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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审判

作者:杳杳云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十八骨、


    师父还俗了。


    他成了虞家穿金戴银的赘婿,成了虞寒仪的“继父”。


    虞寒仪冷眼旁观——这个男人曾经教他太上忘情,现在却贪恋红尘,成了他母亲的枕边人。


    某天夜里,虞寒仪撞见了继父和另一个女人。那是家中的一个侍女,衣衫半褪,倚在继父怀里。


    看见虞寒仪时,她眼睛一亮,竟主动伸手邀请:“小公子生得真俊,要不要一起?”


    虞寒仪盯着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忽然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


    吐到最后,他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继父,笑了:“师父。”


    他轻声说,“这就是你追求的‘道’吗?”


    虞寒仪转过身,却被一棍子敲在后脑,昏死过去。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架马车内,被麻绳捆绑,额角渗血,视线模糊。


    女人尖利的笑声刺进耳膜:“虞向青,你夺我情郎,杀我腹中孩儿时,可曾想到过今日这一切?断子绝孙,你活该啊!”


    继父站在车外,眉头紧锁,手指微微发抖,却终究没有上前。


    “你当便宜爹当上瘾了?”女人讥讽地啐了一口,“又不是你的种,装什么慈父!”


    男人沉默,最终别过脸去。


    “二哥哥!”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闯入虞寒仪的视线。


    她跌跌撞撞地追上来,裙角沾满泥水,头上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


    孩子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天真的欢喜:


    “哥哥,太好了,父亲说,我能跟你一起去玩了!”


    虞寒仪盯着她。


    恍惚中,他看见她腐烂的样子,听见她凄厉的哭喊,想象她被剥皮拆骨,像兄长一样变成一具空荡荡的皮囊。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笑,还在伸手:“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


    他垂着眸,双唇一动:“地狱。”


    “那有糖吃吗?”


    虞寒仪闭唇不语。


    “哥哥,你要牵紧我哦!”她笨拙地爬上马车,小手指勾住他的袖口,软软地说:


    “不要把我弄丢了。”


    她的手那么小,那么暖,像一块刚刚蒸好的软糕,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他应该甩开的,应该让她滚、让她逃,让她别靠近这个注定毁灭的结局。


    可是,他慢慢蜷起手指,极轻、极缓地回握住了她:“好。”


    ……


    “三小姐,族老正在问话,还请您止步。”


    “我只是想跟我哥哥说几句话。”少女仰头,眼里带着执拗。


    傅寄雪的声音传来:“放行。”短短一日,他俨然成了虞家发号施令的主人,一身玄衣,星眸带笑,意气风发。


    “是。”


    少年走到虞羡鱼身畔:“我没骗你吧?你的哥哥是杀人凶犯,证据确凿!是不是很失望?”


    虞羡鱼从始至终没有理会过他。


    她的眼里只有那道乌发白衣的身影。


    祠堂内烛火摇曳,虞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高踞案上。


    四位枯槁的老人分坐两侧,人人一袭玄黑,或捋着胡须或紧皱眉头,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盯着堂下跪着的少年。


    可明明前段日子,虞羡鱼还看到他们从二哥的书房出来,脸上带着欣慰和称赏。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除了这些人,还有不窥园的夫子也到场了,一脸凝重,并几个年轻的族中后生立在旁侧。傅寄雪手里攥着一卷染血的宗谱,眼神闪烁,像是既惊恐又兴奋。


    堂下少年安静地跪着,衣袍整洁,纯白如雪。


    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如流水般沿着挺直的脊背垂曳而下,散落在地上。


    仿佛不是来认罪,而是来赴一场雅集。


    虞羡鱼慢慢朝他走去,随后屈膝,跪在了他的身侧。


    转眸看到她,少年没露出多少意外。


    “二哥。”虞羡鱼轻声呼唤。


    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两只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蜷握着,少年看着她,嗓音淡漠,仿佛天生就没有恐惧这种情绪:


    “猜猜,哪只手里有糖?”


    一个族老听了这话,忍不住厉声叱道:


    “荒唐!”


    少年从进来到跪下一直一言不发,双手紧握成拳,他们本以为有何关窍,心中正提防警惕,谁想到对方竟在这威严的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与妹妹做这孩童把戏!


    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哄妹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虞羡鱼想笑,声音却哽咽起来:“哥哥你怎么比我还幼稚?”


