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刚过,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拧开了教室里的沉闷。空气里的浮尘和睡眠不足的气息瞬间被搅动、稀释。江浅觉几乎是随着铃声的尾音,像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冰凉的课桌上。
意识在混沌里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霸道又温暖的香气,顽固地钻进她昏沉的感知里。酱料的咸香混着面饼烘烤后的焦脆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豆浆清甜……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温柔又执拗地将她一点点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睫毛颤了颤,江浅觉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然后艰难聚焦——就在她手臂前方,赫然摆着一个透明食品袋,里面是纸袋包装的叠放整齐、金黄油亮的酱香饼。旁边,一杯封口的豆浆,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她眨了眨眼,混沌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下意识地撑起还有些发软的身子,睡眼惺忪,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沙哑:“谁买的?”
“我。”
简洁利落的一个字,从旁边传来。她循声偏过头。
效星楠没看她,视线落在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握笔的手指骨节分明,笔尖正在一道复杂的电路图旁点了点,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无关紧要的事。
窗外的晨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下颌清晰的线条。
“哦……”江浅觉应了一声,顿了顿,才慢半拍地补充,“谢谢……不过,我吃过早饭了。” 家里的面包和牛奶似乎还沉甸甸地留在胃里。
效星楠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终于从题海里抬起眼,目光很淡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平静得像秋日的深潭,却又莫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无声地说:买都买了。
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能出口。江浅觉伸出手,解开了那个塑料袋的结。酱香混合着面食的暖香瞬间扑鼻。她看着边缘微焦的饼,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用签子插了一块送进嘴里。外酥里软,酱料咸香微甜,裹着芝麻的香气在舌尖漾开。
好吃,是真的好吃。
只是……胃里实在没多少空地儿了。
她小口小口地,像只谨慎试探的松鼠,又勉强吃了两三口。饼的酥脆在口腔里留下短暂而真实的抚慰。但那份沉甸甸的饱腹感最终占了上风。她放下饼,把豆浆的吸管插进去,也只象征性地吸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便彻底没了继续的**。袋子重新系好,顺手挂在了桌角的金属小钩上。
上午冗长的课程像黏稠的糖浆,缓慢流淌。窗外云层渐薄,阳光挣脱束缚,斜斜地穿过玻璃,在课桌和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块,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浮沉。大课间的喧闹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灌满了整条走廊。
胃里的早餐消化得差不多了。江浅觉取下那袋酱香饼,没动豆浆,慢吞吞地吃起来。
许欢冉像一阵风似的卷过来,胳膊一伸,不由分说就勾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几乎压在她背上:“喂!姐妹!你这饼是打算盘出包浆当古董收藏吗?磨磨唧唧一上午了!咋的,要供到午饭啊?” 声音又脆又亮。
江浅觉被她勒得紧,反手就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去你的!懂不懂什么叫未雨绸缪?这叫‘家有余粮,心里不慌’!战略储备懂不懂?关键时刻顶大用!” 她一边反击,一边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小脸带着点嚣张。
“噗嗤——”
旁边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效星楠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和周祁还有隔壁组的几个人在旁边的课桌边闲聊。
“浅觉,早上的饼不凉吗?”叶灿嘉笑着问。
“我铁胃!”江浅觉抬了抬下巴。
“‘家有余粮’!富婆啊江同学!”周祁立刻凑热闹,作势就伸长胳膊,越过效星楠去够那个袋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见者有份!分点分点,兄弟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就在周祁的爪子离袋子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效星楠的手臂自然地一抬,动作流畅地挡开了周祁的“魔爪”。不是拍打,更像是朋友间带着点无奈和制止意味的格挡。他的身体也微微侧转,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屏障。
“别闹她。”效星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的目光从周祁身上移开,落回江浅觉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那袋“余粮”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不掺杂任何暧昧的纯粹关切,声音平稳,“凉了就别吃,小心胃疼。”
“没事的。”江浅觉说。
许欢冉松开江浅觉,笑嘻嘻地去拿水杯,晃了晃——空的。
“浅浅!陪朕下楼接水!三楼那饮水机又驾崩了!”她哀嚎一声,就差捶胸顿足。
“遵命,陛下。”江浅觉清亮的嗓音里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抄起自己的杯子。
许欢冉一把薅住她的胳膊,跟点了火的火箭似的,“咻”一下就冲出了教室。两人目标明确,直扑二楼。可惜,饮水机前早已排起蜿蜒长龙。
“我的老天鹅!这得排到什么时候?”许欢冉烦躁地跺脚,目光扫过窗外白花花快被晒化的操场灵光一闪,“有了!去操场那头小卖部旁边!那边饮水机人肯定少!”
