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拨珠弦宫缩
——“这种不入流的人渣,你也要?”
姜嘉茉听着这句略微耳熟的话。
恍然想起了几个月前,两人在“藏春”上联系。
她不敢让他窥见自己的暗恋情思。
于是姜嘉茉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
她意有所指地嘲讽他,说他有很多其他的女人。
她完全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认定裴京聿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起来了?他的女人不止你。”
裴京聿的薄唇很红,啜吻在她耳畔,宛如烧在她身上的红云,让她皮肤酥麻难耐。
姜嘉茉的视线被他的手指阻隔开,浸没在专属他的黑暗中。
耳畔沈容宴和夏筱的声音被拉远。
她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他另一只掌骨,暧昧地勾勒在她的腰际,带给她瘙痒的颤栗。
“想想我。”
裴京聿的舌勾着她的耳垂,用牙叼上,狠狠地啜了几下:“你还有我,这个被你玩儿的男人。”
他沉晦地笑了:“想不想报复他?我当着他们的面,伺候你。”
姜嘉茉开始失神,捏着金属晾衣棍的手指,骨节泛白。
她穿的夏裙很薄,带着纱。
显得她像小羊羔,洁白又不设防的纯。
裴京聿知道她渴肤。
他在她腰际皮肤的拉锯,格外鲜明,指腹绕着她的腰窝轻碰一下,像滚水下了油锅。
他身上冷冽的麝香味道,直刺刺地往她皮肤里钻,再伴随着她的汗水渗出来。
远处的夏筱,还在禁忌地叫着沈容宴:“爸爸。”
裴京聿在她脖颈上松松垮垮地嘬了几口。
男人又用虎口的薄茧剐蹭她的颈,让她被钉在他的掌心,无处遁逃。
他用鼻梁去拱她的脸,说:“学会了?模仿她,叫我。”
姜嘉茉涨红着脸,腿酸软难耐,钉在走廊的地上。
她动不了。
她叫不出口。
“哐当——”
姜嘉茉的手一软,手上的晾衣棍掉在地上,发出金属的轰鸣。
塑料小叉被弹飞溅了出去,正好落到沈容宴他们的不远处地面。
“啪嗒”落地。
姜嘉茉显然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四处点火的裴京聿。
她半蹲在地上,面色苍白,撑着腰狼狈地捡起掉在走廊上的晾衣金属小棍。
两个衣冠不整的交叠人影,突然停滞了所有动作。
沈容宴扔掉了手上的烟蒂。
沈容宴的脸上不正常地潮红,嗫嚅道:“……嘉嘉,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走廊里的空气凝结了。
只剩下好整以暇的裴京聿。
他优越流畅的下颚抬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公共区域,不该来?”
裴京聿黑眸阒静地观测着他们,噙着笑:“送了你一百亿,开房的钱都给不起吗。”
太羞耻了。
沈容宴涨红着脸,别过头。
一旁的夏筱更是往后藏。
姜嘉茉像受惊的小鹿,硬着头皮缓慢踱步到沈容宴面前。
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夏筱撩开的裙摆,以及和沈容宴相接的动作。
她强迫自己不要看也不要想,细白的手指触碰到了塑料小叉,然后触电似的拿回来。
姜嘉茉:“不好意思。”
沈容宴慌忙推开夏筱。
夏筱本来维持着俯身的背姿,被他往旁边一赶。
她趴在扶梯上喘息,被弄得没力气的样子。
沈容宴裤带糜.乱地散下来,垂在哪儿。
后面的布料模样可观,像钓鱼的标,让人没办法不去注意。
沈容宴的脸上还潮红着,他沉痛地看着姜嘉茉。
男人呼吸滞重,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想你看到这样的事。”
“晚上有个酒局,我被人缠着多喝几杯,那酒里被人下了药。”
他尝试着上楼走向她:“嘉嘉,是真的,你不行来摸摸我的手,全是汗,很烫。”
姜嘉茉说不清是慌张还是尖锐。
她往后推了半步。
她的眼睛略微有些狐疑,试探着望向沈容宴:“……你现在还很难受吗。”
沈容宴拧起眉,点点头。
裴京聿目光一寸一寸地凝在姜嘉茉身上,宛如漆黑的漩涡,似乎在观摩她的反应。
她对其他男人的同情心,就像把他架在火堆上炙烤。
裴京聿薄唇微启,喉结滚了下,凉津津地嘲讽道:“这局我也在,怎么我没被下药?”
他昭彰的洁身自好。
在这个不在乎的女人面前,就是一场戏谑。
裴京聿衣料下裹着野性桀骜的浑。
他看到姜嘉茉怯弱的,含羞带臊的,掠过沈容宴的裤带。
还看还看!
裴京聿像浸入深潭,满身裹满了戾气。
没长心的女人。
沈容宴的那儿就这么好看?
不是吃了药才有这种形状的吗。
她的这种眼神,是在心疼他?。
裴京聿想,她难道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没事儿。
反正也足够恶贯满盈了,被她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嘉茉的眼睛上有点水汽。
她垂着眼:“要不打客房服务电话,拿点药,喝水消解吧。”
“夏筱在那儿,你记得安抚一下她。”
沈容宴欣喜地笑起来。
他的手搭在扶梯上,像是有了依托:“你这是相信我了吗。”
姜嘉茉:“嗯。”
裴京聿的额角神经一跳,牵扯到心脏,搅得五脏六腑一团乱麻。
他的眼睛浮出施虐的欲望。
那种难耐地悸动又来了。
他想要把这个女人桎梏在怀里,把她撕碎了,一簇一簇研究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已经和自己结婚了。
凭什么别的男人能得到她的关心?
她的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姜嘉茉
:“嗯,不要在这里讲了,会被别人听到……”
“唔……”
她像一盏亮起来就被剪短的烛。
所有的光晕都被密封罩笼住。
裴京聿强制意味十足地把她搂了起来。
男人带着酒意的冰凉嘴唇,截断她还未说完的话。
他单手绕过她细瘦的手腕,桎梏住她的挣扎,让她双手反剪在背后。
裴京聿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咽喉。
他肆无忌惮地撬开她的唇,吞噬她气管里的维生氧气。
姜嘉茉手掌上握着的小叉掉在地上。
“啪嗒。”
她被吻得毫无呼吸的余裕,难以招架地推着他的脊背,细微呜咽着:“裴……”
沈容宴看到了,甩开拉住自己的夏筱。
他站在楼道中呵斥道:“裴京聿你发什么疯,放开她。”
姜嘉茉张开嘴,黑发荡漾在半空中,被他吻得脱力。
“放我下来。”
她蜷起脚趾,泛粉的脚尝试勾住白得扎眼的拖鞋,难捱又慌张地求他:“有人……不要这样。”
裴京聿眼睛里有欲,戾气,还有她看了别的男人的不甘。
他凶狠又恶劣,明明占有欲强得头疼,却像火漆封口,拓下一个标准情人的吻。
裴京聿终于有空分散注意力。
他近乎沉静清明地望着沈容宴,道:“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置喙。”
裴京聿爱怜地单手把她捧起来,用另一只手抽出桎梏在她脊背和双腕之间的金属棍。
随即往地上一扔。
姜嘉茉刚得到解放。
她又察觉到自己在半空中,心里惶惑不安,手掌被迫揽住他的肩。
但她的手腕稍微发麻,没什么力气。
裴京聿垂眸,看着她水红的唇上是被自己亲吻出来的濡润。
他满意地弯弯唇,浸欲的眼睛寸步不饶地锁着她。
他把她桎梏得好紧,就像要让她融成一体:“说说看,不要哪样?”
“在这里说不出口吗,那我们回去再讨论。”
“砰——”
裴京聿关上房门。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沈容宴的捶门声。
他懊丧地叫骂道:“你这个强.奸犯!”
“裴京聿你这个疯子,我在这儿,你休想对她做出什么浑事。”
夏筱阻拦他:“你小声点,人家已经结婚了。”
沈容宴反驳道:“婚内强.奸不是强.奸吗。”
他不放弃地摁着门铃:“你出来,你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姜嘉茉被那人放到床上。
她如蒙大赦往后蜷缩,只留下细白的双足暴露在他眼下。
最危险又最防备的姿势。
“我婚内强.奸过你吗?”
裴京聿钳握着她的脚,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拖到了怀里。
他撑着她的手腕,覆在她头顶,把她上颚吮疼了,才喘着气问她。
“我问你,我哪次发情没顾着你?”
裴京聿眼睛里情绪很浓,压迫感十足地钳握着她,薄唇漾着点笑:“我没保护你腹中的孩子吗。”
姜嘉茉难耐地扭头望向一边,怯声道:“……太多人看着我们,我很紧张。”
裴京聿埋头下来,习习用舌去舐她的手肘皮肤,温热地刺激着,安抚着:“你看了他很多眼,我受不了。”
他咬她的腮肉,强迫她侧头过来:“你偷看他那儿做什么,这么离不了男人,嗯?”
姜嘉茉像被轮船击溃的浮冰。
她闭上眼,根本没印象自己看过:“……我不记得。”
裴京聿一点儿也不信。
她是天生的好演员,在他面前惯常说谎。
裴京聿圈着她蹭,在她怀里上瘾地呼吸着她的味道:“对比一下,成么?”
“砰砰——”
白噪音是沈容宴拼命敲门的叫嚣声,似乎天地都在轰动。
裴京聿捧着她的肩胛,吻覆落了下来。
他隽永又危险的和她算账:“其实你很渴望我靠近,对吧。”
“哪个男人能再忍三个月呢。”
他是城池的君主,在雾霭中宣旨昭告天下,颁布历法。
“我一直在忍,从来没有碰过你。你却耐不住寂寞,去看他。”
裴京聿吻她用了狠劲,拨弄她的动作却轻得像羽毛:“这说明什么?老公没取悦你。”
他克制地咳嗽了一声,知道她喜欢酥麻的,痒的。
他微醺的醉意笼罩满她的整个世界:“玩火自焚的不是我。”
裴京聿每一次换气都是渗入到她躯壳的勾惹:“我一直把你放在神龛上供着,是你自己非要普渡别人。”
“……你醉了。”姜嘉茉手指摸索他脖颈跳动的经络。
她害怕地缩回手。
她不敢把孕肚呈现在他面前,像熟虾一样想要蜷起来:“我怕……我害怕。”
“是么?不影响我疼你。”
裴京聿哼笑起来,把她的唇一直堵到缺氧:“他不是一直在叫嚣我是强.奸犯吗。”
裴京聿吻得她溃不成军的同时,安抚似的理顺她的黑发。
他眼尾勾笑:“你听,他还在骂我。”
姜嘉茉侧蜷起来。
她眼睛晕了泪意:“……你不会的,宝宝会闹的。”
“我会。”裴京聿眼睛里有飓风席卷,像不听劝的凶兽:“它很听我话。”
他厮磨地一簇一簇抚摸她,掌下溽热,把她撩得眼睫簌簌。
“不要,不行的。”
姜嘉茉脆弱地仰起脖颈,气息哀怜地说:“我想办法帮你,好不好。”
“我会让你好受的,我会很听话的。”
姜嘉茉探身过来,用手摩挲地触碰他喉结的骨,想要听到声带震动的同意声音。
“……你只是醉了,你很疼宝宝的。”
她怯声询问:“对吗。”
裴京聿衔住了她的指,凶凛地咬下去,像是惩罚她曾经连戒指都不好好戴。
姜嘉茉被咬疼了。
她不敢哼,怕他更兴奋,无措地抿着嘴唇,泪珠儿往下滚。
裴京聿发浑笑了一声。
他瞧着她这幅可怜样儿,亢奋又疯戾地禁锢着她:“你看你,结婚半年了,连取悦男人都不会。”
“你用手没办法的。”
“姜满,你连这一点儿本事都没有。”
“别人都亵渎你,糟蹋你。”
裴京聿把她搂在怀中,宛如烈火煎油一样狂:“我还不够珍惜你吗?”
“沈容宴中了药,你就那么心疼他,我喝点儿酒,你就怕我?”
她怯弱又坚定:“……因为你给我下套。”
姜嘉茉眼皮翕动,颤了颤,很轻很细微地讲:“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艰涩地捕捉他的反应,略微揣摩地说:“……药是你找人下的,我好像看到夏筱偷看你了。”
裴京聿抱着她,终于得逞了。
他闷哼了一声,惬意地迷上眼睛,像碾粉溺在鼻腔的瘾君子。
他心脏狂颤地接近她,血液在血管里啸叫着:“那又如何。”
姜嘉茉被他禁锢得无法呼吸,狠狠地咬在他肩膀上:“你为什么要想出这种昏招。”
她听不见门外沈容宴的声音了。
漫山遍野都是他性感恣.肆的呼吸。
“谁叫你下午和他当众寄情。”
裴京聿弓起脊背,把脸埋进她的脖颈,簌簌地蹭到她泛痒。
“他们那几年全都在说,你是他的。”
“我算什么,我能信什么。”
他的汗跌落在她肩膀上。
男人游刃有余地发混笑着:“万一你是惯犯,喜欢开放式关系呢。”
姜嘉茉的眼泪滚到眼尾边,心脏泛疼地说:“下药这种坏事是在折堕你。”
她没有哽咽,只水迹呈透明的线滚下来,竭力不让他发现自己哭了。
姜嘉茉:“我又在糟蹋你了,对吗?你不是做这种低劣事情的人。”
裴京聿并没有细究她说话的意思。
他只是愉悦地笑着,眼尾挑起来,要她共沉沦:“我性格恶劣,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把她抱起来,就着这种姿势。
裴京聿闷哼了一声。
他走到浴室,把沈容宴的声音阻隔在门外。
眼前的镜子明净如洗。
镜面把一切的拥抱和占有,映照得无所遁形。
姜嘉茉在镜中看到了苍白孱弱的自己,还有小腹上属于他的巨茧。
她像是被灼烧,羞耻地闭上眼睛。
她不敢看,不知廉耻地怀着他的孩子,还要作践他犯罪。
他钳握着她的下颚,逼她看清自己脖颈泛红的样子:“
姜满,你看镜中的自己。”
裴京聿沙哑地笑着,重重地教授她,一遍一遍地认清眼前发生的事。
“认清楚我了吗?”
她嗫嚅着唇,低声说:“嗯。”
裴京聿齿叼着她的耳珠,郁积的心情溃散,被愉悦感代替:“那你看仔细了,你这么渴望我,算什么强迫?”
他掌骨托着她,把她抱在怀里,问:“算吗。”
姜嘉茉吃痛,心脏轰鸣得难耐,颤声道:“……不算。”
裴京聿的臂弯像是绞杀植物的藤一样缠覆着她:“我天生低劣,最擅长用不见光的手腕折磨人。”
他钳握着她的脚,让她勾住他:“你是一株菩提树,救我出泥潭的,没你我活不了。”
“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不用取悦我,懂吗。”
裴京聿眼睛里混着欲和阴翳:“但你救别人,我疼得想死。”
他抱紧她,似乎向她共情这种沉沦。
姜嘉茉被他弄疼了,逃避似的把脸埋进他的脊背:“没救别人。”
他咬她的耳,往耳洞吐息,逼着逃避的人看向他:“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也不行。”
裴京聿推翻了一切真理,朦胧地设证道:“不听他说话,就不知道他被下药了。”
他得出结论,钝痛的。
结论是要她哄他一千遍的歪理:“你关心他,比我多。”
姜嘉茉虚弱脱力地被他圈禁着。
她汗水溅落,没办法再纵容他:“……明明是你做了坏事,我…我只是想帮你善后。”
裴京聿危险地吊起眼梢:“什么叫善后。当着我的面,去安抚沈容宴?”
姜嘉茉:“不是的。”
她抗拒道:“……不可以了,它闹了裴京聿,你别疯了。”
姜嘉茉掉着眼泪,发着抖让他看自己硬得不行的肚子:“假性宫缩了,我想躺下来……我害怕。”
裴京聿垂眸一看。
她薄白的肚皮撑得他心脏发慌。
他漆黑的眼波动了动,把她搂紧了,强制自己平复下来:“我被你玩死了,姜满。”
过了半晌。
整个世界没入静谧中。
他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掌心贴在她小腹上,让她舒服一点。
男人抵唇咳嗽一声,不自然地说:“这么涨,会疼吗。”
她满眼湿漉漉地蹭回到他怀里,“不疼的,宫缩就是酸酸的涨,但我好害怕。”
姜嘉茉扑在他胸膛里,脆弱地不停掉眼泪,喘不过气来地哭:“……我特别特别紧张宝宝。”
裴京聿把她搂紧到怀里,很轻地哄。
他讲话调子有种没劲兴的懒,但又很认真:“我也紧张你。”
姜嘉茉摸到他手腕干涩蓬起的青筋,抬起来,记仇地咬了一口:“我知道,是你的人给他下的药。”
“他们出现在这儿,也不是偶然吧。”
“你就是想让我看到他失控,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耽溺于情.欲的样子。”
“想要我心里一丝也没有他,忘情投入你的怀抱。”
她虚脱地摇头叹息道:“你这个人,太坏了,坏得让我害怕。”
完全不讲道理的横征暴敛。
完全地,近乎摧毁的,破坏那一点点友情和恩赏。
他彻底把沈容宴玩弄在鼓掌间。
姜嘉茉无措地想。
“但我更怕,我连这种行为也要纵容,昏聩地想要让我的全世界献祭。”
她说不出口,悄无声息。
她侧过头,看他垂着的眼睫,和挺拔优越的鼻梁,不由自主地想,“是我让你这么坏的吗。”
“我坏,谁好?”
裴京聿倏然睁开眼,把她偷看的行径捉一个正着。
男人带着她牙印的冷白手指,强迫性质的玩弄着她的牙龈,漫不经心道:“说啊。”
裴京聿浮一丝笑,宛如困囚的野兽,在自我凌迟:“我做这种事,不仅没有让他在你心里留下坏印象,反而让你更心疼他了,是吗?”
姜嘉茉怕他又犯疯病,想继续做什么。
她只能无措地讨好他,把自己的小腹给他摸。
她微不可闻地求饶:“你贴贴它好不好。”
裴京聿一句伤人的话都讲不出来。
他掌心下的一切,已经把他牵绊住了。
他没办法不贪恋这一点柔软的示好,想要抚摸她,想要贴敷她。
哪怕姜嘉茉对别的男人一个眼神。
就能把他折磨得恨不得把她锁在家里,让她永远呆在床上别下来。
谁叫她是他的软肋。
这女人什么都不会。
但她永远知道在他身上哪儿下刀最狠。
就像今天白天。
他在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看卫星发射,手机提醒他名下账户上亿变动,被袁渊悉数退回来。
袁渊:“你女人真带劲儿,敢上我的赌桌,和我谈判。”
裴京聿回复道:“她要什么,都给她。”
作为多年朋友。
他怎么会不懂男人这种调性,最享受征服聪明女人的劣根性。
裴京聿撇下一众庆功宴。
他登机回来,怕她被袁渊觊觎。
一晚上的酒局。
沈容宴完全被袁渊当狗玩。
夏筱也是岑窈君的人,做了局让裴京聿高兴。
裴京聿在外面顺风顺水,说不清的人想要讨好他。
而姜嘉茉笃定沈容宴的药是他下的,仿佛全天下的恶都被他作了。
裴京聿的眼睛黑沉沉的,浮着蛊惑的暗光,笑道:“药呢,不是我下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懒得解释。”他倦怠地靠在枕上:“况且——”
裴京聿撑着脸,郁白腕骨关节泛着红,批判道:“男人没秉性禁不起考验,不应该是催化剂的错。”
姜嘉茉眼中的水滴砸到他流利的肌理上,晕开一抹涟漪。
“真的吗……你没下药。”
她怯弱地看了他一眼,又被这人英隽脱俗的脸,欺骗得丧失主见:“我这个人很容易信的。”
“不可以为我做坏事。”
她抿紧唇,依恋地碰了碰他垂下来的手:“你要好好的。”
姜嘉茉想,他怎么到处都长得这么好看啊。
薄薄光洁皮肤裹着肌理,每一寸的经络蜿蜒而上。
是应该被捧着神龛上的人。
裴京聿感受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触碰。
这女人,没出息地听了三两句好话,又过来招惹他了。
可他稍微碰她,都怕她疼。
要疯了,他被钓成这样。
还要克制克制克制。
“小满。”
裴京聿吻她的唇缝,作恶多端地撬开齿关:“你就招我心疼。”
姜嘉茉感受到自己的脊背撞到了他的皮带扣上。
她玫红的脚趾害羞地蜷了蜷。
她撑起身想要溜走,被男人钳握着显瘦荏弱的腰,强迫滞留在他怀里。
她怀孕了挪不动身。
被他吻得呼吸不畅。
姜嘉茉的脸不正常地红着:“……我动不了了,呜。”
裴京聿掀起眼皮,摩挲她瓷白的膝弯:“哄好你没?”
姜嘉茉呼吸发紧,崩溃地用指缠他的黑发,很短的一蓬,摩挲得她掌心发痒。
她又贪恋着他,咿咿呀呀地:“你抱抱我好不好。”
“宝宝和我都很需要你。”
明明她是上位,控制和主宰一切感官的却是他。
“我们约个安全词吧。”
裴京聿的笑容像涟漪,恣肆又潇洒地扩散开。
他眼睛疯戾地泛红,薄唇上挑:“在你这辈子都独属于我的情况下,以后你扇我一巴掌,我就停。”
“现在呢,需要吗?”
第32章 眠听雨渴肤成这样
姜嘉茉被那个人用尽各种手腕疼爱狠了。
她一早上都脱力,在床上晕着睡意。
黄栗来找她,在沙发上看枯燥的马术杂志,简直若坐针毡。
她心不在焉的,总关心姜嘉茉的情况。
黄栗来回在房间踱步:“我和阿寅在外面陪你,有什么想吃的记得说。”
陈景寅又
拿出那叠发黄的报纸开始研究。
他咬着面包,用笔勾勾画画的,叮嘱道:“你订好机票了吗。”
黄栗端着找客房服务,送来鲜牛奶:“放心吧,我什么都收拾好啦。”
待牛奶加热好。
黄栗来到卧室:“嘉嘉,把牛奶喝了。你坐起来,喝点热的。”
从顶上散落下来的蚊帐,影幢幢地勾勒出一个窈窕绰约的人影。
姜嘉茉黑发散下来,语气很轻地:“嗯,辛苦你操心了。”
她窸窸窣窣的磨蹭着。
半晌,她才伸手,从床头案几上端走牛奶。
黄栗这才注意到。
纱帐里探出的皓白手腕上全是吻痕。
姜嘉茉软绵绵地倚在枕上,纤细的双腿横陈裸.露。
她弱不胜衣地拢着裙子,滟滟的美,脖颈有一圈青紫的掐痕,简直让人心颤。
看见黄栗的眼神。
姜嘉茉害羞地掩住。
她言不由衷,捂着眼睛解释道:“……蚊子咬的,所以才把蚊帐放下来。”
黄栗笑着敷衍,说:“……是是是。”
她腹诽道,蚊子还能弄出掐痕来。
她太漂亮了,苍白孱弱的身体却足够昳丽秾艳。
还渴肤离不了男人。
怎么看都像是妖精变的,能把男人钓到失魂落魄。
这才是裴京聿临走前,非要把纱帐放下来的原因吧。
不愿意她被别人觊觎。
黄栗在一旁调看行程,等姜嘉茉自己穿衣服。
她语气温柔,规劝道:“嘉嘉,你身体太差了。”
“导演他们在横店等你,录完《只影向谁去》的宣发视频回来。”
“你每天都要跟着秦媛他们几位护理师,做孕期瑜伽操。”
“等八九个月了孕晚期,耻骨,尾骨都会疼,你骨架小,哪里招架得住。”
姜嘉茉垂着睫毛点头。
她红着脸,痴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腿上的吻痕处抹保湿。
一副被裴京聿勾走了魂魄的样子。
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着光。
置顶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裴京聿给她准备了早餐后的叮嘱。
她含羞带怯地回他:“知道了,哥哥。”
“好想你。”
对方回复道:“想吃小狗的水,吞掉。”
这条姜嘉茉没讲话了。
他短短一句话。
她想起昨天不堪的情.事,躺在床上脸红一整天。
黄栗突然恶向胆边生。
她手掌在桌沿边隔着,抬手拿起姜嘉茉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操作。
顶上是裴京聿的对话框。
黄栗:“你难道不知道她体质弱吗。她没力气动,不爱做瑜伽,你就要陪着她鼓励她。”
黄栗:“你还在外面搞事业呢。你老婆才是你最大的事业!回来守着她才是正经事。”
黄栗:“她宠着你,你自己还要再克制一点知道吗,孩子七八个月很容易早产……”
姜嘉茉选了一条挡痕迹的挂脖长裙。
剩下的留给化妆和造型师,用遮瑕掩住。
姜嘉茉观察到黄栗在用手机聊天。
她慌忙支棱起来:“他好忙的,不要提要求了。”
她歪着头红了脸,用瓷白的手臂抱着膝盖:“……你赶快在那人看到之前撤回掉。”
黄栗怕她抢,抬高了手机:“你不是离不开他吗,就要讲出来。”
她提醒道:“你还想不想他抱着你,涂抹妊娠油了!”
“孕后期他就应该伺候着胎教,教授宝宝学点知识,赢在起跑线。”
她的一句话,让十级迷恋那人的姜嘉茉,陷入深思。
姜嘉茉妙目宛如流波,潋滟地亮起来:“那你看看,他有回复吗?”
她忐忑又期待:“……谢谢你呀,阿栗。”
黄栗正不安,忽然掌下传来震动:“他没回消息,但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她把手机递给姜嘉茉。
姜嘉茉坐起来,心底忽然开满春樱,簌簌散落花瓣。
她紧张地捏着电话,小声说:“喂,老公。”
电话另一头。
裴京聿勾着笑。
他没什么良心,轻佻诘问道:“行啊,现在谁都看到了,我想吃小狗的水儿?”
姜嘉茉望着走到窗边的黄栗,脸色酡红:“是你先讲浑话的。”
她颤着睫毛:“你要是守规矩,没人知道你私下里像个涩情狂。”
“黄栗不是外人。”
她剔透的一双白脚踩在地上,想往浴室挪。
姜嘉茉眼梢动着:“……你可以当做没看见,我超独立的,不想过度要求你。”
电话那头,裴京聿闷笑了几声,暧昧又轻佻地传来听筒这边来,把她浑身都骇得酥麻。
他说:“说谎。”
裴京聿和她对峙,淡淡的:“这哪儿是过度要求。”
他是滋润春樱的湖泊:“不独立的是我,觉得这几句挺对的。”
姜嘉茉心跳停了一拍,甜蜜道:“……那你好好在家里等我。”
她想起早上给他整理衣领。
那人衣料锋锐,揽她腰时劲瘦的腕从衬衣下探出来,勾勒几道禁欲性感的褶。
他弯出笑,凸起的喉结滚了下:“好乖,重了一点。”
裴京聿眼中藏着整个世界,恨不得把她侵吞进去,再也割舍不掉:“还不够,想亲自喂你。”
黄栗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正中他下怀。
姜嘉茉的一票否决权,根本没用。
电话那头。
裴京聿尾音勾着,潮热又松垮低声笑起来:“等不了,我飞去金华找你。”
他有点偏执又满是独占的强调道:“要不别去宣传,我直接包下来请全国免费看。”
姜嘉茉脆弱的神经,像被他随意调动的弦。
她细声驳斥:“……你不可以乱浪费钱了,要囤着买奶粉呢。”
裙下隐约的润,提醒她那人嚣张的作恶。
她红着脸:“上映前后,点映采访和全国巡宣我都没办法去,现在至少要去陪他们录几个宣发视频。”
他桀骜恣肆天生贵气,容不得忤逆,也没人敢驳斥,只心甘情愿为她一退再退。
裴京聿混着笑,撩拨她:“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这小破孩子这么难养?”
姜嘉茉眼瞳柔软又亮,鬼迷心窍地说:“我会买一颗心,在婚礼上送给你。”
裴京聿垂眸看着腕骨旁她咬的印儿:“这么久,谁能等?”
他克制低哑地,调弄春潮,道:“先让我偷走你身体里的那颗。”-
在机场喧杂纷乱的大厅里。
姜嘉茉竟然意外地收到了袁渊的消息。
这个不好招惹的男人,居然清楚地知道他的预产期。
袁渊:“你家大小王都是天蝎座,够折腾你的啊。”
姜嘉茉笑着敲字:“怎么,袁先生还有研究星盘的逸趣?”
袁渊:“大家都这样,常看风水命数,紫微星斗。”
“正常,想要趋吉避凶。”
姜嘉茉思索了一会儿,回复他。
“可是那个人会告诉我,随机粒子在无结构的高熵宇宙虚空穿梭,这束粒子会偶然自发调节成低熵组态,和构成大脑的粒子组态匹配。按照波尔兹曼大脑的遍历理论,每种涨落最终都会发生。”
“裴京聿的意思是,相爱和命运,一切都是一种必然。”
袁渊:“他从小数学物理学疯了,这种人的话,你也当做真理?”
“所以,你爱上他,也是一种必然吗。”
姜嘉茉:“我从不拿既定事实当问句。”
袁渊:“我蛮欣赏你的。”
“说句僭越的话,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我也很欣赏你身上的母性。”
姜嘉茉:“他们又要说我,呼吸都在勾引男人了。”
她想了想:“承蒙错爱。”
“我想对那个人来说,我就是我,母性之类的都是附庸。”
袁渊:“你在他面前不是黏糊糊的吗,在我这儿就这么伶牙俐齿?”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俩棋逢对手。”
姜嘉茉笑了笑,“我放水让
你赢的,袁先生。我和他玩牌从未输过,心甘情愿想要赚他一生。”
“赌桌我只上他的,概率他来调试,我不过是个亡命奔走的赌徒。”
袁渊:“这么果决?我俩朋友都没得做?”
姜嘉茉:“朋友,自然是不亦悦乎。”
袁渊:“说起这个,那樽永生花密封罩,裴京聿特别在意,已经从我这里调走监控录像了。”
“你怀着孕,更要注意周遭的情况,稍有磕碰都不是小事。”
“……我只能说,能混进我的工作人员,进行偷梁换柱的,绝非善茬。”
袁渊强调道:“万事小心,你和他周围都有很多威胁。”
姜嘉茉抬眼,望了望副驾驶座的陈景寅。
她不动声色,思忖道:“……怪不得他会同意陈景寅入职。”
“原来我的新助理,是他安插进来保护我的。”
她的恋人还有太多秘密,隐藏在冰山下的海水里。
袁渊:“你不是想选一匹小马吗。”
“我会选一头最好的,和你们孩子同生日月的,送你。”
“作为庆生贺礼。”
姜嘉茉略微沉吟,“……可是我没什么能送你的。”
袁渊:“那就别放水,用真实水平赢我一次。”
“姜小姐,我得不到你的垂青,至少能拥有一个对手。”
“《金风未凛》我投资了大部分项目。用这种方式,陪你双赢,可以吗。”
姜嘉茉为难道:“我有魄力让你小赚一笔,但是你知道我有家室,我俩要避忌。”
袁渊哼笑了一声,道:“怕你家那位天蝎醋王?”
