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斯内普/雷欧(?)向您问好
“有一句话你倒是说错了,卡特。伏地魔并没有死,或者说,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死亡。”
宵禁之后,画像里的人物也进入了酣睡。穿着黑色连衣裙的赫卡忒像一缕游魂,在走廊上迅速穿梭。明明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洛里斯夫人的低鸣,她却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侧身了几次。
霍格沃茨不愧是存在了几千年的建筑物。
尼克、血人巴罗、格雷女士、胖修士等幽灵,他们得到了四个学院的力量加持,能够在平常的日子显出身形。桃金娘则是因为蛇怪的力量成为“地缚灵”,而她的精神已经变得不太正常了,并失去了常人思考的能力。
除此之外,霍格沃茨还束缚了许多孤魂野鬼。他们只能在月圆之夜,黑暗力量达到鼎盛的那一天,撕开阴影之中的小口子,短暂地回到生者世界。不过他们经常等不到幽灵们的忌辰晚会,就要通过影子回到勒忒河了。
他们是“看不见的客人”。
没有重要的历史地位,或许只是因为一念之差,就死在了城堡里。像是在斯内普办公室里上吊身亡的女学生,因为学业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就留在了这里。枝形吊灯是她的媒介。
成为鬼魂之后,她的快乐就变得很简单了。比如用绳索缠绕在枝形吊灯上荡秋千。
在赫卡忒的请求下,邓布利多增加了走廊中火把照明的数量。火把之下产生了更多的阴影,幽灵们因此还挺感激她的。
刚才说话的是雷欧。还有个幽灵通风报信,说是洛丽丝夫人和费尔奇已经巡视过地窖了。
有点乱糟糟的,不过赫卡忒已经习惯了。
“梅林的胡子!你我认识了三年,你终于想要讲述你的故事了?我好荣幸哦。”最后一句显然是讽刺。
那就听听吧,一个被阴尸拖下水、但怀有强烈求生意识的男巫,他是怎么自愿走入黑巫师的陷阱,又是怎么强迫灵魂与身体分离的?
“最后那一刻,我想到了家人。我特别想活着见到他们,我的妈妈和我的哥哥,于是我对自己使用了黑魔法。伏地魔和我不一样,他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濒死的时刻……但他对灵魂做的事,可比我邪恶多了。”
雷欧,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雷古勒斯·布莱克。谢天谢地,她的鸭子(duck-Leo)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姓名。
赫卡忒检索了自己的记忆,发现这个男孩曾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战利品”中出现过。他曾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找球手,并不是赫卡忒构思的“书呆子”形象。
斯内普的到来,是一个信号。足够让雷古勒斯理解邓布利多的决心与他的包容心。他坚信,邓布利多和他一样,都迫切地想要那个人灰飞烟灭。而曾身为一个罪人的他,也能够取得邓布利多的信任。
沉默地布局,坚定地去做。
这是其中一个布莱克的风格。
年轻的赫卡忒不太明白这些人的决心是什么,不过她是个热心肠,她愿意牵桥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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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枝形吊灯的秘密,赫卡忒守口如瓶。
自此之后数年,每个从斯内普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学生都会取得不妙的经历。尤其是在月圆之夜。
想象一下吧,你前来关禁闭,本来就是犯错了,心很虚,脚底发软、意志薄弱,当你经过枝形吊灯的档口,一阵刺骨的寒凉从发麻的头皮窜到了小腿肚。当斯内普从羊皮纸堆里抬起了头,你立刻对上了斯内普教授冷厉的双眼……简直是活见鬼!
“斯内普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阴森可怖。”
“他绝对有吸血鬼的血统。”
“谁见过他啖过生肉?”
……
学生们习惯性地将不妙的感觉追溯到斯内普身上,这导致他的名声“越来越臭”。
不过他的脾气不来就不好,耐性极差。这些闹哄哄、头脑简单的青少年就像是地精与巨怪,个头矮的是地精,高的是巨怪。是的,他的分类就是这么简单容易,比某个塞尔温高效多了。
起码他不用翻遍《百科全书》去寻找一个合适的物种,难道不是吗?
