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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袖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章


    他从背后抱着她,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囡囡。”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过了许久,忽然说:“我姓纪。”


    “咦?”单轻火意外。


    “我记得我有名字……”少女呓语似的,“我就是想不起来了……”


    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模糊到看不清人脸,也听不清声音。


    有人唤过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那么温柔。


    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单轻火跟她认识虽然才一天,但已经从她言语之间摘出了许多碎片,拼拼凑凑,有了不太完整的轮廓。


    他没有问“爹娘呢”。若爹娘还在,又怎么会“别人都不要我了”、“师父来把我带走”,又怎么会有那个混账妇人凭着幼年一点恩情蛊惑年轻的姑娘色诱杀人。


    那时候年纪一定很小吧。只有很小很小的孩子,才会忘记名字,甚至爹娘的模样。


    在那么小的年纪,被一个掌握她人生的人口口声声地称作“小贱人”。


    单轻火把她抱紧:“没关系,慢慢想。现在,你可以先叫纪囡。”


    “……纪囡?”她似乎高兴,却又叹息,“好,那我就先叫纪囡。”


    “单轻火。”


    “嗯?”


    “你再抱紧点,我喜欢你抱着我。”


    “嗯。”


    先前折腾到半夜,且这个事不是单纯的消耗体力,它是消耗人的精气的。后半夜两个人都睡得很沉。


    天亮鸟鸣时倒是醒了,只不想起。一个搂着另一个在怀,赶路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杀霍青山也不着急了。


    晨光晒得人懒洋洋的。


    少女抬手挡住眼,睁开又闭上。恍惚地想起了自己暂时有了名字,她现在叫纪囡。


    以前怎么没想到可以用这个名字呢,白被人笑了。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


    想到自己以后有了可以让人大声唤出来的名字,纪囡用手背挡住眼睛,在晨光里笑了。


    风微凉,被树枝打碎落在脸上身上的光却是暖的,很舒服。


    单轻火的掌心有茧,他是个用刀的人,那是刀茧。游走在皮肤上,微微刺痒,却又异样的舒服。


    单轻火翻身压上来。


    纪囡把他推了下去,反压了他。


    她已经学懂了。


    其实很简单,可以举一反三。


    纪囡不知道羞涩为何物,身体里觉醒的原始快乐驱动着她大胆地探索尝试。


    单轻火完全抵抗不得。


    单轻火觉得这很要命。


    她或许真能杀了霍青山。


    是吧。


    这幕天席地既苦恼又**的清晨时分却被不速之客破坏了。


    他两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当然听到了马蹄声。


    但那是正要命的时候。


    单轻火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纪囡按了回去。


    单轻火只能认命。


    斑驳晨光在纪囡雪白的肌肤上跳跃,没有被世间礼法规训过的女孩子野蛮又放肆。


    她要是想要霍青山的命,霍青山大约会双手捧给她。


    牡丹花下死。


    霍青山乐意。


    好在她终于是餍足了。


    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单轻火顾不得还喘着,翻身把她推到身后,扯了件衣裳遮在她身上。


    他挡在她身前,手脚飞快地也抓起衣裳往自己身上穿。


    衣带还没系上,几匹马已经到了。


    单轻火转身挡住纪囡。


    三个男人人三匹马,包袱兵刃,一看便是江湖客打扮,都咧着嘴笑看着他俩。


    “我就说是对儿野鸳鸯。”


    “那白花花的,动得可带劲。”


    “那小娘,露脸出来给爷看看脸称不称得上身子?”


    原来三个人也是赶路,从对面山坡上看到这边树下似有一对男女正行事,他们本也是往这个方向走,便催马过来看个乐子。


    单轻火身材高大,把纪囡完全挡住了。


    纪囡听见说话,却什么都看不见,便探了个头。


    她一露脸,三个江湖客的调笑便戛然而止,许久三个人才找回声音——


    “我滴个乖乖……”


    “天爷,这荒郊野岭的!还出妖精了!”


    “什么运气,该咱们兄弟快活!”


    单轻火大怒:“滚!”


    三个人纷纷下马。


    一人目露凶光,仗着己方人多,指着单轻火喝道:“那厮,识相点,让一边去!你快活过了,该爷爷们快活快活了!”


    可杀。


    单轻火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只等身后纪囡穿好衣裳。虽然这三个人马上就要死了,他也不乐意他们看到纪囡衣衫不整的样子。


    男人就是护食。


    但他忘了纪囡不同于正常女孩子。纪囡哪有羞耻的认知呢。


    她昨夜经历了男女之事,许多以前不明白的都已经明白了。


    比如为什么有些男人看她的目光是那样的,还有说的那些怪话都是什么意思,现在统统都明白了。


    杀的那些人都不白杀。


    三个野男人话音才落,单轻火还想等等纪囡穿好衣服,纪囡却已经拔剑,自他身后一跃而出。


    单轻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纪囡才不在乎被男人看见身子,她步法如电,身形飘逸,剑光点点已经攻了过去。


