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分工合作,孟伊儿、宋南畔、落朗和紫樨询问冯阿婆详情,同时,沈相、白七和司马霆则用武力让十八个匪汉招供。
天将拂晓,两边的人都询问的差不多了,七人在酒楼大堂里细细吃着茶,慢慢商讨,冯阿婆和冯闻歌坐在一侧,沉默着听他们说话。
孟伊儿微微皱眉:“那为首的山匪与冯阿婆所说大致相同,思路镇后山山脚有一处匪窝。近日以来,他们作恶猖獗,拐了许多镇民去,江湖上的各方正派势力前来剿匪的人,都在这酒楼门前中了套,猝不及防,遭了杀害。”
“冯阿婆是帮手?”白七报刀沉吟,侧头看向一旁的老妇人,“怪不得。”
“冯阿婆的小儿子被拐进匪窝,匪寇以此为要挟,强占酒楼下套,”落朗扬眉,“只是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冯阿婆两目浑浊,饱含热泪:“真的句句属实了,我怎么敢再说一个谎字,你们都是来救我们的好娃娃,是我糊涂,险些害了你们。”
白七不语,坐在桌沿上玩着刀,看向落朗:三郎师兄,何事古怪?”
紫樨皱眉,道:“思路镇山匪一事动静不小,远在几十里外的瑾山都有所耳闻,高州地方官员难道不知道?”
落朗连连点头:“对,就是这里怪,高州的父母官理应出手的,这些匪寇猖獗了半年有余,朝廷官员怎么还没有动静?”
“的确,”孟伊儿垂眸沉思,“山匪强杀夺掠,官府无视民怨,难道不怕民间游说起义?”
“简单,”沈相立在白七所坐的木桌旁,淡声道,“山匪猖獗,于官府有好处。”
孟伊儿会意点头:“沈师兄常年云游在外,历练最多,所见所闻涉及天下苍生,沈师兄所说有理。”
司马霆撑刀而立,坐在几人之外的桌上吃酒,声音低沉:“首要之事是找到师父的远戚,邹老爷。”
“邹老爷?”冯阿婆颤颤巍巍,闻言惊诧不已,许是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偏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静的冯闻歌,不再吭声。
孟伊儿紧锁眉头:“冯阿婆,事已至此,何必再瞒?”
“我……”
“不必问奶娘。”
一侧的冯闻歌忽的起身而立,浑身气质忽的变了一个样,此时的她宛如一个宦官小姐。
晨曦缓缓照进堂内,落朗坐在冯闻歌的不远处,此时见她站起身,忽而借着微光瞥见姑娘耳垂下方的一点红痣。
是他在山门临走前,于自己师父房中看见邹家人的画像,其中就有一位小姐的画,耳垂下方也有一点红痣。
他瞪大眼:“你是……邹姑娘?”
“邹姑娘?”白七和落朗同款表情,“邹老爷独女,邹轻歌?”
“抱歉,形势所迫,不由得舍弃家姓,换了名字,”邹轻歌盈盈躬身,语调含着哀怒,“小女这便将山贼抢掠我邹家商行,借去我邹家人丁一事,交代明白。”
“在后山脚?”
“不错,那些匪寇行踪诡异,在后山脚处劫掠我邹家十余辆马匹,马匹上载的货物很重,加上邹家二十余口人丁,匪寇如要运回营地,不会往山上走,故我推测,匪窝是在山脚处。”
“山脚处的营地大多易攻难守,明明不适合驻营……”
邹轻歌正襟危坐道:“另有一事,这些匪寇们的大当家,貌似,不能行走。”
落朗挑眉:“不能行走的山匪?”
“小女在山匪行至半路时,偶然听见路过的两个山匪说,大当家从未出过户,也许正因如此,我和奶娘才可以从山匪的监管中逃出生天。”
落朗被绕来绕去,宋南畔看着落朗一副脑子快转不过来的样子,叹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
孟伊儿看着落朗,叹气:“也不知道后山是何山,闹得这般动静。”
“你们原不知道?”邹轻歌有些诧异。
冯阿婆回忆起多年前的事,道:“山名已经失传多久了,依稀记得,好像是叫什么岭,万……万寂岭。”
沈相和孟伊儿闻言皆是一顿。
坐在沈相一旁的白七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见沈相忽的勾唇,仰头问道:“师兄知道这是什么山?”
沈相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句:“门主倒是拣了个好地方与你们历练。”
司马霆是个常年待在山门中苦修的人,同样不知道这是什么山,皱眉。
孟伊儿没有沈相那般轻松,神情难看,满脸复杂,忽而转头面向紫樨,沉声道:“事关万寂岭,此事已经非同小可,紫樨善骑马,速度快,劳烦你回山门禀报此事,让师父和门主师祖尽快多派些人马来。”
紫樨点头,不曾多言一句,执刀翻身便离开了酒楼。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驾马的长吁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马蹄踏地声。
宋南畔此时忽然想起,微凝的眉凝得更紧:“万寂岭?莫非是四年前的那个万寂林?”
落朗性急,连声道:“快别绕关子了,万寂岭,万寂林,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孟伊儿温婉眉头紧锁。
“人定入寂,万物归林。“
“当年有一位万姓公子凭一把名为万寂的眉尖刀,铲奸除恶,杀尽了恶人,却因为一事彻底厌恶了人间红尘,自此开始虐杀江湖义士,被江湖各派势力讨伐,隐匿在万寂岭里,再也没有消息。”
宋南畔也是语重心长:“况且那人独自游荡江湖多年,刀法了得,很难对付。”
“听说当时江湖上出面讨伐的势力太多,竟然都拿他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我们天三门出的手。”
白七瞬间来了兴趣:“师父同他比刀?那场面……”
她身侧的沈相默然而立,闻言轻轻抬眼,望向白七,眉峰如翠岭簇起,清远好看。
他勾唇,噙着零星笑意在眸间:“当年一战,我有幸参与。”
少年郎发尾摇曳,转过头来惊喜地看着他,明眸皓齿,此时惊喜的样子活像个武痴。
“师兄参了战?如何?那万寂林的刀法有多精妙?能抵得过我师父吗?”
他抬手蹭她鼻尖:“你师父不曾去。”
“咦?”白七轻皱鼻子,“可我记得,四年前那段时间,当时师父好生叮嘱我过,说他要出远门,让我万不能怠慢修行,出了好两个月的远门呢。”
宋南畔沉思了片刻,道:“门主师祖是不曾去,最后我们天山门派的弟子,是剑门瑜山,枪门琼山的,那日过后,世人皆是这么说。”
“不对不对,不符常理,”白七抱胸不解,“师父明明最爱凑热闹了,遇上这种事他怎么会不去?”
孟伊儿扯回正题:“总而言之,今日我们所遇之敌,如若真的是万寂林,但我们几个人对付起来,不论是输是赢,他有人质在手,我们也不能太过冒进。”
“以人质为先,还是禀报师父和门主师祖一声为好。”
司马霆收回落在远处正沉默安静听他们讨论的邹轻歌身上的目光,问道:“万寂林真的不能行走?”
孟伊儿深叹:“但愿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