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家门,云妈就一声低喝,“跪下!”
“妈!”云里喊她。
“我叫你跪下。”云妈作为家主,第一次对云里发了大火,云叔在后面上前半步,淡声道:“小姐,您就跪下吧!”
辛渐在其身后,率先双膝下跪,开口解释,“老师息怒,这主意是我出的,还请不要责罚小姐。”
云妈淡淡看了云里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辛渐,那是她亲自选的孩子,什么脾性自己心里清楚。
但自己的女儿不同,她胆子大得很。
云妈妈被扶着坐下,云叔在后面候着,云里倔强的同时,还是双膝弯曲,冲着母亲的方向跪着,等着她的责罚。
“知道错了吗?”云妈冷声问她。
云里咬着牙,嘴唇双抿,就是不愿服软。
云妈妈看着面前的孩子,她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处处要让自己暗中保护的她了,可越是长大,她的责任也越重大。
云家的家主,她并不想让她接手,可自小她就被上一任家主看重,一眼就觉得这孩子未来一定能让云家更上一层,那是早早就定下的,容不得她跳出来反悔。
可云家还需要上层什么呢?经过时间的洗礼和世代的累积,他们早已经是几大家族里的首位。
她只是希望她慢点长大,她也想让她做一个孩童该有的快乐,仅此而已。
云里倔强地挺着脊背,说的话也强硬,“我没错,他们把你和云叔掳走,我去接你回来有什么错?”
云妈妈默声叹气,良久后才恢复平静,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眼眶中居然浸入了泪花,“云里,你叔叔的目的太明显了,他让你去小池,就是出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让你去死,妈妈不想失去你,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想要这个位置,那我给他就是。”
云里还是不服,“凭什么,当年云家出事的时候,他躲得远远的,如今才平息多少年,他就跳出来抢家主位,我就是不服?”
辛渐跪在云里的身后,背心全是冷汗,却不敢吱声。
云妈妈看着面前的女儿,和她当年快要接手家主位时十分相似,可等结了婚,当了母亲,她才觉得一个孩子能健康快乐的长大是多么的幸福。
“云里,妈妈希望你好好活着,什么权利,地位,真的没那么重要。”
“可是我有家主书,妈,这不是历代以来,制定的规矩吗?他们不守规矩,就该被揍。”
云妈看着眼前的女儿,未几,叹气道:“算了,你起来吧!”
辛渐赶紧上前,将云里扶了起来,而后又退到身后,“老师,那我们接下来的小池还去吗?”
云妈妈揉揉额头,淡道:“既然她自己答应了,那就去吧,且看看他们又想弄什么幺蛾子,但我要你随时随地都要看管好她,她现在太自信了,过度会吃亏的。”
辛渐俯身领命,“我记住了老师。”
“云里,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云里扯扯衣服,上前扶着自己的妈妈,收掉了刚才的锋芒,又一副插科打诨的模样,“妈,你想跟我说什么啊?还有,你的毒真的解了吗?叔叔是不是在骗我?还有云叔,我看云叔脸色也不对,他是不是也中毒了?”
云妈妈轻声道:“你一口气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个?”
云里撒娇道:“那就一个一个回答嘛。”
书房里,云妈妈端坐在太师椅上,在椅子下面跺了几下,在一个不到平板大的小暗格里取出几样东西来,“我以前觉得,你太小,总想护着你,如今你也成人了,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显摆自己的能力,肯定会被有心的人做局,妈妈希望你能收着点,张牙舞爪的老虎不可怕,但暗藏杀机的毒蛇,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希望这份东西能帮助你,这东西,你只能记在心里,不可以带出去。”
云里当这是什么保命的解药或者家族印信,不承想打开仅仅是一份名单而已。
但这份名单里面的姓氏都比较稀少,想来就是以前她偷听来的四大家族吧。
她在脑子里一一记下,将这份名单又还到了母亲的手里。
云妈妈说:“不要小瞧这份名单,这东西只有家主有真的那份,别人那里都是拿来做幌子的。”
云里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而后,云妈妈又说:“以后不用跟你叔叔来明的,有什么事你让辛渐去解决。”
云里不大认同,“他还没我能打呢!”
云妈妈一根食指点在女儿的额头上,“你承认吧,有时候辛渐是比你稳重的。你要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不是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既然放不下,那就助你一臂之力。
云里否认,“我知道,但这次特殊情况。”
话题又绕了回来,云里又追问一次,“妈,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医生?”