    一剑封喉地要了那让单轻火让开的男人的命。


    另两人大吃一惊,一人仓啷拔出兵刃,另一人已经受创痛叫。


    待这人举刀攻上来,纪囡已经结果那人,旋身反手一剑便刺中这人手腕。血花迸溅,这人受痛松手,兵器尚未落地,冰冷的铁剑已经穿透他的心脏。


    他双目双睁。


    眼前的少女衣衫灰扑扑的,却有一种蝴蝶展翅般的灵动翩然。


    雪白的胸脯上溅着点点血迹,艳丽盛放。


    她抽剑,男人轰地倒下,死不瞑目。


    单轻火系着衣带,视线追着她的剑。


    不过是转瞬间,荒郊野外便多了三具尸体。纪囡蹲下用死人的衣裳擦剑。


    “好俊的剑法。”单轻火赞道,语气一转,幽怨了起来,“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着急,先把衣裳穿好,都叫别人看见了。”


    “那又怎么了?”纪囡站起来,“他们本来就是看见了才过来的。”


    单轻火无奈极了,上前给她擦去胸前的血,又给她拉上衣襟,系衣带,闷闷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看见你的身子。姑娘家的身子哪能让人随便看。”


    “既然如此,”纪囡问,“你早上干嘛还脱我的衣服呢?”


    一句话给单轻火噎住。


    纪囡哈哈大笑。


    她自己根本没察觉到,此时的她,与昨天冷冰冰的她,判若两人。


    单轻火当然看得明白。他叹气:“以后杀人的事我来就行。”


    纪囡问:“你功夫怎么样?”


    单轻火谦虚:“还行。”


    纪囡又问:“我功夫怎么样?”


    单轻火当然要大力夸她:“很不错。”


    “我是‘很不错’,你才‘还行’。”纪囡道,“以后杀人的事还是我来吧。”


    单轻火:“……”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在她面前要有话直说,不能瞎谦虚。


    她会当真。


    昨夜的火已经灭了。单轻火又点了新的,他还去摘了几个野果,掏了窝鸟蛋。


    烤了饼子,打了蛋汤,吃了果子。


    单轻火把火坑填了,两个人收拾好,丢下三具尸体三匹马,又出发了。


    只与昨日不同,纪囡已经不再给单轻火冷脸。


    单轻火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让人轻松愉快,说话聊天也能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她若有疑问,他必尽力回答。


    “原来是这样,懂了。”纪囡喟叹。


    一路上许多不懂的事都在单轻火这里弄明白了。


    不管她问什么,他都不笑她,极有耐心地给她解释,直到她理解。


    “你脾气真好。”纪囡赞他,又道,“我脾气不大好是不是。你别担心,那是因为昨日我和你还不熟,不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人,我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对你凶了。”


    “你就是以后惹我生气了,我也不会杀你,你别怕我。”


    “我就是跟师父学的,脾气躁。”


    当她终于自己把话题扯到了她那个师父身上,单轻火趁机问:“你练的是不是玉蝶浮光剑?”


    纪囡不懂:“什么?”


    单轻火说:“我瞧着你的招式,倒有些像是江湖上失传的玉蝶浮光剑法。”


    “我不知道。”纪囡摇头,“没人跟我说过。”


    “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只叫我练功。”


    “那每一招总得有个名字吧?”


    “有,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一共三十六式。”


    “……好吧。”


    “我跟你说,”纪囡骄傲起来,也是因为这些事她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去说,这些情绪从来也没有机会表达,今天总算有了,她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我总挨打,但从来没有因为练功挨过打。师父一教我就能学会。”


    她以为单轻火一定会大力地夸她的。


    他好会夸人,能把她夸出花来,她真的很喜欢听他夸她。


    单轻火非但没有夸她,他的脸还很难看。


    “怎么了?”纪囡不解,问,“我学功夫学得快,不好吗?”


    她脸上生光,眼含期待,诉求明明白白。单轻火怎能不懂,强笑:“自然是极好的,说明你根骨好,脑子也聪明,天生就该是练武的料。”


    纪囡高兴起来:“我师父有一次说过这话,但他就说过一次。”


    师父就夸过她那一次。


    她后来拼命用功,想让师父再夸她。可再也没有过了。


    她还希望单轻火再多说两句,他是个那么会说话的人。可单轻火却没再多夸她,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总挨打?”


    纪囡不以为意:“惹师父不高兴,自然就要挨打了。我师父脾气大。”


    “脾气再大,也不能成日里打徒弟。”单轻火哞中蕴怒,“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


    “师父要打我有什么办法。”纪囡说。


    “我吃师父的,用师父的。没人要我了,师父把我接回去养大,教我武功。”


    “师父要打我,我就该受打。”


    单轻火握紧缰绳,运了运气,想说话。


    但纪囡只是不谙世事,不是傻。她一提缰,催马跑到了单轻火的前头:“你要是想说我不爱听的话,就别说啦!”


    她有禁区的,不能碰。


    单轻火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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