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偷心》 第1章 梅林动物园 *赫卡忒向您问好 梅林造物之时,赐予巫师无尽的魔力源泉。许多巫师下意识认为,世界上只有巫师与麻瓜的区分,但是对于赫卡忒·塞尔温(Hecate·Selwyn)来说,她有更独特与精确的分类——把人类贴上动物的标签如何? 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妈妈是家雀,爸爸是聪明的牧羊犬。错落有致的矮楼里,一户狭窄的套间是他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地。 清晨的叮当车“咣啷咣啷”唤醒潮湿的街道,这里一年四季都在下雨,像做了一个潮湿昏暗的梦。 赫卡忒永远记得那些挤在一起、尖头的或是拱形的建筑群,低矮的城墙与断成两截的古堡,高低起伏的长阶梯,随处可见的绿色草坪与鸽群,狭窄的书店与鹅黄色的咖啡厅。 麻瓜汽车的喇叭声会在八点准时响起,厨房里传来煎鸡蛋的香气——家雀没有魔法的天赋,但是仅凭双手与经验就能制造滑嫩的溏心蛋。 她会在太阳照满半个屋子的时候,轻啄牧羊犬的脸颊,目送他夹住公文包,消失在街道的第二个拐角。牧羊犬有时候会偷偷用袖子里的魔杖,让信号灯全部变成绿色的小人,在急刹车后的斑马线上快速穿梭,没入汹涌的人潮。 牧羊犬的名字是卡修斯·塞尔温(Cassius·Selwyn)。在巫师界变得极端与疯狂之时,他逃离了梅林动物园。当然,叛逃的导火索是——他与家雀的爱情被崇尚纯血的家族所排斥,他的弟弟甚至扬言要替家族清理门户。 在新的栖息地谋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卡修斯早出晚归,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给家雀添置珍珠耳环与绿松石项链,以及让小鲨鱼赫卡忒穿上细软布料做的衣裳。等他好不容易在鼹鼠中站稳脚跟,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却被突然来访的鬣狗打破了。 那是一个阴雨天,也是平安夜,卡修斯没能按时归家。圣诞烤鸡的香气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家雀在烤盘里加入了玉米、胡萝卜段与南瓜饼。趁其不备,赫卡忒默不作声地将胡萝卜挑拣出来,扔进了垃圾桶,换来了家雀的雷霆之怒。 “宝贝,你不能这么做。我已经和你说过多次,你可以选择不吃它,妈妈和爸爸会解决的,但你不能浪费食物……”家雀后来说的话,赫卡忒已经不记得了,但按照她的性格,绝对把训斥当耳旁风了。 在这之后,门铃就响了。 鬣狗——赫卡忒的叔叔,阿瑞斯·塞尔温(Ares·Selwyn)是一个邪恶的食死徒。作为黑魔王的得力部下,他是多起麻瓜谋杀案、失踪案的罪魁祸首。有消息称,“纯血叛徒”卡修斯住在约克郡的肉铺街。这条年轻而又残忍的鬣狗,循着味儿,终于站到了卡修斯的家门口。 地狱之门开启之时,他立刻撕碎了家雀的翅膀,没有丝毫犹豫:“——阿瓦达索命!” 赫卡忒永远都记得叔叔的那副尊容:一张苍白、尖瘦的脸,墨水一样深的瞳孔,皮肉几乎贴着头骨生长。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笑容远比变态梦境杀手弗莱迪更诡异。 叔叔手中的魔杖发射出刺眼的绿光,妈妈的身体轰然倒塌。她看到像荧火虫一样的光点从家雀的身体里被抽离,像是死神在她背后挥舞了几下镰刀。 手里的断头玩偶掉到了地上,赫卡忒感到强烈的不安,即便她还没明白死亡的真正含义。魔力暴动开始让所有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鬣狗好奇地环视屋子里的变化,收起了沾血的獠牙,对着幼鲨扬起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圣诞快乐,我弟弟的孩子,赫卡忒。”次卧的门牌上写着她的姓名,鬣狗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出了后半句话。 但是对待闯入者需要有什么好脾气呢,赫卡忒果断咒骂道:“FUCK YOU.” “喔,这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说的话。但你知道塞尔温家对待坏孩子都是怎么着的嘛?啧啧啧,那么——‘钻心剜骨’!” 鬣狗轻轻眨了一下左眼,将魔杖对准赫卡忒的脑门,念出了她今天学到的第二个不可饶恕咒。 · 自那之后,赫卡忒再也没见过家雀和牧羊犬。她和那只断头玩偶,被鬣狗带离了鼹鼠的栖息地。她开始在梅林动物园里讨生活。 不同于肉铺街的老建筑——那些尖顶或是拱形的矮楼因为年久失修,渐渐要靠在一起了,像是在彼此鞠躬。 塞尔温的古堡高耸入云、坚不可摧。这是一片古堡建筑群,由拱形石桥将它们连接在一起。飞流而下的防贼瀑布是第一道关隘,穿过瀑布,才得以面见由沉默、孤寂的石块堆砌而成的巨人们。 古堡里藏着秘密,这是毋庸置疑的。 祖先的灵柩摆放在某一座塔型建筑里,和他相关的文字便被记叙于壁画或者是他的手迹、某本传记。随便翻开一本藏污纳垢的孤本,赫卡忒便能发现,手足相残、子弑父、父杀子的事情并不少见。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动物园里的家人们似乎能接受任何事物——当然了,麻瓜除外。麻瓜是原则性问题。 第一次见到金刚鹦鹉的时候,祖母她正坐在壁炉前取暖,而她的手里却捧着一杯早已冷掉的茶。叔叔瞥了她一眼,用形容天气的语气告诉她,他把弟弟的麻瓜女人处理了,只带回了孩子。防贼瀑布将赫卡忒整个人都浇透了。祖母神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吩咐家养小精灵塔塔将其带走,不要弄湿地毯。 她们对视了一眼,“——可怜的孩子,没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喔,原来这才是金刚鹦鹉的真实想法。 看来要成为一家人,必须要做到心口不一。赫卡忒匆匆收回了目光,这是一次危险的试探。梅林动物园的人,比鼹鼠更加敏感。 金刚鹦鹉表面上不近人情,实际上对幼鲨充满了保护**,以至于她时常忘记自己只是一只鸟。婶婶嘛,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可怜羚羊。她总是仰着下巴看人,但幼鲨知道,她是在用高傲的态度掩饰内心的不安与仇恨。 婶婶莉塔恨自己的婚姻,因为塞尔温的高塔是坟墓,隔绝了两个曾经相爱的人。不过赫卡忒对她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叔叔这只鬣狗残忍而暴躁,但是羚羊总能对他产生致命的吸引力。鬣狗既想摧毁羚羊,又想在婚姻的温床里爱抚她。这种近乎于撕裂的矛盾感,整日里在会客厅、餐桌、卧室、书房上演—— 这就是你对莉塔扇巴掌的理由吗?阿瑞斯叔叔。有很多次,赫卡忒都很想这么问。 某一天,她只是穿了一条显身材的翠绿色裙子,这种颜色能让终日被浓雾笼罩的古堡焕发生机,而你在幻想她或许想穿着这条裙子和别的男巫约会。 莉塔甚至都没我自由。我或许还能通过壁炉去对角巷购买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里的产品(当然这事也不会告诉你),但莉塔甚至走不出古堡。她没有机会与旧情人见面。而横刀夺爱本身就是你的过错。之后,她整日里裹着黑袍子,嘴角里再也没了笑容,你又开始以另一种角度再次质疑她对你的感情。 要说感情,她确实恨你。 在这段婚姻中,你一直以掠夺者的身份掌控一切,凭借黑魔王给予你的权势横刀夺爱,但并没有善待她,而是放任她在深夜里绝望哭泣。好吧,我丝毫不怀疑,有一天莉塔会使用麻瓜的方式手刃你。 不过,莉塔只是一只羚羊,她缺少必备的勇气。所以,那个人会是我。 · 在古堡里的八年,很难说是快乐,但也并不痛苦。古堡里的东西能帮助她更好地了解自己,所以她并不打算做一个叛逃的塞尔温。她在一座特别的高塔里,发现了赫卡忒·塞尔温一世的遗物,这便是她了解自我的开始。 东西全被装在一口皮箱里。而皮箱载满了赫卡忒一世的生平,她收藏的书籍、她的日记本、她蒙尘的宝石胸针以及烂成布条的坎肩。据说她曾用黑魔法召唤出了诡异的东西。家里人吓坏了,于是就将其锁在高塔里,不允许任何人同她见面。 一张动起来的小像还原了逝者生前的状态。 赫卡忒微微皱起眉头,并抿紧了嘴角。她有鲜艳、蓬松的红头发,圆圆的眼睛,脸颊两侧有很多雀斑。你可不能说,这么可爱的祖先会是一个疯子,难道不是吗?她甚至不像是个塞尔温,毕竟塞尔温们疯狂又冷静。 赫卡忒三世,一个真正的塞尔温,拿起了这张小像,对准了太阳升起的方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高塔之下是悬崖万丈,从蜿蜒曲折的阶梯走上去,只有一层可以住人。建造高塔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囚禁小像的主人,静待她在孤独的日子里悄然死去。 “在高塔里,我吃喝不愁。但是我的灵魂将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说来可笑,我的哥哥囚禁了我,因为我发现了父亲死亡的秘密。” “都怪我该死的好奇心。我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每个人都那么冷漠。” “我等了十年。但结局是,我没能将赫尔墨斯送进阿兹卡班。” …… “我在塔里发烂发臭,但是好在有黑暗的伙伴们陪着我。” “查理告诉我,死了也没什么,有一条河,执着的人还在那里徘徊。” “莫妮卡说,死亡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可能是噩梦,也会是轻飘飘的那种。” “亚当还是个孩子,他死于疟疾。真不幸啊,但是他拥有了永恒的童年。” “我开始准备死亡了。死亡对我来说,是能和朋友们永远相聚,而不是总在月圆之夜。所以不必可怜我。” “如果你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问题。孩子,请记住,你不是疯子,这是冥王哈迪斯的恩赐。请你改变信仰吧,越快越好,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将亡灵节当作圣诞节一样过,你会收获更多。” 如果是阿瑞斯三世翻开了这几本日记,他一定会坚信赫卡忒疯了的事实,并嘲笑她几乎在每个月圆之夜都要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人陪自己聊天。但是赫卡忒三世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天知道,她在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忍受影子里偶尔传来的窃窃私语。一开始,这确实会吓到她,但自从得知自己是一个巫师之后,她不再觉得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家雀的死亡,让她感受到了与黑暗力量更深层次的连接。她确信,在月圆之夜就能看到赫卡忒一世,毕竟她就把自己吊死在窗外,也就是她此时站的地方。 她曾像一只破碎的风筝,歪着脖子,注视着天空与飞鸟,渐渐失去呼吸…… 在生命的最后,赫卡忒一世还是把自己活成了塞尔温应有的模样。 赫卡忒三世决定要当面问问她,“——在窒息、脖颈断裂的那一刻,你爸爸来迎接你了嘛?” · 作为一个塞尔温,谁都能看出来,赫卡忒有点疯狂。这当然包括她的同学们。四年级开学的第一个周,她就失去了舍友。这倒不是说赫卡忒把她们全都咒死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们,莎朗、夏洛特、奥利维亚,在院长斯拉格霍恩面前控诉她,并苦苦哀求道:“塞尔温是个疯子,她在宿舍里摆放祭坛。求求您,我们不要和她待在一起。这会做噩梦的…...” 赫卡忒很想说,祭坛属于我的人生导师赫卡忒一世,并不是什么恶灵,别那么没礼貌。但她只是撇了撇嘴,对于祭坛,她可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她的手里永远攥着一只诡异的玩偶,那上面绝对有什么邪恶的黑魔法。我起夜的时候看到她对着玩偶说话了。”夏洛特指着赫卡忒最好的朋友说道。 这就得说道说道了,赫卡忒指着夏洛特的鼻子质问道:“喂,你有什么毛病吗?这是我的朋友雷欧。要不要让他对你说两句?” 奥利维亚则是个胆小鬼,她好像真的看到玩偶动了一下手指头,于是“哇”地一声哭了。另外两个女孩迅速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嚎啕大哭。赫卡忒知道她们的想法。愚蠢的、没见过世面的孔雀们。 莎朗认为在家里,眼泪对祖父这一辈往往很管用。夏洛特·亚克斯利则是使用眼泪对斯拉格霍恩教授发难,毕竟她家里有不少有权有势的魔法部走狗。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斯莱特林学院里出了名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他有一种将人才物化为“珍宝”的心态,并以此创造了“鼻涕虫俱乐部”,虽是标榜“提携后进”,但是实际上是为了筛选“潜力股”为自己铺路。 不过,他也挺喜欢当老好人的。比如此时此刻,他更愿意促进莎朗、夏洛特、奥利维亚与赫卡忒之间的关系,不过在这头圆滑的海象即将开口之际,赫卡忒提出了独立住宿的建议。 “斯拉格霍恩教授,抱歉,我的生活习惯给您带来了麻烦,也吓到了同学们。我想,让我改变信仰是很困难的,不如让我们彼此拥有一个合适的距离。拜托您帮我申请一间独立的宿舍。我保证,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尽量像个平凡人。” 赫卡忒手里的玩偶传来了些微震动,她百分百确定,雷欧一定在忍笑。除了他,只有梅林知道,她说这话是有多么违心。等没有人的时候,她一定要向雷欧质询,明明当人的时候,还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怎么成为了她的玩偶,一点稀松平常的小事就会产生幽默感呢? ——难道玩偶的眼睛与常人不同吗? “喔,塞尔温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扭转自己在别人心中的看法。孩子们,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别忘了,我们可是斯莱特林,没有什么比荣耀更重要,可别再闹笑话了……” 海象的胡须随着嘴唇的开合一翘一翘的,莎朗她们的想法也没入了赫卡忒的脑海里。