这个嚷嚷着自己要当校董、在月圆之夜能得到某种力量、神神叨叨的青少年,是他最头疼的学生。
赫卡忒,赫卡忒·塞尔温。
有时候他被迫在一天之中会听到百八十遍她的名字,同时帮她处理数个“烂摊子”。作为斯拉格霍恩留在霍格沃茨的“遗产”之一,斯内普继承了她,并成了他心中的一座大山。
斯莱特林从不缺少“告状精”。比如某一天,一个叫霍普的高年级女学生特意在走廊上截停他,只为了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斯内普教授,塞尔温又闯祸了。她在卡罗的扫帚上下了诅咒,他的屁股一沾到上面,就长满了疹子。他痛得在草坪上打滚儿……”
斯内普的脸色一下子沉得要滴出水来。据他了解,赫卡忒的恶作剧通常没那么频繁,平均一个周一个小乱子而已。但这已经是一天当中第几个新鲜事了?他都懒得去数了。
自从塞尔温家的丑闻接连爆出之后,某些人似乎就觉得没有人给她撑腰了。所以卡罗这样的巨怪,肯定是属于欠收拾的那一类。
医疗翼走个拐角就能到。
斯内普的脚步生风,他听到卡罗的哀嚎,其中做戏的成分居多,而米勒娃正在代行他的职责。
“塞尔温小姐,我看你毫无悔意。这到底是什么恶咒?你总不能让疹子长满卡罗先生的身体吧?他很可能会死的!如果卡罗先生的出现什么生命危险,我想你会得到严重的处分……”
“米勒娃。谢谢。我已经听说了,麻烦精又闯祸了。”斯内普站到赫卡忒的身旁,拿眼刀狠狠刮了她一下,随后露出了公事公办的微笑。
“西弗勒斯,你不能……”麦格教授是想说,你不能再偏袒这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已经被惯坏了。
斯内普用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不用担心,绝对不是什么黑魔法,她倒还没有这么胆大包天。”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麦格教授看不见的地方,赫卡忒戳了戳他的腰,用眼睛告诉他:“是黑魔法。”
和她对视了一秒,斯内普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对着米勒娃·麦格讲道理:“放心。我能治好卡罗先生。而你,”他再次低下头瞪着赫卡忒,恶狠狠地说道:“关禁闭,一个月!然后,用你平生最快的速度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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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岂不是要关到圣诞节假期了。
该怎么说呢?这次好像有点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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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翼的操作间里,赫卡忒罕见地保持安静,乖乖地处理手中的干蝾螈。她徒手撕除了死皮,将药效好的那部分扔进斯内普的坩埚。而斯内普有条不紊地搅拌锅里的液体,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五圈,嘴巴抿得像一条直线。
坩埚冒出了紫色的气体,接着又变成了绿色。
赫卡忒开始强忍一种冲动。
她知道,再加入几滴嚏根草的糖浆,就能将这锅液体变成致命的毒药。几乎是药到病除,仅需要几毫升的摄入,卡罗就可以永远地避免皮肤病与智障的缺陷……
“你又想搞什么鬼?”斯内普反应贼快,攥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并用左手接过了搅拌棒。
“你要气死我吗?我以为你和笨蛋应该有显著的区别,但你怎么就不能控制一些疯狂的念头?还有一年多,再忍一年多拿到毕业证,再滚到你心心念念的阿兹卡班吧。我不想我的教学履历上留下污点!”
斯内普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狠狠戳了下赫卡忒的脑瓜。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一定要让赫卡忒头朝下,倒干净脑袋里面的水!
“教授,请原谅我吧。我的脑子恐怕出问题了。”赫卡忒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吧,求求了。斯内普的手像钳子一样,搞得她有点疼。
“我最近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唉,我等的事,一直以来也没个结果,我在担心……”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赫卡忒侧过了头,将脸蛋埋进了阴影里。看上去有点可怜。
“喔?你还有什么事?”斯内普很难不好奇。同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也被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揪了起来。
说实话,能放任自己的秘密肆意地在他的眼皮底下游荡、闯祸,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赫卡忒对他做的事情,足够他咒死她一万遍,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与此同时,他对赫卡忒的态度变得很复杂。
感激是有的。但他绝不会承认。
其他的,他也不是很懂,总之怪怪的。
唯一能确定的是,每当赫卡忒出现在他的视野,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这个用谜团堆成的女孩身上移开。
在某些方面,她太引人注目了。
她为什么总是对手包里的玩偶讲话?偷偷摸摸的。
影子里到底有什么?他看到她偏过了脑袋,耳朵在动。只有在偷听的时候,人才会这样。
除了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她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斯内普对待这些疑惑有些抓心挠肺。但他很能忍。可他必须要赫卡忒心甘情愿地说出来,他才会满意。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赫卡忒猛地将脑袋扳正,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斯内普。她有一双神奇的灰眼睛,瞳孔中仿佛藏着宇宙最玄妙的奥秘。
斯内普像是被烫到了,他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白夫人明明都提前一个周报信了。我的仇人必死无疑。但是迟迟没有动静。”赫卡忒像是遭遇了天大的委屈。她的嘴巴扁成了鸭子。
好吧,好吧。斯内普愿意相信她很焦虑这件事。不过关键点好像不在这里:“白夫人?是谁?”