“啊?跑那么远?”江浅觉看着毒辣的阳光,下意识想缩回去。
“哎呀,近水解不了近渴,没办法啊!走啦走啦!”许欢冉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拽着她“噔噔噔”冲下楼梯,一头扎进能把人烤化的热浪里。
塑胶跑道蒸腾着橡胶和尘土混合的热气,蝉鸣聒噪。两人小跑着穿过空旷的操场,跑到梧桐树浓密的树荫下才喘了口气。小卖部旁边的饮水机果然冷清。
“看!我就说人少吧!”许欢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完成了一项壮举。
接完水,两人晃悠到树荫下的长椅边,刚沾着椅子边坐下。
“我去!”许欢冉猛地一拍脑门,力道大得江浅觉都替她疼,“忘了给我妈打电话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颗出膛的小炮弹,“嗖”地冲向操场角落的电话亭,水杯被她随手往长椅上一撂。
“唉——你……”江浅觉只来得及吐出半个音节,许欢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刺眼的光斑里。她也随手放下杯子,快速过去,给爸爸拨了个电话。
打完出来,江浅觉就倚在电话亭的阴影里等。脸上没什么焦躁,只有点百无聊赖,眼神放空地扫着操场上寥寥无几、被晒蔫了的人影。
许欢冉打完电话,一脸控诉地冲出来:“我妈又双叒叕抛下我出去浪了!”
“安啦安啦,”江浅觉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下次姐带你出去找乐子。”
“我信你个鬼呀!咱们两个哪一次不是我约你出去玩?”
两人溜达回树荫下,准备拿上杯子回教室。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长椅上,许欢冉那个花里胡哨的杯子依旧稳稳当当占据C位。而江浅觉放杯子的地方——空空荡荡,只留下一个浅浅的、正飞速蒸发的水渍圆圈,像个无声的嘲笑。
“啊?!”许欢冉的注意力瞬间被引爆,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陡然拔高八度,“浅浅!你杯子呢?!怎么没了?!”她急得原地转了个圈,比自己丢了钱包还夸张,“是不是被人顺走了?快!快找找!是不是放边上滑下去了?”她化身人形雷达,绕着长椅和旁边的树干一通猛瞧,就差趴地上用鼻子嗅了,嘴里还碎碎念,“我的天!杯子也有人偷?!这什么世道啊……”
江浅觉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架势,“噗嗤”一声乐了。象征性地在椅子底下扫了两眼,摊手:“真没了。算了算了,一个旧杯子,跟着我南征北战一年,估计它自己也觉得该光荣退休了。”
“可是……”许欢冉替她不甘心,还想再找。
“嘟——嘟——”
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如同钢针,猛地刺穿耳膜!教导主任的夺命上课预备铃,瞬间撕碎了操场的宁静。
“真——的——算——啦——”江浅觉一把拉住还在东张西望的许欢冉,拽着她往小卖部方向走,脸上又挂起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正好有理由换个新的了!走走走,陪我买瓶水,然后赶紧回教室。”
大课间那场“水杯失踪案”带来的短暂错愕,连同许欢冉替她打抱不平的义愤填膺,很快就被物理课的复杂受力分析图和英语课连绵不绝的语法规则冲刷得七零八落。那两堵由公式和规则筑成的“高墙”,严严实实地将操场上那点小小的不快隔绝在外。
江浅觉甚至早就将其抛诸脑后——小卖部的矿泉水,一样解渴嘛。
放学铃声终于刺破了上午的沉闷。汹涌的饥饿感和逃离教室的渴望瞬间占据了上风。江浅觉和许欢冉随着人流挤出教学楼,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晒得人皮肤微微发烫。
“快快快!饿死我了!”许欢冉挽着江浅觉,目标明确地冲向校门外那家她们常去的小店。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午餐,许欢冉满足地摸着肚子,眼睛却瞟向了隔壁那家总是排着队的奶茶店:“不行,干饭只是基础操作!灵魂需要糖分抚慰!走,浅浅,奶茶走起!我请客,压压惊……虽然惊好像也没多少了。”她嘿嘿笑着,促狭地眨了眨眼,显然指的是早上那杯子的“悬案”。
推开奶茶店厚重的玻璃门,一股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蒸腾的热浪。里面排着五六个人的小队。两人刚站定准备排到队尾,许欢冉忽然用手肘使劲捅了捅江浅觉的腰侧,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和看好戏的兴奋:“哎!浅浅!快看那是谁?”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柜台前,一个穿着同样高二校服、扎着高马尾的身影刚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奶茶——是宁菇,两人高一时的同学。她扫码付了钱,转过身正准备离开,一抬眼,恰好和江浅觉、许欢冉的目光撞个正着。
“宁菇?”江浅觉有点意外。
“呀!浅浅!冉冉!”宁菇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那杯刚买的、杯壁上沁着水珠的奶茶,脸颊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飞快地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也微微有些闪烁。
许欢冉一看见她,那点关于高一“恩怨”的记忆立刻回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宁菇!正好问问你,你上午大课间在操场小卖部那边吗?有谁在长椅附近晃悠没?浅浅的杯子放那儿,一转眼就没了!邪门了!”