不时夹杂着“怪胎”、“黑魔法”、“孤儿”、“混血”之类的字眼。她想到了鬣狗教给自己的生存法则。 ——遇到冒犯时,应该怎么着来着? 钻心咒显然是不被允许的。于是在海象走后,她用冰凉的手指迅速掠过孔雀们的后脖颈,趁她们沉浸在尴尬的时候。 “——嘿,女孩们。这才叫黑魔法。” 好心的赫卡忒瞪大眼睛认真地说道,她的语气像是在倾诉什么秘密。 细长、冰冷的东西从女孩们的衬衣领迅速钻进了她们的内衣或是背心。赫卡忒在她们的尖叫、哭喊中昂首阔步退场。她终于扯出了开学以来最开心的笑容,露出了几颗尖尖的牙齿。 ·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是一个快乐的栖息地。 格兰芬多学院充满了聒噪、过于开心的小狗,而他们的首领却是一只虎斑猫。他们的心声太多了,密集且不重复,所以赫卡忒通常会带上琥珀色的镜片,与他们保持距离,并努力封闭自己的大脑。 赫奇帕奇更像是鼠鼬、獾类的小型动物,他们通常没有太多野心,但是面对学院杯或者是成绩,总是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心态。 和他们接触总让人感到安心,所以遇到与赫奇帕奇学院一起的课堂,小组搭档她绝对会捕捉一只落单的小獾,一起做点快乐的事情。 比如在她惊恐的眼神里,用手指挖出蟾蜍的眼睛,放进煮沸的坩埚。 拉文克劳总是有很多勤奋的布谷鸟。如果你有一个拉文克劳朋友,除非是节假日前后,你别想在娱乐场所碰见他们。他们的一年四季被不同阶段的规划整齐切割,所以拉文克劳总是感慨时光飞逝。 斯莱特林学院给别人最大的误会是,他们每个人都像蛇。蛇是狡猾的、冷静的、贪食的,很多人头脑简单的像一只蟾蜍,他们甚至都不配被贴上蛇的标签。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一头圆滑的海象,他给赫卡忒带去了不少便利,包括一间独立宿舍与小小的偏袒。 偏袒或许是因为赫卡忒的叔叔。鬣狗表面上是个有权势的司长——魔法部交通司,不然怎么解释他的鼻子会这么灵呢?所有家庭的飞路网,他都了如指掌。在上任的第三天,鬣狗就顺藤摸瓜,找到了约克郡的肉铺街,大摇大摆地登门拜访,并杀害了家雀。 如果斯拉格霍恩教授见识到阿瑞斯的真面目,恐怕会扔掉他目前接受的所有礼物,包括几瓶妖精酿造的陈年橡木蜜酒、独角兽毛内衬的龙皮手套、会自动保温的鎏金高脚杯和人鱼头发编制的过滤网等。 这些礼物通常会成为海象在鼻涕虫俱乐部聚会上的谈资。海象、孔雀、蟾蜍、蝰蛇、鲨鱼……斯莱特林才是真正意义上物种丰富的梅林动物园。赫卡忒会将雷欧藏进手包里,他很需要通过聚会获取一些外界的信息。 赫卡忒无法得知幽灵的想法,不然她就能知道雷欧为什么溺水身亡,又为什么总是眼含忧伤。她目前仅知道,雷欧是来自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对斯拉格霍恩教授很了解——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气恼的时候,赫卡忒会称呼雷欧为鸭子。因为他的嘴太硬了。 偶尔的聚会、经常的上课、霍格莫德日、复活节、亡灵节……时间总会来到鲨鱼最讨厌的圣诞。有了霍格沃茨这片广阔的栖息地,塞尔温古堡就是一个门可罗雀的动物园,门票半价的那种。可是她又不敢不回家,因为鬣狗的疑心病很重。 他注重家庭,一个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家庭。 ——妻子温顺,对他全身心的依赖;母亲慈爱,最好是别多管闲事;侄女聪明乖巧,最好是能培养成一个食死徒的接班人,所以他偶尔会命令鲨鱼对着塔塔练习“钻心剜骨”。 四年级的圣诞节假期,莉塔病的很重。赫卡忒不再祈祷假期赶紧结束,因为她发现生命力正在从莉塔的身体里快速流失。 在进行最后的告别时,赫卡忒对莉塔耳语了很多。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攥住赫卡忒的手。好在即便她已不能言语,鲨鱼也能“听见”她的想法。 · 杀了他,我知道你恨他。他杀了你母亲,还让你忘记了有关她的一切。 你答应我必须杀了他,别让我等太久。 赫卡忒,求你了,向我承诺。都到最后了。 · “Promise.” 确定莉塔不会再用喘粗气的方式回应她的呼唤,赫卡忒才将她还给了鬣狗。 鬣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跪在妻子的床边,试图用脸颊温暖妻子冰冷的手指,像极了一条落水狗。顺便提一下,他哭泣时的样子丑极了。 如果鬣狗能对莉塔好一点,起码别拳脚交加,赫卡忒也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莉塔郁郁而终。她从不了解鬣狗的爱,只觉得婚姻是坟墓。鬣狗也不懂自己对莉塔的爱,不仅仅是占有。他们是一对怨侣,死后也不必相见。 赫卡忒是沉默的帮凶,她没想过一个人会因为忧郁身亡。所以她给了莉塔承诺,在最后时刻。面对将死之人,承诺往往是需要很谨慎的。如果没能完成她们的期许,很可能会在月圆之夜遭遇她们的报复。 第2章 命运交汇点 *赫卡忒/斯内普向您问好 1981年万圣夜,伏地魔试图杀害一个母亲的孩子。可杖尖射出的杀戮咒,被莉莉·波特的保护咒反弹。自此,他的肉身被摧毁,灵魂开始流亡。 如果里德尔能遇到赫卡忒这样的“好心人”,她或许还能再用毛线球制造一个巫毒娃娃,将他的灵魂收纳其中。不过等她搞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之后,她一定会把伏地魔的灵魂咒得灰飞烟灭。 在此之后,塞尔温家族的丑闻就被传了出来。破釡酒吧的老板汤姆最先了解内情。人们从他的口中得知,阿瑞斯·塞尔温实际上是个食死徒。他杀害了许多麻瓜,其中竟包括他弟弟的妻子。 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了巴蒂·克劳奇的耳朵里。案件的关键证人已经是个青少年了,于是他带着阿拉斯托·穆迪立刻赶往霍格沃茨。 其实所有人都对赫卡忒不抱期望,因为凶手肯定会对她施加遗忘咒,或者是别的什么咒语阻止她回想起八年前的平安夜。不然她根本没有机会长大。 但是你猜怎么着? 克劳奇每次提及这件往事,就会用这个问句重现他那时的震惊。 “赫卡忒·塞尔温是个硬骨头,她甚至都忘记了母亲的名字,却能牢牢地记住案发当天的情形。” 事情当然进展得很顺利。 邓布利多校长成为了赫卡忒的法律顾问,并且对这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产生了愧疚感:“身为校长,我做的太失败了。我对此事竟一无所知。但我能保证,你再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了,塞尔温小姐。霍格沃茨永远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承诺。 邓布利多的承诺是赫卡忒意料之外的收获。这意味着,赫卡忒不必担心很多事了。所以邓布利多得到了赫卡忒的感激与尊敬。 “Promise.”赫卡忒固执地重复道。 “是的,我向你做出承诺。有任何需要,请告诉我,起码让我知道。”邓布利多对好孩子有无限的耐心。 顺便说一句,他的心声终于不再是疯言疯语了。比如絮叨酸味汽水与一些乱七八糟的糖果。他明确地告诉赫卡忒,请务必信任我,赫卡忒。 你出卖了阿瑞斯,食死徒们会报复你,抓到你以后甚至会折磨你。你应该知道隆巴顿夫妇经历了什么。 “您可以叫我卡特,朋友们都这么称呼我。”作为交换,赫卡忒交付了信任。 · 巴蒂·克劳奇是头饿了许久的狼,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有三类食死徒在他眼里最可恶:第一,是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比如莱斯特兰奇夫妇; 第二,是滑不溜手、最终从他们手里逃脱的,比如宣称被夺魂咒征服了意志的马尔福; 第三,就是像老鼠一样躲藏在魔法部,拿他们当傻子骗的阿瑞斯·塞尔温。 阿瑞斯·塞尔温直接在任上被捕。 傲罗指挥部对食死徒实施了前所未有的铁腕镇压。比如抓住了小天狼星后,他们不经审判,直接将他送去了阿兹卡班。请注意,那可是一个布莱克。所以对塞尔温也没必要客气。 审判日的场景,就不必别人来复述了。因为《预言家日报》记录了一切。 赫卡忒·塞尔温忍辱负重多年,在食死徒叔叔的手底下讨生活。她终于活到了现在,成为指认他杀害麻瓜的关键证人。在被摄魂怪拖进来的那一刻,她的叔叔阿瑞斯·塞尔温指着侄女的鼻子咒骂—— “贱人!叛徒!我会把你的皮剥下来。你给我等着!等着!” “那你可别死了,叔叔。找你还怪麻烦的。” 赫卡忒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不过她还挺有礼貌的,尤其是对待一个杀了她母亲的人。 这就显得她更奇怪了。 威森加摩的审判席,坐着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此情此景,让他们回想起塞尔温家族的疯狂往事。 “玫瑰战争”的时候,塞尔温混进了麻瓜的阵营,制造了几场莫名其妙的屠杀。“猎巫运动”兴起,他们也没闲着,许多猎巫人被她们以五花八门的方式咒死了。有的自愿将头颅放进了蒸锅里烹煮,还有的被幻觉吸引到沼泽溺毙。他们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附近幽深的密林吞噬了许多麻瓜的尸体。穿过一道瀑布,就能看到依附悬崖峭壁建造的古堡。 塞尔温家族曾让巫师臭名昭著。 那么,今日—— “阿瑞斯·塞尔温,终身监禁。” 一锤定音。 他们也该付出点代价了。很多举手表示赞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 12月15日,一年当中最后一个月圆之夜。 斯拉格霍恩教授举办了自己的欢送会。他辞职了,并不是像邓布利多说的那样,光荣退休。曾经给他带来荣耀的学生,很多都摇身一变,被打成了食死徒,这让他没脸继续在斯莱特林学院追求荣耀了。 不过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因为海象的嘴和鸭子一样硬,赫卡忒习惯性地捏了捏手里的雷欧。 斯内普就是在这么一个不光荣的夜晚抵达的。外面正在狂风暴雨,斯拉格霍恩教授没等他站稳脚跟呢,就像是猴子捞月一样,把他从阴影里拽出来了。 “这是你们未来的新院长,我的得意门生——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在魔药上的造诣远超过《强力药剂》的作者。我敢打包票。” 赫卡忒猛地摘下了琥珀色的镜片。 她从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阵痛。这让她很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斯内普身上的寒意,不是来自冷冰冰的雨点。他让她联想到死亡与葬礼。尤其是塞尔温古堡刚刚结束的一场葬礼。 她的祖母似乎忍受不了流言蜚语,在愤恨中痛饮一瓶毒液,强硬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又是赫卡忒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都心安理得地做一个旁观者,比如她根本不关心鬣狗与羚羊的纠缠。在莉塔的泪水中,她也能安然自若地做自己的事情,沉浸在飘飘然的神秘学研究里。 但是直到莉塔病重,早已麻木的仇恨,开始像是烂疮发作,折磨她失眠至天明。黑魔王的倒台,是一个绝佳时机。她终于有所行动,将真相以流言蜚语的方式传播,终于引得巴蒂·克劳奇亲自来找她。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她就能将阿瑞斯送到阿兹卡班。而至于杀人,这是莉塔的旧情人该考虑的事情。他知道该如何去做。 但是她长期以来都忽略了金刚鹦鹉对阿瑞斯的爱。所以,她的行为是在向自己宣告——我恨你。 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 · 时间闪回—— 在赫卡忒亲自指认了叔叔,将他送去阿兹卡班的之后,金刚鹦鹉通过《预言家日报》得知了一切。她立刻就猜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爱的孙女,将心爱的儿子送进了监狱。她心爱的儿子曾杀死她心爱的丈夫,又杀死了她小儿子的妻子。 这些痛苦的秘密折磨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赫卡忒。她不想有一天开始恨她,恨她心爱的赫卡忒。 所以梅林啊,结束这一切吧,结束这荒唐的一生。 · 赫卡忒不懂她的真正想法。出席葬礼,将祖母的灵柩放置在她丈夫的身边,做完这些事之后,她暂时不打算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 稀稀拉拉的掌声送给了新鲜出炉的斯内普教授。他明明挺年轻的,却看上去阴森森的,难道说,他的叔叔也把他妈妈杀死了?他的祖母也因为恨他也喝药自杀了? 赫卡忒开始审视这个心碎的男人。 嗯,他确实是斯拉格霍恩的得意门生,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对老师的尊敬。 但斯内普并没有因为海象对自己的连续吹捧而显露出多么开心的模样。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整张脸如同石蜡做的,苍白而僵硬。 有两个蟾蜍猜测他下一秒可能就要吐了,还有的孔雀正在讨论:“他的头发是不是该洗洗了?” 没见过世面的、愚蠢的孔雀。在这种情况下,他难道还会有心思把脑袋浸入浴缸里吹泡泡吗? 他正在强烈地害怕一件事:他担心斯拉格霍恩会提起那个名字,莉莉。 他不需要这些寒暄,更不想讨论魔药。因为霍拉斯与魔药相关的得意门生还有……莉莉·伊万斯。 拜托了,他不想和任何人缅怀莉莉·伊万斯。因为他是最不配这样做的人。 他必须把话题引到别的什么上。与此同时,他正在努力抵挡自己去回想莉莉惨白的脸。 · 心痛、内疚、无尽的悔恨、对人生的厌烦。 是他害了莉莉。他的利欲熏心害了莉莉。 如果时间能重来,能挽回这一切,让他即刻死了也心甘情愿。 · 如果要让赫卡忒给斯内普贴个标签,那一定是:乌鸦。 斯内普教授是一只早已遍体鳞伤,但是还会用黑色的尾羽遮遮掩掩的、脆弱的乌鸦。 他就像是一台接收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有些心声、情绪正在断断续续地泄露出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忍住哭泣。 他还觉得自己的大脑封闭术正在完美、高效地发挥作用。