姜嘉茉不禁苦笑,敲字回复:“嗯,到时候就是两位了。”
想起那人狭长又沉晦的黑眼睛。
她微微捂住小腹,手指碰到托腹带,满满涨涨的温热。
“肚子里的宝宝这么乖,一定是一个像他的小孩。”-
陈京寅把姜嘉茉一路护送到了剧组。
导演,宋卓远和女二张菡,男二许治都在周边的不同剧组拍戏。
他们都陆续汇合,拍摄几条宣发专用的视频。
几个人好久不见。
张菡是几部待播剧的女主。
她心底有依傍了,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
宋卓远也愈发沉稳。
他们都照顾着姜嘉茉怀孕,和隐婚的事情,尽量隐晦。
姜嘉茉换好了刺绣镶边,仙鹤尾羽的戏服,全身的钉珠闪闪发光。
策划想了三条拍摄的点子。
一条是她坐在马车里。
隔着纱幛和帘栊,听到窗外有纨绔公子踏马看花,于是帷帽被风吹起来。
露出一点红唇白颈的观音面。
可惜风不解意,勾得外面的人头脑昏聩,也看不见她摄魂夺魄的眼睛。
另一条是她在城楼上夜雾中,对着月抚琴。
她远远地往见心上人和别的姑娘,在远处放灯。
明灯锦幄珊珊骨,细马春山剪剪眸。
她落下珠泪,悄无声息的,为多年前他赠予的落灰金鱼灯而难过。
最后一条是喜剧模式的互怼。
她们互相调侃角色的缺点。
照壁爱上渣男,没苦硬吃。
男二楼铭惨做牛头人。
女二柘椛玩弄男人,自己却被玩弄。
最后剩下席尧。
姜嘉茉介绍他的缺点,笑容温婉:“他在床上太凶了一点。”
大家停下录制后。
私下里,他们都开始笑闹着起哄:“和你家那位比起来,谁凶?”
姜嘉茉怀孕快八个月了,来剧组脖子上还有掐痕。
她都不用化妆了。
那么昭彰的痕迹,拍摄这句话,简直是绝杀。
如果裴京聿在这儿。
大家都被他威慑得胆颤,谁都不敢招惹。
但是他不在。
他们调侃起他来,简直百无禁忌-
三条要一直录制到晚上。
最后选出最合适的剪辑宣传。
陈景寅看姜嘉茉融入剧组,和熟悉的大家关系都很好。
他戴上鸭舌帽,把报纸往包里一卷,调开导航。
陈景寅按照裴京聿给的见面地址,去了一家酒店。
他按照地址,不安地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混血日裔。
他笑面虎一样,把陈景寅从头到脚不客气地打量了一遍:“欢迎。”
他手上捏着安检仪,在他身上扫描窃听装置。
确认安全后,他自我介绍:“我叫樊津尧。”
案几旁边,赵庭澜西装革履。
他正在和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查验马场监控记录。
陈景寅被仪器剐蹭了一遍,心里略微不安。
他血液都凝住了,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还没进去,却觉得有一种被狩猎时盯上的感觉。
陈景寅想,“裴京聿就是这样一个疑心慎重,危险警惕的男人。”
他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大概揣摩到对方的一点秉性。
“过来啊。”裴京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这是我小弟。”
清寂的灯光溅落在裴京聿的鼻梁上。
他五官挺拔绝色的脸上,浮着懒倦。
他矜冷的薄唇很红,有种不知道哪里吸饱了人血的艳。
“六年前,在泰国甲米。”
“胡家耀疯狂别车,路怒症很严重。”
“那截路的栏杆,是他两个月前酒驾,自己撞断的。”
裴京聿没什么挑衅的意思:“我给过他一些选择。”
他懒淡地说:“他作茧自缚,非要漂移压我,自取灭亡。”
陈景寅接过话茬:“当时发生的事……我都历历在目。”
“……其实那天我出现在那个路口不是意外。”
“一直以来,我背着天价违约,已经走投无路了。”
陈景寅感慨道:“我报复不了……只想要胡家耀撞死我,赔偿家里意外保险。”
“车轮摩挲发出尖啸。”
“我只看到冲天的火光,一个人影满身是血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我的仇人再也辱骂不了我。”
他语调在发抖:“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把裴先生当成救世主吧。”
陈景寅放下杯子,拿起那叠报纸:“哪怕身上还背着沉重债务,至少我解脱了。”
他恳切地表忠心,虔诚地望向裴京聿,恨不得给他三跪九叩:“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团结一心,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真诚地想要帮到您,也解决我的难题。”
培养利益共同体。
裴京聿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说不定已经解决掉了置放永生花密封罩的人。
现在,只是再次人脸过滤。
裴京聿看着那叠报纸,混不吝地笑了,讥诮地弯弯唇:“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轻描淡写,却在光下冷冽的审视着他。
裴京聿最烦别人欲言又止,和他玩儿心眼。
陈景寅宛如烈火炙烤。
他禁不住拷问,硬着头皮说:“我找到了一次绑架。”
“上面说,警方到达现场时,人质已经自救,绑匪当着警察的面自尽。”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网上没有一丝关于这次绑架案的新闻。”
“果然互联网会骗人,悄无声息地让一切消失。纸媒却不会。”
裴京聿兴趣寥寥地看着他,黑目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他气场强大,凝成孤山一般的实质,压迫得陈景寅喘不过气来。
片刻,他抵手在唇上,闷闷笑了,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砰。”
陈景寅人高马
大的,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你就别吓他了。”樊津尧做过了陈景寅的背调,安心地靠着裴京聿坐下来。
樊津尧凑近道:“实话告诉你吧,裴京聿被绑架过两次。”
“分别是十三岁,和十九岁。”
“两次都是同一波绑匪,换.届,父辈的手下败将。”
“在他十九岁第二次遇到绑架时,他清楚当时的情况,以身入局挑起他们械斗,最后同归于尽。”
“他浑身是血,选择自救,没人比他更沉静地应对危险。”
“我哥很强大,什么威胁都伤害不了他,也没什么心理阴影。”
他悄声对陈景寅说:“但有一件事,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障碍。”
“十三岁,他被绑架过一次。”
“他太聪明了,那些人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们杀鸡儆猴。”
“绑匪借用他另一位权贵子弟的朋友开刀。”
“我哥当时漠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也得罪不起裴家和叶家。”
“所以,绑匪把绑来的另一个同龄男孩折磨痴了,手指也断了三根。”
“这个人姓郁,叫郁纶,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
“郁鸣深是他的伯父,郁淳是他的哥哥。”
“他们一直怪裴京聿,说一切的祸端都是他。”
“我哥很强大,漠然地表示,一点儿也不愧疚。”
“他赔偿了很多钱,想要彻底划清界限。
“但郁家就像无底洞——”
樊津尧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哥其实心里也很难过的,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自己。”
“或许你听过只言片语。”
“他恋人不知道他做的事,把一切都错认成别的男人。”
樊津尧解释道:“我猜测……他有时候挺烦,单纯想要逃避裴京聿这个躯壳。”
“或者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被数次威胁绑架,只能自我强大,碾碎一切负面情绪。”
“……他时常自我憎恨,被她错认,也是心甘情愿地自虐。”
一旁的赵庭澜接过话茬:“郁家在千禧年后,扫黑除恶时,他们就因为勾连帮派,犯事下台了。”
“后人隐姓埋名在东南亚,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人人得而诛之。”
陈景寅:“我明白了,所以一切都能串起来。”
“……我记得在澳门时,郁鸣深是段志璋的庄家。”
赵庭澜点头道:“你说的段志璋和楚山海,应该和郁鸣深结成了同盟,不好对付。”
陈京寅知道了眼前这个神秘,沉晦,危险的男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和钦佩。
他问到:“所以您才会玩刀,组装枪械,有朝一日,伺机报复吗?”
裴京聿听完,他半眯上眼梢,蛰戾地钉牢他看了许久。
冷冽得宛如青松覆冰凌。
半晌,裴京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倏地轻笑起来:“想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起身站在窗边,去接电话了。
裴京聿的威压,把陈京寅刺激得满身泛起寒意。
他想,一个把绑架自己的人悉数解决掉的青年,确实有一种潇洒疯戾的魄力。
樊津尧侧过头来,肯定道:“现在动动手指的事情,没必要去明刀明枪,落人话柄。”
“对了,马场这个密封罩……花苞和花瓣的永生花,孕子的寓意。”
樊津尧把双掌合宝塔状。
思忖良久,他分析道:“……我和老赵都觉得,是郁鸣深盯上姜嘉茉和宝宝了。”
“往后你在她身边多注意,千万不能放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裴京聿掐了电话,站在窗边。
远处灯影似鱼翻藻鉴,他自成烟汀上的风景。
裴京聿寡淡极了:“郁鸣深算什么东西?阴沟里的虫豸。”
他冷白的指覆住脸,英漠的面容匿在暗光里:“我作了太多恶,不想摆到明面,惹得她怕我。”
裴京聿眼底簇然浮起灼人的独占欲:“如果我真是燕景台上的沈容宴就好了,至少她只依赖我。”
身上凉意一簇一簇的。
宛如浮冰解冻,消弭天地间一切热量。
保护和过度保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距离。
岌岌可危。
他很想彻底摧毁掉。
裴京聿只想恶趣味地告知她,燕景台错认恩人的真相。
在她怜惜又愧疚的眼神中。
由他欲望化作的春雨,宛如绵绵的细针,密密匝匝走线,把她缝进自己的茧里。
他真恨不得给她洗脑。
——自己是全世界唯一关心她的人,担心她遇到危险,所以才时时刻刻禁锢她。
最近他这种濒临失控的情愫发酵了一般,激烈上亿倍。
从海岛她的失联开始。
她多看了沈容宴一眼。
再到这几个密封罩永生花出现。
结婚完全缓解不了这种心瘾。
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根本纡解不了这种欲望。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很痒,想要拘禁着她,停泊在她的皮肤上。
再把自己灌进她里面。
一次又一次。
至少得逞上千次。
而不是像这样,第一次都没有满足过-
姜嘉茉没和裴京聿约好具体见面的地点。
《只影向谁去》的剧组疼惜她。
他们舍不得她到处走动,早早给她订好了商务套房。
黄栗还在影视城里,交接《只影》的宣发工作。
她身体不便,没办法久待。
于是,姜嘉茉全副武装把自己裹起来,打车前往酒店。
到了酒店前台。
她戴好墨镜和口罩,在大厅的沙发端坐了一会儿。
她等待黄栗,把具体的门牌号发过来。
姜嘉茉调出手机,松弛下来。
她看了一会儿奢牌官网发布的新品,选购了几件亲肤的衣服。
她总觉得周遭来来往往有人走动,又没有心思抬眼去注意是谁。
黄栗忙了一半,准备和剧组的人简单吃个便饭。
她很快给姜嘉茉发好了房号过来,叮嘱她:“嘉嘉,你好好休息,我应该就在这边和他们对付一晚上了。”
姜嘉茉回复道:“你也别熬太晚,身体最重要。”
办理入住的时候。
姜嘉茉总觉得前台的琴叶榕旁边,放着一个剔透漂亮的物件。
她定睛一看,浑身血液冰凉。
玻璃圆形罩,红木底托,是茉莉的永生花密封罩。
姜嘉茉心脏跳的很快,感觉自己的免疫系统正在被攻击。
理智占据上风。
她在恐惧和惊慌之前,先反应过来的是自救。
姜嘉茉拎起手袋,眼睫像风中的蝶翼一样颤着。
她竭力镇静,推开玻璃门。
姜嘉茉走进街对面的大型便利店,在货架中摘下外套挽起长发。
她不动声色地蹲在货架下,避开跟随自己进店的脚步。
男人,身量很高,鞋侧边有积淤,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姜嘉茉往反方向走。
她绕到便利店的后面,进了一辆刚下完客的出租车。
上车后。
横店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
姜嘉茉报了另一家隐私性更好的酒店名。
多年被偷拍,被私生跟踪的经历。
她有一点微薄的反侦察经验。
她切了另一部手机,用新号码在软件上订好了酒店。
拿了房卡径直回到房间。
姜嘉茉没带伞,身上带着雨水的濡湿。
她插上房卡,卸掉全身力气,躺在了床上。
姜嘉茉根本没办法缓解疯狂叫嚣的心跳。
这个跟踪她的人,是段志璋和楚山海的人吗。
——他们怎么能如此只手遮天。
从珠山岛,袁渊的马场,到横店剧组订的酒店前台。
姜嘉茉有一种被吐着信子的一窠蛇,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对恋人讲起来,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
她舍不得折堕他。
舍不得给他造成麻烦。
她和他在苏梅岛共看的那场日落。
那天微薄的光亮,似乎可以慰藉到此刻的冰凉。
窗外的天空乌云堆积。
晦暗的秋雨像一条河潺潺在天上流。
雨丝敲打在窗户上,就像不断有人在她心上擂鼓,要她时时刻刻都活在惊惧中。
她太困了,隆隆雨声中居然睡着了。
姜嘉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小男孩。
他的脸上有软糯的婴儿肥,皮肤很白。
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又宁静,鼻梁俊秀,薄唇
很红。
完全是缩小版的那个人。
小男孩委屈的凝在原地,故作老成给她演示自己学到的新单词。
他满眼失落,叫她:“妈妈。为什么你不理会爸爸,也不要我。”
姜嘉茉心脏抽疼了一下:“……妈妈要你。”
一瞬间,她从梦中醒来。
姜嘉茉扶着额头,心想裙摆还没干透,就困倦地睡着了。
怪不得梦到小型裴京聿的冤魂,来找她索命。
姜嘉茉捂住小腹,给它渡去温热的体温。
她很温柔地对肚子里的它讲:“宝宝,妈妈这就去换裙子,你乖点。”
就在这时候。
房间门被人敲响了,一下又一下。
对方似乎很克制,却连续不断地敲击着。
姜嘉茉抱紧沁凉的手臂,捂住嘴在门口跌坐下来。
她心想,只要不发出声音。
对方敲错门了,应该很快离开。
半晌后,敲门声听了下来。
还没等她喘口气。
门外突然响起用卡刷门的机械音!
姜嘉茉完全想不到。
谁能有这种只手遮天的本事,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姜嘉茉屏住呼吸。
她躲匿在前厅的岛台柜子下面。
她找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水壶,判断着门外的人进来的方向。
她感觉心脏几乎要从腔里逃走。
在她惶恐不安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姜嘉茉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狠狠地箍紧在怀里。
她指尖的戒指,刮在他腕骨上,像一块石头一样抵在两人之间。
那人清寂的眉眼,匿在暗光中的房间里,依然英隽得宛如电影明星。
“是我,小满。”
“嘘,平静下来,我在这儿。”
这一刻,姜嘉茉难以自控地发起抖来,宛如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质。
全世界最危险的人。
就是此刻把她搂在怀里,温声诱哄她的人。
她根本没有发消息给他过!
她根本没有给这个男人说过她的酒店地址!
她换了号码,换了手机,换了账号订票。
他居然能无声息地找到正确的房号!
姜嘉茉几乎站不住。
她在他臂弯里,幅度很小地微微发着抖。
他手臂蜿蜒的青筋脉络,就像织成的覆住她的网。
裴京聿干燥温热的怀抱,就像一个孕育危险的温床。
他匀称有力的腰腹肌理贴紧她,勾惹她犯禁,变得糜.乱,对他献祭。
“怎么还在发抖啊,渴肤成这样?”
那人浑然不觉,一副伪装出来的风姿端然,玉石般清贵的皮囊下,藏着恶劣的索取和控制癖。
“这么敏感,我真想把你禁锢在床上。”
她几乎快招架不住这个可怕又迷人的坏男人。
裴京聿垂着睫睨她,鼻梁去勾勒她的皮肤。
他拢开黑发,薄唇定格在她侧颈。
他用舌去拨弄她的耳廓,珍珠白的耳坠,在呼吸间荡起涟漪。
“好渴。”
他呼吸绵长,声音性感又沙哑,咬字似蛊惑:“想吃小狗的水儿。”
“现在,哄哄我。”
第33章 笼中雀连我都喂不好,怎么喂它……
窗外雨声潺潺。
雷电宛如跳帧播放的剧场,黑白频闪,自成一种诡谲。
大学时,姜嘉茉迷恋美国四十年代黑色电影里的蛇蝎美人。
她们神秘,性感,无法揣测,道德低下。
权力被她们肆意亵玩。
她们熟稔于驯化男性,从而情感操纵。
那时候的姜嘉茉,总带着猎奇的眼光去欣赏那些不能共情的苦难,在愉悦中得到观影快感。
当时射出的子弹,终于正中自己的眉心。
眼前的男人完全是蛇蝎美人的具象化。
此刻,她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酒店的地毯是寂春的绿丝绒色泽。
姜嘉茉还穿着半干的丁香檀色裙子,很美,很寂寥地偎在他怀里。
她发尾泛潮,裙摆湿润,宛如晚春的一株枯死的朽树。
而抱着她摁亮灯的男人。
他英漠而矜贵,浑身纤尘不染,衬衣干燥锋锐。
他没有淋过一丝雨。
就像两人的社会地位。
她在风火浪尖,不断地争取追逐,在风霜刀剑严相逼中,拼杀出一条艰难的生路。
而他生来就拥有所有的一切,金钱,社会地位,权势。
甚至是她这种小狗的爱情。
他也手到擒来。
裴京聿把她抱到床上,掌骨从她裙下探上去之前,先贴敷到了她冰凉的皮肤上。
他用长指摩挲裙摆的衣料,“怎么淋得这么湿?”
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此时半跪了下来。
裴京聿着迷地圈扶住了她的腰。
他的双掌禁锢着她的腰窝,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整个人往前一送。
她窄瘦泛红的膝骨抵在他的胸膛上。
姜嘉茉紧张地小声叫了起来:“不要。”
裴京聿抬眸瞧她,挑起唇,勾着一点笑弧:“还没想弄你,让我听听它的心跳。”
姜嘉茉颤着肩胛骨,翩然欲飞地打算逃走。
她的双脚不安地踩在他半跪的腿上,“我带了胎心检测仪,你可以用那个听。”
裴京聿禁锢她腰的手骨更紧,秀玉如竹,生长在她身上,宛如刑具。
他唇角幅度更深,眉梢抬起,绷直下颚:“怎么了,我想贴着你,这么抗拒。”
“不渴肤了。用完我就扔,当我是按摩工具?”
姜嘉茉被他碰过的皮肤蒸起蜜桃粉。
她嘴唇咬得发白:“我只是觉得,用胎心仪器听得准确一点。”
裴京聿垂眸,着魔一样舐她被胎儿撑起的白肚皮,没完没了地舔。
她眼神涣散,不知道这个人吃了她多久。
姜嘉茉孱弱地把白得透明的指,陷入他的黑发里:“……不要闹了。”
裴京聿终于舍得停下来了,把脸颊贴在肚脐上。
他抚摸着她的小腹:“它在闹你,要不帮你教训一下。”
此刻,姜嘉茉半眯着眼,很轻地拢他的头发:“不可以。”
她的这幅身体,淫.糜,圣洁,已经被他开发坏掉,怀着他的了。
可是这个人像疯了一样作弄她,还要彻底掌控一切,不放过一点儿。
她实在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了。
姜嘉茉瞳孔起了雾。
她用膝盖去顶他的胸膛,羞窘地排斥道:“……万一宫缩,有一小点可能,会早产。”
裴京聿心里被堵了个磬,压得他恨不得捶碎。
他危险又沉晦地眯了下眼睛:“我很容易失控吗。”
他从跪姿的退让,变成压覆在她头顶的睥睨为王。
姜嘉茉像月下昙花,哀悯地开着,用手碰了碰他漆黑的眉眼:“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像你的小孩。”
“他叫我妈妈,问我为什么不要它。”
她看起来纯洁如小羊羔,暴露在他的狩猎范围:“……我想珍惜我们的孩子。”
裴京聿单指轻松扣住她的双手。
他冷白手骨如玉篾片,把她钉困在床上:“我哪儿不珍惜你们。”
裴京聿的神经都兴奋地啸叫起来,愉悦道:“你在怕我?为什么。”
“小狗没有怕主人这种情绪,你应该享受我的任何施予。”
他的掌控欲和训诫癖简直无孔不入,把她完全地当成自己所有物调.教。
姜嘉茉呼吸凝滞,不安地闭上眼。
她撑起身,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我明明没有告诉你,酒店的名字和门牌号,你确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
裴京聿睥睨地瞧着她,唇角含笑地审视她的全身,一点一点过滤着她的情绪。
“姜满,你长成这样,没点儿自觉么。”
他用另一只手的指背,一点点剐蹭她的柔软的颈部皮肤,缠绵悱恻地巡检他的领地。
“稍有不慎,我就会失去你,所以防丢追踪很必要。”
裴京聿用长指撬开她的牙龈,玩弄她的舌,享受被她舔手:“怀崽的小母狗,容易被所有男人觊觎。”
姜嘉茉眼尾莹然有光,像是被羞辱狠了,用力咬在他的指上:“……你才是狗!”
“你是疯狗,我再也不和你玩主宠游戏了。”
她用舌把他的手抵抗出去。
那人一次次耐心地,用指骨侵.犯她的口腔,嗓音低哑又欲:“乖点,再舔会主人。”
姜嘉茉小口呼吸着掉眼泪:“……裴京聿,你吓到我了,我害怕你。”
裴京聿的掌骨全是她唾液的水光。
蜿蜒的淡青脉络,艳绝地惊人。
他饶有兴致地哼笑道:“你喜欢的,不是吗,小狗馋成这样。”
姜嘉茉口是心非地别过头,把柔嫩的脸颊埋进被子:“不喜欢。”
她嘴角牵的银丝,被她在枕头上蹭掉:“……我讨厌你。”
那人把桎梏住她手的掌骨扯开,像网一样渗透进她的黑发里。
他不费什么力,就把她的脑袋撑起来。
裴京聿垂眸,懒倦地笑了,微启薄唇,评价道:“说谎。”
姜嘉茉闭紧眼睛,关好心灵窗户,拒绝掉他的一切:“……你不是有洁癖吗,被我舔脏掉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裴京聿闷闷笑了好久。
他的胸腔很欲地颤动,释放荷尔蒙勾引她:“我有玩小狗癖,你怎么不多奖励我一会儿。”
姜嘉茉听完落荒而逃。
她蜷进被窝里藏起来,把全世界封锁住。
她的城墙彻底摧毁,烽火烧的烟都能变成他的名字。
她只能脆弱藏起来,用糟糕的被窝,挡住这个人的魅力。
“真这么害怕我?”
裴京聿抱住她裹好的茧,大脑皮层不断地被分泌的愉悦和刺痒感,在爽和阵痛之间徘徊。
“你不是喜欢这样。”
“不是特别开心能找到你吗?”
他认输一样闭眼,把自己贴紧到茧上。
隔着这层薄薄的被单,宛如叩着门扉。
被她拒之门外的感觉。
裴京聿浮躁得犹如烈火灼金:“姜满,你这个骗子。”
他漆黑的眉骨微皱,流丽的轮廓压在布料上,就像唤醒一个梦。
裴京聿语气像讲述睡前童话,沉郁,沙哑,恍如潮汐。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时效就这么短。”
“怕了。不和老公心有灵犀了?”
姜嘉茉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
她在被子里哭了一小会儿,被他的声音哄得睡着了。
裴京聿把她从被窝里剥出来,就像破掉一只青柠檬的皮。
他把这个没长心的女人吻醒:“说话。”
姜嘉茉纤白指尖揪着他的头发。
她涨红着脸,不断地颤栗:“…你不要再发情了,我快要死在这里了。”
裴京聿冰凉的手骨掐着她的下颌。
他像莽撞的小男孩,用舌撬开她的眼睛:“再看看我,你真没有感觉吗?”
“不是你先招惹我的?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
姜嘉茉崩溃地小声尖叫。
她抗议,表示自己真的挨不住这种质问了。
最后她在昏濛中,感觉到那人还在自己身上舔。
昏迷前的一刻,姜嘉茉心脏被勒紧,她落寞地想。
“也许他只对身体上瘾。”
“可是自己实在招架不住他的掌控欲。”
“好想逃跑。”-
回到北京以后。
第二天晚上,他又威逼利诱地训诫了她一次。
产检回来,裴京聿喂她吃完饭。
姜嘉茉害怕这个人,缩在沙发一隅,控制不住偷看他一眼,又心跳如鼓地挪开视线。
浴室传来轻微的水声。
她以为那人去洗澡了,快要崩断的神经终于稍微松懈了一点。
没留意上方的灯晕被覆盖住。
她突然被那个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剥她的裙。
姜嘉茉懵了几秒,又惶然地心尖发颤,惊慌地捶打他的肩膀:“……不要脱衣服,不可以再发情了。”
裴京聿懒淡地低睫,一路任由她捶打。
最后,他把她放在垫了绒布的坐板洗澡椅上。
姜嘉茉的衣服都被那人脱掉了。
她红着脸想要跳下来:“我不要你帮我洗。”
裴京聿不着情绪地钳握住了她的膝弯,把她嵌在椅上,禁锢在怀里。
花洒的水渍在溅落。
裴京聿黑发上跌落的水珠沁到她的身上,腿上,
太暧昧了。
就像他的汗水洒在她的皮肤表面,诱惑,怂恿,勾引。
裴京聿似是不察,只垂眸问:“在颤什么,水很烫?”
姜嘉茉浑身细小的绒毛都因为应激,竖了起来,宛如无可遁逃时投降招展的白旗。
那人没脱衣服,衬衣被水浸透了。
裴京聿流畅明晰的肌理线条,藏在透明帘栊一样晦涩的衬衣下,微微泛着灼烫的玫色。
他钓得姜嘉茉失魂落魄,乖乖呆在椅子上,被他的色相蛊得失去神志。
裴京聿瞧见她的眼神,薄唇弯出笑来。
男人帮她身上抹软滑的泡沫,手懒淡地搭在椅背上:“你之前很容易晕,我给你洗了很多次澡。”
他咬字宠溺:“这次你第一次,醒着坐在这儿。”
姜嘉茉脸红得宛如云霞。
这人什么意思!
他随手一撩,她就招架不住,为他晕了。
然后他鞍前马后,辛苦伺候她吗?
她是什么剥削人的小型慈禧太后。
姜嘉茉突然生出了一点不平衡。
她像一株被灌溉太多次的植物,伸出枝枝叉叉的手臂推拒他:“我醒着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洗就好了。”
“行啊。”
裴京聿关了水,用跌落温水的指尖,把她散落在脸上的黑发,拨弄到耳后去。
他捏了捏她的耳坠,坐回浴缸上。
裴京聿用指骨盖住深邃眼眉,他懒散地靠在光洁墙面,似无心问道:“姜满,真这么排斥我?”
姜嘉茉脑袋上还顶着泡沫呢。
她像个没裱完花的小白蛋糕,羞怯地僵在椅子上。
浴室里,花洒溅落声停下了。
两人之间特别安静,静地听见泡沫的破灭声。
姜嘉茉蜷着脚尖,用手混乱地揉头顶的泡沫。
裴京聿有点恶劣地在她脸颊上摩挲,粗砺的指腹刮走一点泡沫,却让她的脸和心脏都更加痒了。
他挑唇笑了:“之前从未得到过你的回应,现在得到了,还挺失落的。”
他半跪在防滑地毯上,膝盖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和她平视,命令道:“说,你再也不想看见我。”
“否则我这个令你讨厌的男人,会一直呆在这儿。”
姜嘉茉说不出来话了。
她能感觉到那人正拿着花洒,水流润泽地擦拭她的皮肤。
漫天的泡水顺着她的肩颈缓慢跌坠下来,让她舒适又安心。
裴京聿的指骨撩拨着她的发丝。
他在姜嘉茉的头皮上缓慢按摩,像修补瓷器般仔细耐心。
“就这样依赖我,使用我,很困难吗?”
姜嘉茉的心脏变得好酸好涩。
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男人了。
难道这就是婚姻吗。
畏惧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咬出血,想要自我防备。
但他那一点儿薄薄的温情,就让她整个人变得很软弱,失去形状,想要被他抚摸。
姜嘉茉突然想要了解他。
在泡沫遮掩的当下。
她很别扭地怯声询问道:“结婚这么久,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她眼里水花在颤,鼓足勇气地说:“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
“一看就觉得,生理喜欢难以自控那种。”
姜嘉茉撑在椅上的手指在发抖。
她害怕他说出让她难过的字眼:“总觉得我怀孕了,你就对我负责,好像格外草率,好像被我逼迫一样。”
“……万一你没和钟意的人在一起呢。”
她话音刚落。
那人就拢起她的黑发往下压,强迫她的脸颊抬起来,用了狠劲儿吻住了她。
裴京聿在水汽的白雾中并没有选择克制。
而是恣肆癫狂地掠夺走了她肺部的氧气。
他的指腹在她耳畔欲很重地厮磨,牙齿咬得她嘴唇潋滟到疼痛,把她搅乱得一塌糊涂。
他好整
以暇地站着,就这样颤着眼睫和她长吻,吻得她几乎要晕厥在他的怀里。
裴京聿把她湿漉的脑袋,狠狠摁在他心脏的位置,胁迫意味地命令她说话。
男人要求她听心跳,然后对她下通牒,“清楚了没,我生理喜欢的对象是谁?”
“我不知道。”
姜嘉茉水红的唇肿着,舌尖也被人吮破了。
她狼狈地蜷在椅子上,她的眼泪往外冒:“你老是对我很坏,在岛上说是来爱我的,结果打我屁股,羞辱我。”
她用手指捂住小小的脸,不安地抽噎着:“……你总是吓我,我真的很讨厌你。”
裴京聿恶劣地笑了。
他在这个被他折磨到理智沦丧的女人身上,得到无边的爽感。
“我好惨,结婚了还得不到一点爱,是不是应该出轨去找找?”