赫卡忒像形容天气一样说道:“报丧仙子。有一天我醒来,发现她就站在床尾。我立即意识到,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如果那个时候能来上一根烟就好了,不过她从来没品尝过尼古丁的味道。一杯威士忌或许也不错。
斯内普起初有些惊愕,不过很快就露出了“你果然是在玩我”的神情。在赫卡忒伸出两个手指向他致意之后,他对此确信无疑。
“好吧,既然有这么好的消息在等着你。圣诞节关禁闭也不会不开心吧,塞尔温?顺便说一下,如果你再不收敛自己的行为,你的禁闭有效期肯定要赶上妖精叛乱的时长了。你的那些小爱好,笑话商店、降灵仪式、忌辰晚会……想都别想。喔哦,别露出那种表情,我不会心软的。我可不是邓布利多…….我会让鼻涕虫的黏液、蟾蜍的内脏给你深刻的教训,直到你形成了良好的肌肉记忆。”
小猫小狗的表情对斯拉格霍恩或许有用,但是斯内普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很好。
“OUCH,你伤到我的心了。斯内普。你根本就不懂,白夫人……”赫卡忒像是炸了毛的猫,张牙舞爪地咆哮道。
“停!别鬼扯。将解毒剂端给卡罗先生,顺便来个像模像样的道歉。别让我太难看。”斯内普转过她的脑袋,将她推出了操作间。他的手指滑过了像麦穗一样的麻花辫。
看到赫卡忒乖乖地接过解毒剂,斯内普觉得有戏。她只是看上去不听话,实际上很听话,只要给她讲明白道理就行,是吧?那日子长了,她不就能接受正常人的规则了?
一个愉悦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直到他再次听见卡罗的哀嚎——
斯内普的嘴角狠狠下撇。
“赫卡忒!”
斯内普用力掀起将操作间与医疗翼相隔的帘子。
“为什么要拧断卡罗那该死的小拇指?!”接着,他像一阵旋风,卷到了赫卡忒面前,并掀起了她的发帘。
劈头盖脸的咆哮下,赫卡忒露出了鲨鱼一样的笑容。因为他出言不逊呗。她在心里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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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禁闭很有效,赫卡忒几乎没有时间出来作乱。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处理材料、批改低年级的论文以及和他磨牙。
斯内普有时候会故意惹她生气,寻她开心,比如嘲笑她处理的斑点老虎草和她的牙齿一样难看。
她的嘴角立刻就像是挂了一盏油灯一样,还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哼哼唧唧地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把这些活都丢给我?我的三根手指都酸了!我的牙齿怎么啦?我祖母曾说过,这是狩猎者的象征。因为我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所以你在《百科全书》里找到自己了没有?”斯内普其实对这件事很好奇。但他还是老样子,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写涂涂,装作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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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是乌鸦、斯拉格霍恩是海象,蠢蛋是蟾蜍……那她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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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鲨鱼。因为深海的环境或许更适合我。我是孤独的狩猎者,敌人进入我的世界,就会被我杀死。”赫卡忒双手叉着腰,扬起了下巴,自信地宣布道。
斯内普批改论文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有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这或许和她的另一个秘密有关,所以邓布利多才会对其另眼相待?