事实上,他的脑袋漏的跟筛子一样。所以这样的想法过于危险了。 赫卡忒不知道曾经支撑他塑造完美大脑的锚点,他的信念具体是什么,但是往事如烟,他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灰暗的雨夜、心碎的青年、聒噪的海象、充满失意的名利场,没人能笑着从1981年走出来。内心盛满不安的蟾蜍、孔雀,他们的亲属,很多都被当作是食死徒抓了起来。 有的不经审判,直接送进了阿兹卡班,像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样。有的正在期待命运的眷顾。不过多半都是侥幸心理——身为一个斯莱特林,你怎么能说自己和黑魔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斯拉格霍恩教授上个月就把塞尔温送给自己的东西都变卖了。你要说他没接到过黑魔王的招揽?鬼都不信。 宴会才进行到一半,海象在众人的欢呼中,从香槟塔的顶端开始倒酒。赫卡忒觉得有点没意思,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要问的问题。 第3章 引导者 终于摆脱了斯拉格霍恩。斯内普开始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远离这个小型名利场,迫不及待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但痛苦的回忆没能及时从脑海中抽离。摸着霍格沃茨城堡冰冷的石块墙壁,斯内普触及了现实。他因强烈的胃痛弯下了腰。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挥舞了一下魔杖,烛火即刻燃起。一张苍白的脸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的眼帘。 梅林的臭内裤! 斯内普用了平生最大的克制力,才没让惊呼从他的嘴巴里蹦出来。 一个从头到脚都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女人站在办公室的正中央。斯内普根本猜不透,这黑灯瞎火的,她刚才到底在看什么—— 赫卡忒·塞尔温缓缓地摘下礼帽,向他点头致意,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您办公室里的枝形吊灯很适合上吊,难道不是吗?” 赫卡忒并不是有意要吓唬他。 今晚的月亮实在是太圆了,所以她变得能看到。阴影里的窃窃私语也变成了可分辨的正常交谈,所以她也能听到。而人的,和鬼魂的,变得像一团混乱的毛线球,更加难以区分。 简单来说,她的能力会在这一天得到加强。 几乎是认定她在胡言乱语,斯内普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我假设你但凡有那么一点时间概念,塞尔温小姐。现在已经超过了宵禁时间,我不知道你是喝酒昏了头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一点也不在意,但是这里显然不是你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实际上,他已经在心里咆哮了—— 这里是:私!人!领!域!你!给!我!滚!出!去! “是的,您的私人领域非常丰富。标本室、操作间、文字处理区域。那是什么?可以旋转的博物架,背后竟然是你的藏书吗?不得不说,这样的设计很有想象力。”赫卡忒把他的驱逐当做了耳旁风,自顾自地开始闲逛。 斯内普觉得自己还是太含蓄了,他就应该劈头盖脸地辱骂她,管她是谁呢,管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呢,反正她的脸皮很厚,也读不懂空气。 她甚至还跑到浸泡着动物器官的玻璃罐后面,眨巴着放大了几倍的眼睛,又探出头莫名其妙地打量他。 “骂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在你成为了教授之后。顺便说一下,在我叔叔……他即将死了,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叔叔死了之后,我会成为新的校董。你多少也得给我点面子。小心我扣你的绩效。” “我管你是……”什么?这不对劲,等会? 斯内普猛地掏出了魔杖对着赫卡忒·塞尔温。他不再觉得这只是一个拥有悲惨身世、可怜的、怪异的小女孩。 仿佛有窥镜在他的脑袋里蹦蹦跳跳。但他还是在努力屏空自己的思维,关上那些或是漆黑的、或是鲜艳的大门,牢牢地锁住,像面对黑魔王时做的那样。 赫卡忒开始有点佩服他了。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他还能做到像一团墨水一样沉稳。即便是在皓月当空的时刻,在天生的摄神取念者面前,他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但还不够。 “斯内普。我知道你看过报纸,你知道我是谁。那就注定了,我不可能是黑魔王的人。” 赫卡忒开始在博物架后面兜圈子,因为你也不能确定,一个前食死徒,一个在伏地魔与邓布利多之间左右摇摆的男人,他会不会突然甩出一个咒语。 禁锢咒或者是罕见的黑魔法?太快的话,她根本无法提前预警。 显然是听进去她的话了,斯内普的肩膀有些放松。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随她的步伐,陪她一起兜圈子。而他似乎打定主意了,牙齿紧闭,不会再说一句话,因为那会让自己的专注力缺失。 他举着一根朴素的黑魔杖,不远不近地追着她。 赫卡忒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斯内普的疑心病贼重,如果不交代点什么,像壁虎断尾一样,下一秒她就很可能会被自己的老师咒死了。 “得了吧,斯内普。我也知道你是谁,在比今夜更早的时刻。要不要看看菲尼克斯写给我的信?” 一封敞开口的信封从博物架的缝隙飘到了与斯内普视线平齐的地方。他动了动下巴,信件跳出了信封,自动舒展开它的身体,展现出熟悉的字迹。 熟悉的、梦话一样的排列组合与遣词造句。 菲尼克斯——一个可笑的代号说:“海象辞职,和你预想的一样,主动给西弗勒斯·斯内普腾地方。他不用承担那个被诅咒的位置了。谈及你擅长的领域,我又要忍不住向你请教了,汤姆真的是以献祭了一根手指头为代价达到了这种效果吗?会是中指吗?顺便说一下,请爱护你的新教授、新院长,他现在很脆弱。有多脆弱呢?和一只易碎的小茶杯相比,他能好上一点,但别奢求太多。你很难想象命运是怎么捉弄他的。起码别在他的课堂施展降灵仪式,这算是我个人的小小请求……” 剩下的内容斯内普根本没有耐心去看了。他可以将这些梦话理解为蜜蜂嗡嗡、无病呻吟。让一个小鬼来“照顾”他?邓布利多可真够恶心的。他先是请求自己照顾一个波特家的丑孩子还不够,又发配了一个怪异的小女孩来折磨他?他的脑子恐怕早就出问题了! ——邓布利多! 趁他浏览信件的功夫,赫卡忒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她将脑袋从博物架后面探了出来,“如果情绪可以被色彩化,我认为哀伤是银白色的,没错,就是记忆的颜色。哀伤通过回忆来折磨你,但它杀不死你,所以你会感到痛苦。” 斯内普快速将信件浏览完毕。他给了赫卡忒一个冰冷的眼神,阔步走到鲨鱼面前,将她从博物架后面揪了出来,并用魔杖顶住了她的脑袋。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管你是谁的朋友,以及你、是、谁,未来的校董也好,救世主也罢。但是你没有任何权利去……”探听我的想法。他的后半句话还没讲完,就被赫卡忒打断了。 斯内普的摄神取念遇到了罕见的阻碍。 “没用的,斯内普——今天可是月圆之夜,你不可能在我的世界里打败我。” 赫卡忒迅速抓住了半截魔杖。这根纯黑色的魔杖没有任何崎岖的纹路,它纤细简单,杖身冰凉。握住它,仿佛触及了斯内普真实的一部分。 在力的作用下,魔杖划伤了赫卡忒的眼角。她微微侧头,圆钝的杖尖又划过赫卡忒瘦削的颧骨、脆弱的脖颈,最后抵达了她的心脏。 她将魔杖死死地攥在胸前,倔强地仰头,对上了斯内普居高临下的神情。他冷峻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 女孩细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而今晚的黑色连衣裙款式很成熟,胸前的布料使用了薄纱。 斯内普仓皇地扭过头去。漆黑的头发像门帘一样,遮住了他的侧脸,却露出了红透了的耳根。 魔杖碰触到了柔软的皮肤,他不想去思考那是什么。他试图用力抽回魔杖,但是源源不断的魔力,陌生的、强大的,但温暖的,顺着媒介流淌进他的身体里—— 斯内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不再挣扎,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赫卡忒灰色的眼眸,接着视线下移,来到了她一开一合的嘴唇。 在心脏咆哮了多日之后,他有些迷恋这种死一样的寂静。他微微张开了嘴唇,墨水一样的瞳孔渐渐放大。 “你需要平静。很抱歉和你在1981年相遇——但好在,这是在霍格沃茨,而不是阿兹卡班。” “学校起码是个足以忘忧的地方,毕竟连汤姆·里德尔这样邪恶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归属。” “你的确犯了错,但人们总会在无意中犯错。人生下来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但有时候连父母也不知道该教育我们如何去做。” “你已经得到了惩罚,斯内普。我可以代表神明,起码是月神告诉你,你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但是只让你体会到命运的苦涩,是阿特洛波斯、克洛斯和拉克西斯共同的错误。” “你可以得到一点点补偿,起码能帮你找回锚点。现在,让我们换个视角欣赏一下你最珍爱的回忆……” 科克沃斯。 科克沃斯从来不是什么时髦的小镇,这是一个烂透了的地方。别说他住的蜘蛛尾巷了,泥坑与堵塞的排水沟,破旧的砖房与残缺的玻璃,简直是一摊狗屎与烂泥。这里的地标性建筑,只是一座废弃磨坊留下的高大烟囱。 而磨坊,已经是蒸汽时代的故事了。 很小的时候,斯内普会幻想它是一个站着死去的巨人。灵魂被抽离之后,遗体依旧伫立在广场中央。 六十年代末,伊万斯一家从城里搬到了乡下。 伦敦的街区没有适合普通市民生活的土壤,搬到旧工业区可以减轻伊万斯们的生活压力,所以莉莉也是一个在生满了铁锈的秋千架上荡过童年的女孩。她们家的阳台养育鲜花,但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女孩们的裙子干净整洁,但都是过时的款式。 体面但经济实用主义,是伊万斯一家的社会法则。 佩妮·伊万斯年纪略长,她特别能感受到经济基础与物欲不相匹配的痛苦。这种矛盾,总会在提出想要购买新鞋子、新衣服的时候爆发。与母亲的交涉,每一次都像是谈判,最后都会在她展示账单与积存的购物发票之后陷入沉默。但佩妮想要,她就一定要想法设法地得到,于是胜利会恰好源于母亲某一次的心软与妥协。 与佩妮相比,尤其是在伊万斯夫人的标准下,莉莉听话懂事的多。因为她的快乐原理与姐姐不同——母亲烘焙的饼干、鲜花的馥郁芬芳、连续雾霾天后难得的晴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让她展露笑颜。就算是穿着佩妮淘汰的旧裙子,她也可以兴致勃勃地逛哈罗德百货。她不怎么在乎光鲜亮丽的外表,反而会对精神求索,向内求索。斯内普无数次在社区图书馆的借阅卡上发现了她的名字。 《可怕的历史》——借阅人:莉莉·伊万斯。 她把字母写得圆滚滚的,但又很整齐。斯内普伸手抚摸她的字迹,指尖碰触的那一刻,产生了类似触电的效果。 这其实是一次暗恋的开始。枯燥无味的小镇,朴素开朗、热爱生活的红发女孩,他们甚至还拥有共同的爱好。斯内普决定主动出击,于是有了后来发生的故事。 莉莉还是一个女巫。是他发现了她。 远离书本,她能将秋千荡上云端,随后像乘坐滑梯一样稳稳落地。野花在她的手心里,像牡蛎一样呼吸,舒展与收缩。佩妮指责她是怪物,斯内普勇敢地从草丛中跳了出来,站到了莉莉面前,告诉她:“你其实是一个女巫。而我是男巫。” 他在心里想的是,我们才是一样的,呼吸着旧工业区的雾霾,身体里却流淌着梅林赋予的魔力。我们天赋异禀,我们的前途光明无限。 其他人都不如我们。我的酒鬼爸爸、你的父母、姐姐,他们都要和我们划清界限。 在这之后,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引路人。时间比带领莉莉去往对角巷购买必备用品的米勒娃·麦格还要早。 让斯内普感到无比幸福的是,艾琳·普林斯的藏书将莉莉与《可怕的历史》彻底划清界限。 他可以描述一百遍摄魂怪的样子,随后不厌其烦地安慰她,“不要怕,莉莉。你这样的……”他十分羞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很想说,你这样天真烂漫、可爱迷人的女孩子,魔法部怎么会忍心让摄魂怪抓走你呢? 于是他只能干巴巴地陈述:“魔法部不会管学龄前的小巫师的,他们本身就难以控制魔力。不过去往霍格沃茨之后,你就要小心点了。”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他们在十一岁的夏日讨论了无数次霍格沃茨。悬浮的蜡烛、沉默的黑湖、四个学院、天文台塔楼、魔药学、魁地奇……阳光落进莉莉湖绿色的眼睛里,折射出斑斓、奇异的光芒。而她的嘴唇像成熟的浆果。 1971年的夏日,莉莉·伊万斯张开双臂,勇敢地拥抱来自湛蓝天空的灼热温度。她将身体猛地倾倒,放任深红色的头发胡乱地没入青草地,去沾染泥土或草屑。 这就是他们最美好的开始—— 年轻的、朝气蓬勃的莉莉。 她银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斯内普的脑海里。 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但时间永远不会为谁停留。它跑得像霍格沃茨的蒸汽火车一样快,踩着斯内普的脊背滚滚向前。 青春期,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友情与爱情的界限总是暧昧地模糊了边界。这种变化让两个人都感到焦灼。 谁先说出来?说出来会怎么样?为什么每次对视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会先做逃兵? ——她/他喜欢我吗? 过了那么多年,两个人都没有得到彼此的正面回答。