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白簌簌总在午休时间神秘消失。
周三中午,我看着她偷偷遛出了教室。出于好奇,我悄悄跟了上去。她穿过空荡荡的走廊,爬上楼梯,最后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学校天台是禁止学生进入的,但锁早就坏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缝。
白簌簌背对着门口蹲在角落,身边围着三只花色各异的流浪猫。她正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把里面的猫粮倒在旧报纸上。
"慢点吃,别抢。"她的声音温柔得几乎不像同一个人,"小橘你今天让着点小黑,它腿还没好全呢。"
我屏住呼吸,生怕惊扰这一幕。阳光洒在她和那些猫身上,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暖色。她小心地抚摸一只黑猫的后背,检查它后腿的伤势。
"好多了,再过几天就能跳了。"她轻声对猫说,仿佛它真的能听懂似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白簌簌猛地回头,我慌忙退后,却不小心撞到了铁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完蛋。
我硬着头皮推开门:"嗨...好巧啊。"
白簌簌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恼怒:"你跟踪我?"
"不是!我只是...刚好也想来天台透透气。"这个借口烂得我自己都不信。
她站起身,猫咪们警觉地躲到她身后:"现在你满意了?发现''怪胎白簌簌''还有个更怪癖的爱好?"
"不,我觉得...这很可爱。"我走近几步,"你养它们很久了吗?"
她戒备地看了我一会儿,确定我没有嘲笑的意思,才稍微放松:"只是喂喂而已。小橘是最早来的,去年冬天,"她指了指那只橘猫,"然后是小花,上个月在操场边捡的。小黑是上周,卡在栏杆里,我把它弄出来的。"
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让猫咪闻闻。小橘警惕地嗅了嗅我的手指,然后不屑地走开了。
"它不喜欢大多数人。"白簌簌说,语气里有一丝得意。
"看得出来。"我苦笑,"你每天都来喂它们?"
"嗯。周末也来。"她顿了顿,"别告诉别人,不然学校会找人把它们抓走。"
"当然不会。"我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我是说,帮忙投喂它们。"
她挑起一边眉毛:"优等生也喜欢流浪猫?"
"我喜欢所有猫。"我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本来打算当零食的,给它们吃吧。"
白簌簌接过火腿肠,熟练地剥开掰成小块。猫咪们立刻围了上来,这次小花也凑近我,轻轻蹭了蹭我的膝盖。
"它很喜欢你。"白簌簌说,声音里的冰冷融化了一些。
我们沉默地看着猫咪进食,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风轻轻吹动白簌簌的刘海,她眯起眼睛的样子比平时柔和许多。
"它们很干净。"我注意到猫咪们的毛发都很整洁,"你经常给它们洗澡?"
"嗯,用美术教室的水槽。"她嘴角微微上扬,"第一次给小橘洗的时候,它挠了我三道血痕。"
我笑了:"值得吗?"
她看着小橘狼吞虎咽的样子,轻轻点头:"值得。"
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白簌簌——不是教室里那个冷漠孤僻的问题学生,而是一个会为流浪猫放弃午餐、忍受抓伤也要给它们洗澡的温柔女孩。
"明天我多带点猫粮来。"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
第二天中午,我带着两盒猫罐头和一小包猫粮来到天台。白簌簌已经在那里了,正在给小黑换腿上的绷带。
"我上网查了怎么处理猫的伤口。"她头也不抬地说,好像解释给空气听,"网上说要用碘伏消毒。"
我放下猫粮,蹲在她旁边:"需要帮忙吗?"
"按住它别乱动就行。"
我们合力完成了这个“小型手术"。小黑很乖,只在最后疼的时候轻轻咬了白簌簌的手指一下,没破皮。
"勇敢的小家伙。"她揉揉小黑的脑袋,然后看向我带来的东西,"罐头太奢侈了。"
"偶尔改善下伙食嘛。"我打开一盒,香味立刻引来了所有猫咪。
白簌簌看着它们争先恐后的样子,突然说:"我以前家里有只猫,叫煤球。全黑的,只有爪子是白的。"
我安静地等她继续。
"我妈走后,养父有次喝醉了,他……把它扔了出去。"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找了三天,到处找,可就是没找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她没有甩开。
"所以...这些是补偿?"我小心翼翼地问。
“算是吧。"她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猫毛,"该回去了,下午还有课。"
从那天起,天台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每天中午,我们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喂猫、清理它们的小窝、检查伤势。白簌簌甚至用废旧纸箱做了一个挡风的小屋,里面铺了她自己的旧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