“我知道你或许很得意,或许得意到有些猖狂的地步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被人卖了。”你有什么秘密,最好是咬死别说,甚至也别让我知道了。斯内普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赫卡忒放下了手里的银剪刀与老虎草。她像是一阵飓风,卷到了斯内普面前,将双手支撑在他的桌子上。
“斯内普。谢谢你。我知道你很好奇……”
斯内普有点被吓到了,于是猛地后撤。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尖叫。梅林的臭内裤!他以为她要干什么呢?一幅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
“我不好奇……”他无奈地反驳道。
“不,就算你防备得很好,我也能感知到你的情绪。”赫卡忒神色淡淡地抛出一颗手雷。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确定了这个家伙没有在虚张声势,又开始躲避赫卡忒窥镜一样的眼睛了。
“我都懂。你怕我莫名其妙地死了。但是我不会的。我会做到像鱼一样狡猾……相信我。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实力。”
赫卡忒总能将尴尬气氛变的很奇怪。
她解开了袖扣,撸起了半边袖子,攥起拳头使了使劲,展示出苍白肌肤下的一个小鼓包。
她用眼睛告诉斯内普:这就是实力。
斯内普嘴角抽搐了一下,同样用眼睛告诉她:你给我滚蛋,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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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周一个小乱子,赫卡忒还是高级魔药课程的常驻嘉宾。放心吧,有她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恐慌。
赫卡忒时常让人充满信心,时常又给人绝望。斯内普被她折磨得,几乎要把头发都薅秃了。
首先,他检验过赫卡忒的资质。
她上学期的魔药成绩为“O”。斯内普第一反应是,我不信。赫卡忒是不是贿赂斯拉格霍恩了?用蜂蜜公爵的产品还是妖精制作的宝石胸针?
他不相信赫卡忒能乖乖地守着一锅药水,转动搅拌棒,在规定的时间内投放材料。她这样天马行空的人,怎么会对循规蹈矩的事物感兴趣?
起码为了课堂安全着想,他也必须要验证一下,这个麻烦精有没有资格上他的高级魔药课程。
结果出乎意料。她能熬制出完美的活地狱汤剂,能达到这个标准的人占比很小。于是斯内普放下了心中的一些成见。
这就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高级魔药课程的成员很核心,囊括了了四个学院。简而言之,能达到斯内普标准的人少之又少。
复方汤剂的功效令赫卡忒有点痴迷,因为干坏事可以用到。它可以直接将你从一个人变化成另外一个人,从完全生理的角度。所以赫卡忒甚至有耐心将黑色大丽花从她的卧室挪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只为了腾出一个地方架起坩埚熬制草蛉虫。
斯内普当然不会让学生们偷懒。草蛉虫需要熬制起码二十一天呢,所以在照顾复方汤剂原料的过程中,他们还会学习活地狱汤剂、欢欣剂与打嗝药水。
对赫卡忒来说,活地狱汤剂的功效也挺实用的,让人像死了一样睡过去,这充分满足了她对死亡的迷恋。相比之下,欢欣剂与打嗝药水?欢欣剂与打嗝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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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的阿努比斯啊,你会允许我用挑拣龙血鼠尾草、岩兰草与尤加利的手去制作欢欣剂吗?
失眠、神经衰弱是智者的象征,我不允许任何人丢掉这一品格。所以让欢欣剂say goodbue。
至于打嗝,直接将自己的胸脯拍烂不可以吗?
多么失礼的行为!
如果我在几百人面前打嗝,就让一道雷劈死我,而不是一边打嗝一边熬制打嗝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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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也不知道赫卡忒的哪根弦又搭错了。
她在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盯着黑板上写着的欢欣剂配方。这难道对她来说很难吗?
于是后半节课,斯内普在赫卡忒与她的搭档周围巡视了三圈,而她身边的搭档又是一个赫奇帕奇。
她真的很喜欢赫奇帕奇——不过这次是个男生,他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了一样。
这难道就是她的品味?