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除了这个话题,他们甚至可以做到无话不谈、赤诚相待啊。 赫卡忒终于揭开了这个谜题。 两个年轻人,因看重友谊,所以错失爱情。你不能说这是一个坏结局,但遗憾总是有的。就算是勇敢的莉莉·伊万斯,也会有她害怕的结局。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科克沃斯从来不是一个时髦的小镇。麻瓜影院的霓虹招牌烂了三个角,并且你只能看到闪烁的“CO_WM_OUSE(母牛、老鼠)”。顺便说一下,它真正的名字是“科克沃斯电影之家(Cokeworth Film House)”。 逊爆了,如果这是作为浪漫约会的开始。但是莉莉和斯内普都懒得埋怨这个烂地方了,仅是无奈地相视一笑,接着手牵手走向了爆米花机。 荧幕正在重映《驱魔人》。 恶魔在深夜制造动静的时候,莉莉主动抓住了斯内普的胳膊。鬼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莉莉打了个激灵,斯内普巧妙地接住了她的手,并攥紧。鬼脸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她精准地扑进了斯内普怀里。斯内普闻到了她的护发香波——是玫瑰的馥郁芬芳。 驱魔仪式之后,就没人在意剧情了。他们的脸,在彼此的视线里忽隐忽现、越来越近,伴随主人公的尖叫与哀嚎。 其实在这种时刻,需要男性作为绝对的引导者。尤其是在英国,这种称呼姓名都要来回纠缠十八个回合的国度。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詹姆斯·波特这种“大猩猩”,在鬼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沾着爆米花碎屑的嘴巴早就粘上“斑比”浆果色的嘴唇了。 而且热情大猩猩的亲吻不会只有一次。 斯内普啊!莉莉·伊万斯在那天涂了唇蜜。赫卡忒可以赌上一只左眼,那绝对会是你喜欢的水果口味。 柑橘对吗?绝对会是柑橘的味道!FUCK! 结局,所有人都知道了——斯内普肯定错失良机。那他当时究竟怎么想的呢? 他在区分幻想与现实—— 他在处理这个信号,玫瑰香波与彼此交缠的呼吸。在此之前,莉莉绝对没有展露出一点超乎友谊的暗示。或许有一点,比如走得太近,两个人的手会碰触到一起,如同触电一样分开,比如无法超过十秒种的对视,再就是对彼此的称呼——“西弗和莉莉”。 这些能成为亲吻的合理缘由吗?他不确定。他也不敢冒进,因为冒进的同时,也意味着冒犯与侮辱。 他不能侮辱莉莉,用自己的邪念臆测与她的种种。他必须在莉莉面前坚守绅士的行为,于是他选择将科克沃斯最娇美的百合花按在了怀里:“别怕,莉莉。我会捂住你的耳朵。” 他低沉的声线回荡在莉莉的耳畔。 而莉莉发出了一声叹息。 《德州电锯杀人狂》、《黑色圣诞节》。 再就没有以后了。 他们分道扬镳。 斯内普是幸运的人,他还有机会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内普也是不幸的人,因为只剩他还活着。 仇敌与爱人埋葬进同一座坟墓,这样的结局足够刻骨铭心了。在此之后,他就真的不配再拥有快乐了吗? “斯内普!” 赫卡忒的声音空灵而坚定。她将斯内普从浑浊的记忆里揪了出来,仿佛剖开了他的胸膛,握住了一颗鲜活滚烫的心脏。 “她喜欢你。就算不是现在,她曾经也喜欢你。你真的觉得她喜欢什么恐怖片吗?她可是一个女巫,处理蟾蜍内脏、老鼠尾巴与蝙蝠牙齿都面不改色,她没必要在僵尸、幽灵出现的档口大呼小叫。她瞄准了你的怀抱。” 赫卡忒将他僵硬的手臂压了下去,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严厉地训斥他。 “你真是个迟钝的人。邓布利多在说浑话!命运没有捉弄你,你是被爱着的,你一点都不可怜,你曾得到了一个女孩炙热的、隐于心底的、真挚的爱意。你之前不明白,现在总该了解了吧?” 斯内普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呆滞地望着一瓶泡着动物器官的玻璃罐,迟钝得像是一台坏了的仪器设备。 但赫卡忒能确认他都听进去了,因为他的心声再次变得清晰:“真的吗?我这样的人,能得到莉莉的喜欢?” 他是怎么样的?阴森森的像个大蝙蝠,年轻的时候是只小蝙蝠。他的眉头总是紧皱,永远无法放松神经,脑袋里总是装着知识与荣耀。 他有梦想,有上进心。他想利用魔药酿造荣誉,获得社会地位,迎娶美丽的新娘。 “她喜欢你。我确信,这个认知马上就能让你感到痛苦,但是你也会为此感到快乐。虽然利用这份快乐安慰你自己,会有点可耻,但是,永远不要怜悯死者。因为活着的人最痛苦。” 赫卡忒用纤细的手指,迅速揩去斯内普流淌下的一行泪水。冰凉的温度让他恍如在梦中惊醒。 “莉莉,”赫卡忒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他们靠的很近,但是斯内普忘记了撤离,“那个让你的大脑封闭术不再牢靠的女人。想想吧,你之前为什么频繁使用它,是不是因为莉莉?你的初衷是什么?你必须理清楚这件事。邓布利多有一件事说的很对,必须迈过某个坎,才能看到这该死的新世界!需要让我来提醒你吗?战争结束了!伏地魔死了!” 几乎是咆哮着,说完最后一句,赫卡忒就推门离去了。她走得时机恰到好处。斯内普终于可以嘶吼着捶打墙壁与自己的身体。 赫卡忒,赫卡忒·塞尔温。 她像是一团黑色的飓风闯进了斯内普的生活,将他一潭死水的世界搅了个稀巴烂,踩了他几脚之后,烂疮流出了血水。之后他就听见了血肉疯长的声音。 与她对视的功夫,斯内普终于能在她灰色的眼中捉住一句话:“你应该活成一枚蚌壳。现实的沙粒很痛,河蚌的内里才能孕育美好的珍珠。” 第4章 师生关系 *赫卡忒/斯内普/雷欧(?)向您问好 “有一句话你倒是说错了,卡特。伏地魔并没有死,或者说,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死亡。” 宵禁之后,画像里的人物也进入了酣睡。穿着黑色连衣裙的赫卡忒像一缕游魂,在走廊上迅速穿梭。明明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洛里斯夫人的低鸣,她却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侧身了几次。 霍格沃茨不愧是存在了几千年的建筑物。 尼克、血人巴罗、格雷女士、胖修士等幽灵,他们得到了四个学院的力量加持,能够在平常的日子显出身形。桃金娘则是因为蛇怪的力量成为“地缚灵”,而她的精神已经变得不太正常了,并失去了常人思考的能力。 除此之外,霍格沃茨还束缚了许多孤魂野鬼。他们只能在月圆之夜,黑暗力量达到鼎盛的那一天,撕开阴影之中的小口子,短暂地回到生者世界。不过他们经常等不到幽灵们的忌辰晚会,就要通过影子回到勒忒河了。 他们是“看不见的客人”。 没有重要的历史地位,或许只是因为一念之差,就死在了城堡里。像是在斯内普办公室里上吊身亡的女学生,因为学业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就留在了这里。枝形吊灯是她的媒介。 成为鬼魂之后,她的快乐就变得很简单了。比如用绳索缠绕在枝形吊灯上荡秋千。 在赫卡忒的请求下,邓布利多增加了走廊中火把照明的数量。火把之下产生了更多的阴影,幽灵们因此还挺感激她的。 刚才说话的是雷欧。还有个幽灵通风报信,说是洛丽丝夫人和费尔奇已经巡视过地窖了。 有点乱糟糟的,不过赫卡忒已经习惯了。 “梅林的胡子!你我认识了三年,你终于想要讲述你的故事了?我好荣幸哦。”最后一句显然是讽刺。 那就听听吧,一个被阴尸拖下水、但怀有强烈求生意识的男巫,他是怎么自愿走入黑巫师的陷阱,又是怎么强迫灵魂与身体分离的? “最后那一刻,我想到了家人。我特别想活着见到他们,我的妈妈和我的哥哥,于是我对自己使用了黑魔法。伏地魔和我不一样,他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濒死的时刻……但他对灵魂做的事,可比我邪恶多了。” 雷欧,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雷古勒斯·布莱克。谢天谢地,她的鸭子(duck-Leo)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姓名。 赫卡忒检索了自己的记忆,发现这个男孩曾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战利品”中出现过。他曾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找球手,并不是赫卡忒构思的“书呆子”形象。 斯内普的到来,是一个信号。足够让雷古勒斯理解邓布利多的决心与他的包容心。他坚信,邓布利多和他一样,都迫切地想要那个人灰飞烟灭。而曾身为一个罪人的他,也能够取得邓布利多的信任。 沉默地布局,坚定地去做。 这是其中一个布莱克的风格。 年轻的赫卡忒不太明白这些人的决心是什么,不过她是个热心肠,她愿意牵桥搭线。 · 有关枝形吊灯的秘密,赫卡忒守口如瓶。 自此之后数年,每个从斯内普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学生都会取得不妙的经历。尤其是在月圆之夜。 想象一下吧,你前来关禁闭,本来就是犯错了,心很虚,脚底发软、意志薄弱,当你经过枝形吊灯的档口,一阵刺骨的寒凉从发麻的头皮窜到了小腿肚。当斯内普从羊皮纸堆里抬起了头,你立刻对上了斯内普教授冷厉的双眼……简直是活见鬼! “斯内普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阴森可怖。” “他绝对有吸血鬼的血统。” “谁见过他啖过生肉?” …… 学生们习惯性地将不妙的感觉追溯到斯内普身上,这导致他的名声“越来越臭”。 不过他的脾气不来就不好,耐性极差。这些闹哄哄、头脑简单的青少年就像是地精与巨怪,个头矮的是地精,高的是巨怪。是的,他的分类就是这么简单容易,比某个塞尔温高效多了。 起码他不用翻遍《百科全书》去寻找一个合适的物种,难道不是吗? 这个嚷嚷着自己要当校董、在月圆之夜能得到某种力量、神神叨叨的青少年,是他最头疼的学生。 赫卡忒,赫卡忒·塞尔温。 有时候他被迫在一天之中会听到百八十遍她的名字,同时帮她处理数个“烂摊子”。作为斯拉格霍恩留在霍格沃茨的“遗产”之一,斯内普继承了她,并成了他心中的一座大山。 斯莱特林从不缺少“告状精”。比如某一天,一个叫霍普的高年级女学生特意在走廊上截停他,只为了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斯内普教授,塞尔温又闯祸了。她在卡罗的扫帚上下了诅咒,他的屁股一沾到上面,就长满了疹子。他痛得在草坪上打滚儿……” 斯内普的脸色一下子沉得要滴出水来。据他了解,赫卡忒的恶作剧通常没那么频繁,平均一个周一个小乱子而已。但这已经是一天当中第几个新鲜事了?他都懒得去数了。 自从塞尔温家的丑闻接连爆出之后,某些人似乎就觉得没有人给她撑腰了。所以卡罗这样的巨怪,肯定是属于欠收拾的那一类。 医疗翼走个拐角就能到。 斯内普的脚步生风,他听到卡罗的哀嚎,其中做戏的成分居多,而米勒娃正在代行他的职责。 “塞尔温小姐,我看你毫无悔意。这到底是什么恶咒?你总不能让疹子长满卡罗先生的身体吧?他很可能会死的!如果卡罗先生的出现什么生命危险,我想你会得到严重的处分……” “米勒娃。谢谢。我已经听说了,麻烦精又闯祸了。”斯内普站到赫卡忒的身旁,拿眼刀狠狠刮了她一下,随后露出了公事公办的微笑。 “西弗勒斯,你不能……”麦格教授是想说,你不能再偏袒这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已经被惯坏了。 斯内普用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不用担心,绝对不是什么黑魔法,她倒还没有这么胆大包天。”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麦格教授看不见的地方,赫卡忒戳了戳他的腰,用眼睛告诉他:“是黑魔法。” 和她对视了一秒,斯内普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对着米勒娃·麦格讲道理:“放心。我能治好卡罗先生。而你,”他再次低下头瞪着赫卡忒,恶狠狠地说道:“关禁闭,一个月!然后,用你平生最快的速度跟过来!” · 啊?那岂不是要关到圣诞节假期了。 该怎么说呢?这次好像有点过火了。 · 医疗翼的操作间里,赫卡忒罕见地保持安静,乖乖地处理手中的干蝾螈。她徒手撕除了死皮,将药效好的那部分扔进斯内普的坩埚。而斯内普有条不紊地搅拌锅里的液体,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五圈,嘴巴抿得像一条直线。 坩埚冒出了紫色的气体,接着又变成了绿色。 赫卡忒开始强忍一种冲动。 她知道,再加入几滴嚏根草的糖浆,就能将这锅液体变成致命的毒药。几乎是药到病除,仅需要几毫升的摄入,卡罗就可以永远地避免皮肤病与智障的缺陷…… “你又想搞什么鬼?”斯内普反应贼快,攥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并用左手接过了搅拌棒。 “你要气死我吗?我以为你和笨蛋应该有显著的区别,但你怎么就不能控制一些疯狂的念头?还有一年多,再忍一年多拿到毕业证,再滚到你心心念念的阿兹卡班吧。我不想我的教学履历上留下污点!” 斯内普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狠狠戳了下赫卡忒的脑瓜。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一定要让赫卡忒头朝下,倒干净脑袋里面的水! “教授,请原谅我吧。我的脑子恐怕出问题了。”赫卡忒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吧,求求了。斯内普的手像钳子一样,搞得她有点疼。 “我最近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唉,我等的事,一直以来也没个结果,我在担心……”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赫卡忒侧过了头,将脸蛋埋进了阴影里。看上去有点可怜。 “喔?你还有什么事?”斯内普很难不好奇。同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也被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揪了起来。 