    什么时候了还跟她开这种玩笑?况且“猜猜哪只手里有宝贝”这种游戏她六岁就不玩儿了。


    但还是配合地指了指:“左手。”


    少年缓缓伸出左手,打开手指。


    皙白的掌心,赫然躺着一颗琥珀糖。


    他说:“猜对了。给你。”


    虞羡鱼伸手去拿,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眼睫一颤:


    “等等……右手也给我看看。”


    虞寒仪安静地盯着她。


    须臾,他从善如流地摊开手,右手的掌心里,赫然也是一颗琥珀糖。


    虞羡鱼眼角和鼻子发红,抽泣了一声,难过地盯着他:


    “你骗人,明明两只手都有。”


    少年弯了下唇,看着妹妹,笑意极淡:


    “这世上所有甜蜜的、美好的东西。”


    他轻轻将两颗琥珀糖都放进她的掌心,随后合拢她的手指,“都该是你的。”


    少年冰冷纤细的指尖,在她手背停留一瞬,如同蝴蝶亲吻花蕊,“只该是你的。”


    他语气认真,郑重其事,像是在许下一个永恒的誓言。


    虞羡鱼抿了下唇,再忍不住内心的酸楚和忧惧,眼泪大滴大滴夺眶而出:


    “于我而言,哥哥才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啊。”她倏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少女乌发汗湿,瞳仁明亮,嗓音像是绷紧的弦,一字一句地问:


    “也属于我吗?”


    “不。”这个冰冷的少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狡猾,只肯对她吐露这一个字,轻轻垂落长睫,抿紧嘴唇不再言语。


    他到底否认的是“美好”还是“属于”?虞羡鱼隐约预感,她这一生都得不到答案了。


    生气又委屈,喉咙里像含了一颗青梅,又酸又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无法想象没有哥哥的世界。


    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出画面:


    她嫁人后,不受夫家待见,整日孤单阴郁地缩在宅子里,看不到哥哥的脸,听不到哥哥的声音。


    既然不能满足她,又为什么总是给她一种永远不会拒绝她的错觉啊,哥哥。


    白衣乌发的少年,就像一头引人堕落的艳鬼,把她的欲望喂养得越来越大。


    早晚她会被自己对哥哥的妄念给吞噬掉的。


    情绪被这个人所牵动,他却淡漠无情得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连快要没命了,都对她尘封着内心,不乱一丝方寸。


    虞羡鱼泪眼朦胧,即将失去哥哥的恐惧和对未来命运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心脏紧缩,疼的像是要裂开,口不择言:


    “二哥,我要嫁人了,就在三日后,我便会嫁给这世上最好的儿郎。往后的日子,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能活多少时日,就看我自己的造化。生老病死,都不再与你相干。”


    “等你死了,我就会忘记你。”


    她的目光停在哥哥好看的手上,梦呓般地轻声呢喃:“哥哥也能永远摆脱我这个……靠你的血才能活下去的怪物了。”


    哥哥怔住了。


    “不是的。”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哑传入耳畔。


    “你不是怪物,”少年调整了下姿势,跪坐在她面前。乌发柔披,雪白的长袍散开,如同一朵清丽的玉荷花。


    他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虞羡鱼却紧咬嘴唇,躲开了他的碰触。


    她隐约感觉到,哥哥的体内隐藏着一个未知的存在。


    他在她面前隐藏起了真实的一部分,只释放出了最无害最温柔最纯良的一面。他像是一个自愿断去手脚的偶人,框在这个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角色中——一个爱护妹妹,愿意为妹妹付出一切的“完美哥哥”。


    可当真正的自我被压抑,欲.望被不断地压缩,灵魂最终会扭曲成什么恐怖的样子,难以想象。


    少年的手被躲开,僵在空中。他脸色微微发白,一双眼愈发浓黑,像是有什么在悄无声息中扭曲了。


    妹妹讨厌他了。


    不再被妹妹需要了。


    ……被妹妹抛弃的人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家主。”


    虞羡鱼抬头,看到一身华服的女人被陈嬷嬷搀扶着走进来,于主座上坐下,低着头轻轻咳嗽着。


    母亲也来了。


    虞羡鱼被荷丝扶起来,走到了那群年轻人之间,作为旁观者,参与这场审判。族老中最年长者,虞在功叱道:


    “孽障……你可知罪?”


    虞寒仪抬起眼,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各位长辈心中已有定论,何须再问?”