宁菇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带着明显的尴尬,声音也低了下去,语速飞快:“啊!那个……浅浅,对不起!杯子……杯子是我拿的!”
“真是你?!”许欢冉惊讶地睁大了眼。
“嗯!”宁菇连忙点头,眼神躲闪了一下,带着歉意和一丝窘迫,“我……我不是偷就是……我去买水出来,一眼就看到你们俩的杯子孤零零在长椅上晒太阳,人却跑电话亭那边去了……一下子让我想起高一咱们同班的时候了。”
她顿了顿,看向江浅觉,“浅浅,你还记得不?那时候我坐你后面,不是老爱趁你不注意,偷偷把你的杯子藏起来吗?讲台缝里、图书角的死角、甚至老师讲桌底下……然后看你到处翻啊找啊,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特别好玩!你每次最后都能灵光一闪猜到是我……”
高一那些有些遥远却鲜活的片段瞬间被唤醒。江浅觉眨了眨眼,确实,宁菇那时候是有点小淘气的后桌,这种无伤大雅的“藏杯”游戏玩过好几次,每次她假装放弃,宁菇就会憋着笑,最后自己忍不住跳出来“自首”,把杯子还给她,两人再笑作一团。
“所以……你上午看到杯子,就‘重温旧梦’了?”江浅觉哭笑不得地问,心里那点残留的不解彻底消散了。
“嗯。我就站在离树不远的艺术楼柱子后面,结果你们根本没发现,我拿着等半天,后来看要上课就带回教室了。”她顿了顿,语气诚恳,“真对不起啊浅浅,我下午回去就还给你!保证!”
“行,在你那儿就好。下午记得给我就行。”她看着宁菇通红的脸颊,补了一句,“不过下次想玩,提前吱一声啊,省得你白晒一场,怪可怜的。”
“嗯嗯!知道了!绝对没有下次了!”宁菇如释重负,连忙保证。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生的喊声:“宁菇!快点啦!”
“哎!来了!”宁菇应了一声,对江许二人匆匆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啊!下午还你杯子!”
说完,捧着奶茶,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挤出店门,汇入了门外刺眼的阳光里。
“这……”许欢冉看着宁菇消失的背影,又看看江浅觉,愣了几秒,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接着,她像是终于憋不住,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宁菇?!她干的?!高一藏杯子那事儿?哈哈哈哈!结果我们俩跟瞎子似的,压根没发现?!她还傻等半天?哈哈哈哈!这傻丫头!这叫什么?恶作剧未遂反被晒?!”
许欢冉笑得前仰后合,引得排队的人都侧目看她。她一边笑一边拍着江浅觉的肩膀:“江浅觉同学!你啊你!心大到太平洋去了!人家费心费力想吓你一跳,你倒好,直接给人家表演了个‘视而不见’,宁菇估计郁闷了一上午!”
最后,江浅觉当然没买奶茶——她本来就不爱喝。许欢冉倒是豪气地给自己点了一大杯全糖加料的,美其名曰:“庆祝‘水杯悬案’告破!”
回到教室,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课桌上,带着一丝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江浅觉刚迈进教室,目光随意一扫,脚步顿了顿。
一个崭新的、素白杯身上印着几枝清雅白玉兰的水杯,正堂而皇之地立在她的课桌中央,像个小卫兵。
“咦?”江浅觉疑惑地拿起杯子,白玉兰的花瓣线条流畅优雅。杯壁冰凉,沉甸甸的金属质感,桌面上还残留着几道不甚明显、正迅速蒸发的水痕——显然是刚放下不久,还带着外面的暑气。
许欢冉也凑了过来,眼睛一亮:“哇哦!新杯子?谁送的?”她立刻开启了八卦雷达,目光在教室里扫射,“哪个田螺姑娘的手笔?”