说实话,能放任自己的秘密肆意地在他的眼皮底下游荡、闯祸,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赫卡忒对他做的事情,足够他咒死她一万遍,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与此同时,他对赫卡忒的态度变得很复杂。 感激是有的。但他绝不会承认。 其他的,他也不是很懂,总之怪怪的。 唯一能确定的是,每当赫卡忒出现在他的视野,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这个用谜团堆成的女孩身上移开。 在某些方面,她太引人注目了。 她为什么总是对手包里的玩偶讲话?偷偷摸摸的。 影子里到底有什么?他看到她偏过了脑袋,耳朵在动。只有在偷听的时候,人才会这样。 除了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她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斯内普对待这些疑惑有些抓心挠肺。但他很能忍。可他必须要赫卡忒心甘情愿地说出来,他才会满意。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赫卡忒猛地将脑袋扳正,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斯内普。她有一双神奇的灰眼睛,瞳孔中仿佛藏着宇宙最玄妙的奥秘。 斯内普像是被烫到了,他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白夫人明明都提前一个周报信了。我的仇人必死无疑。但是迟迟没有动静。”赫卡忒像是遭遇了天大的委屈。她的嘴巴扁成了鸭子。 好吧,好吧。斯内普愿意相信她很焦虑这件事。不过关键点好像不在这里:“白夫人?是谁?” 赫卡忒像形容天气一样说道:“报丧仙子。有一天我醒来,发现她就站在床尾。我立即意识到,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如果那个时候能来上一根烟就好了,不过她从来没品尝过尼古丁的味道。一杯威士忌或许也不错。 斯内普起初有些惊愕,不过很快就露出了“你果然是在玩我”的神情。在赫卡忒伸出两个手指向他致意之后,他对此确信无疑。 “好吧,既然有这么好的消息在等着你。圣诞节关禁闭也不会不开心吧,塞尔温?顺便说一下,如果你再不收敛自己的行为,你的禁闭有效期肯定要赶上妖精叛乱的时长了。你的那些小爱好,笑话商店、降灵仪式、忌辰晚会……想都别想。喔哦,别露出那种表情,我不会心软的。我可不是邓布利多…….我会让鼻涕虫的黏液、蟾蜍的内脏给你深刻的教训,直到你形成了良好的肌肉记忆。” 小猫小狗的表情对斯拉格霍恩或许有用,但是斯内普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很好。 “OUCH,你伤到我的心了。斯内普。你根本就不懂,白夫人……”赫卡忒像是炸了毛的猫,张牙舞爪地咆哮道。 “停!别鬼扯。将解毒剂端给卡罗先生,顺便来个像模像样的道歉。别让我太难看。”斯内普转过她的脑袋,将她推出了操作间。他的手指滑过了像麦穗一样的麻花辫。 看到赫卡忒乖乖地接过解毒剂,斯内普觉得有戏。她只是看上去不听话,实际上很听话,只要给她讲明白道理就行,是吧?那日子长了,她不就能接受正常人的规则了? 一个愉悦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直到他再次听见卡罗的哀嚎—— 斯内普的嘴角狠狠下撇。 “赫卡忒!” 斯内普用力掀起将操作间与医疗翼相隔的帘子。 “为什么要拧断卡罗那该死的小拇指?!”接着,他像一阵旋风,卷到了赫卡忒面前,并掀起了她的发帘。 劈头盖脸的咆哮下,赫卡忒露出了鲨鱼一样的笑容。因为他出言不逊呗。她在心里狂笑。 · 关禁闭很有效,赫卡忒几乎没有时间出来作乱。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处理材料、批改低年级的论文以及和他磨牙。 斯内普有时候会故意惹她生气,寻她开心,比如嘲笑她处理的斑点老虎草和她的牙齿一样难看。 她的嘴角立刻就像是挂了一盏油灯一样,还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哼哼唧唧地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把这些活都丢给我?我的三根手指都酸了!我的牙齿怎么啦?我祖母曾说过,这是狩猎者的象征。因为我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所以你在《百科全书》里找到自己了没有?”斯内普其实对这件事很好奇。但他还是老样子,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写涂涂,装作不在意。 · 她觉得自己是乌鸦、斯拉格霍恩是海象,蠢蛋是蟾蜍……那她自己呢? · “我是鲨鱼。因为深海的环境或许更适合我。我是孤独的狩猎者,敌人进入我的世界,就会被我杀死。”赫卡忒双手叉着腰,扬起了下巴,自信地宣布道。 斯内普批改论文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有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这或许和她的另一个秘密有关,所以邓布利多才会对其另眼相待? “我知道你或许很得意,或许得意到有些猖狂的地步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被人卖了。”你有什么秘密,最好是咬死别说,甚至也别让我知道了。斯内普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赫卡忒放下了手里的银剪刀与老虎草。她像是一阵飓风,卷到了斯内普面前,将双手支撑在他的桌子上。 “斯内普。谢谢你。我知道你很好奇……” 斯内普有点被吓到了,于是猛地后撤。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尖叫。梅林的臭内裤!他以为她要干什么呢?一幅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 “我不好奇……”他无奈地反驳道。 “不,就算你防备得很好,我也能感知到你的情绪。”赫卡忒神色淡淡地抛出一颗手雷。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确定了这个家伙没有在虚张声势,又开始躲避赫卡忒窥镜一样的眼睛了。 “我都懂。你怕我莫名其妙地死了。但是我不会的。我会做到像鱼一样狡猾……相信我。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实力。” 赫卡忒总能将尴尬气氛变的很奇怪。 她解开了袖扣,撸起了半边袖子,攥起拳头使了使劲,展示出苍白肌肤下的一个小鼓包。 她用眼睛告诉斯内普:这就是实力。 斯内普嘴角抽搐了一下,同样用眼睛告诉她:你给我滚蛋,别闹了。 · 除了一周一个小乱子,赫卡忒还是高级魔药课程的常驻嘉宾。放心吧,有她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恐慌。 赫卡忒时常让人充满信心,时常又给人绝望。斯内普被她折磨得,几乎要把头发都薅秃了。 首先,他检验过赫卡忒的资质。 她上学期的魔药成绩为“O”。斯内普第一反应是,我不信。赫卡忒是不是贿赂斯拉格霍恩了?用蜂蜜公爵的产品还是妖精制作的宝石胸针? 他不相信赫卡忒能乖乖地守着一锅药水,转动搅拌棒,在规定的时间内投放材料。她这样天马行空的人,怎么会对循规蹈矩的事物感兴趣? 起码为了课堂安全着想,他也必须要验证一下,这个麻烦精有没有资格上他的高级魔药课程。 结果出乎意料。她能熬制出完美的活地狱汤剂,能达到这个标准的人占比很小。于是斯内普放下了心中的一些成见。 这就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高级魔药课程的成员很核心,囊括了了四个学院。简而言之,能达到斯内普标准的人少之又少。 复方汤剂的功效令赫卡忒有点痴迷,因为干坏事可以用到。它可以直接将你从一个人变化成另外一个人,从完全生理的角度。所以赫卡忒甚至有耐心将黑色大丽花从她的卧室挪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只为了腾出一个地方架起坩埚熬制草蛉虫。 斯内普当然不会让学生们偷懒。草蛉虫需要熬制起码二十一天呢,所以在照顾复方汤剂原料的过程中,他们还会学习活地狱汤剂、欢欣剂与打嗝药水。 对赫卡忒来说,活地狱汤剂的功效也挺实用的,让人像死了一样睡过去,这充分满足了她对死亡的迷恋。相比之下,欢欣剂与打嗝药水?欢欣剂与打嗝药水? · 慈悲的阿努比斯啊,你会允许我用挑拣龙血鼠尾草、岩兰草与尤加利的手去制作欢欣剂吗? 失眠、神经衰弱是智者的象征,我不允许任何人丢掉这一品格。所以让欢欣剂say goodbue。 至于打嗝,直接将自己的胸脯拍烂不可以吗? 多么失礼的行为! 如果我在几百人面前打嗝,就让一道雷劈死我,而不是一边打嗝一边熬制打嗝药水。 · 斯内普也不知道赫卡忒的哪根弦又搭错了。 她在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盯着黑板上写着的欢欣剂配方。这难道对她来说很难吗? 于是后半节课,斯内普在赫卡忒与她的搭档周围巡视了三圈,而她身边的搭档又是一个赫奇帕奇。 她真的很喜欢赫奇帕奇——不过这次是个男生,他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像是下一秒要哭出来了一样。 这难道就是她的品味? 如果下一次在霍格莫德看到他俩……不,他俩没有机会。因为赫卡忒的禁闭时长终于赶上妖精叛乱了。 倒霉蛋-麻烦精·赫卡忒。 一想到这,斯内普的嘴角又浮现出愉悦的微笑。 赫卡忒又在抑制自己的冲动。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出了葬礼进行曲的节奏。顺便说一下,这首曲子是伟大的麻瓜音乐家肖邦为了纪念华沙起义牺牲的烈士们创作的乐曲。之所以在脑海中回忆它的钢琴谱,是因为即便是身处于无聊的课堂,处理无聊的独角兽毛发、合欢花的根,她也可以体验倾盆大雨掩盖悲伤的感觉,迷人的心碎与…… 好吧,停。 走神儿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斯内普瞪了她一眼。 简单来说,她正在陪着劳伦斯——她的新玩具,玩投掷游戏。这个游戏很无聊。 “独角兽的毛发,3盎司,确认完毕。”劳伦斯确认了一遍课本,又抬头看了一眼黑板,然后将毛发悬在坩埚的上方,等待赫卡忒的指令。 “投放!”赫卡忒做出了“咔嚓”的手势。 坩埚里的液体渐渐成为了淡金色。劳伦斯的搅拌很标准、很准时,因为有三个人帮他瞧着呢,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赫卡忒,另一个嘛,则是斯内普。 梅林的胡子啊!他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鬼知道斯内普这堂课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他对别人的眼神真的很敏感的好不好!明明他也没出过乱子啊,明明这锅该死的金色液体马上就要成了。 他在心里一边流泪,一边控诉斯内普神经错乱。 “我产生了一点灵感。” 这时,赫卡忒咂巴了一下嘴。 顺便说一下,斯内普可能还不太了解赫卡忒,但是在座的同学们已经被她嚯嚯六年多了,太熟悉她的每个危险信号了。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窥镜在獾的脑海里作响。 还没等劳伦斯发出声音制止呢,赫卡忒将作为废料的合欢花变成了白花夹竹桃,像撒花瓣雨一样,撒入了即将沸腾的坩埚里。 这一幕只有做它的时候很美,但是下一秒就糟糕了。紫色的药水飞溅,接触空气时立刻变得粘稠,沾到了前排女生的头顶,而她立即晕倒了。劳伦斯只来得及用袍子蒙住脑袋,但是他忘记了,毒物也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等斯内普神情诧异地扭过头来瞧的时候,几名年轻的巫师已经昏死在赫卡忒的脚边,并口吐白沫。 学生们中毒了。在讲授欢欣剂的课堂—— “what the hell(你又在搞什么啊)?”他的五官痛苦地揉在一起,用魔杖指挥几块粪石从储物柜里排着队飘出来,按照合适的剂量先给学生们来一点。 学生们乱作一团,课程被迫提前结束了。 谢天谢地,第二天就是平安夜。说实话,斯内普很难在这种情况下特别生气,他真的怀疑赫卡忒在作乱前就选好了日子。 可有些话真的忍不到去办公室说了。 “为什么你没事?”斯内普像观察史前生物一样从头到脚打量了赫卡忒一遍。不过他并不打算真的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想尽情喷洒一下毒液。 “难道说因为你的脑袋是粪石做的?我丝毫不怀疑你会说,对不起,斯内普教授,因为我的脚趾头在今天控制了我的思想……你觉得我是小孩吗?赫卡忒,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灵感。”赫卡忒抱歉地耸了耸肩,她戴上了名为“内疚与歉意”的面具,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可斯内普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他揪住赫卡忒的脸蛋,把她的脑袋提溜了起来。 “O-I,有点痛,脸蛋会被扯变形的。” 她口齿不清地嘟哝道。 “看着我的眼睛。赫卡忒。向我承诺,从今往后不会在魔药课捣蛋。” 斯内普触发了赫卡忒的关键词。她开始认真盯着眼前之人的眼睛,像是在寻宝藏。 过了一会,赫卡忒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斯内普黑曜石般的眼睛,语气诚恳地说道:“Promise.” 喔。这就像是在赫卡忒混乱的秩序思维里找到了一根合适的线条,她立刻在斯内普的手底下成为了乖巧的提线木偶。 如果你得到了一个精致的玩偶,你会怎么做呢? 斯内普不知道,他这个人从没收到过如此精美的礼物。对于未知的情绪,他感到有点慌乱,于是渐渐松开了钳住赫卡忒的铁手。而她的脸蛋已经出现红色的印子了。一左一右,还挺对称的。 “好吧,”他干巴巴地说道,“圣诞快乐,你可以离开了。”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赫卡忒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 年轻的鲨鱼用鱼鳍向拒绝思考的乌鸦挥了挥手。