姜嘉茉明白他捉弄自己:“你要是找了,我再也不理会你……”
她眼睛湿红地推搡他:“裴京聿,不要再欺负我了。”
裴京聿帮她擦拭头发和皮肤上的水珠,用绒布把她裹住。
他弯着唇,看她在掌心被他摩挲地浑身发抖,像得了一点儿逸趣。
他英隽的脸上蛰伏着威压,不讲理起来,有种混账的坏,仿佛在为不满意的回答申诉。
“这就说明,你对我就不是生理喜欢。”
“如果是,就不会觉得我在欺负你。”
裴京聿的黑眼睛摄人心魄地诱惑着她。
他徐徐道来:“你会觉得,这男人好粗暴,让你充满激情,享受被我彻底征服的快感。”
姜嘉茉咬住唇。
她在他的城池中,彻底成为了一位不解风情,满身罪愆的坏蛋。
裴京聿要惩戒她,宣判要她陪他睡很多次觉,亲他很多次才能赎罪。
姜嘉茉认命地闭上眼,丧失拒绝的能力后,放弃抵抗,选择投降。
她红着脸被他搂在怀里。
他用精油帮她护发,缓慢烘干。
“好乖。”
他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了一个吻:“像小猫,想顺一辈子毛。”
“给吗?”
“嗯。”
裴京聿随手把湿衣服,扔进衣篓。
男人光着上半身搂住她,和她皮肤旖旎地贴敷在一起。
他不让她脚沾地,连她走路的权利也掠夺跑了:“今晚抱着你睡,培养一下生理喜欢,嗯?”-
姜嘉茉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她很清楚自己身上有定位器。
但要怎么查验出来。
——定位器到底被他安装在什么地方呢。
很快,机会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
姜嘉茉觉得自己很像“家里红旗不倒,还想要外面彩旗飘飘”的渣男。
家里娶了一位天仙,又帅又能打,欲还强,但她总是不满足。
姜嘉茉心里不断在揣摩,害怕这个人的掌控欲,宛如一场背叛。
裴京聿毫无察觉,所以自己愈发提心吊胆。
就比如现在。
短暂的饭前瑜伽后。
“天仙”把她安置在小餐桌上。
他亲自按照营养餐单,不假手于任何人,给她做了四五样健康营养的食物。
裴京聿在窗边接完电话,颀长冷峭的身影回到餐厅。
他清漠的脸上英隽地出尘,黑眸凝在她身上,见她没动筷。
他走过来,撑着椅背,轻声问:“不合你口味?”
姜嘉茉绷紧了身体,表示反抗:“太清淡了,我馋,想吃点辣的。”
这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发脾气,且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晚上裴京聿就给她做了香辣虾和水煮鱼。
他把她拘在怀里,虎口捏着金属小勺,喂她吃下去。
裴京聿薄唇浮着笑,指腹压在她被辣红的唇上:“还以为你倦了,不是挺爱吃的吗?”
连桌上的水,都是他调式好了配方,伺候她吃下去的。
那人的掌控欲越强。
她的反骨越是在心里发酵。
试验定位器的机会,终于来了。
早上,裴京聿刚被电话叫走。
姜嘉茉连手机都没拿,往身上胡乱塞了几百块纸币,像逃亡似的出了门。
临走前,她换好平底鞋,在纱裙外套了一件连帽衫,回头对着监控录像,竖起了中指。
拜拜。
姜嘉茉戴上口罩,打车逃离了燕景台。
但她是明星,认识的朋友都在天南海北拍戏。
此时能去哪里呢。
在市区酒店开房,太容易被人认出来。
明天隐婚怀孕的新闻就在各大媒体上公布了。
姜嘉茉逃无可逃。
傍晚秋雨淅淅沥沥。
她饥肠辘辘地在外面流浪。
她连耳坠都没有带。
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戒指。
她怕那人发现她连戒指都不要,对她的惩罚更严重。
——所以,如果裴京聿能找到她,问题就出在钻戒上。
为了避雨,她钻进僻静小巷,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关东煮,烤肠,还有各种饭团,卤制食物香气扑鼻。
这种食物,被他强制在家里吃了半个月健康餐。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姜嘉茉不敢太出格,拿了一桶酸辣粉,还有两串关东煮。
“我再买一盒薄荷糖,谢谢。”
姜嘉茉找了一个靠窗位置,能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她安心坐下来,悠哉地看着蒸汽的白烟腾起来。
她趴在小桌板上,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
最近很久都没有走这么多路了,脚踝和膝盖都酸胀地疼。
她养了一会儿神,估摸着酸辣粉泡好了。
姜嘉茉颤着眼睫,细白的手指撕开塑封,把小丸子戳到粉里。
等昆布,鱼籽烧和风琴串吸饱汤汁后。
她用叉子挑起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嘶——烫!”
“好软糯呀。”
可能因为太疲惫了。
味道很香,但是还是没有那个人做的食物好吃。
姜嘉茉想,自己怀着他的小孩,变得如此软弱,没出息。
她吃完一整块鱼籽烧,抬起眼帘。
隔着便利店透明的玻璃门。
她看见斜倚在伞架上的一把黑伞。
随着那柄昂贵的伞骨。
视线逐步移动,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姜嘉茉眼前的水雾,被窗外的人用写字的方式擦拭抹掉。
那人熟稔地用手指,反向写字。
——出现反犬旁的那一刻。
姜嘉茉突然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顺着水珠跌落。
男人沉晦危险的漆黑眼睛,逐渐变得清晰。
在“小狗不乖”四个字。
他锋利,冷淡的脸上,显出病态的青白冷调,唯有薄唇勾人的红。
看见她惊悚地睁大眼睛,吓得心脏宛如跳崖坠落。
裴京聿蓦地轻笑起来。
他的唇有点湿润,微启:“找到你了。”
她酸辣粉还没有吃,被他推到了一边,彻底坨掉。
姜嘉茉浑身发软。
她慌忙用手捂住,他叫她小狗的嘴唇。
她纤细的腿在他臂弯里挣扎,浑身皮肤都被他亵玩着揉捏:“……你放开我。”
可惜反抗没有用。
她没使用手机,还是被他找到,强.制意味地带回去了。
她又被他一寸寸剥开检查,惩罚她对着监控竖中指的嚣张。
最后,她在他的舔.舐中失去意识。
姜嘉茉怀孕了身子重,只想脆弱地蜷起来睡觉。
她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痕迹。
还好,他失控成这样,也没进去。
这次逃走小惩大诫。
裴京聿完全疯了。
他一宿没睡睁着眼,着迷地把脸贴在她肚子上。
姜嘉茉身体虚弱。
白天又走了很多路,她现在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觉得温度安心,就睡着了。
清晨时,姜嘉茉口渴起床喝水。
昨天走了太久的路,她醒来时,几乎站不起来。
她跪在地毯上往外逃,被人扯着小腿拉回去。
萧冷矜贵的男人覆盖住天光,没了胜券在握的优越感。
裴京聿清寂地撑着脸,盯着她看:“醒了,又想去哪儿?”
他就像被背叛了上千次一样,
寥落又伤心。
裴京聿沉沉笑了两声,用唇来蹭她的手腕:“你这么狠心,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感受。”
“我走投无路了,这是你逼我的。”
姜嘉茉这才注意到。
自己的手腕和腿上被细链条捆住,和皮肤接触的地方是皮质绒布的项圈。
她嘴唇发白,花枝一样颤抖起来:“……裴京聿,我不想玩主宠游戏。”
半晌,见他是真的不为所动,打算这样把她囚禁起来。
姜嘉茉又害怕了。
她撩开黑发,又嗲声引诱他:“……想做的话,也没有关系。”
“解开,好不好,我会很乖的。”
裴京聿掀起眼皮,欺身靠近她。
看着她频频往后退,惊慌失措的表情。
裴京聿用手抵在唇,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他闷闷地笑了很久,又跌入黑沉的湖泊一样冷下来。
他恨这个毫无同情心,孱弱苍白,却病态吸引着他的女人。
“你好好待在这儿,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
“你对我就这么狠,根本不想要我。”
他终于满足了心里那种瘾,撕破了所有所谓政治正确的枷锁,彻底地占有她了。
裴京聿在她颤抖的退避中,手掌在她的身上到处逡巡。
他安抚她每一个敏感点,就像把她融入到他的骨肉里去。
姜嘉茉蜷在被窝中,蜷在这个满是他冷寂味道的世界里。
他恣意的荷尔蒙,让小腹中的胎儿和她都感到安心。
如果外界的永生花密封罩,威胁着宝宝的安全。
她短暂地沉迷在这个茧里,逃避一切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风眼旋涡,让她短暂遗忘了孕期的不安。
裴京聿把她照顾得很好。
似乎她只要就这样,带着他的痕迹,满足他的独占欲。
他看起来,根本不会伤害她。
姜嘉茉甚至没那么苍白了。
她散落着长长的黑发偎在他的怀里,嘴唇也多了一些血色。
她自我矫正,催眠自己。
自己这么爱他,被危险的情人掠夺走所有的一切,不应该心甘情愿吗。
姜嘉茉甚至已经习惯性,时时刻刻拉下领圈。
她意乱情迷,把他搂在怀里:“你轻点。”
裴京聿覆在她锁骨下,嗓音很哑,道:“连我都喂不好,怎么喂它?”
他掐着她纤白的脖颈,没完没了吻她心脏处细腻的皮肤:“怀一辈子行不行,你只依赖我。”
姜嘉茉对他已经产生程度很深的戒断反应。
她颤着眼睫,抬起带着皮圈链条的细腕。
姜嘉茉揉他的黑发,宠溺地继续喂他:“……只依赖你。”
裴京聿头埋到她怀里,吮得她灵魂出窍。
他呼吸很重,绵绵中带着渴望:“这儿怎么还不能喝?我不想等了。”
第34章 感君怜勾他的魂
姜嘉茉能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链条也很细,束缚在皮圈上,包裹着她细瘦的腕骨。
没有给怀孕的她,带来很沉重的累赘。
澄澈的灯光下。
她坐在蚕丝软垫上,整理待产包的物品。
姜嘉茉对金属的响声浑然不觉。
她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比较着产褥垫的产品说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囚困。
唯有她颤抖的碎发,在光下勾勒出斑驳的媚态。
裴京聿帮她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证件。
过了半晌。
他意识到锁链没有发出声音。
空气中有片刻的空白。
裴京聿漫不经心地掠眼去看她。
姜嘉茉的面前摆了几件纱布奶瓶浴巾。
她正在小椅子上,对着他出神。
狭长的锁链在她面前泛着冷质的银光。
她浑然不觉,瞳孔微微有涟漪,悉数里映着他的身影。
裴京聿的冷意,宛如蝉蜕一样附着在心上,在她目光中逐渐消解。
他略微宠溺地弯弯唇:“偷看我?”
“过来。”
姜嘉茉起身,缓步踱到他身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他。
她的身体很柔软,衣料上有很淡的奶香。
她温热的体温贴紧他,用生理本能在依恋他。
裴京聿被这种温驯取悦到了,用指腹摩挲她的黑发和眼眉。
他恍若最柔情的恋人:“戴着这个,行动不便,就放心依赖我。”
姜嘉茉在他手中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被他的掌骨托了一会儿,看他没有撤手离开。
于是她又熟练地取悦他,去舔他的指节。
她觉得,他喜欢被她舔手。
裴京聿惩戒性质地用指缝去夹她的舌。
她果然看到那人满意的笑了。
他逐步凑近,挡住光亮,钳握着她的下颌,亲吻她潮红濡湿的脸。
裴京聿:“这么乖,貌似很反常。”
姜嘉茉眼睛湿漉漉的,蹭他的长指。
她讨赏地央求他亲一下:“老公,明天我一个人去产检好不好。”
裴京聿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后颈。
他浸没在暗光中,宛如飓风气旋,磅礴的危险。
裴京聿揶揄地笑了,审视她:“找机会乘机逃跑?”
姜嘉茉含糊不清地舔他的手心,描摹他的掌纹,痒到他心尖。
“明天就预估小孩的出生体重了,我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裴京聿解掉细链,宠溺的把她抱起来。
回到卧室。
裴京聿用手掌的虎口代替了皮圈,缠绵地束缚住她的腕骨,潮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皮肤上。
他垂眸,鼻息扑在她磨蹭得泛红的腕骨,刺激得她触电一样无措。
裴京聿皮肤冷白,侧眼瞧她,深邃眉弓黝黑漂亮:“难受吗。”
他露骨地笑了,蛊惑中带着诱哄:“你乖乖回来,以后就不带了。”
姜嘉茉的瞳孔突然恢复了焦距。
她几乎是习惯性去讨好他。
她发丝微微凌乱地投入他的怀里,去吻他的喉结软骨。
姜嘉茉知道自己此刻是不太漂亮的。
病态,苍白,消瘦,肚子偌大。
除了献祭自己,取悦这个男人,让他迷恋这幅身体。
姜嘉茉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以依傍了。
被他狠狠抱在怀里入睡。
她才能缓解不安,像是融成他的一截骨。
待产的生活脱轨,实在太让人不安了,好像无边无垠的虚无。
她只能被动等待。
就像《倾城之恋》在战乱流离中那句:“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姜嘉茉张开嘴,任由他捏着她的后颈。
他得偿所愿,肆意地吻她。
他总是会强迫性质地品尝她的皮肤。
不知道第多少遍。
在这种病态又漫长的日子里。
这个英隽得出尘的男人,可他居然会为渺小丑陋的自己疯狂。
她逐渐有一种被珍惜、被需要的兴奋感。
姜嘉茉第一次被他解掉锁链。
她感激地不停吻他,吻他漆黑的眼眸和挺拔的鼻梁,又羞怯地任他吮自己,甜腻地小声哄他。
“谢谢老公。”
后来,她因为身子太重。
吻他把自己吻累了,又蜷回他怀里,在他的体温中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身心都坏掉了-
今天一早,姜嘉茉就出去产检。
中午司机打电话,说姜小姐不要他们陪同,执意要一个人待着。
裴京聿结束工作,回到家。
他闭上眼,在沙发上养神。
等到晚上八点,他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任何不安,甚至没给她发消息。
桌上的饭菜
琳琅,他为她准备的,变得沁凉。
他自虐得没兴趣去碰一口,遑论倒掉。
裴京聿寂冷地敲了一眼挂钟,胜券在握地扬了下唇。
她要绝对的自由。
行。
裴京聿懒怠地单手枕在后脑勺。
他还真不信这个女人,没有他的抚慰和怀抱,能在外面熬多久。
晚上十点,窗外开始飘起雨丝。
姜嘉茉手上捏了一把胡同口买的透明伞。
家里的灯已经灭掉了。
她心里的不安逐渐蔓延。
她其实更恐慌那人彻底不回来了,咸热的眼泪晕出湖泊:“老公,我没带钥匙。”
姜嘉茉细声试探道:“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回来……不想等我,就不要我了。”
她抖着嘴唇呜咽着:“你在家吗。”
门骤然打开了,斜风细雨从门廊下卷过去。
那柄透明的伞跌落在地上。
裴京聿把她拖起来,脊背抵在门后。
他桎梏着她的臀,把她整个人封锁进他的世界里。
姜嘉茉太白了,风一吹,皮肤失温,变成绛色。
她为了他身上灼热的体温,孱弱地颤抖着,近乎信徒供奉,把自己交付到他的拥抱中。
她任由那个人用尽了狠劲儿吻住她。
失而复得的他,很凶凛。
姜嘉茉捶他的肩膀,小小声抽噎着强调掉:“老公,原来你在家。”
“……你很可恶,都不给我开门,你吓我。”
她的尾音还没有说完。
那个人英隽得无可挑剔的脸又凑了上来。
裴京聿为她变得一身居家装扮。
他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锁骨优越,浮浪又蛮横,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裴京聿玩世不恭地挑起眼梢,和她对垒。
“我一分钟没开门,你都吓得直哭。”
“我等你一整天,你在外面鬼混什么?”
姜嘉茉靠在墙边有个瘪瘪的小纸袋,和她一样,可怜又伤心地蜷在那儿。
裴京聿心尖都在泛痒。
那股施虐癖就在他体内火花一样飞溅。
他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招惹到难以忍受。
她的泪珠滚在下颌处,就像冬宜密雪,檐上一抹冰凌,冷得他透骨凉,想要舔掉。
裴京聿眼睑动了下,舍不得狠心:“去哪儿了。”
他语气还是凉津津的,锋芒都变了绕指柔。
裴京聿:“交代给我听,别扯个没用的玩意儿糊弄我。”
姜嘉茉纤白的指在他肩膀上揉。
她懵懂地示意他去看那个小纸袋,乌黑的瞳孔出奇地亮:“……你看看好不好。”
裴京聿情绪沉晦,吊着眼皮瞧了她一眼。
他单手抱着她,弯腰把纸袋捏了起来。
湿漉漉的包装里,垫着她的衣服,里面宝宝的小衣服干燥安适。
连体衣,蝴蝶衣,包屁衫,半背服。
柔软的婴儿蓝,幼嫩的小草绿,稚拙的鹅黄色。
看得他心脏都软了。
一个刻薄的词汇都舍不得对这女人讲出来。
裴京聿冷隽倨傲地站着。
他的面容在暗光下更冷白俊逸,薄唇红得潋滟:“就靠这个打发我,我助理不是准备了一箱吗。”
姜嘉茉盯着他看了看,魔怔似得去吻他的嘴唇:“……你长得好好看。”
裴京聿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套。
他托住她的臀,冷哼了一声,悠哉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姜嘉茉揽住他的脖颈,往他的颈窝蹭了蹭:“我不是去做B超了吗,按照双顶径公式,宝宝已经3160克了。
“一想到它和你一样好看。”
她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我就特别想给它买很多可爱的小衣服,就像照顾小小的你一样。”
裴京聿一言不发地听完。
他摁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床上,撬开她的齿关激烈地吻她:“又骗我,选这几件能到晚上?”
裴京聿恨透了失控的感觉,目露凶光地衔住她甜蜜又恼人的嘴唇:“就用这点小伎俩躲着我。”
他最清楚她的敏感,薄唇叼着嘬到她发懵。
姜嘉茉晕乎乎地解释道:“怕被粉丝认出来……关店门了才敢去母婴连锁。”
她颤栗得眼睫乱眨:“……痒,疼。”
“这样才长记性。”
裴京聿惩戒地掰起她的肩胛骨,埋进她的怀里。
他唇齿的温热触感,溶溶的,浸润她的心脏:“说爱我,快点。”
姜嘉茉求饶似的扯他的头发,“……爱。”
他耸拉着眼皮,很缓慢地挑起来看她。
裴京聿嗓音浸欲地沙哑:“今天想了我多少次。”
姜嘉茉回答不出来。
半晌,她被吮肿的唇瓣里软软挤出来一句话:“讨厌你,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
裴京聿把她抱起来,裹在怀里。
他笑着强调:“我怎么没发现?”
她皮肤被他料理得很好,泛着细腻的珠光白。
裴京聿下颚搁在她头顶,缱绻地帮她洗漱,动作很柔,讲话却很沉静:“以后出门,每隔半小时给老公发个消息。”
他薄唇轻扯,在她脖颈上碰了下:“能做到吗?”
他收敛起那些疯戾野性的掌控欲,也藏匿起狩猎的压迫和掠夺。
只有真切的担心和恳求。
他这些伪装出来的诱人筹码。
她上钩后,只要对他表忠心,就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就像他在沈容宴面前,伪装的道德劣势一样。
事实上,他完全享受这种漠视伦理感。
他擅长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视觉奇观,兴奋得发笑,并深以为是肯定他施虐手腕的褒奖。
这么稳操胜券的男人。
偏偏会一遍遍为她的反应而癫狂。
“姜满,你不想我吗?”
“真这么排斥我?”
姜嘉茉又一次信了。
她吐掉刷牙的泡沫,卷卷睫毛:“我会尽量多给你发消息的。”
她的唇还肿痛着,滟滟地红。
舌没有收回去,津液流出来,有种纯挚无辜的痴。
裴京聿用那儿撞了她腰一下,脖颈浮出隐忍的青筋。
他把衬衣脱掉,露出劲瘦的窄腰,性感地惊人。
他戏谑地捏她的舌。
明明是他在蛊惑人,却先发制人地评价她:“姜满,勾我魂的妖精。”-
第二天,这男人好像被昨天主动回家的她,取悦到了。
裴京聿主动提出带她去放风,陪她去儿童集市逛逛,买点玩具给孩子预备着。
姜嘉茉在前面选毛绒公仔。
裴京聿悠然走在她身后,倚在旁边看她。
他的视线钉在她身上,隔着几个货架,寸寸观摩着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无法忽视,像是要把她瞧化了,灵魂都摄走,捏在他掌心里。
她红着脸烦的不行,又别过头来看他。
裴京聿敛住迫人的攻击性,微微弯起唇:“怎么了,喜欢你就拿。”
姜嘉茉细弱手指蜷在他掌中,脉脉地摩挲:“我买了很多小动物小蛋糕了……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裴京聿贪婪地扣紧了她的手,抬手拿了一个货架的洋娃娃。
他揪娃娃的辫子,笑得鼻息乱颤:“这些都很不错。”
他轻佻地弯弯唇,恶劣地说:“万一宝宝像你,爱哭。”
“就塞个小人,在它怀里哄一下。”
姜嘉茉寻思自己小时候,也不爱玩芭比。
她指着那人手里鼓鼓囊囊的购物篮,和他较真:“谁说小女孩子就只能困囿于这种安抚玩具。”
她非要勉强,往另一个购物篮里,装了很多航模,飞行器,汽车轮船模型,仿真手枪。
姜嘉茉稳定心神,倔强地仰起脸,在他黑眸里找到自己的模样,和他对垒。
“不管它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都往上征服,稳定脚跟的勇气。”
她也是这样的。
她不想做软弱可欺的小宠物,被他囚困在床上呆一辈子。
裴京聿揉了下她的黑发,说:“好。”
他的掌骨隔着衣料,温热地帮她按摩腰身和脊椎,力道宠溺又纵容。
他用她接受的方式施予自己的指令,最后奖励性质地捏了捏她的臀。
那个人嚣张恣肆的气息,顺着皮肤渗透,把她整个人都浸没在他的荷尔蒙中。
姜嘉茉红了脸,甜蜜地小声哼叫着:“克制点,我们还在外面呢。”
裴京聿嗓子浮着笑,满意地看她依偎着自己。
他的语气洋洋得意地坏:“老是说这么让我禁不住的话。”
裴京聿垂眸替她提起那篮航模:“我送实物,能开的,给你玩儿。”
“姜满,踩着我,去稳定脚跟,我从来不束缚你。”
他视线凝在她腕骨之前被捆住的地方。
再和她眼神交错,缱绻又漫长。
两个人都没有挪开的意思。
彼此过招几次,抗衡中都能明白言下之意。
姜嘉茉是有几分逢赌必赢的孤勇。
她伺机而上,嗓音发抖地把黑子杀出去,将他一军:“我真想学直升机,你不可以干涉我。”
裴京聿懒怠地嗯了一声,随即满不在乎地哼道:“你飞啊。我期待你逃出我的掌心。”
“好好学。用我教你的招儿,对付我。”
他用那副摄人心魄的皮囊迫近她:“笼鸟没意思。”
裴京聿身上有种神祇的潇洒,俯瞰众生似的漠然:
“熬海东青,会把它们赶出去,再等待飞回敲窗的乐趣。”
他感觉玩刀的指腹微微泛痒,抵唇笑了笑:“等你敲窗的过程,我会享受的。”
他从来都知道。
她不是一个利己的人。
这些杀招都是伴在他身边,被他强迫着教授学会的。
姜嘉茉在如此宏大的主权赋予面前,完全揣摩不清这位愉悦犯爽点的边际在哪里。
她只感觉一种彻头彻尾的沦陷。
伴随着永远不会失控的上位关系。
天赋人权,纯粹是一种他的单向胜利。
易卜生百年前的《海上夫人》,似乎已经没办法回答她此刻的问题。
这才是她的危险情人,伴随着第二性的困局,带给她激越的阶级压迫,和对立纷针。
他的世界是如此顺风顺水。
四九城这片天算什么?
封建、狭隘而无趣。
所有的消遣社交。
不过一群遗老遗少为了满足下半身,玩弄单纯小姑娘的培养皿。
他还真瞧不上眼。
裴京聿玩弄婚姻和人生在鼓掌间,随手培养恋人做逃杀的凶徒。
他要和她斗智斗勇,就像一场戏谑的赌局。
裴京聿的助理把他们购买的几大箱东西,搬到后备箱。
他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逞欲。
任由她蜷缩在他的怀里。
裴京聿的鼻梁亲昵地蹭过她的侧颈,勾惹似的旁若无人舔咬她的耳珠。
他凉飕飕的嗓音里,夹杂着冷戾和得意。
“不是有句话么,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你必定爱上了他。”
裴京聿低下头,玩弄着她戒指上的钻:“姜满,使用我满足你的野心,再践踏我往上走。”
“记住怀孕时被我掌控一切的慌乱感,以后自己掌舵,施予在我身上。”
姜嘉茉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为这种比病态还要疯的抽丝剥茧,感到心颤。
她小幅度摇着头:“这是你培养人的手腕吗?我没这种本事。”
裴京聿轻松握住她的戒指,往上拔:“你有。”
他摘掉她反复试探才检测出来的定位器,放进她的衣兜:“不戴了。”
裴京聿:“你知道了?”
姜嘉茉:“嗯。”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愧是我的女人,好聪明。”
裴京聿笑了。
他的唇很凉,就像寂灭的山峰,雪线化了一样冷:“没要求你必须戴,我还是会过度保护你。”
“姜满,再让我享受一会儿。”
车辆行驶了一会儿。
裴京聿那股野性又蓬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吻她:“说,离我远远的,看不到我,真的会开心吗?”
他摩挲着她的肩膀,宛如兽类玩弄猎物。
裴京聿痴迷地啃噬着她的脖颈,吮她的皮肤:“你要是想和我划清界限,我一定把你逮回来,不停睡你。”
他身上低气压的飓风,有点摧毁她所有理智的架势。
姜嘉茉提心吊胆地颤了颤眼睫。
她又把戒指从兜里翻出来,套在无名指上了。
这混蛋男人那点控制欲。
她不宠溺着。
今天估计没办法收场。
在裴京聿蛮横的禁锢中。
姜嘉茉任由他摁着后颈,薄唇在自己脖颈上肆虐。
她温软安抚道:“……不走的,你乖点,我在这儿呢。”-
其实有个事实。
姜嘉茉一直都没有告诉裴京聿。
产检那天。
她在外面呆到晚上十点才回来,是因为辗转去找了陈景寅。
姜嘉茉一个人去陈景寅租住的地方,堵他。
陈景寅人不在。
直到晚上,陈景寅飞机落地,才接起电话。
“老板,裴先生暂时给我放了个假。”
“我回马来西亚探亲啦,我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等你预产期到了,我会和他们一起来病房陪伴你的。”
姜嘉茉围追堵截,一定要陈景寅给她一个交代。
隔了很久,陈景寅才为难地说:“他是世界上最无私保护你的人,你千万不要和他离心。”
“……他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他会失控的。”
姜嘉茉心脏柔软,像被和煦的春风拂过:“阿寅,我从未和他离过心,我只是太害怕他了。”
“他居然这么轻易……渗透我的每一部分。”
“谢谢你说他的好话,我很喜欢听。”
电话挂断之前,陈景寅愧疚地说:“戒指。”
“定位器贴在钻托的底侧。我给你拿回来的。”
“嘉嘉,对不起。”
姜嘉茉像被侵占巢穴的雀鸟,欲言又止:“……我早就试验出来了。”
她终于笑起来:“谁能想到这茬呢,他真是一个危险的情人。”
陈景寅交代了底:“我回来,是这边的警方有段志璋的下落了。”
“你怀着孕,身体重要,什么都别想。”
他稳定了心神,强调道:“他虽然危险,但守护你这件事,做的特别好。”-
可是这个混蛋男人太迷人了。
他的口袋里偶尔会有俱乐部的邀请卡片。
姜嘉茉其实从未想过。
他这样的男人在交际应酬时,会完全不和女人打交道。
但她只要想到,他薄唇上抵着烟,漫不经心地倚在沙发座椅里,狭长深邃的眼睛隐匿在白雾中。
周遭的女人迎上来给他点火,用一种纯粹的仰服上位者的姿态。
裴京聿咬着滤嘴,猩红的火在他红得惊人的唇梢亮起,他懒洋洋的多看了臣服在他面前的人几眼。
他喜欢别人的贴附和顺从。
她一假设到这里,就心如刀割到浑身难禁。
姜嘉茉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又赤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研究他身上有没有尼古丁的烟草气。
裴京聿没给她套锁链了,被她这幅小狗的模样好笑到。
他筠竹一样的手指微红,拢着她的后脑勺,宠溺地浮出笑来:“还学会查岗了?”
她被人箍紧在怀里,微弱地挣扎着。
姜嘉茉吃醋地咬了他一口,心里慌得逃开,避开他的视线。
他桎梏着她的腰,凶狠强势地把她抱到腿上:“来,解掉我的衣扣,好好检查下。”
“除了小狗昨天挠的,哪儿有别人的痕迹。”
白天姜嘉茉睡了很久,晚上不困。
身边的裴京聿睡着了。
她很轻地用手指碰了他的眼睫。
好没出息。
她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亲他。
这时候,他搁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嗡——”地轻响了一声。
姜嘉茉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给他调成静音。
那一瞬间的坏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我不可以翻找一下他的手机,查清楚他隐瞒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而且作为恋人,她有最极端的政治正确。
他万一醒过来不悦。
她就撒娇说自己吃醋,太爱他了所以会感觉到不安。
想到这里,她难以自禁地发起抖来。
姜嘉茉先摁了静音,坐在地毯上,颤着手指开锁。
解锁密码是0513。
她很熟稔这个数字,想不到有什么特殊含义。
置顶的软件都是他工作上开放的几个带保密系统的隐私软件。
姜嘉茉往下滑,点开微信。
她完全震撼了。
裴京聿的置顶是她。
往下的聊天记录全是一片空白。
她隐约揣测道这个人可能有随手清理冗杂事务的打算,从未想过如此干净。
他没有任何社交分支,可以供她查验。
他并不是为了防备什么,只是单
纯洁癖,不喜欢任何事物在他视线里留下印记。
要知道,姜嘉茉自己的微信,光是剧组的朋友,就几十个群组了。
各种私人会话的红点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觉得麻烦,她都很少点开,更遑论清理。
裴京聿手机里唯一的提示红点,来自樊津尧。
樊津尧:“周末在兰猗雅苑,你随时来。”
姜嘉茉看完以后长摁,回复成红点的模式。
她把静音关掉,甚至耐心地擦拭了指纹,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做完一切。
她垫起脚尖,动作很轻地蹑手蹑脚回到他的枕边,屏住呼吸放下手机。
姜嘉茉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
那人猝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睛弯了下,英漠的脸上,波澜不惊地勾了一抹笑出来。
他的睡衣松垮,露出薄肌的胸膛,装睡时也倜傥无比,一副声色靡靡的风流模样。
她居然舍得了解他了。
“好可爱。”
他全看到了,但他没什么拆穿的兴致。
鱼死网破有什么意思。
裴京聿更擅长下深网,静止着捕获,陪她玩到底-
姜嘉茉第二天给袁渊发消息。
她知道任何“用您”第二人称的祈求,在这些上位者面前,都没什么魄力。
她短短几个字,就吊起了这男人的兴趣。
姜嘉茉直截了当:“我想赢。”
袁渊几乎是秒回。
电话追过来,他迫不及待想成为赌局的庄家:“姜小姐,你讲。”
姜嘉茉很擅长和他们似是而非地调弄风月。
“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语焉不详的,不是应该称呼我裴太太吗。”
袁渊笑了,和她加砝码:“我从不帮冠别的男人姓的女人,或许叫‘袁满’更动听。”
姜嘉茉拿着小刷子,在晕腮红。
闻言,她手上动作顿了下:“给沈容宴下药那件事,其实是你有私心?”
