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谪山仙人剑气一出,便破开了缚神阵。旋即双手结印,承因剑附在身前,赫然是道生一式。众人暗道不好,可那人已然飞升在即,是个活神仙,哪能由他们阻拦?
凛然的剑气势如破竹,在场的各位都被震的吐血,回过神来,那天穹已经被撕烂了一条口子。”
说书先生一甩扇子,凹了个姿势继续口吐芬芳,台下却没什么人听。
讲了几十年的故事,是个鬼都会背了,除了洛言。洛小公子趴在二楼的杆上往下瞧着,看着眉飞色舞的说书先生激动的嗷嗷乱叫。
坐在牌桌上的落尘以嗤笑一声,“哗啦”一下推倒了面前的骨牌,转过来看着他,飞快的说:
“然后神槐应运而生,一剑捅死了那哥们儿,用那把神伞抵住了破口,也就是现在的破瑕”
他说完站起身来环视桌前的几人,笑得猖狂又欠揍:
“小爷又糊了,给钱给钱”
几人呲牙咧嘴,洛少爷不知是出门踩了狗屎还是咋的,赢了一下午。
张大胖输的尤其多多一边苦哈哈的盯着他,一边用胖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半响才又摸出一片金叶子。
“啊啊啊,落尘以老子跟你拼了,《俏皇帝俊神仙是你》,《纯情仙君爱上霸道富商》也是你,让我好好听完一段不行吗”
一旁的落言先发了难,气的眼睛通红,飞扑来打他。落尘以一只手抵着他,一只手把金叶子往钱袋子里揽:
“呵,除了俊和俏这个里头哪里还有和我有关系的?”
他当真俊俏,18岁的年纪,一副少年意气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哪儿整来的狗啃刘海有些好笑。
面不改色的曲解了他弟的意思后,把人一揽,抱着小孩就翻身下了二楼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老板阿苑习以为常,头都不抬的扒拉着算盘,只是客套了招呼的一声:
“尘少爷这就走啊,把这本《谪山仙人为爱成魔》听完呗。”
“我一个人间的客人,哪管神仙事?不如酒一杯,逍遥自在。”
众人哄笑着看他走出去,当他的脑子抽风。
这风月楼是个建在半空的,兄弟两站在门口吹的都是“高人一等”的凉风。
落尘以拿了张纸在手上,对着掐了个决,只一眨眼,便变做了一匹骏马。
“少爷不行啊,你喝了酒,不安全,你这是……你这是”
刚刚在心疼自己输光了的月俸的小菜头才反应过来他主子要跑,追出来的时候被这马吓了一跳,苦得他吊梢眉都竖了起来。
落尘以才懒得等他“这是,这是”完。
带着洛言翻身上马,“驾”的一声就飞奔而去,那马在半空中飞踏,眨眼就把风月楼丢在了身后,不一会儿就成了个点。
等落尘以的身影在半空中消失了,小蔡才喃喃的说:“酒驾,哎对,酒驾。”一边恍恍惚惚的往回走,总感觉这词用的怪怪的。
那边落尘以骑起的飞快,狂风呼啸着飞过,卷起少年的衣摆,和两人的头发一起群魔乱舞。
本来不甚像的脸,这会儿也狰狞到一块去了。
洛言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格外注意形象,一边嚷嚷着要杀了他哥,一边紧紧的抓着他哥。
洛言嚷嚷的嗓子都哑了才想起来问
“落尘以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弦歌一堂,花满醉!”少年人的声音在风中响起,撕心裂肺
花满醉,天下第一酒,十年只出一坛。此酒乃堂主所酿,只要答出堂主所设题目即可得到。上一个十年得到此酒的人卖出了天价,从此生活无虞。
虽然还没人答出题目,但哥俩到时,弦歌一堂已经开始竞价了。
“两百两。”坐在单间的顾大嫂懒懒的说,大嫂垄断了上京的猪肉市场自然有点底气。
但坐在二层的何拖却不是个怕出钱的主:
“二百二两”
何拖长的颇为寒碜,穿的倒是珠光宝气,哥们绣口一吐,就加二十两上去。
洛言在一旁听着,嘟囔着说:
“天下第一酒,也不过如此嘛”
落尘以听着他弟的话抬头一看,哎呦,这不老熟人吗。脑子一转就盘算着坑何拖一把。
这时那叫价的小二已经在喊:
“二百二十两黄金一次”
一旁的洛言吓得“花容失色”扯着他哥的袖子说:“哥,何拖他疯了吗”
落尘以才懒得理他,张口就是: “小爷我出四百两”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转头看向那门口站着的少年,少年长得风神俊朗,旁边还站着个青秀的小少年,可惜两人头发和衣服都乱七八糟,不像乞丐也跟个疯子似的。
本都当他疯言疯语转过身去,那高台上的公子对着就是一顿嚷:“落尘以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你跟老子抬什么价?”