当她真正开心到足以展露笑容时,会不小心暴露几颗尖利的牙齿。有些人会觉得她很恐怖,但斯内普觉得,他的学生其实挺可爱的。她闯祸的时候也可爱,道歉的时候也可爱,所以偶尔的乖巧,就更可爱了。 他的鼻子发出了小小的喷气声,这就算是回应她了。 *如果你是一个老师,你总会有一个放在心尖上的学生,尽管你不能亲口承认,难道不是吗? 第5章 冰霜圣诞节 *赫卡忒/斯内普/雷古勒斯/邓布利多向您问好 大丽花黑曜石(Honka Black)是为数不多能在冬日盛开的植物。它的花期很长,只要精心养护,几个月便能展露出博君一笑的风采。 顺便说一下,它是比较叛逆的菊科植物。几片像是天鹅绒布料制成的花瓣所包裹的,竟然是金灿灿的内里。 赫卡忒深爱着她的黑色大丽花,与众不同的黑色大丽花。在圣诞节的清晨,赫卡忒为她浇了一次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根部。 好消息就是在此刻传来的。 阿瑞斯·塞尔温死了。 白夫人从门缝里飘了进来:“你们家族里最有名望的那个人,昨天晚上咽气了。一名狱守手刃了他,但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是有巫师夺取了他的意志,”她用惨白的、精致的脸蛋凑近赫卡忒,表情带了点厌恶,“你们巫师,真是最狡猾、最自负的动物,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 《预言家日报》不会放过任何成为头条的新闻。 圣诞节早宴,猫头鹰将消息传递到一整条长桌上,留校的学生们、教授们都在极力克制自己将余光瞥向赫卡忒·塞尔温的本能。毕竟这样的窥私欲有点不道德。 但过了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在默默观察赫卡忒的反应。可她既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亲人逝去的悲凉。她好像彻底变成一个孤儿了。但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阿瑞斯·塞尔温,在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将血流干了。在他的身体逐渐失温时,会不会想起被他毒杀的父亲、被他折磨了一辈子的妻子? · 恐怕只能亲自问他了,如果他没能成为恶灵的话。 · 斯内普已经在脑袋里将几件事串联在一起了,这让他觉得口中的面包味同嚼蜡。即便家养小精灵们将篮子里的吐司烤得外边酥脆、内里绵软。 白夫人、报丧仙子、好消息、仇人…... 赫卡忒几乎就没想过瞒他。 身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个麻烦精昨晚必定在霍格沃茨。因为他早就说过了,赫卡忒的禁闭要一直关到圣诞节假期。 其实他昨天晚上也没让她干什么活,甚至还允许她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书,并且默许她从手包里掏出了麻瓜零食。她想这么干也可以,但必须收拾卫生。 看完半本书后,这个麻烦精就滚回寝室了。休息室的公共壁炉也没可能通往阿兹卡班。这就说明,赫卡忒还有同伙。 谁在幕后帮助赫卡忒?她失踪的父亲?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个人可靠吗?不会出卖她吗?不会杀完她的叔叔再来找她灭口吧? 如果一个人在享用早餐时想那么多,一定会吃不下饭的,而且不仅吃不下食物,他说不定还会胃痛。 斯内普的胃又在反抗他的意志了。于是他愤恨地扔掉手里的半截面包,抬步向学生扎堆的地方走去。 此时,几个格兰芬多正在交头接耳。有人在猜测,肯定是有人在圣诞节送给了斯内普几条蛇,或者是自己的臭袜子,所以他的脸色才会从大清早就开始难看。 “说不定是被甩了。他这个年纪的人不都结婚了,像他这样的肯定是情路不顺。”姓氏为金博特的学生信誓旦旦地说道,但是竟然没有人回应他。 明明刚才大家聊的还挺火热呢! 他的朋友们集体将脑袋埋进了燕麦里,仿佛金博特的头顶出现了什么骇人的事物。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预感不妙的金博特缓缓抬起了头,看见了独属于斯内普的发帘,与两片发帘之中阴森、冷峻的面容。 “Mr.Kin-bott,”这个滑稽的发音勾起了斯内普潜藏在心底、最恶心的回忆,于是他的脸色更沉了,“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这个学院自始至终就不缺多嘴多舌的人。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赶上了年终奖,难道不是吗?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的了你们?继续享用你们的傻瓜套餐吧,饼干泡燕麦?像极了你们脑袋里的浆糊。” 发泄完一通怒气后,斯内普的心情变得平和多了。他甩开了碍事的袍子,昂首向长桌的角落继续走去。他看到赫卡忒正在玩她自制的断头台——一拉线,锋利的铡刀就会滑落,切断下方的物体。她正在用那台傻乎乎的机器切割黄油面包。 超级蠢货赫卡忒。一个切割咒难道解决不了她的需求?她应该知道自己的魔杖不是什么会冒火星的树杈吧? 好吧,按照斯内普对赫卡忒目前为止的了解程度。她绝对是在庆祝—— 看吧,她的嘴巴都要笑烂了。因为这就是好消息。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这件事有关联! “赫卡忒!” 斯内普打断了赫卡忒的游戏。他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肩胛骨。 “梅林的胡子!你的脸色好难看。不会是收到臭袜子了吧?”她故意大声嚷嚷道,显然,她的耳朵还是挺灵的。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没有。现在,停下你愚蠢的游戏,跟上来。我宣布你的禁闭从现在开始。”斯内普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料定了她一定会听话。 果不其然,赫卡忒先是泄气地将黄油面包一股脑塞进了嘴巴里,胡乱地嚼了几下,随后鼓着腮帮子开始追逐斯内普的背影。同学们都用同情的眼神目送她。 听到身后“咚咚咚”的动静,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他们谁也没对谁说话。斯内普是因为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赫卡忒则是因为嘴巴里塞满了东西。 “哈姆雷特?” 一关上门,斯内普就迫不及待地暗示这件事。他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赫卡忒的面部表情。 “谢谢,我喜欢这部文学作品。血亲式复仇。”赫卡忒则是正大光明地承认了。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愚蠢!你的同伙是谁?” 这是时隔半个月,斯内普再次掏出魔杖对着赫卡忒。但是这次,她没有躲,也没有绕着博物架兜圈子,而是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谁不知道我现在是整个伦敦最悲惨的孤儿?谁会愿意做我的同伙?他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像是被魔杖指着脑袋的人不是她一样。赫卡忒认真欣赏斯内普的微表情变化。他看上去只是有点生气。 但赫卡忒能明确感受到,此时,黑色的怒火已经蔓延至他整个身体了。 “哦?看来得上点小道具你才会说真话?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被我摄神取念。你似乎一直对自己的把戏很得意,殊不知面对一个成年巫师,甚至是傲罗,你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赫卡忒。你太自大了。”斯内普从兜里掏出了吐真剂,挑起眉头威胁似地瞪了她一眼。 赫卡忒认得这个瓶子,毕竟她已经为这个“懒汉”进行了半个月的义务劳动,包括整理他的私人储藏室。瓶子上的标签还是她写的呢。 “给我来几滴吧,我也想知道我的真心话是什么。” 赫卡忒毫不犹豫夺过他手里的瓶子,往自己的舌头上滴了几滴。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吐真剂,主要成分包括绝音鸟的羽毛、非洲树蛇皮的提取物混合液,只需要几滴,就算是黑魔王也会心甘情愿地吐出他最邪恶的秘密。 他是这么说的。 斯内普下意识想要夺回瓶子,但为时已晚。 梅林的臭内裤!还好这是真的吐真剂,而不是什么致命毒液。麻烦精的每个举动都出人意料,他真的很不习惯这些意外与不稳定因素的存在,但事实上,这半个月他都在忍受她的作乱,并被迫适应了她的节奏。 麻烦精赫卡忒,她难道真的不明白自己只想吓唬她吗? 只在一瞬间,斯内普的眼中闪过了淡淡的忧伤与内疚。可他的表情依旧不动声色,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尽管只有一瞬间,赫卡忒还是能捕捉真理。她的笑容加深了,决定开始说点什么—— “好吧,我不知道辛克莱尔算不算同伙。他就是个可怜虫。他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婶婶莉塔·塞尔温被我的叔叔横刀夺爱了,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他本以为这辈子就算了吧,但是黑魔王倒台了,机会来了……” “莉塔死于不可逆的心脏疾病。如果没人惹她生气,她不会那么年轻就死的。我将一切告诉了辛克莱尔,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兵不血刃、借刀杀人,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至于阿瑞斯为何在平安夜身亡,对于原因你我心知肚明。辛克莱尔在向我致敬,结果我到现在才搞明白,真是不应该。哦对了,顺便问一下。在这之后,我还会是你的好学生、好女孩吗?斯内普。” “你会因为我告密的行为而讨厌我吗?因为我利用一些秘闻料理了一条鬣狗?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不。我不觉得你恶心。 斯内普在心里竭力否认道。 但是他的嘴巴好像被吹宝泡泡糖粘住了一样。他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重要时刻,斯内普这样的人最吃亏了。他的理性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控制感性,导致他总是在需要开口之前冷静思考,而不是即刻坦白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那是赫卡忒,对待细腻的情绪与想法,赫卡忒是天生的猎手。 她用眼睛告诉斯内普: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恶心,反而觉得自己棒极了。我这一生就需要这样该死的污点,我需要这样的污点向所有人证明,我可以杀死你,在你不假思索地伤害我之后。 急促的呼吸在他们之间来回切换。他们像仇人,亦或是情人一样深深对视,在见证了彼此最黑暗的污点后。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你弄明白我送你的东西了吗?”在白夫人报丧之前,这本来是最紧要的事情。赫卡忒不愿意让这样的快乐从他们之间溜走。 “和无梦酣睡药剂相反的东西。如果你能在魔药课上发挥这种正确的研究精神,我会感到更满意。”斯内普结束了愚蠢的对视。他面露疲惫,揉了揉自己发麻的眉心。心里想着,如果所有的青少年都像赫卡忒一样难缠与麻烦,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顺便说一下,药剂的名字为“请君入梦”。 · 吐真剂还在发挥效用。 赫卡忒勇敢地告诉斯内普,她送的药水有什么功效。她坦承,自己利用这瓶药水梦到了金刚鹦鹉与家雀。金刚鹦鹉在梦里告诉她,我并不恨你,只是想要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家雀叮嘱她不能再继续挑食了,然后就离开了梦境。 “这不是幻境,西弗勒斯。我用魔力搭建了短暂的桥梁,媒介是人的大脑。我目前为止只能做这么多。” 赫卡忒用湿漉漉的眼眸望着自己,让他想起了某场秋雨。秋雨淋湿了心碎的自己,是否也曾淋湿心碎的小鲨鱼? 她很好地隐藏了最脆弱的一部分,用最坚硬的部分面对他,引导他,去摆脱湿漉漉的秋雨,就像是她自己曾经做的那样。 自大、异想天开、邪恶的赫卡忒。 她好像把自己当作了同类,一条像她一样的可怜虫?她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倒霉,遇到的是他这样铁石心肠的老师。 他是不会感激她的,他不会用药物麻痹自己,他不会做那样的人!所以,拜托、千万、不要再用这双灰眼睛盯着他了。他恐怕会忍不住会把那两只玻璃球从她的眼眶里抠出来。如果她愿意为此兴奋尖叫的话。 这瓶药剂是像厄里斯魔镜一样的存在,而他从不依靠幻想活着。但重点不在于这个。 赫卡忒像一辆失控的麻瓜轿车,仅仅是几滴吐真剂就想让她变得什么都想说,什么都敢说。 斯内普捏住纤细的瓶身,瓶子里的液体透明无暇,如果眼力够好,还会看到浮动着的金色颗粒。 “似乎是因为你太过年轻了,赫卡忒。这导致你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想的太少。你就是这样轻易交付了你的信任?对谁都一样?”他掌心向上,向她展示这支药剂。里面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秘密。 · 她还能做到什么?与鬼魂对话?让死人复生? 危险的能力会为她招致祸患。她竟然会不懂这个道理吗?这让她在塞尔温家小心翼翼生存的八年像一个笑话! · 斯内普冷漠的态度像一支箭,刺中了赫卡忒的心。不过这种感觉很陌生,竟能让赫卡忒在痛苦中得到了新鲜感。 · 他在生气。他总是在愤怒与烦躁,他无法停止厌烦的情绪,逐渐蔓延到对自己、对他人,对整个世界。 · “我从不轻易交付信任。有没有一种可能,西弗勒斯,我们从来就不是相遇,而是重逢。”赫卡忒的声音像是在叹息。 “小萝卜头。” 赫卡忒触发了关键词。 