姜嘉茉冷静加重了声音:“离间计。”
她清清冷冷的:“你判断我一定会猜到是裴京聿下药,而我会在你的安慰中,对你感激涕零。”
袁渊:“说穿就‘圆满’不了。”
“说吧,想赢什么,我看我能不能看一场好戏。”
姜嘉茉平静地陈述自己的履历:“我当年是表演第一名,才艺展示要考表演、台词、形体,声乐。”
“我会跳国标舞、民族舞和古典舞,有五年的芭蕾基础,会弹琵琶,弹古筝,钢琴和竖琴。”
姜嘉茉:“这周六,他在兰猗雅苑有个局。”
她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混进去。”
袁渊笑了:“怎么?你想匿名看他为你癫狂。”
“真把他当君主伺候?”
“你现在怀孕,不能戴面纱跳舞。”
“不然我真很太好奇裴二是什么表情。”
姜嘉茉像一尊白瓷的观音相。
她微微笑了笑,拈花似的:“我可以隔着绉纱的帘栊,为他们弹奏竖琴。”
袁渊忽然来了兴致:“行啊,帮你这么多,也让我逞一会儿口舌之快。”
“我就介绍你是我的情人,别急着拒绝。”
“姜嘉茉,这赌局够刺激啊。”
“你说,他认出来你,会不会疯?”
姜嘉茉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他说,他想培养我的野心。”
她狡黠地笑了笑,眼里晕着水雾:“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温室里的小宠物。”
袁渊搓着手,一点也不吝啬去夸她:“你这么带劲儿。”
“他哪来的这么好命,满足征服癖?”
“什么宠物,少妄自菲薄了……你分明是稀世珍宝。”
姜嘉茉没接话茬。
她只是想,樊津尧也在。
他们的局一定不简单。
袁渊想起那人目中无人的漠然脸上,会为一个女人失控。
他兴奋得难以自持:“裴京聿疯起来什么样儿,我真是太好奇了!”
第35章 欲俱还.
兰猗雅苑就在国家的湿地公园白鹭湖畔。
十年前,这里还是规划中的封育保护区,也是她和裴京聿初遇的地方。
潮湿,青翠,珍贵的植株成千上万,栖息着几百种自然和过境的鸟类。
姜嘉茉怀孕,坐车求稳。
她又不想正面遇到裴京聿,今天很早就来了。
车停在翠澜湿地公园外的停车场。
她们稍作休息。
姜嘉茉发消息给袁渊。
提醒让他探知清楚,裴京聿他们,在什么厅见面。
这里车位停满了。
黑色小型商务车隐在其中,并不显眼。
黄栗专心致志地调试手上的尼康相机:“嘉嘉,你要不去赏赏花吧,留个孕照,我现在拍得比复古杂志还漂亮。”
“陈景寅教我了一些拍摄技巧。”
“或者我只拍高清人像,发在你社交平台当营业图。”
她甜滋滋地举起新相机,拍摄了一张:“你这么漂亮,我拍几万张都不腻,每张都想珍藏起来当写真。”
照片上,姜嘉茉安静地偎在窗边。
她穿着一席白裙,就像一泊雪色与月光融汇成的,微微波澜的汀湖。
姜嘉茉双手捧起热饮,吸了一口,笑道:“万一碰见裴京聿了。”
“我们和他短兵相接,会很尴尬的。”
车上,妆发团队的苗姐和汤茜茜也在。
她们两人的脚畔,装着姜嘉茉马上要换上的裙子。
两个人被姜嘉茉这个无良甲方逼迫,正在小声商讨怎么做造型不显孕,化妆后让熟人认不出来。
等袁渊回消息的过程中。
姜嘉茉注意到,有两个穿着黑色夹克,其貌不扬的男人,正在车辆间来回寻找着什么。
姜嘉茉本来也没在意,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
她突然浑身一激灵,心里波澜万丈。
她认识其中一个人!
“安静,先别说话。”
姜嘉茉冲着后座说:“好像遇见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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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两个姑娘立刻噤了声。
姜嘉茉碰了碰黄栗的手肘,悄声道:“你能把这两个人拍下来吗。”
黄栗举起尼康相机。
她肯定道:“我会拍清晰的,放心。”
其中有个高瘦的男人,脚上穿着那双暗紫色渐变的运动鞋。
——鞋帮有泥,和那天跟踪她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们待在车上。
在黑色车窗膜的保护下,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
这两个人来回寻找无果,上了一辆凯越,驶离了停车场。
黄栗把相机拍摄的照片导出,传输到姜嘉茉的手机上。
她看见姜嘉茉正在浏览照片,于是问到:“嘉嘉,这两个人是谁,你怎么认出来的呀。”
姜嘉茉:“你还记得那个茉莉永生花密封罩吗,我怀疑就是他们放的。”
“这个高瘦疤脸男人,从横店一直跟到这里。”
“我记得这个人的鞋子,他应该没认出我们的车。”
黄栗心里不安,建议道:“我们把车驶进白鹭湖里面去吧,安全一点。”
“那里都是权贵专属的驻车地,就不会遇到这些人了。”
她踩下油门:“我猜这两个人应该进不去,于是他们在这里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
驶离地下停车场。
姜嘉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待驶入翠澜公园后。
姜嘉茉长按点开转发,把这两个人的照片,悉数发给陈景寅。
她解释完鞋子的吻合:“阿寅,你觉得这两个是段志璋的人吗。”
姜嘉茉:“现在人脸清晰了,说不定对警方那边有帮助。”
陈景寅给她打来电话:“谢谢你嘉嘉,居然能拍到人脸,这些照片肯定很有用。”
他又赞叹道:“你好聪明,见了一次的鞋子都能认出来!记忆力超群啊。”
姜嘉茉正在副驾上,换珠光缂丝的内衬。
她扣好盘扣,温温笑道:“每次背剧本,一天三四页,还要记住对手演员的台词,方便走戏。”
“我不想耽误大家的努力,所以会格外注
意小细节,记性怎么会不好呢。”
陈景寅:“见过一面的群演,你都会记住名字,以后问候他们。”
他怅惘道:“如果你是导演就好了,温柔有力量。”
“我被你肯定、赞许,也不会退圈吧。”
姜嘉茉听他说完,柔声安抚了他。
她望着远处湖心的兰猗雅苑,秋雨过后,满池海棠红:“说起来,今天真的蛮幸运的。”
姜嘉茉:“虽然刚才我们都提心吊胆,没想到拍到了跟踪者的模样,算是意外收获了!”
黄栗:“我也支持你出来走走呀,每天待在家里产前护理,心情难免低落。”
她摁开车窗,呼吸湖泊和绿植的清新空气。
黄栗接过电话:“阿寅啊,嘉嘉月底的预产期,你什么时候回来?”
汤茜茜在一旁提醒道:“我们和李威他们都约好了,就差你了呀。”
陈景寅笑了:“订好机票了,后天就回来。”
“咱们工作室一定要一起倒计时,守着宝宝降生!”-
到日暮,斜晖脉脉水悠悠。
复古的唐楼灯影幢幢,明黄色的宫灯溶入朱红的墙影里,在水中漾着金光。
姜嘉茉换了件桃花粉纱的裙,绸带摇曳坠地,看不出身怀有孕。
她的妆很淡,眉心一点花钿,宛如朱砂。
她眼睛灵动,脸颊罩着面纱。
袁渊果然很周道,给姜嘉茉选了一个适合的好位置。
隔着垂坠的遮光布,她能朦胧地透视到包厢里的情况。
帘栊一共有三层,水晶帘,薄纱和遮光麻布。
姜嘉茉从柔软的琴凳上起身。
她踌躇地拨开帘子,柔声唤黄栗:“你们从外面,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吗。”
她摘掉面纱,不安道:“……我怎么怀疑他会看见我。”
“放心啦,看不见的。”
黄栗闻言,侧头朝她望了一眼,被她绝色的美貌震撼到心脏麻痹:“嘉嘉,你真的太漂亮了。”
“你手机呢?”
“我拍两张,你发给袁先生看,让他欣赏欣赏。”
袁渊的助理正在指挥人调试竖琴。
他们也被姜嘉茉吸引了,纷纷挪不开目光。
“袁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中一位黑裙助理笑道:“他直接推了下午的日程安排,打电话给赵庭澜,非要出席他们的聚会。”
话音刚落,袁渊就推开厚重的红木门扉,步伐矜贵自持地走了进来:“我看起来有这么急吗?”
他今天架了副金边眼镜,一股斯文败类的书卷气。
袁渊的目光款款落在姜嘉茉的身上,眼神充满欣赏。
过了一会儿,他举着酒杯,和助理、工作人员们招呼道。
“今天,姜小姐的身份可是我的情人,你们要尊重她。”
姜嘉茉正在帘栊里,试着弹奏。
她探出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白的脚,勾起一抹云英纱,笑着抗议道:“袁渊,你少逞口舌之快,占我便宜。”
那只脚掌,就这样踩着卷边的纱,比昂贵的艺术品还惹眼。
她弹奏了一首汉宫秋月。
周遭变幻,似回到了千年前霜月落下的宫廷夜晚。
一曲结束。
姜嘉茉收回脚,变成了白屏后的虚影。
她稍微有点怯:“黄栗,你还在吗,我还算流畅吧。”
黄栗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她恨不得把姜嘉茉的一切都录下来,反复回看。
直到她被袁渊的助理,邀请去其他的包厢,暂避等待。
黄栗恋恋不舍地大声提醒道:“嘉嘉,如听仙乐耳暂明!你好好表演呀。”
袁渊拨开帘,对她介绍道:“你的能力我看到了,但我们总要定个输赢。”
姜嘉茉肩膀半掩,宛如新雪。
闻言,她眉心的朱砂有点艳冶,笑道:“我看到你给我留的后路了。”
——“屏风后有一扇门,如果裴京聿发现我,我从后门逃走,就算我丢盔弃甲,全盘皆输。”
袁渊笑了:“那你定,什么才是赢?”
姜嘉茉的裙拖被风吹起,翩翩然,有飘逸入仙的风致。
她端然而坐,殊静地笑着:“裴京聿在风月场上的模样,我从未见过。”
“袁渊,我并不知道,他会不会背着我,在私下里和别的女人往来暧昧,你也不用帮他解释。”
她半闭着眼思考,眼睑微红:“我弹奏三曲,唱二段,我赌他会询问你我的名字!”
——“这就算赢。”
袁渊靠着帘柱站着。
闻言,他推了推金边眼镜,抱臂打量她:“万一,裴二完全对女人不感兴趣,对这些靡靡之音也不在意。”
“他那种男人,漠然,事不关己作壁上观,不会在娱乐上逗留半秒钟。”
——“只要他对你没兴趣,那你也算输了吗。”
姜嘉茉点头。
夕照下,她清冷圣洁,宝光曙色。
她抿唇笑道:“或许我应该庆幸,他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
“但既然赌,就要下重注。
姜嘉茉笃定道:“我赌他无论什么样,都能对我感兴趣!”
“啪啪啪。”
袁渊拍掌。
他摇头称赞道:“我想,我容易被拿捏一些,是完全没办法做这个赌局的庄家的。”
“早几年,我常听说沈容宴那群纨绔,散尽千金买你一笑。”
“现在想起来,你确实有这种魄力。”
姜嘉茉挪了一下桃木琴凳的座位。
面对异性的称赏,她表现得非常淡然:“流言都有巧言令色的成分。”
“或许你可以反过来想。”
“我帮沈容宴赚取了千金,他才对我念念不忘。”
袁渊:“我在想,你平时在家里和他说话,也这么你来我往的过招吗?”
他注意到姜嘉茉已经望向窗外。
顺着姜嘉茉的眼神望过去。
窗外灯影浮光,荡漾出醺然的暮色。
远处清幽古朴的长廊上,出现了五六个人影。
他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中间那位。
裴京聿走在其中。
他身量很高,出尘挺拔。西装锋锐,寂冷的黑,宛如久居高台的阴暗云翳,难以接近。
姜嘉茉靠在窗边,浮出薄薄的笑意:“不是的,我平常对他诸般无礼,像个无赖一样糟蹋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等到把他招惹狠了,我又对他摇尾乞怜。”
姜嘉茉转头望向袁渊,戴好面纱:“他就吃我这套,你信吗?”
袁渊咳嗽了一声,兴奋道:“行啊,我买你这支股,看看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他放下遮光帘,站在帘后笑着说:“我也允许你对我无礼,仅限于今天。”
“我赌他会失控。”
姜嘉茉眼波盈盈:“好呀,赢了我给你分红。”-
周六的局是赵庭澜约的。
本来,他们做好保密措施,来探讨郁鸣深那边的下落。
赵庭澜查到,明年春天,在越南河内,有一场展品拍卖会。
烫金册上描述了战乱失落的几件产品。
第十三号版面后,页面用了孔雀翎蓝的金丝镶边,意为内部高级会员,才有竞拍的权力。
这是一架越.战高级航天战机的黑匣子,对国家历史和战时军备都有研究。
十三号以后的展品还未公布,遮掩得非常神秘。
意味他们明年要飞河内一趟,并在此之前抓住郁鸣深的命脉,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隐患。
后来,袁渊不知道在哪儿收到了风,以为他们调弄风月,非要插一脚进来。
他说,“我有个情人,刚入圈不懂事,想带给你们见一见。”
内部人士从越南河内乘专机过来,谈部署计划。
樊津尧把他们,暂时安排到了别处。
本来兰猗雅苑的保密设施也不太强。
由于袁渊的介入。
他们不动声色,把今晚做成了消遣局。
今天,樊津尧先来红楼,随手在丝帛纸上勾画了几笔。
他懒怠地靠在沙发上等待。
稍等几
秒,环肥燕瘦的几排年轻美人进来了。
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骨相。
赵庭澜和任砚生一来。
他们看着远处红香绿玉,挂着号码牌的年轻女孩们被晾在一旁等待。
她们各个要露不露的,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架势。
一群姑娘们看见他们来了,都楚楚可怜地递眼神。
任砚生点了几位的花笺,搁在岛台上:“不用叫下一轮了,就这五位吧。”
“你们随便唱支曲儿,做白噪声,别影响我们就成。”
就在这时。
帘栊里,姜嘉茉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
她心脏被捏了一下,纤柔的手指拖起来一看,发消息的人居然是裴京聿。
那人发了语音。
他尾音勾起来,不经心地坏:“不是说好半小时给老公发一次消息么,一天都不见人影。”
姜嘉茉手忙脚乱,传了几张黄栗拍的旧照片过去:“和她们在楼下拍孕照呢。”
她掩饰道:“我马上要做产前皮肤护理了,可能接不到电话,你应酬完再找我吧。”
还没等到那人回答。
她就一劳永逸地选择了关机。
姜嘉茉想,先这样逃避一下,事后被他惩罚,再做打算。
红楼的门扉被侍者分开。
裴京聿唇上咬着烟,白玉长指揣在裤袋里,胸前银针被灯光照得雪亮。
他长得出挑地贵气,仿佛日月天光,都成了携聘的妆奁,要用盛世明光,同他地久天长。
裴京聿一进来,长沙发两端的人都侧身招呼他。
樊津尧更是先迎了上来,“哥,展品册我带了,你还要过目吗。”
裴京聿摇头,在青瓷波纹的烟灰缸里灭了火。
他扭头望向袁渊,昳丽地漾出笑来:“今天不谈公事,我来玩玩。”
裴京聿手机里那条讯息。
【樊津尧:“周末在兰猗雅苑,你随时来。】
裴京聿很清楚,姜嘉茉看过这条讯息。
他就在这儿等待她上钩,但不确定她会在哪里出现。
裴京聿望向袁渊。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把人望穿后,围追堵截的恶劣。
但凡阅历稍低的人,都会在这种单方面镇压的审视中,彻底交底。
靠在沙发上的赵庭澜睁开眼:“对啊,渊哥要介绍他的情人进圈,找我们来造势的。”
袁渊硬着头皮,接过话茬:“她已经来了。”
樊津尧慌忙表忠心:“哥,我可没选妃,是红楼自带的六拨美人暖场。”
“任砚生随便选了几个唱曲。”
裴京聿兴致匮乏,淡道:“我什么都推了,打算陪你消遣几局。”
他养尊处优地翘起腿,沉沉笑道:“怎么,你情人是台上挂着号码牌的几位之一?”
袁渊撤掉了唱曲的几位女孩,让她们唤别的男性陪侍进来。
袁渊指了一下半明半昧的帘栊。
他自豪地笑道:“她在里面,等着给你们展示才艺呢。”
这时候,姜嘉茉注意到,那人并没有耽溺风月的多情。
裴京聿阴冷地扫了水晶帘一眼。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警惕,仿佛在判断形势,是否危险。
顷刻间,裴京聿又恢复成轻佻的模样,浑不在意地垂下眸。
姜嘉茉看见他这幅冷隽的样子,心脏酸涩地捏了一下。
果然,他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
樊津尧靠在裴京聿旁边:“袁渊,你造了这么多势。”
他兴致盎然地笑了:“如果这女人没什么魅力,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袁渊胜券在握地笑了。
他敲了下门廊的柱作为信号:“我们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姜嘉茉稳定了心神,弹奏的第一支曲是梁祝。
她伴随着竖琴声,很轻地哼唱起来:“为何世间良缘,每多波折。总教美梦成泡影,晴天偏偏缺。”
“苍天爱捉弄人,情缘常破灭,无奈困于茧中挣不脱,想化蝴蝶,冲开千万结。”
这首是粤曲梁祝的《恨绵绵》
姜嘉茉笼罩在竖琴澄澈的金色光晕里,残忍又柔丽。
宛如黄金时代的港产片,被游龙戏凤赌场浪子追逐的女神。
屏幕中那双流丽古典的脸。
隔纱帘,如隔山海隔众生。
姜嘉茉由于太紧张。
她没注意到自己一只白脚,习惯性探出帘栊,踩在薄纱上。
他们沉醉在她的声音里,没注意到纱帘微微撩动。
但裴京聿注意到了。
他阴沉沉的眼睛很黑,像是侵蚀似的,在那只赤裸雪白的脚掌上剐蹭了上千遍。
恍若那只脚是覆盖着糖霜的绒兔奶冻,只等着他吞噬。
一句毕,几个之前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纷纷鼓掌称赞。
樊津尧没什么忌讳。
他桀骜冲动,甚至想拨开帘子,一窥她的真容。
赵庭澜尚有几丝分寸:“不可。”
“你别妄动。”
“这是渊哥的女人,为他垂旒,该由他亲自掀盖头。”
话音刚落。
一旁的裴京聿像发现什么天大的高兴事似的。
他笑得弯腰,撑在一脸懵的樊津尧肩膀上,才勉强掩去唇边的笑意。
裴京聿薄唇很红,就像志怪书里的罗刹鬼骨,有截取人心肝的恶劣。
他笑得用手背遮掩住唇,随后漫不经心转向袁渊:“这样吧,这帘我来掀,明年我一整年都去你的场里消费。”
袁渊不相信一首曲子,就能挑起裴京聿的兴趣。
这样算起来。
姜嘉茉毫无悬念地赢了吗?
袁渊咳嗽了一声。
他清清嗓子,强调道:“你还是听完第二首,再做打算吧。”
第二首是姜嘉茉自弹自唱的曲调。
在座的几位男人,只知道是古诗词。
她的声音婉转哀矜。
自己谱出来的水调歌头的曲调,又有种超然的雄浑和潇洒不羁。
他们根本不解其意。
帘栊里的人唱道:“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回首三山何处,闻道群仙笑我,要我欲俱还。挥手从此去,翳凤更骖鸾……”
这是那首《金山观月》
姜嘉茉眼泪不可自制的跌落下来。
她鼻腔酸涩,水痕淌过脸颊,想,“如果你是燕景台的‘沈容宴,你一定知道这首诗的后半阙。”
“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谁呀。”
“世界上最糟糕的情人,你一定能想起来。”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沈容宴。”
姜嘉茉静谧地想要看清他的样子,默不作声地想:“我从未想过要赢什么。”
她忐忑不安地试探着当时的旧事。
“只期望我的情人和深恩予我的男人,是同一位,仅此而已。”
一句终了。
他们都在为这首词的雄浑感叹,也为演绎者鼓掌。
樊津尧拍手到一半。
一旁的裴京聿悄声对他说了什么,打断了鼓掌声。
樊津尧了然地站起来,找了一个由头,对袁渊说:“说到这种气吞山河、金戈铁马的傲慢。”
樊津尧:“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儿,你的马场不是缺几幅画吗。”
“我们出去谈谈吧,关于东京国立馆藏的那几件群马奔腾图。”
袁渊本来不肯,架不住樊津尧提出的诱惑,硬着头皮答应了。
赵庭澜也很聪明,走出沙发,在台阶下的会客厅预备晚宴菜式。
任砚生跟在他身后,在门廊处的书橱上,选看时荟杂刊。
他们都不动声色,察觉到了裴京聿对帘内人
的兴趣。
于是他们各司其职,退让出了两个人相处的空间。
姜嘉茉看着那人高大俊朗的身影,在纱帘上拓印下一幅耸立如孤峰的画。
她不由地怔怔出神。
她好怕他突然撩开纱帘走进来。
更害怕这个人浑身蛰伏的压迫感。
她难以自制地站起来。
她颤抖着,往窗帘后躲开,想要彻底藏起来。
姜嘉茉慌乱中,手肘碰到了竖琴的琴弦。
琴弦颤动,发出“铮铮”的响声。
不知是谁,动情了。
裴京聿没撩开帘。
他的眼神毫无情绪地钉在里面人的虚影上。
须臾后,他的薄唇隽出一抹笑:“害怕了?”
他并没有显山露水,反而刻意扯开了距离,吊着猎物:“我来过这里,知道你身后有扇门,你想要从那里逃走吗。”
姜嘉茉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面色发白,竭力抗住他的威压,又回到琴凳上端坐着。
她捏着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裴京聿的眼眸锁着他,充满危险掠夺的兴奋味儿:“熟悉吗,我在外面,你在里面。”
他使坏。
那只修竹似的掌骨,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探了进来,威胁似的,懒怠地贴在灯下的廊柱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撩开薄帘,揭开真相。
他靠那一点严苛的自制力僵持着,绷着下颚:“这样隔着帘,看不真切,是不是很容易认错人?”
姜嘉茉心跳得简直要蹦出胸腔!
她颤抖着嘴唇:“请你自重……我并不认识你。”
姜嘉茉的心跳震耳欲聋,和他对垒道:“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裴先生,干嘛要招惹别人的女人。”
“如果我上钩了,然后呢,你把我置于什么位置。”
可能是孕期格外敏感。
那人身上的檀木冷沉味,混着浓烈的荷尔蒙,侵入她的鼻腔。
姜嘉茉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裴京聿松弛弯起嘴唇,嗓音蛊惑低哑,沉沉覆匝在她的心上:“藏起来,养着。”
姜嘉茉捏皱了裙摆,言辞抗议道:“你这种男人,是不是很擅长把女人当宠物玩弄。”
她眼瞳里水光潋滟,声音细软:“你选择结婚的那位,就是这样被你囚困着吗。”
他眼眸和唇舌脉脉,宛如种下痴情蛊的网,遮天蔽日的吸引。
让人想要争天命,留他住。
纱帘被风撩动,一簇一簇的扑到灯上。
裴京聿英隽的脸,变得茫茫不真切:“她从来不是宠物,我在判断哪种保护方式更妥当。”
“强制和放纵自由,难以把控尺度。”
“……或许,她愿意!”
姜嘉茉抹掉眼泪:“她想懂你,所以哪种方式,就算是万仞高山,她都可以纵身跳下去。”
“……如果你希望她展翅,就算波涛千尺,她都能迎难飞起来。”
隔着薄纱,她朦胧地仰望他,就像在云霭里望见出岫的神迹。
裴京聿:“做她自己,就可以了。”
姜嘉茉摧心迷障似的虔诚,道:“跳下去,飞起来的,都是她!”
她颤声道:“……所以,你会喜欢每一个她的吗。”
裴京聿没说喜不喜欢。
他淡淡陈述道:“跌坠和腾空,我舍得让她一个人么?”
远处门扉被推开,袁渊一行人说笑着走进来了。
他们攀谈着什么,喧哗插进来。
暧昧的试探,就像湖面的海棠一样,影影绰绰的,又岌岌可危。
裴京聿在暗沉光晕里露出一个笑:“对了,什么叫擅长玩女人,我俩之前接触过?”
姜嘉茉被他将了一军:“你不是想要养我吗。”
她慌忙找补:“……我也要为我的未来考虑。”
裴京聿撤回手。
他潇洒地把手揣回裤袋里,低头弯下唇:“这么好骗,就打算跟我了吗。”
姜嘉茉被他撩得心旌荡漾。
她嘴硬道:“你家里那个,你还没处理呢。”
裴京聿听完,了然地哼了一声。
他眼里欲念流动,有种情热的波澜。
他坏笑道:“怎么,还没进门,你就吃醋了?”
第36章 针尖蜜“妈妈”
远处袁渊他们的声音喧杂。
几个男人的声线混在一起,显得渺远。
裴京聿站在帘外,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足够让姜嘉茉心惊肉跳。
姜嘉茉知道,两个人短暂的暧昧时刻结束了。
虽然她心乱如麻,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借机问他。
比如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心里有她的。
不记得他在白鹭湖上,和自己的初见了吗。
对自己,是占有欲的掠夺,还是喜欢。喜欢哪一点呢。
和自己在南法埃兹的第一次,他还有印象吗。
最后,燕景台上照顾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姜嘉茉恋恋不舍,望着他的影子。
就算两个人新婚燕尔,同床共枕。
她还是不甘。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着魔一般迷恋着这个人。
她着迷于他的神秘和强大,却又揣摩不透他。
静默了半晌。
裴京聿心血来潮,逗她:“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她弹奏两曲,唱两段,他果然询问了她的名字。
——姜嘉茉赢了。
这场游戏,是她先开始的,但控场决定最终走向的人,却是他。
她开了局,耗尽心力和他对垒。
他风流倜傥浑不羁,只把一切当成一场游戏。
就在两人厮磨的当下。
袁渊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他迈步走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观摩着他们的拉锯。
袁渊发现。
有趣的是,他们彼此都没有开诚布公,揭穿真实身份。
他们反而约定俗成地使用了他给的媒介,把纱帘当鹊桥,雾里看花的暧昧。
这两人是真的绝配。
“裴二,你怎么站在这儿。”
袁渊含笑道:“怎么,你也对我的情人感兴趣。”
裴京聿丝毫不收敛这一点。
他漆黑瞳孔里情绪很浓,湮没一切的狠劲,嘲讽道:“你的情人?”
他缓慢地眨眼,钉在袁渊脸上,机峰纤毫毕现,笑了笑:“她应该归我。”
袁渊没料到这人如此不讲理。
刚才谈判的时候,他还拿出一点彩头给自己。
现在就摆出明抢豪夺的架势了。
帘内的人说话了,语气很轻。
姜嘉茉亭亭的倔强,藏在纤薄的肩膀里:“裴先生,这帘你还没撩开呢。”
她白芦花似的挺直了脊椎:“我万金难求,你要出高价,才能和我见一面。”
裴京聿靠在翡帷翠帐装饰的假山横断上,说:“行啊。”
姜嘉茉看他应允。
她从善如流地接话:“如果,你想得到我的话,就要尊重我的规则。”
袁渊还在,毕竟是帮过她的人。
姜嘉茉不愿意让袁渊下不来台。
她声音轻渺地传出来:“至于我的名字,你可以问袁先生。”
袁渊心尖一颤。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稳赢了这局。
他们这群人,顺风顺水,居于桂殿兰台,塔尖孤高耸天宫又如何。
她一句“尊重”言犹在耳。
裴京聿有多少摄魂惊心的手腕,都要为她低头,来遵守她的规则。
裴京聿掀起眼皮,淡淡道:“你要什么,随便开价。”
他玩味地弯起唇:“我出的价是捧你的场。”
裴京聿收起漫不经心的轻佻,对她围追堵截:“所以名字,我要你亲自开口。”
阶下的赵庭澜和任砚生,本来也不愿意错过这剑拔弩张的名场面,纷纷站在近处观摩。
他们恍惚中意识道。
袁渊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他插不进去。
帘中的女人也不是男人竞技场上,被亵玩的纤质弱水。
她目标清晰,对象明确,就是要激起裴京聿的胜负欲。
姜嘉茉心脏轰鸣宛如海啸。
她手心出了汗,靠在竖琴上稳定心神,谈筹码:“前段时间有个人,他让我踏着他往上走,我思索良久,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规划。”
裴京聿:“愿闻其详。”
姜嘉茉垂下眼睫,交代内心:“我其实对声名显赫,被粉丝包围着,曝光在大众视野里不感兴趣。”
“我想上桌,当资本。成立公司,建立自己的制片品牌,拥有话语权。
“设定新赛道的传媒基金,扶持讲好故事的导演。”
她捏着裙摆:“我是个很不省心的小孩。”
“明明是文艺世家,从未回馈过父母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聘用父母帮我把关,让他们觉得我能依靠,而不是在外面胡闯,惹得家人担心。”
“最后产业链齐头并进,在后期制作、院线放映、发行上,我需要有人接引和辅助。”
姜嘉茉第一次剖析自己,眼睛酸涩:“我在这条路上感受过大雨滂沱。
“……被摧折,被打压。”
“就算最终未能成功,不能挡雨蔽风,至少能给后来的人遮遮阴。”
她眼睛里波光涟涟:“我知道
情怀是个很糟糕的词汇,对盈利为上的资本来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招人发笑。”
“我没什么规则,也没有资格和你对垒。”
“裴先生,这就是我要你出的价。”
姜嘉茉想起陈景寅的遗憾。
他长得帅演技好,背上巨债抗着压力,再也没可能出现在人前。
安得广厦千万间。
她没来由地鼓起勇气:“要你投资我这个人的话,你愿意吗。”
他常说她是他的小狗。
小狗爱人的第一要义是真诚。
如果不是隔着白屏,隔着帘,她根本不敢对他倾述衷肠。
明月高悬于春台。
平时她沐浴在月下,只能靠身体去肖想和他的绮谭,哪儿敢试探他的真心。
裴京聿滚了下喉结,哼了声,道:“你不是早有筹谋,制定规则来要求我吗。”
“怎么到最后,不抬高加码要挟我,和我针尖对麦芒。”
他眼尾衔笑,懒洋洋和她谈判道:“反而问我是否愿意?”
