿在你脚上,不是你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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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这……”张队正无言以对,只低头沉思着。
场面陷入了僵局。陆昭看向正对他挤眉弄眼的宋易。
“宋易,来。”
陆昭沉声道,声如惊雷破空。原本窃窃私语的将领们瞬间噤声,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宋易。
宋易整理好着装,迎着众人的目光,直直走向高台,他腰间若隐若现的护心镜也折射出刺目的冷光。
她一一查看了这三个人后,转向陆昭,拱手道:“启禀陆将军,这三个人都不是细作。”
“那是谁?”
宋易站起身,指向旁边那人,“细作就是你!”
几千双眼睛紧紧盯着宋易的动向,为了占据更好的视野,推挤之声渐起。那执戟卫兵也看得神痴,早将维持肃静之事抛至九霄云外。
被指到的方副将一脸讶异,他急得直接抽出了剑,叫到:“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是我。”
宋易朝他逼近了几步,方副将紧张地向后退。
“方副将!请您让一下。”宋易终于忍不住说道。
随着他一侧身,宋易立马指向他身后站着的人。
“细作是你吧,刘裨将。”
本来低头站在一旁的刘裨将诧异地抬起头,慌忙摇头道:“我背上并无掌印,你这毛头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地下站着的将士中有不少人同刘裨将交情不错,此时也高声替他平反道:
“就是啊,刘裨将最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他呢。”
“剿匪当天,刘裨将也中了匪盗的伏击受了伤啊。”
三两个人的声音瞬间引起巨大反响,更多的人出声为其鸣不平。
“我昨日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把今日会检查后背的消息告诉了谢飞,又特意叮嘱他把消息扩散出去。”
宋易走到了刘裨将的身前,继续说:
“你背上当然没掌印了。背上的掌印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要让心虚之人露出马脚。”宋易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心虚,所以想看看自己的背上到底有没有掌印,水池没水,你就想着来偷我的护心镜!”
刘裨将憋红了脸,说:“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你手上。”
宋易上前用力抽出他藏在袖子里的手。
那人的手竟然长满红水泡。
“我早在护心镜上下药,你要是敢来,定让你原形毕露!”
宋易一语惊人,满座皆震惊于她的言论。
张裨将突然仰天大笑道:“就这证据也太单薄些了吧,你怎知我不是贪财才去偷你的护心镜。”
“既然我有心设局,又怎么会真睡呢。昨日你偷走我护心镜后,我可是跟着你看了好一会。看到背上没掌印,张裨将似乎卸了好大口气呢。”
宋易声量愈发响亮,众人心中的天平也不自觉倾向她那边。
“看到自己洗清嫌疑,你还要去诬陷他人。不仅打了刘永一掌,还想将鞋也与其调包,但你没想到刘永昨日与我们起冲突后负气,便于他人换了床位。若真被你调包成功,刘永才是掉进黄河洗不清吧。”
刘永见机会来了,大声嚷嚷道:“我与你无冤无仇,只一个解手的功夫就差点被你拉去当替死鬼了!”
刘裨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随后突然发狂道:
“刺客就是我又如何。难道你们当真对陆昭心悦诚服吗,他根本就不配做你们的将军,他就是个瞎……”
看到刘裨将似乎知道些什么,宋易连忙上前想捂住他的嘴。还没等到跟前,一阵鲜热的血便喷射到她脸颊上,再一看眼前那人,已经捂着喉咙硬生生倒下了。
全程一言不发的陆昭这才信步走来,每一个脚步声都踩在宋易的心间。
“你完成得很好。”
陆昭走到她身后,轻声说着。他蹲下身,将插在刘裨将喉咙的匕首刷地一下拔出,血液一下在那人身下蔓延开来。
陆昭的声音让宋易瞬间浑身战栗,经过昨日的那出,她其实大致猜到陆昭的弱点。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人,她轻咽了口水。
貌似知道陆昭的弱点的人下场有点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