见到她的第一眼,斯内普就曾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在他的心里)。结果现在又有新的了(麻烦精)。他可真是个促狭鬼。 一个仿佛饮用了缩身药水的赫卡忒浮现在斯内普的脑海里。她梳着两条古板的麻花辫,嘴巴不屑地撇向一边,对欺负她的高年级学生穆尔赛伯横眉冷对。 · 我确实见过你,赫卡忒。 在很久之前。 · 斯内普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1977年。 穆尔赛伯与一只黑色的小萝卜头起了冲突。几天前,他刚刚用黑魔法攻击了格兰芬多的玛丽·麦克唐纳,现在竟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了。霸凌会让人上瘾,难道不是吗? 愚蠢的大个子穆尔赛伯决定给不服软的塞尔温来一点教训。她刚才扬言什么?要咒死自己?用一根比碳素铅笔还要粗的银针?扎她手里的稻草人? 穆尔赛伯丝毫不畏惧塞尔温的权势,因为他马上也要成为黑魔王的仆人了。他现在想让塞尔温家的怪胎先品尝一下被银针刺穿的痛苦。嘿嘿,他想看她待会打着滚儿求饶。 小萝卜头发抖了,但她还是站在原地,等待厄运降临。 · 她到底在倔强什么呢? 她为什么不逃跑? 她为什么非要感知到痛苦才肯低头? · 斯内普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救下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小萝卜头。可能是因为她湿漉漉的眼睛让人头皮发麻。 “因为你足够好,西弗勒斯。所以我才会相信你。”赫卡忒已经不是那个虚张声势的小萝卜头了,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让人头疼的麻烦精。不过麻烦精似乎还是那么愚蠢和天真。 “好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现在请你出去,我一点也不想了解你的祭坛、你的玩偶和你的过去。你的秘密与我无关。” 斯内普果断转身,他向博物架的方向走去,似乎真的在圣诞节假期还有什么麻烦事要忙活。 赫卡忒翻了个白眼,懒得去拆穿他。 他莫名其妙地害臊了,于是她没打招呼就走了。 手包里的雷古勒斯大部分时间都会保持沉默,因为他本身就藏了很多秘密。不过这次,他似乎忍不住了。 “卡特,你是不是恋爱了?”雷古勒斯有点拐弯抹角的意思了。他没说明对象是谁,只是在陈述一种感觉。他的朋友那么聪明,一定会领悟到的。不过赫卡忒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女孩,或许会因为恼怒将他头朝下浸泡在盛满了蒜液、无花果汁的驱邪药水里。 · 恋爱?和西弗勒斯? 这就像是在一个伟大的冒险故事当中故意穿插了一些爱情元素。有点一流架构、二流叙事的意思了。赫卡忒不喜欢这种说法。而且他自己的事还没整明白呢,就来操心她?真不知道雷古勒斯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 “并没有。恋爱会让人失去理智,可我现在很清醒。菲尼克斯明天就会从不丹返回,你不能再逃避了,雷古勒斯。” 事实上,雷古勒斯的优柔寡断让她也开始着急了。她虽然无厘头,但是也明白黑魔王的重量。菲尼克斯需要了解这个情报,省的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乱跑。德国、罗马尼亚、中东、不丹……明明真相就在他身边。 希望他在得知自己做了那么多无用功之后,不会感到生气吧。 · 菲尼克斯(Phoenix)还是老样子。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永远保持好奇心、包容心,无私地为孩子们服务。 三茶匙的白砂糖(或四块方糖)、柠檬雪宝,之后嘬一小口红茶。努力吹凉红茶的时候,他的胡子会像两片门帘,自动拂开。 一个人见人爱的大不列颠老头。 你来做客的时候,他会热心肠地推销手中的蜂蜜公爵产品:“来点蟑螂堆吗?卡特,它会在你的口中爆浆。你一定会喜欢这种感觉。” 赫卡忒从善如流地捏住像蚂蝗一样的糖果,一口塞到了嘴里。爆汁确实是有的,像巧克力夹心。但喜欢确实谈不上——太甜了。 她会对一切甜蜜的结局保持警惕。 菲尼克斯是赫卡忒给邓布利多贴的标签。他很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在两人的通信往来,他完全使用了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可爱的笔名。 赫卡忒曾亲眼见证他在辩护人文书为她签下一串长长的名与姓:阿不思·帕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 审判结束之后,赫卡忒认真询问了他每个中间名的含义,包括他的父亲、祖父,亚瑟王传说与圣杯骑士,盎格鲁-萨克逊与维京民族,不列颠的自然崇拜。 邓布利多是个知识渊博的智者。他自然能做到《百科全书》一样的回应,这激发了赫卡忒对他的无限喜爱。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相隔一个世纪的话,我真的很想向您提出约会邀请。可是我太幼稚了,我不配和您玩。” 是的,约会邀请。高傲的英国人总是会利用数次约会来筛选伴侣,他们可能会同时和多个人约会,但这毕竟是约会。赫卡忒显然滥用了这种社交常识。 邓布利多的半月形镜片微微下滑,他露出了错愕的神情,随后爆发出罕见的大笑。 他边笑边说道:“不不不,卡特。我们当然可以一起玩,你不用露出这种可怜的小表情。我喜欢和你们这些孩子一起玩。说说吧,第一站我们去哪里?” 这是《预言家日报》没有记载的事情。他们这些记者的嗅觉还是不够灵敏,思维不够活泛。在赫卡忒将叔叔阿瑞斯送进阿兹卡班的那一天,还有精彩的后续呢。她带着辩护人——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进行了一次精彩的短途旅行。 对角巷有一家不起眼的旅游公司,恐怖之旅(Terrortours)。在诸多无聊的套餐,租住吸血鬼古堡、追寻僵尸踪迹、与活死人面对面、邮轮航线之百慕大三角中,还有一个隐藏彩蛋:探秘世界上最真实的鬼屋——格拉姆斯城堡。地点就在苏格兰。 涉及到鬼宅,赫卡忒是最专业的讲解员。 她坦言,除了霍格沃茨,格拉姆斯城堡应该是苏格兰承载鬼魂数量最多的地方,毕竟这里曾被用作战地医院,还发生过火灾、谋杀、飞机失事。被囚禁致死的幽灵当然也不计其数。 逢魔时刻,粉色的余晖笼罩整座城堡,但邓布利多敏锐地发现,靠近城堡的光圈是黑如墨水的,其中涌动着的黑暗力量让人毛骨悚然。 格拉姆斯夫人(珍妮特·道格拉斯)被当作女巫处以火刑,事实上,与她一同绑在火刑柱的,有两名真巫师。他们非但没有拯救她,还给自己反复施加冻火咒,享受焚烧后温和酥痒的触感。在珍妮特最后的记忆中,巫师们一边模仿她尖叫的模样,一边哈哈大笑,冷眼旁观她的皮肉融化,直至被烧焦。 恨意让她继续徘徊在人世。日落之前,走廊里会传来她的惊声尖叫。一共是三次。邓布利多确信他听到了。 “太奇妙了。”邓布利多的称赞令赫卡忒眼前一亮。 紧接着,她开始分享另一个喜欢玩鬼牌的幽灵——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的死亡是最轻松的,因为他的□□被魔鬼直接带走了。他在安息日的这天坚持赌博,并且得意洋洋地告诉仆人:“我才不管呢。如果魔鬼愿意玩牌,我也能陪他玩上一把。” 魔鬼喜欢无赖和赌徒,因为无需教唆,他们自然会酿成大错。莱昂家族的守护神放弃了帕特里克,所以魔鬼有了可乘之机,将他的□□带离庄园。后来,家人们找不到帕特里克的踪迹,于是直接宣布他失踪了。 “他要这样赌到什么时候呢?”邓布利多喜欢这些有前因后果的小故事。一般来说,有些故事只负责介绍角色的生平,也就是说,在死亡时戛然而止。但是赫卡忒能够讲出死后的世界,仿佛她和鬼魂沟通过一样。 “世界末日。这是对灵魂永久的诅咒。带走他□□的,是魔鬼,但施加诅咒的,是神明。”赫卡忒给这个故事赋予了精妙绝伦的结局。 帕特里克的卧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洗牌声。邓布利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鸡皮疙瘩在胳膊上耸立的感觉了,他觉得有点恐怖,也有点兴奋。 所以说,他很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玩。因为人在青少年时期,往往难以压制天性。他们充满想象力与创造力,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魅力。赫卡忒的天赋与大部分孩子不一样,她的天赋在于倾听鬼魂细语、搭建生者与亡者的桥梁。 就像是她即将做的那样—— “我的朋友,雷古勒斯·布莱克,需要一些帮助。”“他没有失踪,而是被我做成了玩偶……” 雷古勒斯很想这么发问:赫卡忒,是谁教你这么讲故事的?是斯内普吗?能不能别再跟他玩了!!! 第6章 对痴心水的见解 *赫卡忒/斯内普向您问好 2月14日如期而至。 “Love potion.”斯内普苦大仇深地吐出两个词,随即沉默了一会。他咬牙切齿地眯起眼,环视一周,确认没有青少年巫师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行为,比如抛媚眼和飞吻,才耐着性子继续介绍这类药剂。 迷情剂的课程不知怎么的,总是会和情人节碰上。无论他怎么安排,它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非要阴魂不散地缠着这个“爱情周”。 赫卡忒能够看出,斯内普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眉心之间几乎要形成三道沟壑。不过这也能理解,作为第一学年的教学任务,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 如果他发现花孔雀夏洛特·亚克斯利和傻獾劳伦斯在课桌底下手牵手荡秋千,会不会化身为埃特纳火山即刻喷发呢? · 赫卡忒要被课堂割裂的氛围搞疯了。她特别想笑。 斯内普在昏暗的烛火下阴森森地念台词:“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无法强求你们能从文火烹煮的药剂中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我只能多费口舌,再次强调,在药剂制作的第一阶段,你们需要用十分缓慢的节奏倒入天仙子花瓣的汁液与粘稠的蜂蜜固体,随后高温加热二十秒……” 斯内普强调高温加热…… 劳伦斯嘟起嘴巴对着花孔雀连续飞吻三次。 斯内普继续强调第一阶段挥动魔杖的频率…… 夏洛特装作不赞成地瞪了他一眼,但实际上,她的心声变得极其恼人。 · 哦,劳伦斯,我的嚏根草糖浆。又在捣蛋。他不是最害怕院长了吗?我勇敢的金毛小甜甜。只有梅林知道我要攥紧拳头才能克制将手指放在他嘴唇的冲动…… · 打扰了。赫卡忒戴上了棕色镜片。 倒不是她的大脑封闭术还不够强,因为这间屋子里不只有一对情侣。平时他们在斯内普的折磨下,根本无暇思考小情小爱,但情人节和霍格莫德日卡上了。于是他们开始放飞自我。 密密麻麻的心声全是情与爱。这导致课堂上仿佛只有一个人在认真听讲—— · 真怪诞。赫卡忒在认真听讲。她还戴上了眼镜。 嗯?她不仅脑子有问题,眼睛也出问题了吗? · 斯内普说不清楚欣慰居多,还是毛骨悚然居多。总之,这锅愚蠢的东西快要成型了。 “所有人站成一排。都给我瞪大眼睛仔细瞧,痴心水成功状态时的现象,待会儿提问……好吧,教学大纲建议我,鼓励你们闻闻味儿。你们闻吧,但是别傻乎乎地把脑袋伸进去!” 靠近斯内普的位置是真空地带,赫卡忒一屁股挤开花孔雀和傻獾,闯入了真空地带。斯内普的余光瞥见有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凑过来了。 ·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是谁。她又想干嘛? · 看到赫卡忒的手悄无声息地伸进了裤兜里,斯内普立刻放了一个无声的石化咒,接着勾起了嘴角。他可以在坩埚前放心挥舞魔杖了。而麻烦精的手里攥着玫瑰花瓣,她的胳膊悬停在半空——哈,人赃并获。 不过没人注意到,她维持这个动作很久了,一直到坩埚里的火花消退,痴心水的表面呈现出珍珠母贝的光泽。人们开始痴痴地将脑袋凑近…… 斯内普猛地后撤,顺便解除了赫卡忒的咒语。后者使用哀怨的眼神瞪着他,但教授虽表面上不为所动,而他的嘴角正在颤抖,估计在憋着笑呢。 夏洛特宣称,她闻到了照晒后的日光兰、厨房的烟火气、图书馆的书页……喔,这些味道都围绕着她与劳伦斯的约会轨迹。 劳伦斯说出了玫瑰香氛,这也是恋人常用的味道。金博特闻到了魁地奇球场的草皮、烧仔鸡和医疗室的酒精味儿,大家觉得他爱上了庞弗雷夫人。 这也是教学大纲的一部分,允许孩子们闹腾一会。闹腾了一会后,众人将目光投射到赫卡忒·塞尔温身上。 · 太好奇了,太邪门了,实在是太好奇、太邪门了,这个“邪恶”的女魔头,她倒霉的心上人会是谁? · 大家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怎么了?要送我上绞刑架吗?”赫卡忒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兴奋。斯内普冷哼了一声,随后古怪地撇了一下嘴巴,淡淡的说道:“不知怎么的,看来同学们对你的内心有极强的好奇心。去吧,塞尔温小姐。说不定你能感受到什么神秘的力量。”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这说明斯内普已经将“赫卡忒操作指南”默背到滚瓜烂熟了。 赫卡忒果然没能抵挡住神秘力量的诱惑。她像一只谨慎的捕食者,踏入巨型坩埚的陷阱边缘,轻轻耸了一下精巧的鼻尖—— “带着水雾的冷杉;腐烂的木头;大丽花黑曜石;骨头烧焦的味道,那是什么?”有一种味道触及了赫卡忒的知识盲区,“煤烟吗?挺怪的。”凭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混在鼹鼠群中的记忆,赫卡忒辨识出最后一种味道。 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有点沉重。因为她已经开始幻想痴心水是夺命水了,否则无法解释刚才的“走马灯”。 自己刚才的动作还是太慢了。她应该及时投掷玫瑰花瓣的,这样做的效果可能更好!不,不是她的错。石化咒让她的胳膊都酸了!都怪斯内普!都怪蝙蝠精! 赫卡忒决定单方面和斯内普绝交几天。 · 麻烦精安静了好几天。 她在没课的时候,就急匆匆赶回自己的单人寝,不知道又在瞎捣鼓什么。也可能忙着搞降灵仪式。