姜嘉茉自我剖白,把一颗心赤裸地捧出来。
她太依恋他了,习惯性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现在她骑虎难下,只能僵持道:“随便你愿不愿意。”
姜嘉茉:“我只需要走自己的路,自然有一茬一茬的人来帮助我。”
于是她开席,支持竞争者上坐:“我相信袁先生,一定会出高价支持我去投资。”
袁渊本来就是她这头的。
他自然向着姜嘉茉说话:“你不是我的情人吗,我当然全盘支持你。”
裴京聿听完,笑了一声。
男人冷寂的声音,很淡的掠进她的耳朵里,激得她浑身发颤。
他说:“愿不愿意,该在求婚的时候讲,是我误解了吗。”
裴京聿在钓她,空竿无饵,愿者上钩。
她问他愿不愿意。
他和她讲婚礼祷词。
她一句投资,他就能想到求婚。
不知道这一次,是谁占据上风。
“我答应你。”
裴京聿端然站着,他被她激了,也没有喜怒形于色。
他只是淡淡的,沉晦地回应了她。
“你回答得太迟了,我不想等了。”
姜嘉茉从琴凳上站起来:“倒计时结束了,在你答应我的前一秒。”
“耍我?”裴京聿薄唇抿出弧度。
他的眼梢卷起飓风,越过屏山,拨乱铮铮的松:“无论我什么时候同意,都会在前一秒结束吗。”
姜嘉茉心也被拨乱了,“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她缓慢踱步,走近:“这是我的规则,应该有我来制定和解释。”
“咔嚓——”
薄如屏山的白帘,就像一汪遮着月的云,被她拉开了。
他们都觉得她会逃避,会害怕,会藏起来,甚至招架不住,从后门逃走。
姜嘉茉并没有他们设想的那么孱弱。
也许他们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
但她打破了限制自己的规则。
姜嘉茉和他们谈条件,讲心声,说自己会上桌,掌握话语权。
她已经竭力勇敢了。
如果连这几个男人都不敢面对的话,有什么资本让人下重注。
不管是哪条路,跌坠或者腾空,都要自己去经历一次。
白屏后的窗帘敞开,晚霞红镶边,金光粲然。
姜嘉茉戴着蝉翼透光的面纱,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穿着桃花粉的裙拖,长的惊人,更衬托的她手腕脚踝伶仃。
宛如瓷器瓶中探出的白兰,被滋养得淡青血管都漂亮明晰。
“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叫赵璧。”
姜嘉茉明知道他们都能认出自己,但她偏偏没用真名。
她如鱼得水地沿用了,现在票房第一的《只影向谁去》电影角色的名字。
照璧,赵璧。
这部片太狗血太虐,在下沉市场获得了很大的受众。
不少观众为了磕到一点甜,都去影院二刷三刷。
“就这个狗血爽啊!好久都没有这种心脏抽痛的感觉了。”
她是名副其实的票房女王。
不出意料。
她在这几个熟悉的人眼里,看到了被挑衅的好奇,还有惊艳。
几个人一同前往餐厅。
姜嘉茉款款落座,走到了桌边,挨着袁渊坐下。
她的手腕搭在榴火红的桌布上。
她当着所有人,纤手蹁跹,给别的男人掺了杯春茶:“袁渊,谢谢你。”
袁渊很受用,鞍前马后地照顾她,给她勾选松润清甜的食物。
他压低声音,“平时都是盛煦他们照顾你,我不太清楚你能吃什么,叫得都是孕期营养均衡的餐食。”
“放心,你的助理有我的人护送。”
姜嘉茉给他递眼色,小声道:“这次算我赢吗。”
袁渊弯唇:“没想过你会输。”
他绅士地帮她安置了靠背软垫:“但你要是早提出这个想法,我会给你引荐专业的人。”
姜嘉茉怔忪了片刻,笑道:“我没什么种豆得瓜的手腕。”
“但袁先生愿意给我扶持,我可不会婉拒。”
姜嘉茉心神略微不安宁。
因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此刻依旧高悬在她的头顶。
裴京聿还没来。
她微微笑,礼貌地冲着在座的其他几个男人点头示意。
樊津尧甚至主动招呼了她:“赵小姐,你好。”
他们都心照不宣,陪她继续着这个游戏。
餐厅外,大型会客室门口。
裴京聿松弛地靠在翡翠玉石柱上。
他似乎在和谁打电话,矜冷贵气,有种得天独厚的慵懒。
“我哪有这个兴致啊,就是寻个官方由头而已。”
“行啊,那我收购影联,你搭个洗印录像技术厂给我。”
他的声音渺远低磁,恍恍惚惚停不真切。
他挂掉电话,隔着花窗,缓步走过来。
姜嘉茉的心湖漾开涟漪。
那人手臂上搭着西装,目不斜视地进入餐厅。
姜嘉茉颤着睫毛,连眼睛都不敢乱眨。
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术,停滞在原地。
姜嘉茉全身器官变得敏感,连转动眼珠,稍纵即逝地瞧那个人一眼。
她都禁不住心脏狂跳。
宛如在刀尖舔了口蜜一样,手指酥麻,心口悸动。
是她主动要挑衅他的。
她不敢多看他,怕自己一看,整颗心暴露无疑,就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众目睽睽下,他非常理所应当,把西装搭在她椅背后。
黑色西服有专门的奢牌定制西装店打理。
薰檀木松香,恍若回到了那天日本雪野的山林,漫室燃烧的松柏气息。
什么规则不规则,情人不情人的。
裴京聿有绝对圭臬,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他径直在她身旁落座,毫无顾忌地探出手,取姜嘉茉给她自己倒的茶来饮。
裴京聿就着她的杯子,浅啜了一口,唇上被
浸润得殷红。
他顺理成章地,薄薄的眼皮耷着,把他的干净空杯倒满茶,递还给了她。
“喝这杯。”
这混蛋男人,就这样买椟还珠,肆无忌惮地钓她。
强势,不容拒绝,侵略她的私人领地。
裴京聿修竹般长指把玩着青瓷杯,用白滚水,温杯烫盏。
最后他把烫好的餐具,悉数交换给了她。
滚烫的杯壁还晕着余热,和她无意识放在那里的手背相触。
姜嘉茉手指蜷了下。
燥热,窒息,她却不舍得抽离。
就像《半生缘》中两人初见,曼桢给世筠洗筷,生疏的暧昧。
裴京聿并没有继续进攻,撩拨她的意思。
但这样貌似无心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的眼中,才是昭彰的占有欲。
她还在兀自心绪不宁。
那人已经把关注点落在了别处。
他已经和樊津尧攀谈了起来,与世无争,神色寡淡又专注。
姜嘉茉撑起心神,竭力去听清他们说什么。
他们好像在说收藏品拍卖会。
私人卖家,隐居幕后。
姜嘉茉别过脸,感受着那个人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略着她。
她微挪了一下座椅,尝试着减缓裴京聿的渗透。
她和袁渊开始讨论马术。
袁渊作为马场主人,最懂驾驭之道:“赵小姐驯过马吗,马最能感受到骑手的紧张,从而反过来控制他们。”
他抿了口酒:“马蹄起扬,就要快速拉动僵绳,使它的头部转向另一侧,这样能破坏它的平衡。”
“如果后踢,就要夹紧马腹,让它向前移动。”
袁渊:“最重要的是,其实惩戒并不是好手腕,因为鞭打会加剧抵抗。”
“只有坚定温和的重复指令,才能修正行为。”
姜嘉茉:“之前我也骑过马,知道要冷静,对它脱敏训练,建立领导地位很重要。”
她含笑问:“但是被马反过来控制了,不正是说明,遇上了一位好对手吗。”
袁渊笑了两声:“所以伯乐常有,千里马不常有。”
他春风沐雨地抱起臂,垂眸强调道:“你就是千里马,并不是伯乐慧眼识英雄,把你相中。”
“而是你优秀瞩目到,所有人都看出你能日行千里。”
姜嘉茉并没有被夸奖的愉悦。
她淡淡的:“袁先生,总有一天,我会有话语权去挑选,做别人的伯乐。”
服务生上菜的间隙。
她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又描摹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那个人。
他那副模样,好英隽,真是让她魂牵梦萦。
隔着桌布的遮掩。
她裙带漾在半空。
姜嘉茉那只白脚,悄无声息地抬起来,暧昧横生,碰了碰那人的裤腿。
就像她走马月明中的间隙,折了一支芙蓉。
她试探了三次。
那人都无动于衷。
裴京聿身姿挺拔地端坐着,连呼吸频率都沉郁淡然。
姜嘉茉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忐忑中,心脏都被捏紧了!
她不会撩错人了吧!
桌上都是男人,碰到谁都很尴尬呀!
姜嘉茉忍不住颤栗着,惶急而茫然,探身往下看。
她还没开始动作,就感觉自己作乱的脚踝,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桎梏住了。
裴京聿知道她学舞,身段柔软。
他不费吹灰之力的钳握住她的脚掌,搭在他的膝盖上。
他还在和别人聊着天,长指在榴火红的桌布下面,肆意亵玩她。
一寸一寸。
摩挲她细腻的腿部皮肤。
姜嘉茉渴肤敏感,挨不住他这种抚摸。
她难耐地侧扭着身体,脚踝挺不住的抖。
热汗从头顶冒出来,她无法自控,闭眼小声哼着。
他不碰她。
她紧张不安,难以自控。
他混不吝地玩她。
她虽然慌张难耐,但就像百鸟归林,潮汐入海,心下终于安然了。
姜嘉茉发现,袁渊每次和他聊点什么。
裴京聿指下都会暗中用力,似训诫,威胁她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话。
她偏要和她较劲,展示自己不是被驯服的烈马,不是被调育的宠物。
酒过三旬,她还是端庄坐着。
但是无人知晓,她双腿都挟持住了,攀在了那人膝盖。
他松弛地抚摸着她,眼神晦涩地钉在袁渊的身上。
他一个眼神。
周遭其他男人,都心领神会地说场面话,围上来给袁渊敬酒。
“以后还要多来往,承望渊哥照顾。”
“谁不知道圈内消遣的场所,一般都是袁家的,项目由国家审批通过的,顺风顺水,气运宏达。”
唯有裴京聿悠然自得地,端然坐在那儿,风姿蕴藉。
姜嘉茉忽然想到那句有名的话:“玄武天尊讲无为而治,祂对我们这帮凡夫俗子,当然不需要做什么,更何况所谓天人佛像,本来就是受千人跪万人拜,高高在上。不是来为我们做什么,只是等着我们去讨好他。”1
果然,袁渊被他们敬了一圈酒,主动掺满,站起来和裴京聿碰杯。
“明年还要承蒙你家里人照顾呢。沈容宴那事儿你没和我离心吧,我真是单纯取悦你。”
裴京聿很轻地碰了袁渊的下杯沿。
他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裴京聿语气淡然地发落道:“哪儿能,他们还不都是为你所用吗。”
他示意樊津尧:“你来,给袁先生再掺满。”
樊津尧会意。
他没动用服务生,躬亲给袁渊掺满酒。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杯了。
他说着祝福词,给袁渊倒满了。
“这杯薄酒,我敬你。”
裴京聿虚浮着恶劣地笑意:“今天是我主场,如果想要我不离心,那就一饮而尽吧。”
别人对他的算计。
他都要锱铢必较,悉数反馈在施予人身上。
袁渊自知理亏,认栽自罚了三杯。
辛辣的烈酒滚过喉咙。
袁渊眼睛朦胧,醺然醉了,视物不真切。
他明白裴二并没有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地回馈。
姜嘉茉:“袁先生,你醉了吗。”
袁渊用尽全身力气坐回来:“……我不是醉。”
他装作若无其事,脸上泛起红。
袁渊竭力稳定心神,悄声对姜嘉茉说:“他报复我那天给沈容宴下药,这酒不干净,你等会快走。”
仿佛此刻,裴京聿在和他们玩西洋棋。
残局时,把代表王权的单王逼到角落,用无关小兵将对方陷入被动。
而袁渊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皇后牵制对方的关键子。
姜嘉茉就是皇后。
裴京聿危险侵略的气息,无处不在地萦绕着她。
搭在她椅背上的西服。
置换的杯碟碗筷。
宛如棋局中挡在前面的“马”或“象”,钉住她在原地,无法移动。
她是别人的白皇后,就必定是他的猎物。
那天在马场,袁渊对沈容宴下药,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唯恐天下不乱。
难料裴京聿软硬不吃。
袁渊想,卑劣套路都是报应。
酒席散得很快。
袁渊故意把裴京聿拖住,示意姜嘉茉赶快离开:“他耐着性子等了一整天,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我。”
“你现在就走。”
姜嘉茉找了个补妆的理由,偷偷潜入会客室。
她撩开幕帘后的小门,打电话给黄栗。
在夜风中,她像遁逃落跑的公主,提着长拖尾的裙摆,逃出画栋珠帘的名利场。
黄栗早在车里等候了,扶稳她坐好:“嘉嘉,苗姐和小汤已经被袁先生送回去了。”
“你怀着孕,打车我不放心。”
“于是我等在这里,亲自送你。”
姜嘉茉摁下车窗,等微风吹拂:“谢谢呀,久等了。送我回燕景台吧。”
黄栗调转方向盘:“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要不去工作室吧,那里现在没人。”
姜嘉茉浑不在意地笑了:“没事儿,和他谈判的是‘赵小姐’。”
“我乖乖待在家,有什么好害怕的。”-
姜嘉茉今天格外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回到家后。
她洗完澡,斜倚在床上,把玩给小孩儿买的毛绒玩具。
她翻出那箱航模,飞行器,游轮模型,和仿真手枪。
仿真手枪价值昂贵,做得宛如真的柯尔特一样寒光熠熠。
金属质地触手冰凉,姜嘉茉觉得很有趣。
她把六发子弹上了膛,按照说明书组装起来。
“咔哒”一声脆响。
弹匣卡榫被她固定住,连接了供弹管道发射器。
她举着枪,射击房
间里的灯,塑料小软弹射出来,灯下垂坠的流苏微微晃动。
姜嘉茉摇头失笑,顺手把玩具手枪,搁在床头上。
睡到半夜。
她意识到裴京聿回来了。
姜嘉茉是被人撬开唇齿,堵住呼吸,上下作恶,活生生舔醒的。
裴京聿见她醒了。
他没有停下动作,从她膝弯处垂睨着她。
他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浓黑,恶劣地炫耀横呈在她脖颈上的项圈:“赵小姐,我上你床,就这么艰难。”
“你真是好本事,见一面的男人就能被你吸引,争抢着要给你喂资源。”
“和袁渊这种人,沆瀣一气来对付我,字字句句都在帮他说话。”
裴京聿声音沉晦地呓语,嗓音宛如砂纸摩挲在铁锈上:“我不能放纵你半秒,你就应该被我困在床上。”
“我给你一点儿自由,你就会挑衅我,然后不要我,是吗?”
姜嘉茉动了下脚,发现脚踝已经被那人用皮圈和锁链扣住了。
她窸窸窣窣的动了一下身子,心尖簌簌发抖。
姜嘉茉眼尾泛红:“……你不可以再借着保护的名义困住我了,你答应过我的。”
“我只想了解你。”
“况且,我也有拍到茉莉永生花的置放者,你不要再疯了。”
她字字珠玑,却剐在他的心脉上。
裴京聿毫不理会,长指桎梏她腕骨上,往上扣皮圈。
“我不需要你深入敌后诱惑敌人。”
“你只需要在床上躺着,给我怀孕,流着泪说爱我,每天呼吸吃饭睡觉,都必须依赖我。”
“……陈景寅发来你被跟踪的照片,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他指节潮热,捏她的手抵在胸口:“你遇到一点儿危险,我这儿都会难受。”
姜嘉茉隔着皮肤感受他胸腔跳动。
她慌了,咬他递过来的手腕骨峰。
她第一次用了狠劲儿去咬:“放开我!”
就着咬他的姿势。
那个人把她抵在怀里,疯了一样亲吻她,舐她的侧颈和耳珠:“你喜欢被我这样,不是吗。”
“你和袁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他的情人了。”
他的吻宛如灵魂侵袭一样急迫,却带给她缱绻的悸动。
姜嘉茉感觉他的小孩也感知到了这种情绪。
它不断地躁动,让她肚子难受地厉害。
可是她双腕被捆住,连自由去安抚小腹的权力,都被他剥夺了。
姜嘉茉摇晃着长发:“不要……我们不可以这样。”
他的掌控癖只容许她安抚他。
“我讨厌你。”
她簌簌发抖,犹豫着抬起手,带着肩颈被他舐出来的水光,楚楚可怜地扇了他一巴掌。
裴京聿偏过头,唇很红,额发微微垂下。
他漾着笑意,用指腹挨了下被齿尖磕碰的唇角。
刺激,腥甜。
“……你不要再发情了。”
姜嘉茉害怕地蜷缩起来,细链窸窣作响。
她终于从他怀里挣脱,颤抖着往后退:“肚子里的宝宝很敏感的。”
恍惚间,姜嘉茉触到了床头柜上,那个金属质地的冰凉物什。
是那把枪。
她颤抖着伸过去,想也不想把手.枪捏到手中。
枪口黑洞洞的,自成一种威压。
好像这样,真能威胁到眼前的愉悦犯似的。
他眼里浮现细微的阴翳,似有不解:“这是什么?”
“你告诉我,永生花密封罩是不是和段志璋有关系?”
姜嘉茉像熟透的甜腻水果,皮肤白得惹眼,随着呼吸地频率,昭彰着饱满的甜美,仿佛在诱惑他采摘。
她盈盈地落着眼泪,把食指捏在扳机上:“……我没办法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被你保护。”
裴京聿的黑眸钉在她身上,像是得了天大的乐趣。
他在笑。
明明他不知道这把枪的真假。
居然可以这么无所畏惧。
他兴奋地浑身发颤。
温热的呼吸贴了上来。
他把她手上的枪捏过来,对准自己冷白的太阳穴。
他贪婪的嗅她的气味,把自己封锁在她温软的怀里。
裴京聿的唇滚烫、急迫:“小狗好甜。”
姜嘉茉细瘦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枪柄:“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哪怕此刻,那把枪正抵在他的额角。
裴京聿依然倜傥飒沓地笑着:“这就是你询问人的态度吗?”
姜嘉茉被他缠住,抚摸得浑身发颤,呼吸也凌乱起来。
裴京聿把下颚埋进她的颈窝,扯开她衣襟去吮。
他的声音混在衣料摩挲声里:“杀了我,我就投胎在你肚子里面。”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刀尖蜜,玩味地迫近她。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蛰伏着戾,危险沉晦,埋在她身上。
裴京聿用鼻梁绒绒摩挲她:“妈妈,开枪吧。”
第37章 适我愿暖床
裴京聿这个人,好像危险的野兽。
越是沉晦安静的当下,越是隐匿着狂热和疯戾。
“妈妈。”
姜嘉茉听他用这种暧昧字眼叫自己。
她完全招架不住,手脚不断发颤,像被湿冷的蛇类缠上了。
裴京聿桎梏着那把手.枪,从额角往下移动,剐蹭着他的鼻梁,下颚,到他的脖颈。
他雪山尖顶的喉结,被银色的金属摩挲。
枪柄随着他的吞咽上下移动,性感到了极点。
姜嘉茉被他下了蛊,泪珠而坠在脸颊上:“……说什么胡话。”
她连眨眼的动作也忘记了。
她混沌,稠热,就这样盯着他看:“……谁要生你这种坏人,会被你折腾死的。”
枪端抵住他的喉结,伴随着他的呼吸换气,带给她侵略感十足的震撼。
裴京聿微微沙哑,低磁的嗓音,惹得金属媒介颤动,宛如喘息。
缓慢,悠然。
“不杀了我,我就可劲儿折腾你,和你缠斗一辈子,不死不休。”
他捏着枪端的金属扣,一点一点,移动到唇上。
男人的薄唇很红,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他阖上眼,像蚕食她所有的抵抗似的。
裴京聿用齿尖叼住了金属端口,噙着笑,道:“怎么,还不动手?”
姜嘉茉难堪地颤着眼睫。
她注意到,他叼着枪端金属,同时盯牢她,视线挑逗她。
裴京聿在尝试着缓慢触碰,品味不存在硝烟和火屑。
姜嘉茉瓷白的皮肤像火烧云一样,烫的彻底。
裴京聿吮住了那把枪,就像舐着情人的唇。
唇齿一点点逗弄着金属,诡异地缠绵辗转。
他神情陶醉,在冰凉的死物上停顿,暧昧厮磨:“枪眼被堵住了,还能射中我的眉心吗。”
姜嘉茉小小的脸,羞耻得涨红。
同时,裴京聿的眼神侵略性地钉在她身上,暧昧不明地诱惑着她:“妈妈,我表现是不是很好。”
她所有反抗、挑衅的证明,都被他亵.玩在唇上,逐步侵蚀怠尽她的理智。
他如此轻易激出她最深层面的渴望,让她受蛊惑。
裴京聿:“我觉得没你甜,可以赞赏我点别的吗?”
他顺着枪亲下去,舔她娟巧的手。
姜嘉茉几乎快撑不住和他对垒。
她小声祈求道:“你不要再乱来了。”
裴京聿的呼吸灼烫,晕到她的脉搏上,激得她血液流动,宛如沟渠,烫到脚踝。
他漆黑眉目呷了点兴奋,混不吝地问:“举枪对准老公,是谁先乱来的。”
他冷静分析:“杀了我,如果你没被捉住,提心吊胆过一生,没办法结婚,为我一辈子守寡。”
“如果你被捉住了,在牢里半生,活在我的阴影下。哪怕改造出去,也要一生背负杀夫的骂名。”
他舌根已经压在了她的心脏处,带给她尖锐疯狂的酥麻,连脚尖都蜷紧了。
姜嘉茉绷紧了脊背,簌簌抖着锁链,捂住肚子。
裴京聿攫住她的抵抗,扬唇笑道:“这样不死不休,对我来说,才是终生浪
漫。”
姜嘉茉躺在床单上,难堪地别过头,崩溃地扔掉这把枪。
随着她的动作。
他像是被她这样认栽的软弱,取悦到了。
裴京聿从未教授过她,怎么主动取悦他。
但他就一开始就非常擅开发她,用鼻梁,唇齿,掌骨,在她身上嚣张的宣誓占有。
裴京聿接触她的地方像是点燃了火星。
他轻描淡写吹了吹,湿凉的风掠过。
他哄着:“乖点儿,反抗会弄疼自己,依赖我就好。”
……是真的。
他精密地知道她的敏感点。
一切的触碰都很克制、准确。
最大程度,让她上瘾。
但她似高空走钢索的表演者,岌岌可危地保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
姜嘉茉在他强烈威压中,艰涩呼吸着。
她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裴京聿玉砌的指骨干燥修长,捏着她的下颌,他的吻席卷而来,撬她的齿。
他冷寂的气息遮天蔽日,狠厉地裹挟着她沉沦,“换气是老公的味道,喜不喜欢。”
裴京聿沉静,清隽,看不出刚才疯戾的模样。
他像个工整端方的好学生,热爱探索和实验,用她做研究。
他甚至比她自己,还更懂她的渴切在哪里。
姜嘉茉的心脏彻底失守了。
她只知道,回过神来。
她已经颤巍巍地用指,搅扯住他的衣领。
姜嘉茉讲话那样难禁和渴切:“……不要,宝宝会闹,我受不了了。”
她举起枪抗争、说几百句讨厌的话抵制,都全然无用。
生理需求的热望,最为真实。
“叫我主人。”他喉咙里滚出一声胁迫性质的要求。
裴京聿薄唇带着她唇齿的水光,癫狂地兴奋着。
姜嘉茉渗着汗。
他的声音侵入她的耳朵,荒诞地刮骚着耳膜。
听得她刻板地跟随着:“……主人。”
“清楚了没,你永远做不成谁的情人,生来就该被我操的。”
裴京聿缓慢地用唇描摹她的眉眼,勾勒她的轮廓,教授她厘清心意。
“那枪被我品尝了,你应该吃醋的。”
“你把它当情敌来恨,以后别碰了。”
见她没反应,他用牙恶狠狠地叼住她湿漉的唇瓣,在她眼神里看到破碎的求饶。
裴京聿喜欢她的脆弱,哀矜,祈怜。
白皮肤全是他的红痕,很美很美。
他品尝着她眼睫的水露,为他渗出泪,欲滴欲落的:“这么渴肤,主人怎么忍心你变得寂寥。”
裴京聿凑近卷走,狡猾地吞咽着:“小狗离开我活不下去的。谁能像我,带给你这种感觉呢。”
姜嘉茉甜腻小声嗯了几声。
无意识的吐字,显现着他缓解她皮肤饥渴的效果。
他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其实这样强势的威逼,能让她受用。
裴京聿眼眸变得乌沉沉的,额角的神经都在尖啸着对她控制欲。
想要侵吞,掠夺,私藏。
要更多的施予,温柔的控制,让她为他辗转反侧,变得忠心耿耿。
横征暴敛是他,柔情脉脉也是他。
不能暴力,不能让她疼了又伤心。
这样一来,他的小狗,不会被别的男人吸引。
觉得别人更好,认别人为主。
必须全部都是属于他一个人。
房间里全是亲吻的水声和锁链摩挲的金属声。
半晌后,姜嘉茉难耐地睁开眼睛,推拒着他。
她撩开皱褶晕汗的裙摆,给他摸白肚皮。
她眼泪朦胧地扯他的衣服:“我真的禁不住了,你在这儿,它总是会踢我,我好难受。”
“你和它都不让我省心……我要被你们俩闹死了。”姜嘉茉微不可察的发着抖。
她蜷缩在他怀里,吻痕清晰极了。
姜嘉茉细声抱怨着:“……它好像很抗拒你。”
裴京聿瞳孔一寸寸收缩,淡淡道:“你为了它,不要我了吗。”
“没有不要你,我会很乖的,我不出去。”
姜嘉茉语气温柔地安抚他:“我宠你,只宠你好不好。”
她试探性地提出建议:“裴京聿……我们分房睡吧。”
裴京聿很沉静,听完了这句话。
他悄无声息地盯着她看。
一瞬间,他把之前的激越,癫狂和厮磨,都消化进肺腑。
长久的静止中,姜嘉茉几乎能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在等待他同意。
姜嘉茉不知道,对他来说,分房睡会不会和离婚一个意思。
姜嘉茉:“宝宝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们为了迎接他的降生,都应该理智一点。”
裴京聿是愉悦犯,很少强制性地逼迫她什么。
他更偏向于享受她的互动,让她着迷于他的镇压和征服。
她越口是心非地抗拒,他越是兴奋难耐地施予。
如果她不渴望他了。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会因为毫无兴趣,而变得多么寡淡。
姜嘉茉低垂着眼睫:“最近假性宫缩很频繁,我很害怕它会早产。”
裴京聿在黑暗中等待了一会儿,又回到了铮寒的高处。
他站起来,隐匿在暗光里,影子匍匐下来,吞噬着她小小的身体。
他恍若在春台上俯瞰她。
整个人有种深不可测的威压。
片刻后,他沉郁地笑了,薄唇微弯:“那天我在山寺里不闻世俗,是你来撩拨我,让我下来的。”
“现在呢。”
“你很理智,招惹完,耍着玩儿。”
裴京聿瞥了这个女人一眼。
姜嘉茉一言不发地垂着头。
她似乎真心认定。
他性格恶劣,会对她和孩子造成威胁。
裴京聿只觉得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攫住了。
他闭上眼。
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心肺都被搅碎的酸涩。
裴京聿冷冽地询问:“这么有骨气,真不要我陪?”