“我。”一个干脆的声音从斜后方响起。
两人回头,只见邻组的叶灿嘉正从摊开的小说里抬起头。她看到江浅觉手里的杯子,嘴角很自然地向上扯了一下,带着点男孩子气的爽朗和随意:“哦,给你的。你的杯子上午丢了,正好我宿舍抽屉里有个全新的,放着也是落灰。拿去用吧!” 她语气轻松得像递了支笔,说完又低头看回小说,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闲置物品。
江浅觉有些意外。她和叶灿嘉算不上熟络,毕竟才刚分班不久,不过是点头之交。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虽然直接得有点莽撞,却莫名让人感觉熨帖。
她连忙道谢,声音带着真诚:“谢谢你啊叶灿嘉!太周到了!” 顿了一下,她脸上浮现一丝哭笑不得的尴尬,“不过……我的杯子,已经找到了。”
“嗯?”叶灿嘉再次抬起头,眉毛微挑,眼神里是纯粹的疑惑,倒没有半分被拒绝的尴尬或不满, “找到了?行啊,效率挺高!”她利落地伸出手,“那正好,我这‘落灰’的省了。” 她接过江浅觉递回的杯子,随手往自己桌斗里一塞,动作干脆得仿佛刚才送杯子的不是她。“物归原主就好。”她补充了一句,语气坦荡。
“啧~”许欢冉在一旁拖长了调子,“江浅浅同学~魅力值飙升啊!刚开学就俘获灿哥芳心了?瞧瞧人家这‘及时雨’送的,多贴心!”
江浅觉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心里却因为这份来自普通同学的、有些突兀却真诚的关心而泛起一丝暖意。
“行啦,别贫了,赶紧准备下午的课。”江浅觉试图把许欢冉推回她自己的座位。
“知道啦知道啦,有了新欢就赶我走,哼!”许欢冉笑嘻嘻地坐回去,还不忘回头对叶灿嘉的方向做了个“我懂”的鬼脸。
江浅觉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点弧度。她拉开椅子坐下,习惯性地伸手进桌斗里摸索下午要用的课本。
指尖触到的,不是书本的棱角,而是一个……冰凉的、光滑的、圆柱体的触感?
江浅觉的动作瞬间僵住。这触感……和她早上丢的那个塑料水杯杯不同,也和叶灿嘉刚才那个沉甸甸的金属白玉兰杯不同。它更轻巧,带着一种细腻的涂层质感。
一股极其荒谬、堪称魔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她早上刚丢了一个杯子!
叶灿嘉刚“试图”塞给她一个新杯子!
现在……她自己的桌斗里……又摸出来一个?!
水杯增殖术吗?!还是她的桌斗连接了异次元水杯批发市场?!
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带着满腹的狐疑和一种“这世界一定疯了”的预感,用力把那个横躺在桌斗深处的“不速之客”掏了出来。
一个崭新的、通体呈现出由深青到浅青自然过渡的保温杯,赫然出现在她手中。杯身光滑如釉,没有任何贴纸或图案装饰,简洁到了极致。
完全陌生!
江浅觉看着水杯皱眉思索。
“浅浅?找什么呢?书卡住了?”许欢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刚看完热闹的余兴。
江浅觉猛地回神,将眼底的波动彻底敛去。
“喏,又摸出来一个!全新的!完全不知道谁放的!”江浅觉转头,表情复杂,“横着在里面,跟藏宝似的!”
“什么?!”许欢冉被立刻吸引了,探身过来,眼睛瞬间瞪大,“又一个?给我看看!”
“别看了,”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大概又是哪个‘田螺’搞错地方了吧。”她抬眼,飞快地瞥了许欢冉一眼,眼神里带着“别大惊小怪”的意味。
许欢冉的手僵在半空,狐疑地盯着江浅觉。她太了解江浅觉了,这反应……有点过于平静了。尤其是刚才那瞬间,江浅觉脸上似乎闪过一种……了然?
“不对,”许欢冉眯起眼,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笃定,“江浅浅,你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江浅觉心头一跳,面上却纹丝不动,拿起桌上的笔在指间转了一圈:“许大侦探,脑洞收一收。我要知道是谁,还能坐这儿跟你废话?”她目光落在那个青色的杯子上,指尖无意识地在课本边缘敲了敲,“一个杯子而已,爱谁谁吧。反正……能用就行。”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几乎像一声自语。
许欢冉将信将疑,目光在江浅觉淡定的侧脸和那个神秘的青色杯子之间来回逡巡。
“行吧,”许欢冉收回了手,身体也坐直了些,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轻快,甚至还带着点调侃,“神秘‘田螺’的礼物,我们江浅浅同学自己慢慢研究吧~”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但语气里没有丝毫被拒绝的不快或怨怼。
怎么可以写时间变化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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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