但是在月圆之夜的第二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找他分享新经历。 幽灵不听话吗?她在谁的忌辰晚会上出丑了?还是说因为她的玩偶不见了? 她的玩偶消失很久了。圣诞节之后就没见她偷偷摸摸地缩在走廊拐角交流。她的朋友雷欧呢? 不同寻常的信号太多了,再比如她最近有点没礼貌,见到他总是用鼻孔问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斯内普觉得自己虽然获得了短暂的宁静,但是又增添了新烦恼。这就是麻烦精的威力。 没有了在耳朵边聒噪着的“喂(O-I)”、“西弗勒斯(通常会被纠正)”、“斯内普”,他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那就随机找茬关她禁闭吧。斯内普从不内耗,他立刻找到了解决方案。 · “O-I,为什么又关我禁闭?我明明也没做错什么吧。金博特嘲笑你是(这个词有点难以启齿,她直接咽回去了)……我就扎他小人了,怎么着吧。” 赫卡忒坐到了熟悉的小板凳上,搓着一桶鼻涕虫。她神情愤然地挤出粘液,随后用力将干瘪的家伙扔到空桶,故意制造出不小的动静。 她要向菲尼克斯举报—— 斯内普对学生玩冷暴力。她都念念有词很久了(也就五分钟吧),可是蝙蝠精一直在羊皮纸堆里玩消消乐(她指的是,斯内普用黑线大段删除学生的废话),不搭理她! 为你出头你还不领情?赫卡忒在心里疯狂扎斯内普的小人。不过她这种意念泄愤的行为,比起她对金博特做的事来说,真的是轻如鸿毛。 就在刚刚,赫卡忒对着精美的巫毒娃娃念了一长串的咒语,接着,它就变成了金博特的小圆脸。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她扬起一根比手指还粗的银针,猛地扎到了小圆脸的右胳膊。接着,金博特就神情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儿。 “SAY IT.”斯内普终于从牙缝里溜出了两个词。如果换做是其他人,面对如此阴沉的脸色,肯定会把真相放到棺材里吧,这是最起码的。 但是赫卡忒选择果断出击:“老处**男。”她的表情贱兮兮的,还模仿“BOOM”的音效,试图加速斯内普道心破碎。 不过哪有那么容易呢?斯内普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仿佛在说,就这?但神奇的是,他没有否定这项传闻。真是既好笑又心酸。 “无聊。我以为这些头脑残疾四肢肿胀的男孩又有什么新话题呢。不过你是怎么搞的?你难道对我有意见?” 斯内普终于舍得从羊皮纸堆里抬头了,他将锐利的眼神投向赫卡忒,似乎在说,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喔,你终于发现了。是的,我就是对你有意见。你对我用石化咒。你对我用、咒。”她边说着,边将鼻涕虫用力扔回铁皮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后,用一种十分无奈的语气陈述真相:“你只是觉得我坏了你的事吧。你脑子有问题吧,赫卡忒。” “污蔑、诽谤!”铁皮桶被踢倒了,赫卡忒又抬起屁股,哼哧哼哧把它扶正,“我就是生气!”她乖乖坐回椅子上,说是生气,可手里的活一刻也没闲着。 斯内普竭力忍住笑,他低下头,用手捂住额顶,仿佛是在压抑怒气。但接着,赫卡忒听到了他古怪的声音。 他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像被诅咒的大提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像是吸足了一口气,接着就把所有内容都秃噜干净了。只有在骂人的时候,他的声调才会变得很丰富、灵活。现在,他没说脏话,但是声调变得很丰富。 斯内普的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俏皮,他说道:“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消气?” 赫卡贴摘下了龙皮手套,挺直了腰板:“陪我去霍格莫德玩,明天是最后一天。” 斯内普没有反驳。他又在折腾他的羊皮纸了。但赫卡忒知道他同意了。这个喜欢对她冷暴力的人!坏! · 霍格莫德村。 说实话,斯内普自己其实不太爱动弹。他有什么必备物品的需要通常会利用猫头鹰邮寄订单。上一次和唯一的好朋友闲逛也是很久以前了,久到他记忆模糊…… 视线也有点朦胧。下雨了。他下意识给自己的学生,麻烦精赫卡忒来了一个防水防湿。这对师生走到三把扫帚的屋檐下,默契地转身、停住了。他俩肩并肩站了一会儿。显然都有点喜欢下雨的氛围。 “你还是那么喜欢咒我,西弗勒斯。”赫卡忒没有转头。这次,她又没说教授,但斯内普懒得纠正她。 “如果你的脑子没坏,应该知道刚才没有一点雨星落在您高贵的头发丝儿上。”斯内普也没有转头。他神情肃穆得像一尊石刻雕像。 斯内普和赫卡忒没在玩深沉,只是在耐心地等待学生们发现他俩。等学生们集体从后门溜走,他们再进去。毕竟这对组合真得很让人吃不消。时间差不多了,他俩就默契转身,大驾光临三把扫帚。 罗斯默塔夫人还在纳闷学生们怎么都跑了,看到斯内普,她立刻什么都懂了,“喔,斯内普教授。真是稀客。”这位酒娘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也就是热情地挺起胸脯上前揽客的行为,讪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去吧台后面捣鼓自己的蜂蜜酒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没忍住,“呃,您身后还跟着条小尾巴呢。她看上去可真年轻。”酒娘怎么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呢? 斯内普的表情立刻变得有点不自然。他有点愣住了,也有点不知所措。 赫卡忒拽了拽斯内普的袖子,用警告的语气威胁道:“如果你因为和学生一起出来玩会感到丢人,你就死定了,斯内普。我会感到非常生气,顺便告诉你一声,我离毕业不远了。我不是小屁孩!” “只有小屁孩才会强调自己不是小屁孩。你还差得远呢,赫卡忒。”斯内普偷偷深呼吸了一下。他刚才确实有点燥的慌。不过只要看到赫卡忒的小表情,他的烦躁就被抚平了。 咋咋唬唬、挤眉弄眼的,实在是太蠢了。她没穿校服,穿了一件黑色的针织衫与牛仔裤,看上去比以往成熟了一些。所以罗斯默塔才会产生多余的好奇心。 斯内普凶神恶煞地铲了酒娘一眼,催促道:“一杯黄油啤酒,一杯黑刺李杜松子,不要柠檬皮。”他又给了赫卡忒一个眼神。 “喔,再加一份冷熏肉黑麦三明治和手撕猪肉汉堡。”他俩火速决定,接着选择壁炉右侧的阴影角里用餐。 赫卡忒神秘兮兮地问他,你知道挂毯后边有什么嘛? 斯内普用鼻子哼了一声,这代表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傲慢。 · 不就是条密道嘛,有什么稀奇的。通往蜂蜜公爵的地窖也有一条,而且赫卡忒绝对猜不到打人柳底下也有一条。 · 切。又装起来了。赫卡忒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或许只是她脑海里面想象出来的事。 忌辰晚会,她本想邀请查理,她人生导师的好朋友,但是城堡排斥了这股力量(“可能因为他没穿正装吧,”斯内普懒洋洋地附和道。他的嘴巴里咀嚼着三明治,吃的还挺香)。 雷欧有了完整的姓名,他开始跟着伟大的船长冒险。所以他变得很忙。哎,说不定船长的好朋友,伟大的炼金术师,一只阿富汗猎犬,能够给他灵活、完整的身体(“所以你把他扔进黑湖了?”斯内普火速吃完了一块三明治,但赫卡忒只啃了点汉堡胚)。 赫卡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沉默地将汉堡撕吧撕吧扔进嘴里。不过她的不满只持续了一会,等她吃完,斯内普刚好沉默地饮下最后一口杜松子,外面的雨也停了。 “去文人居!我要买几支黑色的羽毛笔。”赫卡忒又开始闹腾了。 黑色,又是黑色。斯内普知道学生们总是编排他俩,一只大蝙蝠,一只小蝙蝠,竟然互相不对付。而黑色是他俩共同的安全色。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俩又继续逛了。赫卡忒仿佛受到了鼓励一样,又开始絮絮叨叨。 赫卡忒和他一起的时候会絮絮叨叨很多事。终于又到了她对赫奇帕奇的喜爱。 她说,我不是真的想吓唬人。好吧,也有点恶作剧的成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这样。吓唬你一下,但是别太过分。 我觉得赫奇帕奇人都很好,尤其是斯普劳特教授。我记得讲授曼德拉草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分发一个粉绒绒的耳罩。那是我最讨厌的颜色,说实话。 “显而易见,我拿到耳罩的第一时间就小声抱怨,怎么没有黑色的。斯普劳特教授默不作声地帮我改变了颜色。她帮别人忙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真的很可爱,很多赫奇帕奇都是如此。” “所以说,待在霍格沃茨是件好事。尤其是,我马上要成为校董了。我完全可以罩着你,西弗勒斯。”她的语气很认真。而斯内普也知道,他叔叔的遗赠手续已经在走程序了。 不过,校董又如何?她敢不写作业吗?斯内普差点笑出声来,尤其是看她信誓旦旦、得意的模样,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成为霍格沃茨历史上最滑稽的校董吗?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校董女士。我想我真的很需要被人罩着。”斯内普不由自主地发出冷笑,而赫卡忒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文人居最普通、最丑的笔都被赫卡忒挑走了。斯内普佩服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给她买单了。他们的出行就这么简单结束了,丝毫看不出是在约会。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一条通往霍格沃茨,弯弯曲曲、歪歪扭扭的道路,下了雨就会形成很多陷阱。斯内普在前面探路,赫卡忒就亦步亦趋跟随他,真像是一条小尾巴。 在他俩灵活地躲避泥坑时,赫卡忒的灵感又来了。 “看在你帮我买单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你没用‘请君入梦’。”不然他的鼻子下面怎么还会像埋着粪便一样!赫卡忒在心里尖叫。 “真不是开玩笑的,我跟你说……”赫卡忒还在卖力推销自己的药水。因为她发现斯内普是真的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她没在开玩笑,她包的! 斯内普的脸色立刻变得比阴雨天还要沉。赫卡忒总是在他的禁区反复徘徊,难道说她真的不怕死?这个独自愤恨的人越走越快,很快就拉开了和麻烦精的距离。 · 哈,这已经很好了,他本打算丢下一句话就离开。当然是脏话!不过他忍住了。 她竟然还敢提?请君入梦?什么滑稽的名字,她难道觉得自己是诗人吗?这个蠢货! ·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麻烦精赫卡忒肯定还在后边傻站着。好吧,她根本就不懂,自己绝不能依靠幻觉活着,类似厄里斯魔镜的东西,他连碰都不想碰——虽然这瓶药剂被他扔进了储藏室的角落,还贴上了“H·S”的标签。 他刚才大步流星地前进,现在又快步倒退,再次来到赫卡忒面前,用一种十分急促的语气质问她:“制作这种药水很耗费你的精力吧?赫卡忒。” 斯内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关注一下自己的黑眼圈。不知道她在闹别扭的时候,是不是一门心思在忙这些?! 赫卡忒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她觉得斯内普变成了一种五颜六色的生物。他被很多种情绪包裹着。让她有点分辨不出来实质。 斯内普最后被气笑了。他狠狠地掐住赫卡忒的脸大骂:“蠢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赫卡忒怎么提醒他呢?他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暴露出如此直接的情绪。因为这就像是给海盐太妃糖剥去外衣。 斯内普的灵魂在颤抖,但是他很坚定。他有着明确的目标与使命感,就算是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完成。而且好消息是,莉莉对他的影响已经不再消极了——所以他有底气拒绝药水的支持。 那如果是真正的复活石呢? 话说,她自己就是一块活着的复活石,能够召唤死去十年之久的灵魂。斯内普说的对,危险的能力会为她招致祸患,但大部分祸患实际上都来自身边人。像是莉莉和波特就死于朋友之手。 她早就说过了:她对一切甜蜜的结局都保持警惕。 所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愚蠢天真的小女孩。她的礼物当然包括善意,自然也会包括恶意。挂在赫卡忒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露出了自己真实的另一面,冷酷的一面。 “请君入梦”是个诱惑。 她怎么真的可能完全交付信任?她那半真半假的胡话并非是装疯卖傻,更多是在试探斯内普,对复活石一类的东西,有没有强烈的渴望。渴望则是一种驱动力,像是吸血鬼渴望血液,赌徒渴望逆风翻盘。 她是死神的使者,也是菲尼克斯的信徒。 如果斯内普展现出丑陋的一面,她会完完全全将隐患讲述于菲尼克斯。而现在,她不会再做告密者了。这毕竟是一件卑鄙的事情。 斯内普了解到她的底色之后,自然能看穿她的恶意。但是他接纳了她的恶意。 他是一个意志力坚定的男人,脆弱而又强大。黑暗是他的保护色,但是他能做到清醒地沉沦。男人的强硬有时候不会为他增添任何魅力,但是脆弱绝对是加分项。她的乌鸦是一块可口的小点心。 “你说的对,雷古勒斯。我恋爱了。”赫卡忒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她快将嘴角咧到耳根后面了。 真没想到啊,她把自己折进去了。她好像知道煤烟味儿从哪里来的了。她的乌鸦居住在废旧的工业区,在他的记忆里,烟囱是地标,雾霾与煤烟味是刻在他骨头里的东西。 · 而我喜欢乌鸦。我选择接受他的全部,并邀请他加入到我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