他的小狗为他发抖,被他抚慰,爽成这样。
招惹完他,就不要他了。
行。
她这个女人就是只喜欢他的身体、色相,不喜欢他这个人。
裴京聿只感觉,他被她亵渎了一个彻底。
一霎被她扔进冰天雪地里冻着,一霎又抛进烈火里炙烤。
他皮开肉绽地端立在那儿。
他随意拿起外套,搭在肩上:“嗯,那就分房睡吧。”
裴京聿薄唇弧度弯起,讥诮道:“反正我也不想整宿安抚你。”
“咔哒。”
门关上了。
他走了。
姜嘉茉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静默了很久。
她知道那人不会回房睡了。
他不会热衷于调.教一个不欢迎他的女人。
姜嘉茉颤抖着挪动身体。
她蹭到了他的枕头上。
姜嘉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把自己的脸颊埋进去。
小腹里他的小孩,也变得听话起来。
它没有躁动了。
它似乎很抗拒那个人的压迫感。
但只要是温柔的妈妈轻轻哄它,它就特别乖。
姜嘉茉柔声安抚道:“睡吧,小乖,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锁链没戴几天,就解掉了。
她怀孕即将临产。
裴京聿倒也没有真的折腾她。
只是这两天,又回到了她全然依赖他的状态。
裴京聿为她洗手做羹汤,再揽着她,帮她洗澡梳头。
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谁叫他要用锁链把她囚起来的。
两个人就似一双怨偶。
她铆足劲儿视他为无物,从未主动和他讲话。
自从提出分房睡后。
那人也冷。
英隽的脸上没什么人情味。
他还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只是对她好像再也没有欲望了。
他不会叫她小狗,不会说很多占有欲十足的话来胁迫她。
裴京聿只是冷淡的,镇静的,在每一个日常时间点提醒她应该做什么。
在某些限定情况下,裴京聿确实是一位万里挑一好伴侣。
严格缜密的数学和天文物理爱好,让他的生活习惯一丝不苟地整洁。
她乱放的剧本和书籍。
他会按照日期和类别,帮她搁置在书架分类。
他不会让她沾水碰餐碟杯盘。
他伺候她饮水进食,依然如故地贴切。
姜嘉茉困了,把零食和抱枕往身边一旁,在小沙发里蜷着睡午觉。
醒来就会发现。
自己已经被他放到了床上。
散漫乱扔的零食也被他夹好、归类,到处收拾得一尘不染。
裴京聿不和她说多余的话。
他只会冷冰冰地发出指令,“你的裙子勾住我的衣扣了。”
“泡完脚叫我,我给你擦干。”
“姜满,你兴奋就晃腿,晃完蹬在我膝盖上做什么,我不吃这套。”
姜嘉茉拼命从他身上挣脱,红着脸抗拒道:“我不要你抱了,我自己走。”
她气哼哼地汲着拖鞋回房间,忘掉家教,砰地一声摔上门。
床头有她消遣解闷的漫画书,已经被那人工整地整理起来,连书角和杯垫都是平行匀称的。
姜嘉茉恨他,气他,恼他这个人天生寡淡。
她往他枕头上捶了两下,把破破烂烂的小漫画扔到地上,闷闷地道:“我偏不要你呆在这儿。”
台灯都被那个人重新选定后,又调整了亮度。
光线有种月色和雪色的柔软白茫。
她躺在舒适清雅的光里,消除了所有的疲惫,安稳地进入了梦里。
她半夜突然嗓子发痒。
平时她都在卧室的套房里,喝房间置放的保温器设好的矿泉水。
今晚她别出心裁,想去楼下的冰柜里,喝冰冻的薄荷水。
怀孕时,女人的口味总是难调。
燕景台这套房比她的工作室更大,每间卧室都是套房设置。
她睡在三楼。
离她最近的是书房。
其他的卧室也不像她睡过的阁楼,个个宽敞明亮,横挑加高,隔音也很不错。
姜嘉茉不想委屈自己,动作很轻地推开门。
她认定裴京聿一定睡在干净整洁的另一套卧室里。
他根本不会听到她下楼偷喝薄荷水的声音。
姜嘉茉虚掩上门,沐浴在一晕暗光里。
这时候,她才察觉到,她旁边这间书房有人。
难不成,裴京聿在这里完成工作,并没有着急去睡觉。
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呀。
那人生活习惯很规律,不会像她一样叛逆熬夜,整宿不睡。
她把拖鞋晾在门口,穿着柔软的袜子,轻手轻脚地闯进书房里。
那人果然在这里。
裴京聿整个人笼罩在屏幕的白光中,渡上了晦暗的雪色,更称得他眉目英隽。
姜嘉茉从书房的L形沙发上,捏了一条薄薄的小毯子。
这条天蓝小柠檬毯子,是她从剧组带回来的,更常用一些。
她扶着腰,抱着毯子走过来,动作很轻,柔柔搭在他的身上。
裴京聿仿佛很累,没有睡好过的模样。
他冷白的眼皮耷拉着,眼睛下面浮着疲倦的青灰色。
他歪头均匀地呼吸着,很安详,对她的凑近不设防。
姜嘉茉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掌控癖又强,嚣张到漠视一切。
可是实际上呢。
姜嘉茉看到他清漠的脸,心里没来由地设想。
——这个人,不是很警惕吗?
他怎么会这么困呢。
不会从被她赶出门的第一天起。
他就一直睡在这儿。
——睡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没有去其他的卧室睡过觉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感觉心脏微微泛疼。
不可能吧。
真有人会如此牺牲自己的睡眠。
只是等待一个满身反骨、和他闹矛盾的女人的传召吗。
她何德何能呀。
可是放在裴京聿身上,放在大雪里把食物悉数给自己吃、暴雨天开直升机来岛上找自己的男人身上。
这个假设突然无比合理。
姜嘉茉睡裙笼在身上,细汗浸透脊背,一阵冰凉。
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他锋锐英隽的眉眼。
姜嘉茉的手指在触到他的前一秒,停下了。
滞留在空中,顿了顿。
她还是不忍心地缩回手。
她不想因为一己私欲再打扰他,让他睡得更加不安稳。
这个混蛋男人,把她卧室里的书、物品的摆放,都叠放地整整齐齐。
他手肘下压着的书,散落着五六本,都打开了一半。
上面各种折角勾画,没有一尘不染的工整。
姜嘉茉知道他对科研工作,数字模型非常专注,闲暇投资也亲力亲为。
但她很好奇,他究竟会看什么书,彻夜不眠。
她借着电脑屏幕的微光往下望。
在他手肘的间隙里。
桌面上,赫然散乱地摆放着《西尔斯怀孕百科》《产后42天,月子护理与新生儿养护》《怀孕就得讲究吃》《怀孕40周看这本就够了》
……
还有几本书被男人的掌骨挡住了,她看不见确切的封面。
但姜嘉茉很确定,这些书悉数和自己有关。
这个男人,明明被她排斥,被她怀疑,被她误解。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居然不动声色地想要了解她,了解两人的宝宝。
她从来不会觉得,他会和这种花花绿绿不着调的产期小百科扯上关系。
裴京聿只应该看深奥莫测的论文,在她看不懂的天文历法里,晦涩求解。
怪不得,他做的食物都均衡营养,把她养得很好。
现在,她也没有耻骨酸胀了。
姜嘉茉心脏温热跳动,整个人变得像太阳晒过的棉花一样柔软。
而且他根本没有夸耀过什么,彰显自己的体贴。
因为平时她经常来他的书房。
姜嘉茉躺在沙发上,裹着小毯子看日漫。
她从未发现过这些产期孕妇养护的书籍,发现他润物无声的关心。
她无声地看着这个男人睡着的模样。
裴京聿坐在白光里,就像她少女时代的春梦中,具象化的一个实体。
他衣襟糟糕地半敞开,袖子挽在手腕骨峰上,露出流利遒劲的一小段青筋,侧脸孤拔,偏向另一侧。
男人鼻梁和眼睫下淡淡的阴影,勾她魂魄地好看,仿佛在等她吻上去。
姜嘉茉本来及口干舌燥。
现在更像一个被祸水诱惑的昏聩君王。
姜嘉茉倾过身。
她眼神恍惚,眼睫乱眨,凑近这个男人。
很轻地印了一个吻,覆落在他的额角。
就像天上小狗咬月亮,偷来的甜蜜。
那人果然没醒来,也没有发现。
姜嘉茉翘起嘴角。
“你呀,还是睡着了比较好,温温柔柔的。”
姜嘉茉想,“这样就很好,我们就没有不对等,猜忌,镇压和挑衅。”
只有安静地陪伴,绵长的情意-
这两天她用尽了浑身解数撩拨他,诱惑他。
那人软硬不吃。
他果然没去卧室睡,也没进来陪她,就睡在隔壁书房里。
“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就得给我暖床。”
那人抱她上楼的时候。
她细细小腿在他臂弯外晃,闷在他怀里叫嚣着:“现在这个天气好奇怪,我老是被冷醒。”
见那人气定神闲地上楼。
他明明抱着她,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漠然样子。
姜嘉茉使坏,细白的指尖上,指甲如贝壳内侧,泛着珠光粉红。
她挑扯他的领带:“我不管哦,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丧偶式育儿,我现在就是丧偶式怀孕。”
裴京聿闭了会眼,像在忍耐她的无理取闹。
他没多看她一眼,薄唇没什么弧度:“不是要和我分房睡吗,现在又过来招惹我。”
“我哪有招惹你了,我又没有像某人一样发情,要勾引你上床。”
姜嘉茉一只白手非常坏,顺着他的领带伸进去,勾勾绕绕的,在人家的腹肌上乱蹭。
男人微微蹙眉,眼睫低垂着,任由她使坏。
姜嘉茉感觉招惹这样禁欲凛然的裴京聿,比招惹涩情危险的裴京聿,有趣多了。
回到床上。
她见他寂白的耳廓泛了红。
姜嘉茉止不住乐起来,强迫性质地往他身上一坐:“……你不许走,把床暖热再走。”
姜嘉茉怀孕身子重,温软甜腻的身体搁在他紧实劲瘦的腰身上。
她受不起什么颠簸。
那人就没有乱动了,腰腹勾勒出蛰伏着力量感,清晰的线条。
他沉吟了一声,似乎被她碰到了难耐的地方。
裴京聿避忌地撑着脸,侧靠在微凉的床单上,似乎有了
把床睡热就离开的想法。
这个房间里智能控温的空调,恒温的床垫,一切都体贴周道。
他倒也任由她折腾。
男人眼睛很黑,波澜不惊地往她身上掠过,颇有点垂怜的恩赏:“行,我暖暖。”
他用手肘撑着,淡淡吐字,呼吸有冷澹的松香:“没想弄你,等下我就出去。”
平时这种情况,他早就埋在她怀里,用齿咬啮她细腻温热的皮肤了。
自从分房睡以后。
他是真的寡凉,没有一点疯戾发情的味道。
裴京聿说完,也没再搂住她。
他只是阖上眼,一副再也不交流的怨偶状态。
姜嘉茉本来还想揭穿,他每天都在研究孕期护理的书籍。
她甜甜地,想要佐证揭穿他很在意她的事实。
可是那人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她也就失落地“哦”了一声,往他靠了靠,闭上眼睛。
姜嘉茉在他身边睡得很安稳。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几分钟,就因为生理渴望蹭回了那人的怀里。
裴京聿本来想要推开她。
他受够了她欲擒故纵的招惹。
裴京聿看见她薄薄的裙贴着瘦削苍白的脊背,安稳平静地陷入深度睡眠。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
他才小心翼翼,反手搂住她。
裴京聿把唇抵在她散落的黑发上,清浅地吻了吻。
他像是拿她没有办法一样,轻柔地把她摁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开始。
两人心照不宣地又回到了一张床上。
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并没有甜蜜起来。
还是像一对怨偶一样,很少对彼此说别的话。
也许之前,会撕咬,会缠斗,会做恨。
但是现在,虽然一起入眠了。
他们却都没有正眼看对方,还是有一些隔阂和避忌。
两人之间的转机来自陈景寅的电话。
这段时间,陈景寅给她的账号剪辑一些营业视频,用来经营和维持商务企划。
傍晚,裴京聿正在给她泡脚,按摩,以防止孕晚期的脚掌水肿。
男人的眉眼浸没在袅袅腾升的白烟里。
姜嘉茉被他剥了鞋袜,捏着脚踝轻揉。
她怯怯地偷看了他一眼,又转移注意力,回到手机。
裴京聿半跪在地上,把浸饱了水的绒帕很轻地在她脚掌上擦拭。
那些湿漉漉的水珠,惹眼地滞留在她皮肤上。
男人抑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
他又若无其事地垂着眼睫,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帮她按摩。
这种作践的事,他做出来贵气无比。
裴京聿风度翩翩,潇洒地揉捏着,仿佛在保养艺术品。
屏幕的对话框中。
陈景寅也察觉到,他老板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聊天上,已经着魔地被别的男人吸引了。
他设置了几套方案还是无解,顶住压力给姜嘉茉打电话。
陈景寅:“老板啊,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bgm,剪辑这段回馈粉丝的视频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歌。”
“我用你喜欢的歌,来卡个点吧。”
姜嘉茉思忖了一会儿:“早年我的音乐软件的账号被粉丝扒出来了,我就很少在上面分享歌。”
她捏着睡裙:“你一说,我发现我这个人蛮无趣的。”
“倒像是没什么喜好,连歌都不怎么爱听。”
裴京聿正把她抱在怀里,给她穿绒袜。
闻言,那人淡淡地道:“不无趣。”
他的呼吸并不滚烫炽热,反而有细水长流的缱绻感觉。
裴京聿伸出掌骨。
他训诫似的轻拍了下,她穿好袜像白兔的小小脚掌:“急着自我否决做什么。”
他没什么情绪似的,陈述道:“你把‘藏春’打开,资料的三个点里,有个音符标识。”
“里面有两个歌单。”
“之前我设置了空白隐藏。”
那人把她抱在沙发上,随手起身整理她弄凌乱的房间。
然后他进入浴室,准备洗澡。
姜嘉茉拿出私人手机,点开藏春,红着脸翻阅了一会儿聊天记录。
她才调开扩充的三个点,长按加号,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常用功能。
她一个一个把他所有隐藏的东西拖了出来,悄无声息的红了眼睛。
日历的小小符号里,悉数记录着的,是他们联系时,她给他讲过的月经日期。
漫画卡通头的小符号里,是她分享过的热血少年漫的电子版。他甚至用他熟练的日语,帮她翻译了几个特典。
听播的耳朵符号里,有不同的专辑分类。她喜欢的白噪音,她用来哄睡的名著,还有那些影视主播这几年对她的访谈,甚至连演过的电影话剧台词母带,都流畅清晰。
……
最后一个软件是音乐符号,里面并没有像其他常用功能一样,清晰可见。
只有两个没有名字的歌单。
她戴上耳机,随意点开一个。
姜嘉茉听着听着,缓缓地红了眼睛。
这里的每一首歌,她都很熟悉。
每一首,都是这一年半载里,她营业视频或者分享在朋友圈的音乐。
在她还在“藏春”上,口是心非的说别的男人,激怒他,挑衅他的时候。
裴京聿已经开始关注她的下落,收集她的爱好,连她随意分享的音乐都有记录。
他无声无息地把她所有的小癖好,小偏向,收集起来,做成了合集。
姜嘉茉选了一首熟悉的Chevy/Nalba的《morningcoffee》,发给陈景寅。
这首歌,几年前,她单曲循环过很多遍。
但后来听腻了,她就抛到一边,再也没有想起来。
她随意扔下来的东西,变成了他无人知晓的孤独小秘密,等待她发现的那一天。
果然,他会断定她是见色起意。
姜嘉茉打开过这个软件几百上千次。
每次都耽溺在他清癯挺拔的身材上,被他肩宽腰窄,比国际名模还要性感的模样吸引。
她满脑子见不得光的欲.望,和淫.靡的臆想。
她从来没有想过。
屏幕那端调.教她、操控她,要求她开视频,仿佛只对她身体感兴趣的男人。
长久以来,他都默不作声地关心着她的灵魂。
从两人在藏春上联系开始。
原来自己灵魂的出口就像一个空寂的春山谷。
所有啁啾的小小雀鸟,都被他捕获住了。
她一直都在努力往前回溯。
她小小地抱怨他的冷漠,气恼于七年前两个人槽糕的第一次上床,和强迫性质地怀孕。
可是在她低气压,错过当下他的时刻。
裴京聿并没有错过现在的她。
可她甚至没有多了解这个软件过。
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自己。
姜嘉茉不断地听着熟悉的歌曲。
她不禁泣不成声。
或许在十年中。
或许在七年中。
她和他都没有交集,也没有住进过他的眼里。
可是在藏春和他联系上,直到结婚。
这短短的两年以来。
他真的有把她放在心尖上,住进神龛里,顶级地爱着她这个人。
姜嘉茉想,不管他以前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结婚后,他一直润物细无声,把自己当做唯一。
姜嘉茉想起之前的猜忌,捂住脸,小声哭了起来。
她曾经要的很浅薄,很小一点点,只是被他抱在怀里,涂抹妊娠油的日常而已。
后来两个人像怨偶一样,变得越来越复杂,挑衅和征服,就像玩着最刺激的游戏。
现在她才发现,他有关心她的灵魂,并且小心翼翼地呵护她。
姜嘉茉想,自己得到的,已经比当时设想地多了千倍万倍了。
裴京聿洗完澡,换上浴袍。
男人黑发隐约有些潮湿。
他过来抱她回房,不经意地问她:“选好喜欢的歌了吗。”
姜嘉茉倚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膛里的鼓点。
伴随着脚步,砰砰撞击着她的心。
她过了半晌
,才似是而非地回答这个男人。
姜嘉茉很轻很柔地对他讲:“选好了。”
她心脏悸动,眼睛笼罩着一层湿雾,细细声强调了一句:“喜欢的,我十年前就选好了。”-
他们终于心平气和地静下来,布置婴儿房。
裴京聿尊重她的爱好,用白碎花做底,弄成了软软的法式复古小卧室。
房间里到处都是幛幔和白裙花边,像甜溶溶的小蛋糕一样。
电动摇摇椅在左侧一隅,旁边是独立婴儿床。
婴儿洗衣机在窗明几净的浴室里。
白边长桌上,置放紫外线消毒柜,摇奶器,直饮机。
裴京聿把所有的桌椅都包裹上了防撞角。
关于她和宝宝的一切。
他从来一丝不苟,不假手于人。
姜嘉茉伏在小案几上,写宝宝的出生寄语。
卡纸是她买的。
各种可可爱爱的森林小动物,攀附在树梢上,拆剪得圆溜溜的。
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把小卡片放在一旁。
亲自拆剪纸张,做了厚厚的一叠小卡。
姜嘉茉孕期不能久坐,但她耐心极了,在小卡片上涂涂画画。
“看看这个。”她掌心带着汗水的潮润,举起来给端立在一旁的男人看。
她做了很多情侣卡。
【停止冷战卡】【申请涩涩卡】【不许顶嘴券】【原谅券】【接送券】【飞奔向你劵】【你先道歉券】
姜嘉茉明明很疲惫,还是笑意盈盈地望向他。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宝可梦小蛋糕券,哄得他很开心。
她明明如此深切地依恋着这个男人,为什么后来和他闹成这样。
她也想哄哄他。
裴京聿没有像那次一样,压覆上来对她发情。
他靠着她坐下,把手掌懒怠地搭在她的椅背上。
他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偏要装得若无其事:“这些都用不了,你哪儿会有魄力和我冷战?”
裴京聿说完,用掌心温热覆盖住她的后脑勺。
他把她揽过来,缠绵地吻着她。
他很温柔,两人唇齿脉脉相依,隽永深切。
姜嘉茉喘不过气。
她眼波里光影潺潺,和他鼻尖厮磨,暧昧地相处。
情意绵绵,在她的眼睛里流淌,到他漆黑的瞳孔里。
就像那首聂鲁达的诗:“当你出现,所有的河流在我胸腔鸣响,钟声震天,世界被一曲赞歌填满。”
姜嘉茉认真地告诉他:“宝宝好像没有抗拒你,它可能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我也不会抗拒你,因为我心里有你。”-
三天以后的夜晚,距离预产期还有五天。
裴京聿抱她去卫生间。
他在门口等她收拾完,陪她上床睡觉。
姜嘉茉看见抽水马桶上晕着淡淡的血丝。
她胸腔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强烈的惊喜和震撼汹涌席卷。
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怔怔落泪:“……老公。”
姜嘉茉漾着海藻似的稠密黑发,赤裸着两双漂亮的腿。
打开门,她扑进裴京聿怀里,细密的黑发刺在他的腰腹上,就像无数诱惑他的小小触角。
“怎么了。”裴京聿用手指帮她梳理黑发,垂眼吻她。
姜嘉茉仰起头,眼睛懵懂,充满憧憬。
她在他安抚的亲吻里,绵绵地诉说道:“……我好像正常见红啦,小冕要来我们的世界了。”
第38章 动若嬉宝宝出生
姜嘉茉仰头望向他,眼里水光晕着:“……老公,我们真的盼了好久。”
她枕在他心口,睡裙薄软透光,旖旎动人。
她牵起他的手,贴敷小腹:“允许你摸摸看。”
“果真?”裴京聿贴上她的小腹,揉了会。
他把她的脸捧住,托着她的下颌,帮她拭泪。
姜嘉茉在他指节上蹭了蹭脸颊:“我哪舍得骗你,以后多一个人来爱你了。”
裴京聿脑袋嗡一声。
他满腔柔肠百转,克制不住吻她脸上的湿漉泪渍:“现在呢,肚子疼吗。”
姜嘉茉摇头,吸了吸鼻子:“……没感觉,还没宫缩呢,产期应该还有两三天。”
裴京聿郑重、珍惜地环住她。
他微微倾身,把脸埋进她的黑发里。
这样浅尝辄止的触碰,敏感的姜嘉茉也在他怀里难捱地扭动。
裴京聿察觉到她在颤栗。
他下意识用了狠劲儿圈住她,弯唇笑了下:“哭什么,高兴才对。”
“我当然高兴了!可以医院待产啦,上楼去拿产包。”
姜嘉茉被他搂得细细哼叫,羞恼道:“今天太晚了,不打扰司机他们,我们自己去吧。”
裴京聿:“别动,让我抱会。”
片刻,他反应过来要克制。
他也不舍得松开,只是放轻力道,温柔地用唇蹭着她的脖颈:“我好久没碰你了,很难把控。”
裴京聿上下滚了滚喉结,把那股心尖刺痒的瘾压下去。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在楼下洗个热水澡再去,你等我片刻。”
姜嘉茉心尖柔软,说好。
他上楼拿待产包。
她就下面凝望他,幸福地笑,又克制不住落泪。
这个温馨的小家庭,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
姜嘉茉被他安置在前厅的软沙发上。
等待的过程中。
她在工作室的群里,艾特了大家。
“我见红啦!还没破羊水……但是预产期就在这三天。”
“你们明天下午有空的话,可以来给我加油打气。”
“孕期比较敏感嘛……你们把我哄好了,我给你们涨工资。”
裴京聿回来得很快。
他帮她洗澡的间隙,又在缭绕白汽中吻她。
“以后不生了,舍不得让你再受这种苦。”
姜嘉茉眼睫都是润的。
她朦胧地在澄澈的灯光下,看清他专注擦拭的神情。
裴京聿用手指摩挲她的肋骨,贪迷地一寸寸地探询:“想为你服务一辈子。”
他像想到了什么。
在帮她穿裙的时候,他埋在她耳畔恶劣讲:“以后这里灌满我的东西就好,不需要别的。”-
待产医院是裴京聿母亲那边叶家名下的。
医疗团队非常专业,环境和技术都很上乘。
秦媛他们也在,联系了医疗团队,进行辅助陪护。
因为姜嘉茉选定顺产。
他们一群专业的医师,提前教授了姜嘉茉如何用力,逐步陪她学会拉玛泽呼吸法。
一切都非常顺利。
到了医院,更是发生了一件让姜嘉茉惊喜的事情。
他们预约的是私人高级产护。
一层楼只有她一个产妇。
穿着温馨丁香色的女护士,礼貌帮他们推开门,进入陪护等待区。
姜嘉茉意外地发现。
本应该寂静无人的陪产区,居然坐着很多等待的人。
她好奇地张望了一眼,只一眼。
等待的这群人已经提前注意到了她。
工作室的大家开怀地彼此提醒:“嘉嘉来了!”
姜嘉茉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
他们纷纷上前慰问祝福:“我们迫不及待,所以都来啦。”
“是呀,工作都推掉了,你最重要。”
包思茹举着摄像机,提醒大家维持秩序:“你们都小心温柔点,不要冲撞了宝宝。”
她被他们感动地热泪盈眶。
姜嘉茉的眼泪漫过鼻翼,在脸颊晕热:“我不是说了,让你们明天下午再来吗。”
“你们怎么这么积极,今天就来陪我了。”
黄栗前后张罗着。
她向姜嘉茉介绍,大家从哪儿赶来的。
黄栗的眼睛也红了:“因为牵挂着你,你发完消息,他们就彼此打电话提醒。”
“这不,一下子都聚齐了。哪儿睡得着觉,就想来给你加油打气。”
姜嘉茉借口说要去准备一下。
她抹着眼泪,走到拐角,正巧看见裴京聿从电梯口出来。
他手上拿着资料和办理住院的手册。
她想也不想,扑进裴京聿怀里。
姜嘉茉眼睫乱眨,抱紧他:“老公,他们对我太好了,提前结束工作,飞回来陪我。”
她感动地泣不成声:“我也没做什么好事,哪儿值得他们对我这样呀。”
裴京聿像座巍峨玉山,把她安稳搂住,黑亮的瞳孔专注地锁着她:“值得。”
男人眉若横折深远的河,唇边噙着弧度:“这样,我十倍给他们报销机票钱。”
他擅长解决问题,商量道:“补贴对你施予善意的人,非常值得。”
姜嘉茉点点头,换好产育服。
她的心尖像是敲碎了一个蜜罐,甜得心颤。
姜嘉茉想了想:“你知不知道,你特别拿得出手!”
她挽着他的臂弯,很依恋地瞧他:“我恨不得天天炫耀你,和你结婚,好值得骄傲哦。”
他笑了,犹然不满足地启唇:“算了,只是在他们面前吗。”
姜嘉茉心潮澎湃,模仿他的语气,伶牙俐齿地反击:“还不够吗!你长成这样,没点自觉吗。”
“你应该被我藏起来,关在家里只能给我看。”
她蹭了蹭他的手臂:“等以后你表现更好了,我再带你出门遛一遛。”
裴京聿睨了她一眼,黑眸使坏地迫近:“怎么遛?”
他压下来,咬字沉沉,麻痹她的神经:“狗绳在谁手上?”
姜嘉茉缩了缩脖颈,紧张地小声说:“我。”
裴京聿哼笑了一声。
他训诫意味地掐住她的脖颈,垂眼衔她的唇:“真敢想。”
姜嘉茉一点也不反抗被他掐住。
她有种跌倒,就躺下来睡觉的慵懒:“说错了。”
她垂下睫,用脸颊熨帖着他的指骨:“汪。”
裴京聿瞳孔漆黑挟着欲,像是得了意趣,唤她:“小骚狗。”
厮磨了片刻,他们终于舍得出门见客。
裴京聿搂住她,带她走到落地灯下。
他们语气沉谧,对陪护的朋友们表达了感谢。
裴京聿长得实在太过权威。
姜嘉茉从所有人眼里,都看见嵯峨倾轧的惊艳。
裴京聿倒是并未察觉。
他侧头,声音很淡地对私人管家发号施令:“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尽量满足。”
夜晚补偿的营养餐食,等待时的消遣平板和充电套装,随时补偿的矿泉水,软垫和小枕头。
这里的私人管家,悉数都给他们发了。
裴京聿举止言语都很妥帖。
他把她的朋友都安置到了陪护室,平易近人:“补好觉,才能更好地陪护。”
他向来不喜喧嚣,却对所有她的朋友们,进行了友善的照顾。
男人讲话有种不容置喙的权威。
在座的每一位,都衷心听他讲话。
“你们先休息吧,今晚暂时交给我。”
裴京聿没有丝毫煊赫家庭的骄矜。
他身影绰绰地揽住姜嘉,温文尔雅道:“这医院我还能做点儿主,希望你们能宾至如归。”
大家都说好,感激了他的体贴。
但没人舍得离去。
他们三言两语和姜嘉茉聊天,询问她的近况。
大家在产房陪床上调试录像机,安静地翘首以盼。
姜嘉茉上了产床。
医生给她上了胎心检测。
姜嘉茉和她商量:“我的朋友们,对宝宝的出生还没有什么实感,能给他们听听心跳吗?”