何拖气的趴在栏杆上指着落尘以骂,眼中冒火。
众人再次纷纷回头,这一瞧,可不是嘛,洛将军的大公子,又来惹事生非了这是。开口就是四百两黄金,想起将军府时不时穿来宛如地狱阎罗的声音,众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落尘以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只是挑衅的朝台上的何拖挤眉弄眼。何拖跟他掐了这么多年,他的挑衅一接一个准
“四百两一……”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拖打断了:“五百两”
台下众人都抽了口凉气,感觉这两脑子都有病
落尘以嘿嘿的笑了一下,两手一拍:“成交。”
此话从这人的嘴里说出来十分顺溜,不知道的还以为卖东西的是他。等他拉着洛言往弦阁走,走到人们才反应过来
“这洛少爷是在整何拖啊!”
何拖也不是个蠢的,脸红成了猪肝色。冲着要跳下去打落尘以,就被弦歌一堂的伙计拦在了一边,那人一脸谄媚的看着他:
“何爷,定金得先付的,到时候人家不卖我们再给您全退!您看是走钱庄还是付现银,哦不,现金呢”
那边,落尘以进了弦阁。弦阁堂子挺大,但还是挤满了人,大婶大叔、小孩老人、穷鬼名流都挤在里面,也算是一场无阶级大团圆了。
一波人围着七嘴八舌的讨论,洛尘以拉着洛言费老大劲儿才挤进去,搞得他头晕目眩,眼睛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楚上面写着:
“谪山仙人最喜欢的事”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
“当然是肃簇仙人,他为了肃簇仙人都成魔了!”
“哎不是不是,都说了少看点话本子。”
“是承因剑!”
“是酒!”
“是道生!”
“是霁支山!”
一堆人乱七八糟的胡乱答着,没一个蒙对的。
一糙汉把他的卡大砍刀往地上一放,震的这楼和他脸上的肉都抖了三抖:“谁他妈知道这玩意儿喜欢什么?贵堂堂主出这样的题目,分明是不想诸位取走这酒”
众人一边附和着一边悄悄的朝这糙汉边挪远了半步。
“就是,就是,人最喜欢什么玩意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谪山仙人转世。”
“转世就一定知道了?”
“魂儿还是一个嘛,万一记得呢,他又不是普通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尘以在心里附和了一遍。
那谪山仙人要是真转世成的一个要靠猜题讨酒的普通人,敢承认是自个儿吗?会被上京的热心城民活活撕了的吧。
那破瑕五年加固一次,神槐的伞还扣在下面呢,据说一旦松动方圆,百里生灵涂炭。那人当真是罪孽深重,不过天穹之上究竟是什么东西有着如此可怕的威力?
落尘以不得解,落尘以不得解但也懒得解。思量完了就开始盘算怎么得到这壶酒。
《谪山仙人为爱成魔》这本子他从小听到大,都会倒着背了。大部分内容都纯属放狗的屁,一点鸟用都没有。
落尘以眼轱辘一转,决定用最直接的办法得到最直接的答案。
他扯起洛言的衣领就往外拖,两人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出去,后面的小斯还朝他挤了几眼:“哎洛少爷这就不猜了?”
“待小爷回来就告诉你答案”
身后的众人都笑笑,洛少爷打小就没干过什么靠谱的事来,估摸着又要去哪里惹是生非。
落尘以带着他弟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缺德的扯了弦歌一堂发财树的一片秀发,对着掐了个决。
一只小型大鹏鸟就显现了出来,落尘以也就会这些简单的召唤术。万物同根同源,与那匹纸做的马不用,这只鸟是实打实的灵兽,可以飞很远。
“小鹏!”洛言高兴的这摸摸那摸摸。
“快上去,等你再长两岁我就送你,现在还不行,老爷子要收拾我的。”
落尘以一把把人提溜上去,自己翻身坐在他身后,那鸟很通灵性的往北飞去。
破瑕傍着霁支山,山脚是个桃花林,传闻这桃花林有仙灵庇护,结的桃是天宫同款,吃了能延年益。寿酿的桃花酒也就是弦歌一堂的花满醉,味甘醇香世间之最,一坛美容养颜,两坛飘然若仙,三坛就真得道成仙了。
这酒被吹得神乎其乎,不怪何拖那么想要。
这是俗套,落尘以曾吐槽道。同样俗套的落尘以带着他娘托付给他的小包袱落地桃花林外围。
话本子上说神槐也镇守在这附近,千百年来都在这里,因为谪山仙人就埋在桃花林后,诈尸祸害人间就完犊子了。
本着敬畏,所以这附近没有什么人敢来。
这片寂静的很,两个人落地桃林外围,一个大摇大摆,一个莫名其妙的往桃林后去。
那桃林美得像画中的仙境,漫着袭人的香气,朦朦胧胧的,两人走着走着就觉得轻飘飘的,将欲成仙,然后“啪”一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