    他自袖口下伸出手,锢尘立刻跪地奉上托盘,里面摆放了一只白玉茶壶,壶嘴还冒着袅袅热气。


    “寒仪自知罪孽深重,去不敢忘怀诸位多年来对临的抚育、教导之恩。临行前,想给诸位长辈……敬一杯茶。”


    他起身,走到母亲面前,双手奉茶,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母亲,请用。”


    少年的手,比白玉的茶具更加无暇、清美。


    女人盯着那杯茶没动。


    虞寒仪也不急,只是静静举着,直到女人终于颤抖着接过,却不敢饮,只虚虚沾了沾唇便放下。


    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又转向诸位族老:


    “您的茶。”


    枯瘦的老者眯起眼。


    虞寒仪神色不变,甚至带着几分恭顺。


    见族老不接,他便当着所有人的面,仰头饮尽了杯中茶。


    长袖一甩,掷掉了茶盏。


    “这……没毒?”


    傅寄雪走上前:“临公子跪了那么久,定然疲累。这奉茶的事,便让我来代劳吧。”


    他拍拍手,便有奴仆上前奉上新茶,这一回,族老爽快地喝了。


    “还是寄雪孝顺。”


    “来人,绑了这孽障送去官府。”


    “不劳。”虞寒仪指腹在袖口一蹭,蹭掉那一点湿润,转身便朝祠堂外走去,“临会去官府面见大人,顺便把宗族这些年的家务事……也好好说说。”


    虞向青手中的茶杯轰然坠地。


    “慢着。”族老之一的虞在名拄着蛇头杖,缓缓站起,“你以为这样就能走了?杀人已是重罪,而你,竟还敢与自己的亲妹妹过从甚密,私相授受,苟且偷欢,有悖人伦!”


    众人哗然,目光齐刷刷刺向站在角落的虞羡鱼。


    “什么?三小姐可是礼部侍郎的未婚妻啊!出了这等丑事……”


    “来人,速速验明三小姐是否仍是完璧之身!若传言属实……”虞在名冷笑一声,“失贞之女,今日便按族规沉塘!”


    虞寒仪骤然顿住。他长身玉立,目光缓缓落在那个叫嚣的族老身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望着他。


    少年那一双浓郁的眼,像是不见底的黑洞,能把世间万物都吸进去。


    突然,虞在功的瞳孔骤然缩紧成针尖大小,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口角溢出一丝黑血:“你……”


    他踉跄两步,枯瘦的手指抓向自己的脖子。


    “砰!”他重重栽倒在地,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报应。”锢尘从阴影里走出,恨声说:


    “当年就是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为了自己活命,害死了嫡长公子,更是把我家公子一身血换成了毒血!那时候公子才是一个六岁的幼童啊!自那以后,公子便鲜少与人有肌肤之亲!公子的体质,任何与他有鱼水之欢的女子,只怕都活不过三个时辰!和三小姐有染?无稽之谈!”


    “轰”!心头雷轰电掣,虞羡鱼脸色煞白,死死盯着那具尸体。


    哥哥的体质竟是因为……换了族老的血?!


    身边这些朝夕相处之人的脸,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就连慈爱的母亲都让虞羡鱼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件事,母亲知情吗?还是说母亲也是参与者之一呢?


    哥哥一直以来……都活在怎样的地狱中?


    周遭一片死寂,突然响起虞羡鱼的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该死的明明是你们!”


    少女乌发红唇,喘息着,紧攥着双拳,她的眼中满是愤怒,整个人生动、明媚到像是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焰,乍然照亮了阴暗的祠堂: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东西,靠吃人活下来的蛆虫,手中何尝不是满手血腥?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审判他?!”她毫无畏惧,什么礼教藩篱,长幼尊卑,在二哥所受的苦难面前通通被她踏得粉碎:


    “最该死的是你们!凭什么你们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还能活着,我哥哥就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去死?”


    族中妇人早看不下去,拍案而起:


    “天杀的,这是要活生生逼死临二公子啊!官府都没定罪,你们凭何空口白牙,污公子清白?”


    人群彻底炸开:“就是!公子若真有害人之心,刚才何必饮那杯茶?”


    “公子一向宅心仁厚,在座有多少人没受过他的恩惠?公子这般的大善人若是被冤死在此,该寒了天下多少仁义之士的心!”


    “这哪是审判?分明是要公子身败名裂、永世不能翻身!好歹毒的心肠!”


    “要我说这老僵尸,连自己子孙都害,才是真正的丧尽天良、罔顾人伦!死得好!”


    “对,死得好!”


    虞寒仪自始至终没有辩解。


    他只是垂眸看着地上那具尸体,轻声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这只是开始。”


    少年皎若玉树,雪白的衣袍翻飞,如同仙人临世。


    “够了!这是虞家家事!不劳各位多言!”


    剩下的三个族老,见为难不了小的,开始把矛头对准老的:


    “虞向青,你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个滥杀成性、不忠不孝的败类!到底是一介女流不堪大用,你已不配为我虞家家主!”