云妈妈摇摇头,“不用,我就是身体不好,和他弄的那些小东西没什么关系。”
云里观察了半天,发现妈妈确实没什么别的症状,便放心下来。又陪母亲看了会儿书,才从楼上下来。
辛渐从客厅过来,跟在云里身旁,问:“老师怎么说?”
云里没有即刻回答辛渐,而是在家里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厨房。
辛渐也跟着看去,想必她有事想问,便亦步亦趋地跟着。
云里喊道:“云叔。”
云叔戴着围裙,手里正拿着刀砍鸡,见云里过来,忙把手里的菜刀放下,尊敬地喊了一声:小姐。
云里颔首,问:“我妈的毒真的解了吗?”
云叔停顿半秒,温声道:“是的。”
云里嘴角一勾,“好,那你照顾好她,我请的假不长,现在还得赶回学校。”
云叔忙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几盒沙拉,又俯身在抽屉里拿出一个打包袋装好,“行,那这些你们拿在路上吃。”
辛渐忙上前接过,跟云叔说了谢谢。
云里转身时,看了看楼上的书房,那里的门虚着,想必母亲刚才是从那里看自己。
她喊了一声,“辛渐,我们走。”
辛渐提着袋子跟上,上车时,他忙快步坐上了主驾。
云里心事重重地戚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云叔恭敬地站在云妈妈身后,一起看向窗外还没开走的车子担忧地问:“家主,真的不告诉小姐吗?”
云妈妈摇头,“你知道她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闹到天翻地覆,当务之急,我们先趁这个空档去查查,除了云吉,到底还有谁掺和在里面。”
云叔立刻领命,静等家主吩咐。
云里一走,云妈妈就散发出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沉声道:“去通知手下的人,让他们跟着这次的线索去查,势必要云里在去小池前查出点东西,不能让云里陷入危险之中。”
云叔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盘山路上,辛渐开得十分平稳。
解决了事情,回去的时候就得以安全为主。
云里端着云叔打包的沙拉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有一次甚至将食物喂到了鼻孔里,弄得她自己连声呛咳才有了反应。
辛渐越看越担心,打了车灯靠边停车,扶着方向盘的手一个劲地点着,“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一个人自己着磨,说出来,我俩一起分析。”
云里看辛渐一眼,又在车上翻了翻,什么也没翻着,最后还是不放心,将书包里一个小东西拿出来打开。
辛渐瞳孔微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辛渐,你看看外面有没有摄像头。”
辛渐立刻打开车门,从扶手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精密的望远镜,在几个死角又隐蔽的位置来回观看,最后摇摇头。
云里这才让他坐回车里。
“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里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反正就是心绪不宁,“我说不清,但我知道家里肯定出事了,你还记得我们走前我问云叔的话吗?”
辛渐颔首,“当然,你问他老师的毒是不是解了。”
“那你还记得云叔的反应没?”
辛渐闭眼想想,忽地睁开眼睛,“云叔犹豫了。”
“是的,辛渐,云叔虽然说已经解了,可是他犹豫了,他为什么要犹豫还说假话,只有两种可能。”
辛渐心里打鼓,忽然紧张起来,忙把自己裤兜里的一个干扰器也打开,最强的信号干扰,让某处的窃听器电流又加剧了几分,刺得耳膜发痛。
窃听的人忙把耳机取下,凝重的摇摇头,示意这次窃听失败了。
辛渐示意她现在可以说了。
云里还是不放心,就怕自己哪个细节没注意就被人做了局,将辛渐一扯,让他靠近自己,随后在他耳畔说道:“一是云叔叛变,二是我妈刻意吩咐云叔这样说的。”
辛渐率先否定了一,云叔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云叔是个孤儿,从小在云家长大,连姓都是老太太给的,他护了老师半辈子,不可能现在反水。
那只能是第二种可能,老师亲自下令,不许云叔说实话。
如果中毒,为什么要隐瞒呢?
或许还真的有些什么事是他们俩不知道的。
辛渐揉了揉发烫的耳朵,靠回椅背里分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师有意要瞒,肯定不想你涉险。”
云里没注意到辛渐的小动作,还在想要不要回到学校把自己的电脑背出来入侵一下自己老妈的电脑,看看在里面是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山顶别墅的另一边,某密室里。
一个安保队长正在给自己的主子汇报情况,“先生,大小姐那边反侦察能力太强了,连自己车都没放过,我们这次……”手下不好汇报自己这次监听一无所获。
云吉夹着雪茄挥挥手,淡然道:“能想到了,作为未来法定的家主继承人,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当什么。”
手下俯身小声问:“那我们接下来?”
“继续监视着,我姐姐那边也不要放过。”
对方说了句“是”便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