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行人寥寥,有一队人马衣衫轻薄。
七人一路牵着马匹,同冯阿婆与她的女儿冯闻歌行在大道上,此时已是午夜。
进镇的官路还算辽阔,放眼看去,路上却没有多少行人。
偶尔的几位过路人看见他们一众人,欲言又止然后绕着走。
白七转眼,和一位老人家对上视线,那老人家一惊,深叹一口气撇头转向,端着竹篓走过去。
白七眯眼:“我长得像是什么朝廷通缉犯?”
沈相安慰她:“没有你这么好看的通缉犯。”
落朗闻言就像见了鬼一样,噗声回头,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两人。
白七正想为自己辩解,他们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是冯阿婆的院房,一间小酒楼门口。
宋南畔折扇轻展,打量四周,忽而笑意清淡的道:“阿婆的酒楼经营不周啊,为何楼房砌的陈旧,木门倒是很崭新?”
冯阿婆将众人的马匹安顿在楼房北侧回来,闻言无奈苦笑道:“娃儿莫怪,农家人有农家人的苦处,酒楼生意不好,没有客,所有楼房陈旧,娃儿开门就行了。”
白七迈出的步子一顿,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妇人。
冯阿婆没有解释木门为什么是新的。
此时落朗和司马霆立在队伍最前方,落朗侧目,见司马霆冷脸傲立,丝毫没有自己开门的意思,便主动上前,叹气道:“行咯,劳苦活我来做吧。”
司马霆的眉宇紧皱了几分。
木门被缓缓打开,月光漫漫,从细缝中透进,一片柔和。
倏地,一到影子寒光猛然刺破暗缝,速度惊人,直接落郎命门,猝不及防。
沈相反应最快,极快地抽出青玉长笛鹊起,正欲冲上前,却在瞥见白七顺势拔刀的一瞬间顿住,悄无声息按回鹊起。
白七与司马霆几乎同时拔刀,司马霆虽慢了一息的时间,却出刀狠厉,转向横劈迎向落朗的宽刀,刹那间,两把长刀相撞,声音震耳欲聋。
回音未散,白七从后传来的声音便接连响起:“蹲下!”
话间,她的短刀早已挥向木门,木门轰然破裂,灰尘四起,迅速弥漫开来。
众人推了数丈远,沈相仍立在最后,好整以暇地望着。
紫樨拔出背后如枪似戟的长刀,刀尖极锋,蓄势待发,冷艳的眸清淡而严穆。
孟伊儿手持两柄中型弯刀,不禁埋怨:“小七,赶了多少天的路,又染上这些尘土。”
白七回身笑道:“伊儿师姐饶命,我这不是故意破开门扬起土灰,迷住对方视线,好掩护我们一起后撤嘛。”
灰蒙尘土中,隐约出现十几个粗衣匪汉,各个手持大刀大枪,意图极为明显。
宋南畔见状嗤笑,折扇收起,笑意盎然:“阿婆怕不是上了年纪,忘了,我们是哪里来的人。”
冯阿婆战战兢兢立在人群最后,不敢多言。
落朗因为冒失行动,加上司马霆替他挡下一刀,颇为不爽,气冲冲的拔刀。
白七按住落朗,又拍拍司马霆的肩。
孟伊儿看了一眼远处碎了一地的凄惨木门,复杂道:“亏你也能把一把短刀使出耍大刀的架势。”
“我不小心用力过猛了,下次注意,我力轻些。”
司马霆执刀的双手紧了几分,冷声道:“十八人。”
“来一百八十人也是一样,”白七笑盈盈地抽出腰间玉刃请风,又从鞋靴内层取出四把小刀,搁在指尖,悠哉悠哉道:
“要论刀,百人也难敌我二手。”
“这位大哥,你劫人钱财、杀人放火前,也该打听打听来者是谁吧?”
白七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疼得叫苦连天的匪汉们,无奈叹气,道:“同我们比刀法,想什么梦呢?”
离她脚边最近的匪汉呲牙咧嘴。
他们怎么知道这七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的人,个个耍起刀来如同罗刹鬼魅。
耍大刀的气势铺天盖地,舞匕刃的动作迅猛乘疾。
他挣扎捂着自己骨折的右手臂,抬眼瞪向白七,咬牙切齿。
尤其面前这看似弱冠未及的小子,小刀舞的最狠,明明上一秒她指尖指夹着两把小刀,下一刻,自己后背便中了三柄不知是她何时抽出的弯针。
叫人伤的不明所以,可又被她压制性的打,毫无还手的机会。
没有被她打死也会被她气死。
地上躺着的匪汉大多被粗绳缚住手脚,少数没有被绑住的人,也是半伤半残动弹不得的。
其中为首的匪头子自认精明,见白七年轻,便咬定了白七最好说话,咧咧道:“我们和少侠无冤无仇,都是空着肚子要吃饭的人,何苦下这个死手?”
一直在队伍后面保持安静的沈相忽然在此时笑出声。
众人一齐看去,见玄衣公子抬手掩唇,好看眉眼弯起,声音清淡却有些温和:“你要同师弟讲道理?”
话音未落,匪头子忽然惨叫出声。
白七俯下身子,将一枚银针稳稳当当刺他的后颈上,一面笑道:“如若我没有记错,刚才打斗中那句‘昨日刚宰了两个不知好歹的老头,今日就拿你祭酒’,是你说的吧?”
匪头子白眼直翻,气得两颊腮红,身子疼的说不出话,整个身子躺在地上直打颤。
“不过只扎了你一个麻穴,疼成这样,”白七取出银针,抬头望天痛苦回忆,“想我小时扎步,累得睡过去,一醒来发现师父六针齐下,麻得我快抖成筛子了。”
沈相低低笑起,毫不掩抑。
一旁的宋南畔错愕的看向沈相,不可置信。
原来沈相师兄碰上白七这么反常。
紫樨咳声提醒道:“这十八山匪作恶无数,我们不必留手,可是……”
孟伊儿和落朗会意,相视片刻。
转身走向跪坐在地上的冯阿婆,冯闻歌默不作声扶起她。
“山匪之事已解。”孟伊儿温和相劝,眼神却不容置疑。
“冯阿婆,我们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