    虞向青低头冷笑。


    她经商的天才强过兄弟叔伯百倍不止,却因女儿身自幼饱受歧视,被排挤在外。


    为了得到这个位子,她付出了一切!


    好不容易坐上家主之位,却疾病缠身,子嗣单薄,沦落到如此境地。


    她咳嗽着,掩口问:“那么诸位觉得,谁能胜任……”


    “临二公子既已惹上官非,杀人的嫌疑一天不除,便一天不能掌家。依我看,寄雪堪当大任。”


    就在这时,一道声如洪钟的唱喏:“圣旨到——!”


    “圣旨?是圣旨!”


    今日的事竟然惊动了陛下?!


    众人惶恐,纷纷跪下。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封圣旨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虞家私藏前朝禁药‘骨髓枯’,触犯大奉律法,罪无可恕,判虞氏家主斩立决,首级于今夜子时前呈献衙门。即刻行刑!”


    空气霎那间一片死寂。


    那宣旨的兵士还冷冷问了一句:“谁是虞家家主?速来领死!”


    皇权之下,威压重重,无人敢违,话明明白白撂在这了,谁是家主,今夜,谁就得死!


    虞向青倏地抬眼,紧抓着扶手的手指骨节发白。她心下了然,只怕今夜这一切,都是有一幕后之人推波助澜。


    设下此局,把他们虞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便如猫在抓到猎物后不会忙着一口吞下,而是会好好地戏耍一番,欣赏猎物痛苦、恐惧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咳笑出声:“诸位,谁还想坐这个位子么?”


    族老们面面相觑。


    “荒唐,真是荒唐!”不窥园的老先生早坐不住,拂袖而去,“虚伪的嘴脸,一个个令人作呕!”


    “青儿,”虞在禄擦了擦汗,忝笑:


    “寒仪是虞家唯一的嫡子,这家主之位不传给他还能给谁?古来有那羔羊跪乳,跪冰求鲤,这寒仪长这么大,也到了报答你的时候啊。”


    虞向青看着儿子,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对视着。


    “母亲生养之恩,临怎敢忘怀?临活着的每一刻,无时无刻不想报答母亲大恩……”他叹息,“母亲为儿女,为虞家操劳一生,呕心沥血,早该颐养天年,临身为人子,岂忍心见母亲殒命?恕临不能在膝下尽孝了。”


    说罢,少年抽出刀,横刀在颈。


    “不要!”


    虞羡鱼大声制止,扑上去欲夺刀。


    “小鱼。”


    少年抬眼,轻轻唤了她一声。


    虞羡鱼脸色“唰”的惨白,她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退后,大脑一片混乱。


    泪水不受控制涌出,慌乱地摇头,语不成句:


    “二哥……不可以。我做不到,二哥!”


    众人看着少年走向妹妹,却不知为何,对方眼睛瞪大抖若筛糠,惊怖骇绝,仿佛见了世上最可怕的厉鬼。


    那少年乌发披垂,双唇微动,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喊了一声:


    “妹妹。”


    他握着那把刀。


    人是漂亮的,刀也是漂亮到无与伦比,刀刃微微折射月华一般的冷光。


    他没有着急下一步的动作,而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少年微微扬起白玉似的下巴,指骨修长,指尖在喉骨和颈动脉来回摩挲,像是在丈量从哪里割开最好,神态虔诚,一丝脆弱的美感,仿佛不是血腥的屠戮,而是在完成一场艺术。


    “好头颅,谁当斫之?”他叹息。


    一缕乌发从脸前垂落,若有似无地,含在淡色的唇间。


    一张脸殊丽动人,风流蕴藉,俊秀中带了几分神仙气。


    “妹妹的新婚礼物,为兄已经想好。”


    虞寒仪把刀放在少女的掌心,引诱一般地安抚说,“乖,不要抖。"


    他声音很轻,很空灵,仿佛下一刻就要渺入云间,响在虞羡鱼耳边,却如同恶鬼低语。


    他见妹妹僵直不动,便一点一点,攥住了她的手指。用力到甚至能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的脸微微逼近,长睫投下浓郁的阴影,极度穿透力的目光钉在她脸上:


    “吾妹不日便要嫁给这天下一等一的好儿郎,只怕今后乐不思蜀,要忘了我这个哥哥的好了。不如这般,今夜就用为兄的血,染你一袭嫁衣艳色……”


    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抚触过她的耳廓。像是情人在床笫之间,最深情、最温吞的爱语。


    “也算为兄亲身送你,风光大嫁,红妆十里,如何?”


    “这场特别的婚礼,定让吾妹,殊死难忘。”【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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