如果下一次在霍格莫德看到他俩……不,他俩没有机会。因为赫卡忒的禁闭时长终于赶上妖精叛乱了。
倒霉蛋-麻烦精·赫卡忒。
一想到这,斯内普的嘴角又浮现出愉悦的微笑。
赫卡忒又在抑制自己的冲动。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出了葬礼进行曲的节奏。顺便说一下,这首曲子是伟大的麻瓜音乐家肖邦为了纪念华沙起义牺牲的烈士们创作的乐曲。之所以在脑海中回忆它的钢琴谱,是因为即便是身处于无聊的课堂,处理无聊的独角兽毛发、合欢花的根,她也可以体验倾盆大雨掩盖悲伤的感觉,迷人的心碎与……
好吧,停。
走神儿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斯内普瞪了她一眼。
简单来说,她正在陪着劳伦斯——她的新玩具,玩投掷游戏。这个游戏很无聊。
“独角兽的毛发,3盎司,确认完毕。”劳伦斯确认了一遍课本,又抬头看了一眼黑板,然后将毛发悬在坩埚的上方,等待赫卡忒的指令。
“投放!”赫卡忒做出了“咔嚓”的手势。
坩埚里的液体渐渐成为了淡金色。劳伦斯的搅拌很标准、很准时,因为有三个人帮他瞧着呢,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赫卡忒,另一个嘛,则是斯内普。
梅林的胡子啊!他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鬼知道斯内普这堂课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他对别人的眼神真的很敏感的好不好!明明他也没出过乱子啊,明明这锅该死的金色液体马上就要成了。
他在心里一边流泪,一边控诉斯内普神经错乱。
“我产生了一点灵感。”
这时,赫卡忒咂巴了一下嘴。
顺便说一下,斯内普可能还不太了解赫卡忒,但是在座的同学们已经被她嚯嚯六年多了,太熟悉她的每个危险信号了。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窥镜在獾的脑海里作响。
还没等劳伦斯发出声音制止呢,赫卡忒将作为废料的合欢花变成了白花夹竹桃,像撒花瓣雨一样,撒入了即将沸腾的坩埚里。
这一幕只有做它的时候很美,但是下一秒就糟糕了。紫色的药水飞溅,接触空气时立刻变得粘稠,沾到了前排女生的头顶,而她立即晕倒了。劳伦斯只来得及用袍子蒙住脑袋,但是他忘记了,毒物也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等斯内普神情诧异地扭过头来瞧的时候,几名年轻的巫师已经昏死在赫卡忒的脚边,并口吐白沫。
学生们中毒了。在讲授欢欣剂的课堂——
“what the hell(你又在搞什么啊)?”他的五官痛苦地揉在一起,用魔杖指挥几块粪石从储物柜里排着队飘出来,按照合适的剂量先给学生们来一点。
学生们乱作一团,课程被迫提前结束了。
谢天谢地,第二天就是平安夜。说实话,斯内普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特别生气,他真的怀疑赫卡忒在作乱前就选好了日子。
可有些话真的忍不到去办公室说了。
“为什么你没事?”斯内普像观察史前生物一样从头到脚打量了赫卡忒一遍。不过他并不打算真的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想尽情喷洒一下毒液。
“难道说因为你的脑袋是粪石做的?我丝毫不怀疑你会说,对不起,斯内普教授,因为我的脚趾头在今天控制了我的思想……你觉得我是小孩吗?赫卡忒,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灵感。”赫卡忒抱歉地耸了耸肩,她戴上了名为“内疚与歉意”的面具,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可斯内普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他揪住赫卡忒的脸蛋,把她的脑袋提溜了起来。
“O-I,有点痛,脸蛋会被扯变形的。”
她口齿不清地嘟哝道。
“看着我的眼睛。赫卡忒。向我承诺,从今往后不会在魔药课捣蛋。”
斯内普触发了赫卡忒的关键词。她开始认真盯着眼前之人的眼睛,像是在寻宝藏。
过了一会,赫卡忒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斯内普黑曜石般的眼睛,语气诚恳地说道:“Promise.”
喔。这就像是在赫卡忒混乱的秩序思维里找到了一根合适的线条,她立刻在斯内普的手底下成为了乖巧的提线木偶。
如果你得到了一个精致的玩偶,你会怎么做呢?
斯内普不知道,他这个人从没收到过如此精美的礼物。对于未知的情绪,他感到有点慌乱,于是渐渐松开了钳住赫卡忒的铁手。而她的脸蛋已经出现红色的印子了。一左一右,还挺对称的。
“好吧,”他干巴巴地说道,“圣诞快乐,你可以离开了。”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赫卡忒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
年轻的鲨鱼用鱼鳍向拒绝思考的乌鸦挥了挥手。当她真正开心到足以展露笑容时,会不小心暴露几颗尖利的牙齿。有些人会觉得她很恐怖,但斯内普觉得,他的学生其实挺可爱的。她闯祸的时候也可爱,道歉的时候也可爱,所以偶尔的乖巧,就更可爱了。
他的鼻子发出了小小的喷气声,这就算是回应她了。
*如果你是一个老师,你总会有一个放在心尖上的学生,尽管你不能亲口承认,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