下一秒。
“咚咚,咚咚”
密集的心跳声在偌大的产房里回荡。
姜嘉茉仰躺在光线下,不由得心尖一颤。
她为生命遽烈的震颤声而热泪盈哐。
她侧身望向旁边,发现陪护病床和门口的大家,眼眶都红了。
他们都脉脉不语地望向她,共同沐浴在宝宝的生命迹象里。
医生报出数值,道:“胎心很稳,一切正常。”
姜嘉茉柔声唤他们:“你们听见了吗,它是个健康的宝宝。”
大家知道她怀胎十月的辛苦。
他们轻声细语地关心着她,笑道:“嘉嘉你放轻松,一定会很顺利的。”
后来,朋友们陆续去睡觉了。
姜嘉茉还没开始阵痛,暂时还没有开指。
她被叮嘱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姜嘉茉睡眠很浅,兴奋和紧张让她没办法长期入睡。
半夜她醒过来一次。
产房外是稠密浓烈的黑。
她挪回视线,发现裴京聿并没有去陪护的床上休息,反而一直坐在床边。
她颤了颤睫毛,仰脸去看他有没有睡熟。
裴京聿察觉到了。
他眼皮掀开,没什么疲惫,反而专注地凝望她。
男人凑近过来,干燥温热的掌骨往前,把她的手指抓在其中。
他牵起她的手,抬起来,抵唇吻了下,温热的熨帖着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姜嘉茉微微笑着。
她看着他,手指在他掌心里蜷着,像是撒娇:“没有不舒服,只是睡不着。”
裴京聿垂眸温柔问:“需要我播放一些白噪音吗,篝火还是下雨。”
姜嘉茉得寸进尺,抓住他的手祈愿道:“我想听你讲故事。”
裴京聿找了一段王德尔的《夜莺与玫瑰》。
男人念起英文流利磁性,像弹奏的提琴。
他给她讲了一只在玫瑰树上整晚唱歌的夜莺。
他懂她喜欢理想主义殉葬的浪漫,“夜莺并不作声,心脏上插着尖刺,长眠于树下的长草中,但玫瑰花繁叶茂。”
“不要这个。”
姜嘉茉眼睫泪珠涟涟,她说:“要你自己讲的。”
裴京聿信手拈来:“从前有只破破烂烂的小鲨鱼,可怜兮兮的,每天都被虎鲸欺负。”
“一天,它发现了一只自己玩珊瑚的虎鲸幼崽。”
“于是它叉腰,恶劣地恐吓道:‘被我逮到了吧,看我不把你吓哭。’”
“结果,小虎鲸把手上的珊瑚递给它玩,糯糯叫它:妈妈。”
“小鲨鱼心软了,它不舍得欺负它了: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这时候,它发现一只巨大的虎鲸站在它身后,表情不善地盯着它。”
“原来小虎鲸是在叫身后的妈妈。”
姜嘉茉没有被逗乐。
她反而紧张地说:“所以,小鲨鱼找到朋友了吗。”
裴京聿勾唇笑了下,本来想说,“这两种族群,不是彼此漠然,就是针锋相对。”
宛如我和你。
但他噙着笑,占有欲十足地抚摸她垂坠在枕上,无辜细软的长发。
他钉牢她水红饱满的唇瓣:“嗯,在一起了,不分开。”
裴京聿这个人,非常过分地坏。
他知道她睡不好,陪床也不睡到陪护的床上。
他硬生生要挤到她身边,把她拱到内侧,摁在怀里。
姜嘉茉恼他,用脚蹬他,叫他下去。
男人调转了身,轻佻地睡到床尾。
他抱住她的柔白脚掌在胸膛前,贴在怀里,帮她暖:“睡吧。”
姜嘉茉感觉那人在吻她的脚踝。
于是,她难耐地蹬了一下他:“……你不许发情哦。”
裴京聿惩戒意味地轻轻拍了下,惹得她脚趾尖蜷缩着颤。
偏他云淡风轻地道:“你脚太凉了,维持一个姿势容易僵硬,我给你活血。”
姜嘉茉被他勾引得发痒。
她鼻音黏腻,细细声哼着,像春夜里饮露的猫,踩在他蓬勃的腹肌上乱蹭。
裴京聿一句话就让她心惊肉跳。
他散漫地宣判道:“
再不收敛,我不想按捺,搞点出来,涂在你脚上。”
他似乎真开始圈地盘。
呼出的热气窒息地汇聚在她的脚背。
裴京聿:“哪只脚合适呢。”
姜嘉茉惊慌失措地回过神。
她耳珠晕烫地别过脸:“我要睡觉了。”
白天日暖。
姜嘉茉腹部宫缩变得频繁起来。
助产护士给她打了缩宫素,挂了盐水。
裴京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给她拿了软枕垫在膝弯,让她躺得尽量舒适。
他昨天守了一夜,今天更没办法放松。
裴京聿绷着唇角,随时监控着输液管。
见她额上有细汗渗出。
他又把绒布在水盆里浸湿,用温热的软帕帮她擦汗。
他垂眸静谧地递来手腕,青筋脉络都很清晰,性感得要命:“不舒服,你咬我吧。”
那人的脸清隽俊逸,在疼痛的暗光中不真切:“和平时一样,就当泄愤。”
姜嘉茉半晌才缓过气。
她牵着他的手,并没有咬下去,反而很轻地吻了他腕骨一下。
宛如蜻蜓点水,嘴唇点绛,晕了点薄光。
姜嘉茉:“不要,平时我能控制,咬得很轻,舍不得你疼。”
她眼睑泛红,认真道:“这次我真的疼了,我会把你咬伤的。”
裴京聿哪儿舍得她疼,恨不得共感疼痛,评价道:“坏小狗,学会抗旨了。”
姜嘉茉舔他的指尖,把他的掌骨打开,贴敷自己的脸,回敬他:“坏男人。”
她在宫缩的不适里,嘴唇发白地喘着气,很温柔地叫他:“……你呀,傻瓜。”
姜嘉茉自己做主,签字打了无痛。
无痛是自动输送剂量的,难捱的感觉消弭了很多。
裴京聿反复摩挲着她的手,亲吻她的黑发。
他一言不发,镇定极了,掌骨撑起她的脊背。
他给她喂电解质饮料,竭力安抚她的惶然与紧张。
姜嘉茉感觉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中,“有你陪着我,我突然不害怕了。”
她还没破羊水,不疼了又很快进入安详的睡眠。
在意识昏聩中,她静谧地最后看了一次他的眼。
柔和,清润。
就像岛上飓风席卷那些夜晚,包裹着她的,温热潮湿的寂黑,让她在骤雨中无比安稳。
他还在不断吻她,宛如叹息:“那天,在沈容宴家里让你怀孕,我说永远不后悔。”
裴京聿滚了滚喉结,艰涩地不停忏悔:“姜满,对不起。”
他像个饥渴的旅人,反复地汲取她渗出的细汗,无耻地祈求她的垂怜。“我错了。”
歉疚、怜惜、隐忍。
这些情绪简直遮天蔽日,覆盖他曾经嚣张激越的神经。
男人皮囊宛如白玉贵气,眼睛却红得乖戾。
他无法无天的疯劲儿,终于为她的脆弱臣服。
裴京聿恨不得回溯到当天,埋头在她胸口,闭眼:“我好后悔,真的。”
他自食恶果,沉沉地把脸贴近她的皮肤,瓮声道:“我还没征求过你的意见,就让你怀上了。”
姜嘉茉轻颤着睁开眼,脸颊怜人地红:“……愿意的。”
她伸出手,停驻在他衣领。
姜嘉茉依恋地摸摸他的黑发:“傻瓜,我一直都好愿意。”
裴京聿眉眼埋进她掌心,用唇蹭了蹭:“我吵醒你了吗。”
姜嘉茉:“没有,太亢奋了,没真睡着。”
她的心底温澜潮生:“不要用旧事惩罚当下的你呀,你做得很好了。”
她如沐春风地笑:“百年归老,除了名利功勋,我也想留一双眼睛,帮我看看后来的世界。”
姜嘉茉唇角温柔上翘:“宝宝很好,你我也是,不用后悔。”
她笑着看向小腹,奇怪道:“之前我老是害怕,不安会不会让它到这个世界来受苦,想要再做一些准备,帮它铺铺路,更踏实更稳定。”
“我甚至想要怀的更久一些,一直保持着这种互相联系陪伴的状态。”
“现在不了。”
姜嘉茉讲话很怯,告白情话却很绮丽:“有个人在这段时间,这么披肝沥胆地照顾我,让我那些担忧都消失了。”
她撑住力气,在产科护士到来之前,和他唇齿交缠了最后一次。
吻很绵长缱绻,像告别最后的二人世界。
裴京聿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平凡又伟大”之内的空泛句子,来鼓励她。
他很务实。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都一直守在她旁边照顾。
裴京聿鼻梁摩挲着她,勾惹得她心魄颤动。
男人衣领的松香,浓烈地沉下来,麻痹她的神经。
他眼底很暗,用薄毯裹好她:“以后再依赖我一点儿。”
姜嘉茉美得素淡,白颊渡了一点粉,像扑火的蛾:“嗯,我做好准备了。”
床架很软,撑住她的脊背,缓慢地升起来,到一个舒服出力的姿势。
裴京聿全程陪着。
他捧起她的左手,目光沉静,是她温柔的后盾。
医护人员都窝心又温柔。
她们一遍遍鼓励她,倒计时为她加油打气:“嘉嘉很棒。”
“腿放松,没事的。一切都很好,慢慢来。”
“非常好,再来一次。”
……
姜嘉茉每次松弛下来。
她都感觉那人用另一只手,安抚性质地摩挲她的后脑勺,把她托住。
小孩出来的那一刻。
在产房门口等待的大家都红了眼眶。
裴京聿垂眸地吻她的额头。
他被医护提醒看时间,恋恋不舍地别过脸,温柔地对她讲:“10月27号早上8:30,是个男孩。”
因为是私立产院,有相当高的自由和资格。
脐带是男人亲自剪断的。
他的神情,比在国际会议时,为引领科学前沿的研发成果剪彩,更郑重。
姜嘉茉看见他专注的样子,躺在床上虚弱地笑了。
宝宝在哭,光溜溜的小身体。
浑身裹着湿漉的羊水,哭声嘹亮。
姜嘉茉闷闷忍泪,望着眼前忙碌的男人,心尖温热滚烫。
工作室的朋友们,跟着孩子到产科。
他们来取产房的摄像机,追在护士的身后,惊喜地讨论着。
所有人都在笑。
说宝宝皮肤很白,一点也不皱。
睁眼很快,眼睛大大的,长得很可爱。
裴京聿没去。
他甚至也不像平常一样眼尾衔笑,收敛起了一副不经心的斯文败类模样。
裴京聿似乎真的担忧她。
他心有余悸地吻她,像被封禁在曲槛里的孤鹤,被钉在她身边的方寸之地。
恨不得自己绞断翅膀,不再飞。
男人吻她的额头,梳理她绸缎般的头发。
他伺候她喝温热的水,尝试着让她舒适一些。
半晌后,陈景寅过来汇报:“宝宝6.8斤,一切健康。”
他说完又和他们一起去看小孩去了。
小冕不愧是裴京聿的儿子,是个天生钓系。
宝宝吐一下小粉舌头。
他们一群人都被他可爱地尖叫:“受不了啊啊……他对我笑了!”
一个个争抢起来,“胡说,明明是对我笑。”
他们围在婴儿床上,让他上镜:“……让一让,再让我拍两张照片。”
姜嘉茉听着走廊传来朋友们的雀跃。
她盈盈笑:“你怎么老守着我,你去看看宝宝嘛。”
裴京聿的眼神靡靡如春焰,几乎要把她看
得熔化。
他半晌才讲了一句歪理,蛊惑道:“丈夫,一丈之内是夫。不守着你,我就无处可去了。”
待她恢复了心神。
他周道至极,陪她打电话,对她的家人报喜。
她的爷爷奶奶、父母、姐姐,都相信他的靠谱和妥帖,放心把姜嘉茉交给他。
他一个个慰问过去。
大家显然都很关心宝宝的情况。
唯有裴京聿孜孜不倦地补充道:“嘉嘉她全程都很平安,她比较疲倦不想讲话,我替代她向你们问好。”
比起孩子,他显然比谁都更在乎和关切她的付出。
姜嘉茉牵起了他的手,和他手指紧扣。
裴京聿一边打电话,直勾勾地盯着她,浑然不察地对她弯起唇。
他英隽的面容就像荒唐遐想的绮梦,把她迷的眩晕。
她还没出产房。
他家人就打电话来,语气欣喜。
他们说就给小孩准备好了价值高昂的成长教育基金,能在国外最高的大学捐几栋楼的厚重。
裴京聿凝神让她听完,甚至没有让她出声表达感谢。
他吻干她眼下攒积的泪晕,对电话那头冷澹道。
“够了没,你们在意孙子,我更在意她。”
“她累了,我先挂了。”
他倒也没绷着下颚多久。
裴京聿把她揽在怀里,和煦笑道:“我苛责他们了。妈也担心你的,她在外地开会,闲暇都去庙里,愿诸佛护你一切顺遂。”
“我不信这个。”
裴京聿把唇抵在她眉眼上,贴了贴:“所以,我会亲自护你顺遂。”
姜嘉茉怔怔的,想起在普陀寺许下的愿。
——哪怕这一生风雨琳琅,她都想和他地久天长。
姜嘉茉的心脏,变得很柔软。
产护们进来,转移了单人哺喂室,让他暂避。
她们帮她开初乳,喂养宝宝。
裴京聿雾沉沉的黑眸里,漾起意味不明地笑意。
他垂眸一语不发地出门,像是已经有了口齿生津的预感。
他的那抹薄薄的笑。
实在有一种即将得逞的罪恶。
姜嘉茉抱起婴儿的襁褓,把脸埋在纯白羊绒小毯里,温软哄着小孩:“小冕乖。”
突然,她回味过来裴京聿的反应,脸一下涨得像红灯笼。
这个涩情狂,不知道已经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一想到那个人提前就逞欲,把她锁起来,抱住她,没完没了地呷。
那时候,他热气缭过来,使坏问她:“这儿什么时候能喝?”
姜嘉茉只感觉整个人已经熟透了。
小冕像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匝吧着嘴,像小猫一样细弱的哭。
她拢住孩子柔软的小脑袋,耳珠滚烫:“……宝宝乖,妈妈只喂宝宝。”
小冕不太会吸吮。
第一次进食变得稍微复杂。
姜嘉茉很轻地托着他,温柔地碰了碰宝宝的嘴唇。
小孩像是知道有吃的,不哭了。
他圆圆的黑眼珠盯着她,甜甜地笑。
姜嘉茉喂食并不娴熟,哄了很久。
她细致地用口水巾,擦干小孩嘴边小小的濡痕:“乖,宝宝听话,这样肚子就不饿了。”
裴京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盯着她瞧。
见姜嘉茉喂完小孩,他贴上来抱紧母子俩。
他嗓音清磁,邀功道:“我把你的朋友们,都安顿好了。”
姜嘉茉身上奶香味灼人地甜腻,像是一尊白瓷塑的观音,清越地香火缭绕。
“谢谢你。”
裴京聿着魔地把头埋进她肩窝里,深深吸着气。
仿佛她是一缕烟,被他强烈地全盘拢进肺腑里。
等到姜嘉茉把小冕哄睡了。
他才暴露自己的渴望,脖颈上浮出隐忍的青筋,沙哑缠绵:“妈妈。”
裴京聿支配欲很强地勾唇,像渴了寻觅水源:“应了我的称呼,为什么不喂我?”
第39章 不羡仙“全脱了。”
姜嘉茉生产完,浑身疲惫,看到这个男人凑近就想要逃开。
她的脸泛着浅浅一抹绯色,湿汗泛着光。
他凑近她,裹在怀里肆虐地嗅,讲话沙哑带着欲:“给不给吃啊,别偏心。”
姜嘉茉很轻地喘气。
她闭眼靠在他身上,情动地晕红道:“不干净,有些腥。”
她声音细弱,解释道:“一周后我才能洗澡。现在不好闻,你别蹭了。”
裴京聿还是咂到了。
他不禁满意地哼笑着:“哪儿,很招人上瘾。”
他一碰,下流无比。
裴京聿坏心眼地吮了喂她,又侵略性搅乱她的唇舌:“你也尝尝这个,很香甜。”
姜嘉茉完全招架不住。
她眼里朦胧,骨头也酥:“……不可以闹了。”
她哀哀地,推搡他:“我没什么力气。”
裴京聿看见姜嘉茉苍白虚弱地闭起眼。
他心里蓦地刺疼了一下,“我喂你点粥,等会儿我们就去产康,护理伤口。”
“对不起。”
姜嘉茉眼尾濡湿,伸手在裴京聿下颚上,碰了碰:“在雪林小屋,你在我面前失去意识,我几乎触不到你的呼吸。”
她嘴唇张阖,像一尾搁浅的鲤:“……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每天互相说八百次对不起?”
姜嘉茉撑起来,拉下他的脖颈,示意他俯到自己心口上:“我活得很好,这里有你。”
裴京聿听见她的心跳。
他说不出来话了,只是深深地匝紧了她。
姜嘉茉实在不知道怎么哄他。
她把脸抵在他耳廓,挨擦着游移了一下:“我在孕产修复中心,会烦闷的,你记得经常来看我。”
片刻,她又垂下眼:“……应该不能吧,说是会交叉感染。”
“我们一个月没办法见面了。”
裴京聿喂她喝完粥。
他强迫性的攫过她的手指,描摹自己的眼眉:“认清楚。”
姜嘉茉感觉指腹泛痒,颤笑着问:“……什么呀。”
“记住我的样子。”
裴京聿柔软的唇勾勒她的掌纹,在她虎口狠戾地咬了一口:“热度,力道。”
“每天想我二十四次,不许忘了。”
“我会住在你心里抽查。”
姜嘉茉心底鼓噪不停:“晚上睡觉也要想一次呀,这么专断。”
“打视频。”
裴京聿黑发衬着玉白脸庞,低沉沉地撩拨道:“老公陪你一起睡觉。”-
康养中心在白鹭岛这边,风景宜人。
三面环湖,朱栏白石,绿树清溪。
晨间午后都有温热的茶水,专业的瑜伽老师教授拉伸、运动。
每天都有各种口味的营养餐食。
姜嘉茉穿上了定制的孕产修复内衣,养护耻骨和腰部。
产康室也窗明几净,白纱披拂。
多种设施都是国内顶尖的技术项目,并持有医疗执业许可。
Fotona4D私密激光和MonaLisa黏膜修复,以及EmsculptNeo修复盆底肌和腹直肌。
甚至连干细胞修复都有,妥帖而周道。
姜嘉茉感觉身心都舒畅下来。
在绿意盎然中,放松吸氧呼吸。
只是她现在必须要保证宝宝的无菌环境,和那个人只能隔着屏幕接触。
约莫一个月后。
秦媛和哺乳师杜姐正在陪姜嘉茉吃饭。
裴京聿突然发来消息:“见一面?”
姜嘉茉眼睛渴切地亮起来,恨不得立马说:“好。”
她看见秦媛还在一旁推小摇篮。
于是,姜嘉茉想了想,在屏幕上敲:“还不行呀,他们一群护理都在陪我,晚上我还有两节瑜伽课呢。”
裴京聿懒淡道:“我只是顺便在这旁边经过。”
他修长手指敲着字,混不吝地坏:“但有一架莱昂纳多AW609,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姜嘉茉一双眼瞳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
她搜索了维基百科:“莱昂纳多AW809?”
百科上赫然写着:【全球限量亮相,航程1500公里。】
【静音桨叶,真皮内饰,垂直起降,高速巡航的直升机。】
裴京聿发了张照片。
“它为了你,变成了莲雾色的。”
照片上直升机螺旋桨剔透紫晶,机翼微黛。
姜嘉茉喜欢得心痒。
她反复拖拽照片看了又看:“好飒爽呀。但我看顶豪收藏家的红黑榜,说这辆有价无市,买不到的。”
裴京聿回了条语音:“它,我随手就能买。”
他咬字危险又蛊惑:“但你呢,我一个月碰不到一次。”
“你比它珍稀百倍。”
姜嘉茉露出被宠溺的笑容:“哼,那当然啦,它呢,这个世界上最少有十台。”
“但是可爱温柔的我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姜嘉茉大言不惭地敲字,红着脸:“便宜你啦,你就偷着乐吧。”
裴京聿笑了,眼瞳漆黑,舔了下唇角,像不能满足吞噬欲似的。
“不想偷。”
他散漫地咬字:“带了聘礼,当然要光明正大,含着你乐。”
姜嘉茉换绸裙的手都在发颤。
她羞恼的批评他:“……再说荤话就把嘴缝上。”
裴京聿轻浮地弯了下唇,回敬道:“那我怎么伺候你,用手能满.足你吗?”
姜嘉茉只觉得额角一牵一牵地慌张,连忙制止道:“……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的。”
“你来看我,只能远远地看我。”
“要京聿,要京聿懂吗。”
她垂眸穿鞋,忽然手机屏幕亮了。
姜嘉茉这才羞耻地发现,自己的输入法习惯打他的名字,像一种隐秘的渴望!
把“禁欲”打成“京聿”了!
于是“要禁止欲.望”,变成渴望那个人。
姜嘉茉眼皮一帧帧跳起来。
她慌忙长按撤回。
那人愉悦的笑,混着不怀好意阴恻恻的洋洋得意。
已经悉数转换成语音,递送了过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老公啊。”
“怎么要?”
“在哪儿要。”
“多少次。”
“要几千下?”
姜嘉茉煞有介事地放下手机,不想出去找这个涩情狂。
她假装给宝宝叠小衣服,装作不问世事的样子。
再也不要回复他了。
姜嘉茉想,“这混蛋男人可真会钓呀,又把自己撩拨得耳朵发烫,下不来台。”
“不出来?”
裴京聿阴恻恻地发来语音:“我就飞在你头顶盘旋,惹得所有人都出来观摩,把你逼出来。”
姜嘉茉的所有防线都被他击溃了。
她化了个清透的裸妆,去宝宝房里看了小冕的情况:“宝宝怎么样。”
“他睡熟啦,醒了我们会帮忙喂奶的。”
秦媛提醒道:“这里几个人轮值呢,放心出去吧,宝宝现在还比较敏感,需要绝对抑菌,不能见客。”
姜嘉茉柔声道谢:“我会做到消毒,尽快回来的。”
天色浮着灰白的阴翳。
羊绒般层叠的云雾被风刮出一条缝,露出一抹白月亮。
裴京聿站在疗养中心的湖泊前。
他穿了一件黑底冲锋衣,倜傥地揣着手。
一幅金尊玉贵的模样,又有几分不羁。
月光像湿雾,晕在他身上。
明月雪时,他整个人都有种不入世的冷淡。
这么久没见。
她依然被他勾惹得没了魂魄:“……你等了很久了吗。”
裴京聿还没等她走几步,迈步走过来把她搂入了怀里。
他用力地擒住她,手腕从袖口支出来一截,缠在她身上,青筋也遒劲束紧。
他侵略性地舐着她的上颚,往她喉咙里探,一蓬蓬热气往她身上缭:“馋这一口很久了。”
姜嘉茉感觉到那个人指节微凉,揉捏着她的每一寸。
于是她扭着想逃,红着脸:“……谁要你按摩了。”
裴京聿衔着她的唇,抱她去直升机,哑声道:“教小孩儿说爸爸没。”
姜嘉茉在他怀里挣脱不了,被他扣在驾驶座上没完没了的吻。
他吻得她舌根发疼,唇瓣濡润。
姜嘉茉:“一点儿常识都没有,最早都要八个月才会说这个词。”
裴京聿“咔哒”一声,帮她系好安全带。
他用鼻梁蹭她的脸颊:“你叫一声,我看你发音标不标准。”
“你好幼稚,想骗我叫你,不可能的!”
姜嘉茉刚说完。
她由于被他吮疼,嘴边一丝清亮的光,牵在下颚上。
“您成熟。”
裴京聿用指腹剐蹭姜嘉茉的唇瓣,强迫性质地带走那缕水光:“……馋我身子,馋到流口水。”
他用手指抵唇,闷笑道:“您这么稳重端庄,怎么还在我这里当宝宝?”
姜嘉茉柔柔地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反抗力。
他说罢又凑过来,吮住她的唇。
裴京聿看她羞耻闭眼。
他像是得了乐趣,乐此不疲地咂她,命令道:“眼睛睁开,看清楚谁在享用你。”
姜嘉茉可怜兮兮地睁开眼睛,连鼻尖都羞恼红了。
仿佛她是一株害了虫患的树。
他是严谨乖觉的啄木鸟,要在她身上找出恶劣作祟的根源。
半晌,月光照到附近空旷的湖泊上,水波澹澹,呈现金丝黄线起伏的波澜。
两人静默地依偎着。
姜嘉茉靠在他的臂弯里。
裴京聿:“我申请了短距离飞行的空域航线,你练练手。”
从珠光岛出来的那一次。
他教授过她如何驾驶直升机。
所以这一次低空飞行,姜嘉茉操作娴熟,控制得非常稳定。
晚风变得缱绻又渺远。
姜嘉茉朝着舷窗外面望,第一次感觉手可摘星。
灿然天幕近在指尖,宛如攀天梯。
姜嘉茉描述道:“我好像一只鸿鹄,在这广袤世界里的巅峰,平稳展翅。”
裴京聿靠在椅背上,薄唇弯了下,像是认同,笑了。
“这辆直升机在你名下。”
“这次做天鹅,下次做苍鹰。”
窗外就是天际线。
姜嘉茉听完他的话,突然被感动地有些泫然欲泣。
“我会让江河湖海都尽收眼底的。”
“很久之前,我在燕景台看了很多书,有一本《巨流河》,描述了战机上的生死寄情。”
姜嘉茉描述道。
——书里说,很羡慕你在天空,觉得离上帝比较近,因为在蓝天白云间,没有“死亡的幽谷”……你说那天夜里回航,从云堆中出来,蓦地看到月亮又大又亮就在眼前,飞机似乎要撞上去了,如果你真的撞上了月亮,李白都要妒忌你了。”
她专注地凝视他,似乎想要看到这人对她写过的信笺,是否有反应。
裴京聿没表现出来有什么不同。
他懒淡地用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揉摁:“嗯,听起来,像是一种残酷的天真。”
姜嘉茉心脏闷闷地酸胀:“是呀,书里说,‘我这些年,只会升空作战,全神贯注天下地下的生死存亡;而她每日在诗书之间,正朝向我祝福的光明之路走去。’”
“这句话生死两个极端,也太悲怆了。”
“姜满,别瞎想。”
裴京聿斜倚在直升机驾驶座上,懒懒散散地用长指抱着臂弯:“我教你学飞机,只是教你懂一个技能。”
“俗话说,只有游泳的人才会溺亡。”
他敛起漫不经心,半明半昧地认真:“答应我,你不会用学会的技能,做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儿。”
“我又不是孙悟空,怎么可能石破天惊。”
姜嘉茉眼梢弯弯,哄他道:“……我能翻出你的五指山吗。”
“少来。”几个字又勾起裴京聿的施虐欲。
他指腹都是痒的,想掐着她的脖颈,让她神魂颠倒。
他语气沉沉:“好好保证。”
她单手稳住操纵杆上的航向保持快捷键,用尾指去碰他搭垂的修白手指。
姜嘉茉温柔道:“哎呀,我的紫霞仙子这么帅,我那儿敢叛逆呀。”
裴京聿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寡淡地哼了声。
他给她判了甜蜜的死缓:“见色起意。”
“没什么出息。”
裴京聿设置了飞行目的,是水库以北的山上。
姜嘉茉从未来过这里。
直升机降停下来后,在云山雾绕的环境中,隐约感到一种压迫感。
“紧张什么,来这里拿个证而已。”
裴京聿陪同她走过半山的小道,在一处石狮镇守的宅门停了下来。
两人到了窗明几净的室内。
姜嘉茉注意到,这是一家省级体育行政批准的合法射击运动俱乐部。
裴京聿和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沟通了两三句。
他望向玻璃内部,语气沉静,“早就提交审批了,文件下来了没。”
工作人员对他态度非常恭敬,说:“是姜小姐吗,训练计划和同级公安审批通过了。”
等待了须臾。
姜嘉茉拿到了《射击运动持枪证》和枪支安全管理制度文件。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心里冰火交煎:“……这,我们普通人做不到吧。”
裴京聿扬唇笑了下:“只需要提交你无犯罪记录、身份证备案就行。”
“合法手续,没什么做不到的。”
裴京聿揽住她,陪她往射击场馆走。
他像是稳定她心神似的,对她讲:“走吧,我陪你把这项技能学会。”
姜嘉茉还是坐立不安:“……我,没摸过真枪。”
裴京聿垂眸,一丝不苟的进行枪.支领取记录。
闻言,他倏地扔下笔,把她箍在胸前。
他
用气声撩拨她:“晚上摸了老公的那么多次,还不尽兴?”
见姜嘉茉耳珠红透了。
他陪她去换训练服的过程中,帮她束起绸缎一样的黑发。
裴京聿握住她的腰:“全送你真的,我说到做到。”
“姜满,用一小把玩具枪抵在我额角,算什么事儿。
他干燥的手掌寸寸侵袭,按摩着她的脊背:“讲出去别人会笑话我的。”
姜嘉茉想起自己深以为石破天惊的本事,还是在他的五指山里打转。
她的心跳越发紧张无序,用手指捂住脸:“……你不要在讲了。”
“我的挑衅是不是很低劣,让你觉得好笑。”
他这种男人,怎么会把她这种小打小闹的威胁放在眼里。
裴京聿每次看见她的叛逆样子,都有克制不住的摧毁欲,想要调弄她。
但他察觉到,她真为此失落了。
他又扬唇轻声哄着:“你是我的人,谁敢笑你?”
“难道是我吗。”
裴京聿换上训练服后,有一种野性不羁的潇洒:“老公最乐意看到你陪我玩情趣,笑了是因为在爽。”
“用玩具枪吓你,我是不是好幼稚。”
“我还以为真威胁到你了。”
姜嘉茉第一发子弹,完全偏离靶心。
她抽噎着表达不安:“……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没办法不去招惹你,让你更在意我。”
“你眼泪最会威胁我。”
裴京聿握住她的腰,欺身站在她背后,眉峰下浮着阴翳:“什么配不上?我多了一只眼睛吗。”
“没有多,但是眼里很漠然,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姜嘉茉怔怔望向他薄情的眼睛。
他穿着射击夹克,有种锋利的英俊。
她心脏快从胸腔中撞出来:“我这点小打小闹,在你面前,好像从来不够看。”
“不够看。”
裴京聿指导她抬起气.步.枪:“所以要欣赏你一辈子。”
他扶住她的肩颈,教授她自然瞄准:“这运动要绝对的心理稳定,你顺便也练习抗压能力。”
“姜满,专心。”
姜嘉茉被他控制着角度,和叩扳机的力道。
她依偎在他肩膀里,被他磅礴深切的引领和教授,完全打动了。
自己所有打闹玩乐的笨拙举止,他都会用心来对待。
姜嘉茉自己也变得勇敢起来。
最早的几枪。
她眼睫缀着泪珠,为手上的实物惶然不安。
每一次射击,都超过规定的七十五秒。
后来她越发熟悉,更是在没有他指导的情况下,射出了8.8环的好成绩。
见她越发娴熟。
他终于彻底放手,带着教授她射击的几名教练站在一旁,旁观她在一次次稳定心神的自我战役中逐渐突破。
直到几个小时过去。
姜嘉茉还意犹未尽,兴奋地在屏幕上刷新自己的战绩。
裴京聿让她加了专业教练的联系方式,以后由她们指导她。
姜嘉茉注意到荣誉榜上的证件照,不禁赞叹道:“这些姑娘好厉害啊,个个都是奖牌得主。”
裴京聿在山雾中帮她捂手。
闻言,他淡淡笑了下:“她们在这行业深耕,才能达到这个位置。”
“但你一天就能练出自己的天地。”
“你厉害。”
姜嘉茉拼命垫脚,用脑袋去蹭他的脸。
她嘴上甜丝丝地叫他老公,恨不得把手掌上的温暖全渡给他。
她温热甜腻地去含他的喉结:“我会为你变得更厉害的!”
单纯的姜嘉茉没发现。
——除了裴京聿以外,整个训练场一个男性也没有。
她毫无对比,只能着迷于他耍帅的单人秀,并被他射击的冷静蛊惑,一次次为他的命中欢呼。
可怜的小狗,今天也被坏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裴京聿这个人,犹不自足。
送她回去的路上,又开始鼓吹起了卖身的协议。
裴京聿解了安全带,不肯放她走,蛮横地把她抱在膝盖上:“今天高兴吗。”
姜嘉茉低着头,和他指尖纠缠,显然自己也有些舍不得。
她瓮瓮地红了眼眶:“特别开心。”
他长指从侧后方的白色舱舷的置物架上,拿出来一个乌黑系带的方盒。
裴京聿:“拆开看看。”
姜嘉茉把盒子放在腿上,
她忍不住抱他,拼命亲他漆黑的眉眼:“谢谢老公。”
裴京聿被她亲得阖着眼,眼睫微颤。
半晌,他才挑眉看了她一眼:“谁说是给你的?”
“我呢,也没被你怎么好好放在心上,也想开了,情愿自己找乐子。”
“什么意思呀。”姜嘉茉拆开盒子,摩挲着里面的小机器人。
裴京聿眼睛黑漆漆的,威压地凑近她。
他把手掌贴在她肋骨上,上下剐蹭:“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裴京聿指着小机器人:“这是我,你拿回去,我主动二十四小时陪伴你。”
“……好。”姜嘉茉想起这几天都在为宝宝忙碌,居然忽视了眼前人。
她不由得有些愧疚。
裴京聿抽出下面对折的纸张。
他连唇角的幅度都很宠溺,勾惹地人移不开眼:“还有这个,是三证合一的营业执照。”
“我收购了一个影联,名下有三四个制片子公司,宣发公司,和洗印录像技术厂。”
“那天饭局之前,我就和转让方谈好条件了。”
他注视着她:“送你。”
姜嘉茉从未想过,他居然认真听进去了自己的每一句话。
她捏住光面的营业执照,爱不释手地抚摸:“谢谢你!我好喜欢。”
她眼睛里湿漉漉的,仿佛渺小的自己被光束照耀到了:“我一定会努力招商引资,挖掘新人导演……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的。”
“我没说完。”
“好风频借力,送你上青云。”
裴京聿埋在她怀里,在她颈窝里磨蹭,用唇齿叼她的锁骨:“把我当成托举你的力量就好。”
“别有压力,破产也没事儿。”
他粗粝的舌面狠狠地舐着她的皮肤:“你是鸿鹄,是苍鹰,我就做围绕在你身边的一阵风。”
“但你不可以再去慰藉别人。”
裴京聿沉静地宣判道:“鉴于此,我决定和你签一个卖身契。”
姜嘉茉的皮肤泛起芙蓉粉,惹人垂怜地漂亮:“……一个公司就想换我这个人呀。”
“作为你忘掉生日礼物的补偿。”
他握住她的手指,勒令她做一张会员独享卡。
裴京聿:“你现在又不能碰,总要给我点甜头。”
姜嘉茉苍白气色逐渐消弭,宛如笼着一层绯云。
她整个人素淡温婉,住在他怀里:“之前给你做了一些小卡片,还不够吗。”
裴京聿薄唇往上,和她鼻尖轻柔摩挲,缱绻暧昧:“不行,你得给我开个包月权益。”
“每个月要给我发三百条消息,打三十个电话,想我不计其数次。”
“你和别人寄情,也该对我主动。”
他鼻息沉沉:“见面时,记得要抱我,上赶着来亲我。”
裴京聿把她扯进怀里:“不用理会我的感受,现在请肆意在我身上,发泄你的渴肤症。”
姜嘉茉脑子慢了半拍,一直跟随着他点头。
她意识到最后一句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无法悬崖勒马。
她宛如浸在热油里:“发泄,肆意……你在讲什么浑话。”
最后,姜嘉茉被人强行按头……
……强行肆意…发泄了渴肤症。
她被他亲得晕乎乎的。
最后,她完全藏不住吻痕,抱着坏男人给的小机器人回来了。
这个小机器人质地很软。
姜嘉茉深以为是宝宝的安抚玩具,二十四小时陪伴宝宝。
她消毒后搁在宝宝的小摇篮上面,完全没做深想。
回产康中心。
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抑菌消毒。
姜嘉茉在洗澡的时候。
她被暖溶溶的热水冲洗着,突然回忆起那个小机器人的质感。
突然,姜嘉茉脑子嗡一声,心脏有千百只小羽毛勾挠:“这个机器人的质地
,和他定制的那箱纳米的情.趣玩具,有什么区别!”
“这个疯男人,学了先进技术,不知道用在正途上,全拿来霍霍我了。”
“居然把小玩具做成他自己的样子。”
“然后呢,是想要到我身体里面去吗。”
“绝无可能!”
姜嘉茉羞愤难当。
她擦拭完身上的水珠,又细致地进行了皮肤护理。
她起身去宝宝小房间里,绕过伴睡的育婴师徐姨,把这个小机器人拿了回来。
姜嘉茉把它置放在床头。
喝了点温水。
她宁谧地看了一会儿香奈儿米勒的《知晓我姓名》
她正准备戴上眼罩,睡觉时。
忽然听到床头的小机器人响了。
这个恶贯满盈的罪恶小机器人。
不仅是小玩具,还有陪伴监控能力。
声线完全和裴京聿一模一样,显得格外厮磨。
罪恶的小机器人在稠湿的夜晚,用性感低沉的声音咬字。
“小狗穿着衣服就睡觉吗。”
“不准。”
“全脱了,主动展示我看看。”
第40章 春色阑舔
姜嘉茉又羞又恼。
她根本不想和涩情狂小机器人说话。
于是她找来了一张小绒帕,把这个男人的小替代品盖住了。
姜嘉茉:“一天到晚发情,不许看。”
她汲了一双拖鞋,起身朝着卫生间走。
刚摁亮灯。
姜嘉茉听见,身后传来“咔哒”的落地声。
小机器人已经掉到了地上。
它正歪斜着,好像已经失去生命迹象了。
“诶,我没有把你放好吗?”
姜嘉茉好奇地走回来,正想倾身过来,把它捡起。
就在她即将蹲下去的一刹那。
小机器人闪着灯亮起来,在密封罩里绕着她团团转:“……你不理我。”
“坏女人,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屋子里面!”
“要抱,要抱。”
姜嘉茉好笑又无奈,仿佛被裴京聿的怨魂缠上了。
她有点羞恼的生气,但是眼睛弯弯的,还是宠溺地把它拿起来了。
“你怎么还会动呀。”
“……原来还会自己走。”
她戳了戳它:“学这么多先进技术,就是平白来折腾我的吗?”
小机器人闪着光在她的胸口乱蹭:“我不光可以动,还能让你爽。”
它非要她抱,被抱还不满足,要姜嘉茉紧紧搂住。
小机器人讲话勾人心弦,似乎在嗅她的味道:“把我的密封罩取掉,我能去那里,带给你极致体验。”
姜嘉茉听完后,意识到自己果然没猜错。
那个涩情狂还真是放肆,居然把他自己做成了情.趣玩具。
她嗔怪道:“……谁要体验你了。”
她的一句话。
涩情狂小机器人听完,沮丧到灯都熄灭了。
半晌,它才转动过来,撒娇叫她:“……老婆。”
它发出裴京聿的声音,沙哑蛊惑地:“亲我下。”
“不可以。”姜嘉茉讪讪地反驳道,她很怯,又很恼地埋怨他。
姜嘉茉:“……你一个机器人,我又是亲又是抱,还要用的。”
“万一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狂热花痴呢!”
“渴望老公,为我变得疯狂,不好吗。”
小机器人漆黑的眼睛懵懂单纯,讲出的话却像那个人一样浑:“上床去,快点亲我。”
姜嘉茉实在招架不住这个人的软磨硬泡。
她湿热的唇瓣压下来,很轻地在玻璃罩上点了下。
“啵唧。”
亲完后,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地暧昧,红着脸往被窝里藏,慌张道:“……我要睡觉了。”
“还没够。”
小机器人被她亲的眼睛都亮了,又开始闪烁灯光。
坏男人的声音透过小机器人传来。
它难耐在她耳畔,不停地说不堪入耳的情话:“你的嘴唇很红。”
他嗓音清磁:“想看你。”
“哪儿都行。”
“快点。”
裴京聿:“今天是我生日呢,你不会真要我克制吧。”
她的手机响了两声,是裴京聿发过来的。
【图片】【图片】
姜嘉茉点开一看,全身的血液简直涌入了脑浆。
他这个人,别人看来矜贵冷淡,目下无尘。
谁知道他半夜放浪成这样,野性放肆。
给她发来剑拔弩张的器官图,堂而皇之地惹她观瞻。
小机器人语气轻佻:“我都这样了,给点甜头,别吊着我。”
姜嘉茉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沫。
她把手枕在脸下,像月下白昙一样怯怯地开放。
“……我真没什么可以给你看的,你刚才也在我怀里蹭过了。”
姜嘉茉帮小机器人擦拭了一下轮轴。
她把它放在床上,用手触碰玻璃罩:“……你想看哪儿。”
小机器人闪着光,滚动到她的脚掌畔,蹭她雪白的脚掌,和玫红匀亭的趾骨。
那个人懒洋洋地说:“这里就好。”
原来那个涩情狂想要……靠她的脚……
……好无耻。
姜嘉茉没办法按捺。
她闭眼喘着,黏嗲的鼻音颤着,脚尖微微蜷起来。
她绷紧脊背,觉得脚心都难耐地酥麻起来。
姜嘉茉偶尔羞愤难当,回应那个人的三两句厮磨的情话。
小机器人偶尔逸出他的呼吸声。
虽然很恶劣,却让她无比安心。
困意袭来很快。
姜嘉茉很快就睡着了-
修复调养两个月以后。
康养中心的探视逐步解禁。
为了让宝宝的爸爸们更重视小孩,关心孕妈。
康养中心举办了一次亲友观摩的亲子互动活动。
姜嘉茉认定裴京聿很忙,没办法参加这种活动。
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过。
直到比赛前的一天晚上。
小机器人突然闪烁,对她讲:“我明天会来。”
监视镜头中,缓慢露出姜嘉茉的脸。
她不确定地眨着眼睛:“你想来见我,还是观看比赛呀。”
那人兴致盎然,压低声音告诉她:“就这么小瞧老公啊?”
“我是来参加比赛的。”
姜嘉茉神经牵了一下,担忧地提醒道:“你都没见过小冕几次,少自作主张报名了。”
她介绍说:“这次比赛很难的,还有几位父亲是二胎的家长。”
姜嘉茉用手指扫描阅读着具体项目:“比赛要考验泡奶,喂奶,拍嗝,洗屁屁,裹襁褓,抱宝宝,穿衣服,穿纸尿裤,脐带护理。”
裴京聿混不吝地说:“这些我都没做过,可能要连累你出洋相了。”
姜嘉茉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拍了小机器人一下:“真是少爷心性。”
“您金尊玉贵的,哪儿会做这些。”
她空荡的胸腔中有微微心火在跳:“你呀,有心思来观摩了解,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嘉茉撑着脸,望向小机器人:“我不怪你,我做这些都不太熟练呢。”
“秦媛杜姐她们,把宝宝照顾得太好了。”
“平时只需要我偶尔陪伴宝宝,夜间养护和白日喂养,都是几个哺乳师亲力亲为。”
裴京聿:“你不用熟练这些,谁说这样劳心劳力的事儿,非得你做。”
他轻描淡写地说:“等着,我会比你熟悉的。”
隔天,裴京聿还真大驾光临了月子中心。
不光
是他。
这次是难得的探视交流的机会,不少的朋友亲人都来了。
黄栗,孙云岫,姐姐姜稚雨,陈景寅……
甚至盛煦和岑窈君他们,也赶着来探望她。
裴京聿一来,还没稳定心神和她打完招呼。
关上门。
姜嘉茉拽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你少胡闹了,今天这么多亲友探视,你还要报名参赛。”
她忐忑不安,没个主心骨,手指微微发颤:“万一倒数第一。”
“……我们会被他们嘲笑的。”
裴京聿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隽模样。
他靠墙宛如青松,孤拔修挺。
男人似笑非笑地,薄眼皮掀起来瞧她:“怎么,不乐意和老公一起丢脸。”
“可是……你秘书处的几位秘书,还有你的特助都在呢。”
姜嘉茉一听他的语气。
她就知道这场比赛,他准是最后一名。
她头晕脑胀,对裴京聿根本没报任何期待:“这次比赛好多二胎父亲。”
“他们有钱又闲,腻在老婆身边全程陪产,你怎么可能有他们熟练。”
姜嘉茉紧张地想要维持他的颜面:“……与其在大家面前出丑,还不如你提前退赛。”
裴京聿强势炽热地扶住她的腰,嚣张地把她抵在墙上:“出丑是什么?听起来很好玩儿。”
他垂眸吻下来,撬她的唇齿,孟浪又绵长:“这么怕我让你没面子,你求我啊。”
姜嘉茉睫毛颤着,喘气不匀:“求你……才会退赛吗。”
“不。”裴京聿薄唇低勾,眉眼舒展。
他亲密无间地撩起她的黑发,在她后颈落下一个吻。
他凌厉的下颌抵在她头顶,把她圈进怀着禁锢:“那老公就表现好点儿,得个倒数第二,给你长长脸。”
“?”
姜嘉茉红了眼尾,像尴尬狠了。
她眼里雾气晕着,细白的手指捂住脸:“……我一定会被他们笑话的。”
姜嘉茉埋在他的怀里,嗅他身上松木沉香:“算了,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会为你加油的。”
参加比赛的五十位孕妈都被安置在评委席。
姜嘉茉完全不敢看,那人是怎么丢自己的脸的。
她像鸵鸟一样埋着头,抱着手机,困窘地观看黄栗发给她视频。
——小冕生产当天的纪念录像。
耳畔突然传来了赞叹的嘈杂声。
评委席的妈妈们,络绎不绝地感叹着什么。
她茫然地抬起眼睛,望向展示台的位置。
发现她们赞叹的对象。
——居然是裴京聿!
他漆黑如晦的眼睛专注着手上的动作,给男女仿真宝宝擦拭的动作,一丝不苟。
甚至连两种性别的顺序不一样,都没有弄错。
评委席上的同龄人问到:“那是谁的爸爸呀,太帅了,我老公往他身边一站,像个佣人似的。”
“是真的帅,只可惜英年早婚了。”
“不知道谁家小孩摊上这么好的基因哦。”
清白的灯光下,那人穿着锋锐的黑色西装,浑身冷寂,捏着奶瓶的骨骼都清晰修长。
不像周围其他男人一样,穿着休闲哺乳的奶爸衣服。
他宛如瑶阶玉树,潇洒出挑地立在这些人身边,把别人都称得分外流俗。
他动作行云流水,冲完奶粉后,似乎对评委席这边的视线有所觉察。
下一秒,他遥遥望了过来。
仿佛注视到她的位置。
他掠过人群,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稍纵即逝地一缕笑,把评委席上的众人蛊惑得心颤。
她们纷纷做主,鉴于他的熟练表现,每个项目都给他打了十分。
他垂着清绝眉目,但凡做完什么。
她们就吹口哨,鼓掌,激动地喝彩。
其他的参赛者们,都吃醋又恼恨地盯着他看,仿佛他是头号敌人。
姜嘉茉整理好白裙,靠在椅背上,眼波盈盈地望着那个人。
他真拿的出手呀。
真的从未让她失望过。
片刻后,姜嘉茉手机震动,传来裴京聿的助理罗铭的消息。
罗铭:“姜小姐,他的表现,您满意吗。”
姜嘉茉:“满意,难不成是你教授他的?”
罗铭发来消息:“我哪有这么专业。”
他礼貌恭敬地告诉她:“其实并不是为了今天的参赛。”
“你孕期的时候,他命我找了几位哺乳师,询问营养餐食和孕期护理的事。”
“在你们的孩子还没出来之前,他就在办公室练习裹襁褓了。”
“……”
罗铭继续道:“昨天,他用很诡谲的伎俩,抓了一个盗取国家技术机密的内奸,预估量刑十年以上。”
“裴先生平时杀伐决断,却忍不住为你展示柔软的一面。”
“我想,他非要参赛的原因,可能是想向你证明,他有信心照顾好宝宝吧。”
姜嘉茉仰起半截纤细的脖颈,静谧地越过人群。
她望向这个和周遭所有人格格不入的男人。
她应该对他有信心的。
他收敛了傲骨,消弭了冷淡漠然的心性。
其实并不是为了赢得这个他毫无兴趣的比赛。
——只是为了哄她高兴而已。
姜嘉茉的心脏像是被泡在绵密的云里。
她敲字回复:“我知道了。”
——我知道他对我和宝宝的关心。
——我一直都知道。
小冕出生纪念视频,姜嘉茉还没看完。
趁着别的选手比赛。
她摁下播放键,继续观看。
一帧一帧。
从她让朋友们听出生前宝宝的胎心,到她耗尽心力六小时的生产。
姜嘉茉记得,那天裴京聿特别镇静,心性很稳。
每个流程他都陪护着,给她厚重深切的信心和照顾。
姜嘉茉拖动屏幕,到宝宝出生,朋友们在外面欢呼喝彩,替她高兴的那个刹那。
她含着笑,回溯当天的视频,发现自己的朋友们,前后簇拥着护士。
他们去看宝宝,逗宝宝笑。
可是屏幕上,这个稍纵即逝的瞬间。
她敏锐地注意到,裴京聿漆黑幽深的眼瞳里,遽然红了。
他在为她落泪。
所有人都在为宝宝欢呼喝彩的刹那。
全世界最应该高兴的人。
他竟然默不作声地为她红了眼眶。
他悄无声息地心疼她。
隐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任何时候,裴京聿在她面前,镇静,从容,端然。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困难,他都能化险为夷,为她保驾护航。
可是无人知晓,他也是会忧心忡忡的。
那天的场景时隔久远,当时自己又分外疲惫。
她的记忆变得模糊,再也想不起来了。
姜嘉茉只记得,自己生产后,他心无旁骛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你不是坏男人吗,怎么还会落泪。”
她用手指触碰屏幕上他漆黑的眼:“傻瓜。”
她怔怔落泪:“你最傻了,总是在背后对我好。”
姜嘉茉并没有坐在原地,静待裴京聿获奖。
她怅然地落泪。
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走出了白纱披拂的比赛场地,来到波光粼粼的水潭边。
姜嘉茉沿着水潭惬意地踱步,听到身后有男人正在叫她的名字。
那人叫的是:“姜满,小满!”
听到的那一刹那,她难以自制地浑身颤抖起来。
不是裴京聿的语气。
她停下脚步,不太确定地回头望去,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
是一位意料以外的人。
——沈容宴。
姜嘉茉回头:“你怎么来了?”
四周溪水潺潺流泻的声音,分外悠远。
她却提前转过身,作势要往回走。
“你还记得那些信吗。”
身后的男人急忙追了她几步,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嘉茉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信。
那些燕京台两人相互寄情的信笺。
那个人字字珠玑的话语、安抚她创伤的鼓励。
带她走出最艰难时刻的陪伴。
“我记得。”姜嘉茉手指微微发颤。
她浑身僵硬,抬眸往沈容宴望过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不知道谁先躲闪开。
沈容宴不依不饶,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当时我生日,你来我家,拿出信给我看。
“我当时说信的事,下次详聊。”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信的事情。”
姜嘉茉心脏凝滞了。
长期以来,她都尝试着把裴京聿,当成燕景台上寄信的人。
她甚至已经自我催眠。
这个神秘难以揣摩的恋人,就是撑着黑伞来探望自己的隐秘情
人。
……
原来,不是吗。
姜嘉茉怔忪片刻,随即恢复理智,想要和他擦肩而过。
她强压住跳动的心脏,冷静地说:“你知道,裴京聿已经用了很多钱,卖断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我现在很幸福,不想聊旧事。”
沈容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里有失魂落魄的酸涩,和难以接受的落寞。
姜嘉茉的裙摆像捉不住的风,卷起来掠过他的裤腿。
她擦身而过,只留下一阵失落。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幽壑鱼龙悲啸,倒影星辰摇动,海气夜漫漫。涌起白银阙,危驻紫金山。”
……
身后的男人噙着眼泪,几乎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逼出来。
“还要我怎么证明,这些鼓励你的诗文,我字字句句倒背如流。”
沈容宴痛苦难禁:“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肯再回应我。”
“你这么狠心,根本不会相信,陪伴你度过最难捱时光的人是我。”
姜嘉茉停滞了脚步。
她捂住眼睛,心口好疼,衣襟也好湿好凉,被泪水晕透的。
沈容宴看她不动了,不禁大喜过望。
他艰涩地邀请道:“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要和他争风吃醋。”
“我只是有一些心里话,不得不和你说。”
“说完,我就离开。”
他试探性地说:“看在我这么远赶来见你一面,你应允我一次,好不好。”
姜嘉茉回过身,很轻地点了点头。
沈容宴邀请道:“去那边的水榭坐坐吧,我们喝杯茶,你还在坐月子呢,不宜吹凉风。”
这里的湖泊上的廊桥很长,连接着几个六角挑檐的亭台。
每个角都配有华表,被层叠的月洞门间隔开。
楹联各异的亭台下,湖泊中赏玩的植株不同。
沈容宴见她在亭中坐定。
他的目光宛如炬火,想要烧穿她的平静:“嘉嘉,现在孩子生出来了,你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姜嘉茉清霁地望着远处的湖面,脉脉地说:“下个月有个年终电影奖,《只影》入围了,我会去参加。”
“保养好身体,进组拍摄新戏。”
“感情生活呢。”
沈容宴几乎脱口而出:“他现在没办法用孩子拴着你……你可以尽情得到你想要的。”
“裴京聿很危险,他有太多秘密了。”
“你不要执迷不悟,要懂得取舍。”
他垂眸抓住她的衣袖,竭力讨好地告诉她:“我等你很多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他连这么多年的朋友袁渊都能下药,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姜嘉茉闭上眼:“……所以,是袁渊找你来劝我的吗。”
“他被裴京聿算计了一次,认定他不是良配,想让你来拯救我吗。”
沈容宴全身的寒毛都要乍起来了。
“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裴京聿有仇家。”
“他和仇家的儿子一起被人绑架过。”
“他全身而退,对方遍体鳞伤。”
他模糊地回忆起打探来的旧事:“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是他用别人的命和绑匪谈交易。”
“裴京聿能要挟绑架者。”
“他比谁都危险可怕。”
沈容宴沙哑地咆哮道:“他根本罔顾人命,利益至上。”
“别人的死活,他绝不会放在眼里。”
姜嘉茉目光闪缩着,她心里惊涛骇浪。
她很想压抑住遽烈跳动的心脏,但完全克制不住。
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敏感起来:“你知道具体的经过吗,你能给我讲讲吗。”
沈容宴摇头:“裴家和叶家,根本没留一条绑架案的消息。”
“我也是问了我三叔,能打听的只有这几句。”
“……他们都说,裴家讳莫如深,再也不显山露水,并教授了裴京聿去异国学防身术。”
半晌,沈容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这个绑匪你也认识。”
“绑匪是文逢舟的弟弟,他的小团体在警方面前自杀了。
“文逢舟也被双规,在监狱过世。”
“就是燕景台这套房子的主人。”
姜嘉茉咬着嘴唇,垂睫说:“我认识的。”
“燕景台有一封金箔婚函,是他曾经的恋人写给他的。”
“十八年了,当时许怡微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
“……可惜十年生死两茫茫,她再也等不到文逢舟了。”
沈容宴懊恼地伸直了腿,诉苦道:“裴京聿帮了这个女人很多。
“他还拍卖下燕景台的房子,表示不计较旧仇。
“她当然全说他的好话了。”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随时提高警惕,防着枕边人。”
沈容宴:“小满,我会一直等你的,直到你愿意接纳我。”
夜幕渐渐灰蓝,四周变得阒寂,连流水声都变得安静。
裴京聿静谧地站在不远处。
一抔白月光晕到他的身上,但他整个人宛如被笼罩在黑雾里。
他眼眸幽深,唇线也绷紧,眼下有浓重的阴翳。
听完沈容宴的话。
“咔哒”
裴京聿讥诮地笑了一声,捏断了横挡在他眼前的枝桠。
这细微的声响,像在聊天的两个人神经上拨了一下。
沈容宴瞬间弹起来:“……谁,谁在那儿。”
察觉到眼前的人是裴京聿以后。
他的眼神蓦地一颤。
沈容宴硬着头皮,僵硬地说:“阿聿,是你啊。”
“我只是来关心一下嘉嘉的身体情况而已。”
裴京聿垂眸挡住他去路,凌厉的线条凑近,压迫性极强地逼视他。
只一眼,沈容宴浑身冰凉。
裴京聿嗓音冷沉:“嘉嘉?”
“谁给你的权利,叫得这么亲密的。”
他阻隔了沈容宴的去路,捏着他的衣领,胁迫他回到姜嘉茉跟前。
裴京聿望向姜嘉茉,用一种体贴到极致的语气,温柔宠溺道:“你们商量了什么?”
“我没满足你。”
“所以你让他加入,玩三人游戏吗。”
他情人一般亲昵,对她耳语道:“我忘了,现在两个月了。”
“你早就寂寞难耐了吧。”
姜嘉茉看他这幅宽宥无比,仿佛毫无芥蒂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害怕。
她咬住发白的嘴唇:“我和他根本没说过这种话。”
还不得裴京聿说话。
她就急切地否认:“你好荒唐!我怎么可能和他这样。”
裴京聿这个人真是疯得没边。
他似乎遗憾地扼腕叹息,睥睨地望向沈容宴,貌似替他伤心,道:“那怎么办呢。”
“你看,我这个卑
微的原配,都退而居其次地接受了,可以尝试夹心饼干之类的。”
他薄唇漾起笑,商量道:“只要让她觉得爽,我什么都愿意。”
姜嘉茉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浑身颤栗地靠在亭柱上。
他的眼神逐渐尖锐,锋芒毕露地刺向沈容宴:“但她说不可能和你这样。”
裴京聿冷沉地吊起眉梢:“所以你要是再敢出现在她面前,破坏婚姻,我一定把你送进去。”
“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哪怕是你叔,父母。”
他咬紧齿关,眼眸是渗人的黑:“让你性能力消磨怠尽地再放出来,明白吗?”
沈容宴看见他动真格,拽着他的衣领,准备打电话。
他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扯着裴京聿拽自己领口的手腕:“……我真没和姜…嘉茉说什么,我就是正常慰问她。”
“阿聿,你冷静一点。”
沈容宴双肩微微颤抖:“你怎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裴京聿粲然一笑,施舍性地放开她:“这样,你和她结婚。”
“我每天给她打电话,无孔不入地出现在她身边。”
“强迫她回忆我们的旧事,和她背着你单独相处。”
沈容宴匝了匝嘴,惨淡地垂下头:“……”
裴京聿薄唇漾着笑,抵在姜嘉茉靠着的亭柱上,沙哑缠绵地问她:“那这样呢。”
“你会爽吗。”
“会愿意和我偷.情吗。”
沈容宴完全招架不住这人疯戾的声讨。
他领口解禁后,忍不住落荒而逃。
沈容宴刚走。
裴京聿望着姜嘉茉,恶狠狠地欺身压覆了上来。
他顽劣地本性暴露无疑。
他双臂懒怠地撑在亭柱上,把她整个人桎梏在方寸的地方。
裴京聿英隽的脸完全挡住月光,榨取她唇舌的津液和喘息。
“两个男人服务你,很爽的。”
“这么贞烈?不愿意试试。”
裴京聿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不错过她每一个神情。
他压着声线停滞在她耳廓,呼吸匝在她的耳膜上,像春雷一样嗡响。
“还是,你只想接受他的服务,才和他单独相处,并不想接受我。”
姜嘉茉赧然到心脏麻痹,崩溃地抗拒他:“说什么浑话。”
“什么两个人服务!”
“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只觉得他怀里的氧气已经泵空了,用尽了全力去推搡眼前的人。
没想到,裴京聿还真让出了缝隙,讥诮地浮出一个笑:“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他了?”
她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扯住了裙,推倒在苇草干燥的河岸边。
裴京聿的脉搏遽烈跳动,抵在她手腕上。
他桎梏着她,查探她的忠贞。
裴京聿知道她没和沈容宴发生什么。
他也不收回手,继续肆意妄为:“你们聊了什么?”
“他知道,我一碰你,你就会渴切成这样吗。”
苇草割得她皮肤微疼。
姜嘉茉掀起眼皮,往上看。
男人英隽地让她目眩神迷,像永无餍足的野兽,纵情盯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我参加比赛,为了取悦你。”
“而你呢,在我这儿没舒服够,要去其他男人那里,寻找慰藉。”
他虎视眈眈地盯牢她的唇:“他有我好玩吗,你怎么不多玩玩我。”
“你和他说了几句话?”
裴京聿眯着危险沉晦的眼睛:“出轨、放.荡,无视伦常,是不是比贤妻良母有意思多了。”
他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胁迫性质地咬噬下来:“你要不把我当野男人,也疯狂地在我身上找找刺激。”
“不要……”姜嘉茉推搡着他的肩膀。
她偏着脸,不让他亲到自己。
裴京聿吻她无辜的眼睛,玩味地笑了:“偷.情真会这么敏感?”
姜嘉茉平复着狂跳的心脏:“……燕景台上,原来是他在照顾我。”
她眼睑泛红,求饶似的哭颤着:“沈容宴说,那些信全是他写的!”
裴京聿被她踢蹬着。
他并没有其他反应,只是钳握住她的瓷白的脚踝,心疼地吻着她被苇草挂破的细碎血痕。
“我不也在你发烧怀孕时,照顾过你。”
姜嘉茉湿漉漉地凝望着他:“……性质不一样的。”
裴京聿忍住想要把怀中人弄坏的冲动,饶有兴致地挑衅道:“所以呢。”
“你又想感激他,然后对别人的男人摇尾巴吗。”
裴京聿欣赏她湿红的眼睑:“姜嘉茉,是谁让你爽成这样的?”
“你是我的小母狗,是属于我的女人。”
“说把你分享给他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让他彻底消失。”
“你别疯了,这种话真的好变态!”
姜嘉茉拼命推搡他,凶狠地叫嚣道:“……你少自以为是了。”
半晌,她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又试探性地询问道:“如果真的是你,被冒名顶替了,真的不难过吗。”
裴京聿好像根本无所谓。
他衔住她的唇,松弛地闷笑道:“你怎么比我还遗憾啊。”
姜嘉茉心慌意乱,狠狠咬了他的唇瓣一口。
她闷闷道:“……你不懂。”
“我不懂。”裴京聿像得了疯病,把他吸饱了血的红唇上腥味渡给她。
他不顾她的挣扎,伏在她耳畔沉沉吐息:“我只知道,索取并不能长久。”
“给予带来冗长的钝痛,伴随着快慰,却让人甘之如饴。”
“不明觉厉。”
姜嘉茉评价道:“不知道你说这种话做什么。”
裴京聿盯着她,淡淡道:“六年前的那部戏,《春与人宜》,第五十三分钟,你流着泪说的台词。”
姜嘉茉睁开双眼,眼泪“唰”地流下来了。
她想要用袖子擦拭,但是手腕被那人桎梏住了。
所以她只能躺在芦苇里,身陷囹圄,漫长又遽烈地躺下眼泪。
裴京聿撑在她身上,吻她泛红的眼皮:“四年前的《夏之风物诗》,第九十八分钟大结局的台词‘爱是规训,眼泪做成的暴力。’”
“……每一句你都记得。”
姜嘉茉颤抖着,像被钉在神龛的菩萨,急切地念出普渡的祷告词。
像他一个人的小观音。
姜嘉茉:“我拍摄的电影,你每一句台词都记得吗。”
芦苇畔的荒草丛中,泥泞濡湿,高耸的苇草随风飘摇。
裴京聿紧紧搂住她。
姜嘉茉扑进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帮她擦拭着眼泪,让本来就无垢的她,变得更加剔透干净。
裴京聿吻她的头发:“没有为什么。”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原因。”
姜嘉茉手心渗出湿碾的细汗。
她全身血液升温,像是把两个人的距离都烫化了。
最后他还是亵.渎了他的小观音。
姜嘉茉腿软到走不动路,被他抱在怀里,带回来的。
她晚上洗澡时发现。
裴京聿好像把她的纯棉蕾丝内裤,揣进西服衣兜里去了。
姜嘉茉擦拭着湿漉的发。
她推开浴室的门,看见那人背对她,靠在椅背上。
裴京聿没换下西服,宽肩窄腰,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看上去一尘不染的样子。
下一秒,姜嘉茉发现。
男人失控地垂着眸,着魔地嗅着那一绺小小的蕾丝。
他像惹火的白蛾,动作很轻,把唇滞留在上面了一会儿。
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的魂魄都飞走了。
“你在做什么。”
姜嘉茉迎着他冷冽的麝香气息,羞耻难禁地制止他:“不可以舔那个!”【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